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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劫走了秦俑坑内的巨量兵器?

(2009-08-26 10:38:47) 下一个

文章来源: 网易历史

秦俑馆的考古学家,一直都在强调"俑坑的兵器,是秦末一个政治集团取走的",而这个政治集团,与一场"政治变故"有关,又说"到俑坑劫走兵器的,是一支军队"。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俑坑大量兵器被劫这件事,是秦末的农民起义大军干的。如果是他们,他们又是谁?

  本文摘自:《兵马俑真相》 作者:陈景元  出版:华文出版社

  战国时期,各国拥有先进的铁兵器,秦国铁兵器在凤翔、咸阳、临潼均有出土,秦始皇宫殿入口,都有探测铁兵器的设备,不见一件铁兵器的俑坑,没有理由属于秦代。俑坑底部和淤泥上部,呈现出几十年的时间差,吕不韦戈落在淤泥层表面,说明它只是在俑坑建成几十年之后,由外来人携带进来的。

  俑坑中都是过时的劣等兵器

  据说,在秦俑坑已经出土的近4万件兵器中,除1件铁矛、1件铁镞之外,其余剑、铍、戟、戈、矛、镞等,都是清一色的铜制兵器。为了证明俑坑没有铁制兵器的历史必然性,就要向外界推出一个"秦朝铜制兵器,并不落后、并不过时"的观点。有人说,俑坑出土的兵器是"无比锋利、无比精良"的,是当时"最先进、最完善的武器装备"。有人甚至还说,"秦王朝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冶铜工业"。这世界最大的兵工厂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俑坑的青铜兵器,是一种最先进的军事装备?对所有这些人们最为关心的问题,是根本不会有人出来去做一番认真的回答的。

  有人说,俑坑的青铜兵器,与商周相比较,在冶炼技术方面大大提高了,这时以青铜材料铸造的兵器,既含铬又含镍,工艺复杂,加工精细,怎么能说它们不是一种先进的兵器呢?其实,兵器先进不先进,不要和早年的同类兵器比,而要和同时代自己国家拥有的其他兵器比,还要和同时代其他国家拥有的其他兵器比。有时候,自己拥有的青铜兵器,比过去是更好了,这无疑是一种进步,但如果和同时代出现的其他材料制造的兵器比,在质量、性能、锋利程度方面,差距立即就会暴露出来。青铜兵器先进不先进,一定要和当时用钢铁材料制造的兵器去比。

  《管子》记载,"出铜之山,四百六十七,出铁之山,三千六百九。"铜矿资源匮乏,矿石的品位,一般在1%~2%左右,冶炼很困难,产量又很低;铁矿资源丰富,矿石的品位,一般在30%左右,冶炼很简便,产量却很高。有了资源和技术上的保证,所以到了春秋末期,吴、楚等国的冶铁技术,就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不仅能够"断山木,鼓山铁"炼出熟铁和生铁,还能够用熟铁渗碳,制造出各种钢铁的兵器。铁器时代拉开了帷幕,立即就登上了历史前进的大舞台,以铁制兵器为代表的先进武装,正式展示出新姿,铜制的兵器,哪里还有什么称霸的本钱!

  在一个号称秦王朝精锐部队的众多武士手中,拿着的竟然都是已经过时的、落后的劣等兵器,该是一件多么大煞风景的事情啊!按照秦始皇个人的性格,他统帅的这一支庞大军队,战斗力应该是最强大的,装备应该是最精良的,车马应该是最优等的,兵器也应该是最先进的。就兵器而言,凡是诸侯六国拥有的先进兵器,他也必须要想方设法搞到手。如果作为一国之君,面对别国有最好的作战武器,却一直无动于衷、不思进取的话,那他就是一个蠢才。俑坑中,没有发现主战的铁制兵器,这本身就充分显示出,它们与秦王朝存在着一条时代的"鸿沟"。

  什么叫时代"鸿沟"?请先来了解一下诸侯六国铁兵器生产的状况。战国时期的楚国,铁制兵器已经广泛地使用:湖南长沙、衡阳、郴州等地楚墓出土铁剑的数量就很多,长沙杨家山65号楚墓里有钢剑;长沙沙湖桥楚墓里有铁剑;长沙郊区楚墓里有铁剑;淅川 10号楚墓里也有铁剑;高至喜先生撰文说过:"光是长沙战国楚墓中,就出土钢剑31把,长沙是楚国锻造钢铁兵器最发达的地区。"楚国诗人屈原在《楚辞·九章》中提到:"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长铗,是一种刀身剑锋的、能刺能砍的长剑。湖南郴州楚墓出土的铁剑,长度达到了1.40米左右。齐国冶铁业的情况,从临淄发现的10万平方米的冶铁遗址中,看到了它的规模,遗址中出土有"齐铁官丞"之印,可见齐国已有冶铁主官。曲阜鲁国故城,也发现冶铁遗址。《战国策·齐策》说:"居有顷,复弹其铗,歌曰,长铗归来乎",说明铁剑也是很长的。《史记·苏秦列传》记载:"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太康地记》也有"汝南西平有龙泉水,可以淬刀剑,特坚利。故天下之宝剑韩为众,一曰棠溪,二曰墨阳,三曰合赙,四曰邓师,五曰宛冯,六曰龙泉,七曰太阿,其剑皆出西平县,有铁官,是古铸剑之地也"的记载。

  河北滦县战国墓出土的铁剑,长度已达1.00米;燕下都遗址出土的铁剑,长度已达1.04 米。燕下都城内冶铁遗址有3处,最大面积为30万平方米。燕下都44号墓中,一次就出土92件铁制兵器,其中钢质兵器13件,铁质兵器62件,铜铁合金剑 20件(有钢剑15件、铁矛19件、铁戟12件、铁刀13件、铁胄1件),其中剑、戈属于特殊钢。剑长1.04米的赵国钢剑在大连被发现。魏国在安邑、皮氏、绛等地,均设有铁官,那里是巨大的冶铁中心。魏军曾以铁制兵器而称雄当世。史称魏军甲兵犀利,武卒均为重装步兵,披重铠、持戈剑,精良装备武装到了牙齿。

  王学理先生在《秦俑专题研究》一书中指出:"春秋战国以来,铁器登上了历史舞台,各国竞相以铁兵器装备自己的部队。楚国'宛巨铁,惨如峰虿'的铁剑,比当时最长的铜剑还要长出一倍。韩国的冥山、棠溪、邓师生产的铁剑,可以'陆断马牛,水击鹄雁 '。关东各国普遍地使用了铁制兵器。战国时代,用块炼法得到海绵铁,再用增碳办法制造高碳钢,并掌握了淬火技术。关东诸国用当时这种最先进的冶铸术制造钢铁兵器,并用来装备自己的队伍,可以说是历史性的进步。相比之下,秦国确实略逊一筹。秦之铜剑,较之楚燕的钢铁长剑,却有小巫见大巫之嫌。"

  《中国军事史·兵器》说:"战国以后,进入以铁兵器为主的时代。秦始皇统一六国,从此进入以铁兵器为主的时代。"杨泓先生在《中国古代甲胄》中明确地说过:"战国时代铁制武器开始出现,遂使当时占据主要地位的青铜兵器黯然失色。"蓝永蔚先生的《春秋时期的步兵》也说,"自春秋末期铁兵开始出现,到战国初期广泛应用于战争,它不仅大大提高武器的杀伤能力,而且由于铁的资源丰富,价格低廉,可以用来装备巨量的步兵。特别是连弩的发明,提高了箭的射程、射力、命中率和发射速度,使步兵能在宽大的正面上,有效地阻止密集整齐的车战进攻。"

  秦代铁制兵器已成为主流

  一面是诸侯六国铁兵器占有绝对的优势,一面是秦俑坑几乎看不见铁兵器的影子,应该说出现这种兵器方面的反差,本身就隐藏着一个考古论证上的学术危机。按照常理,秦国不可能脱离铁制兵器的发展轨迹,甚至还应该赶上或者超过各国的发展水平;然而,一旦承认和接受这种观点,那个只有铜制兵器、没有铁制兵器的秦俑坑,自然而然要被排除出秦王朝的时代序列。有人为了证明俑坑"无铁有铜"的过时兵器,仍然属于秦代正规军唯一的武器装备,只好违背历史事实,提出了一个"秦国资源匮乏、冶铁技术落后,而根本无力生产铁制兵器"的避让观点。

  李诠先生在《秦陵布局与兵马俑坑》中说:"秦国自古兵器不如近邻,铁兵较少,……嬴政统一六国建立秦王朝,想其铁兵器的发展,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秦的铜兵器占多数,理其宜也。秦俑坑铁兵器极少,其原因之一就在于此。但不是绝对没有,铁铤铜镞即是。"张占民、何欣云两位先生在《秦俑坑年代考辨》一文中说:"从秦国兵器铸造史来看,秦始皇统一全国之前,不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所铸兵器,几乎全是青铜武器。统一之后直至秦二世元年,中央政府所铸兵器仍然是青铜的。目前出土的秦兵器,没有一件是铁质的,所以当时的秦军以青铜武器为装备。"

  袁仲一先生在《秦俑坑是始皇陵陪葬坑》中说:"秦始皇在下销毁铜兵令后,秦的中央和地方政府仍然继续铸造铜兵器。如始皇二十六年蜀守武戈和陇西守戈,始皇二十七年上郡戈、三十三年诏吏戈,以及秦二世元年丞相李斯督造的石邑戈等,就是明证。"他在《秦始皇兵马俑研究》一书之中,甚至还提出一个更惊人的观点:在中国历史上,铁制兵器要全面取代铜制兵器是秦代之后的西汉中晚期,直到东汉才最后完成,不用说秦代军队,不可能有大量的铁制兵器,即使是当年的六国军队,也谈不上以铁制兵器武装起来。总之,无论是哪个国家,仍然都在使用铜制兵器!

  考古学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十分讲究逻辑性和科学性,任何时候都需要有一种实事求是的精神。比如: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你不能说成"有";或者把本来就"有"的东西,偏偏要说成"没有",如果真的在"学术论坛"上,出现了这一类极不正常的语言,那才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不知张占民先生说的"目前出土的秦兵器,没有一件是铁质的"这句话,有没有更多的佐证材料。张先生在未做出任何说明的情况下,就把众多秦墓出土的铁兵器开除出秦国、秦朝的军籍了!

  据袁仲一先生《秦始皇陵兵马俑研究》一书第208页上的材料可知:在湖北宜昌前坪出土的1件铁剑,陕西黄陵韩庄出土的2件铁剑,陕西凤翔高庄出土的5件铁剑,陕西临潼下刘村出土的2件铁戟,秦始皇陵西侧刑徒墓中的1件铁剑,都被确认为是秦墓中出土的"铁质"兵器。另外,秦始皇陵城垣之内的建筑遗址中,也有铁剑的出土;在秦咸阳宫遗址的发掘过程中,铁剑也是存在的;即使在甘肃礼县发现的早期秦葬中,也是有铜柄铁剑出土的。所有这些都证明,张先生所说那一番话,是"由有变无"的典型例证,他对于秦铁兵器的种种贬低,也就不攻自破了!

  从礼县-凤翔-咸阳-刑徒墓-秦始皇陵城垣内,连成一条线,说明秦人在漫长的兴邦、建国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都有铁兵器与他们紧紧相随,这条铁兵器发展的证据链,在其他的诸侯国当中,几乎是很难再寻找得到的。众多的铁兵器,尤其是铁兵器之王--铁剑,都出现在秦代宫殿、秦始皇陵里面了,甚至都作为陪葬品放在刑徒墓当中了,对照一下之后,人们应该得出一个正确、也是必然的结论:在一个号称是秦始皇陵陪葬坑里面,居然找不到一件主战的铁剑类兵器来。如果秦始皇有所谓的"在天之灵",他一定会发出怒吼:难道我真还不如一个卑贱的刑徒!

  林剑鸣先生在《秦俑之谜》一文中说:"当春秋末期,吴、楚等国的冶铁技术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不仅能炼出生铁和熟铁,还能用熟铁渗碳制钢、锻造宝剑。到战国时代铁制武器,已得到普遍的使用。考古资料表明:战国时期的铁制武器,乃是战场上常用的武器,在湖南的楚墓里就多次出土过铁剑。秦国的冶铁水平,绝不低于其他各国。恩格斯就多次指出,生产力发展的最新成果,都首先在军队里开始运用。能以武力统一全国的秦国军队,不使用当时先进的铁制武器,而手执已经过时的青铜武器,不论是用发展不平衡,还是以别的什么理由,都是说不过去的。"

  杨宽先生在《战国史》中说:"楚韩两国铁兵器的锋利是非常著名的,到战国的后期,燕国也已经采用渗碳制钢技术,再把渗碳钢片对折锻打,制成兵器。把'块炼铁'放在木炭中长时间加热,使表面渗碳,经过锻打,制成兵器或工具,接着用淬火、正火等热处理方法,改进钢材的性能。"《列子·汤问》说:"炼钢赤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这种钢铁兵器,锋利无比,上等的钢刀、利剑,也传到秦国,深得秦王的喜爱。在古代,兵器的互通交流,是很正常的事。《孔丛子·陈士义》中就有"秦王得西戎利刀,以之切玉,如割木,秦贪而多求,求欲无厌"的记载。

  秦国和秦代,是不能同日而语的,统一之前只能称"秦王",统一之后才能称"秦皇"或"秦帝"。朝代变了,物质没有消失,技术也没有退化。硬说秦代没有铁制兵器,那么张文立先生所说的比秦国先进了"一二百年"的诸侯六国原来的铁制兵器,难道都从地球上"消失"了?其实,秦始皇的时期,拥有全国的冶铁资源和冶铁技术,加上从战场上缴获的各种战利品,致使秦王朝有用不完的铁制兵器。说秦代铁兵器堆积如山,是一点都不过分的。说秦代武库中的铁兵器,要比秦俑坑里的那些青铜兵器更先进、更精良、更令人羡慕,那是一点不夸张、不虚构的。

  铜制兵器已退出历史舞台

  郭沫若先生在《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一书中说:"中国的铁器时代是有三个段落的,第一次是用作耕器;第二次是用作手工业的器具;第三次是用作武器。江淹的《铜剑赞》序文有'古者以铜为兵。春秋迄于战国,战国迄于秦时,攻争纷乱。兵革互兴,铜既不克给,故以铁足之。铸铜既难,求铁甚易,故铜兵转少。铁兵转多,二汉之世,逾见其微。'这是很重要的一段文献,而且也是很正确的。《国语》中有管子的一句话:美金以铸剑戟,试诸狗马;恶金以铸夷斤,试诸壤土。所谓美金便是铜,所谓恶金便是铁。"铸铁,除铸造农具外,确实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经历几百年的演变后,铁终于摇身一变,成了一种优质的钢材,其性能远远赶上并超过铜锡合金的青铜。当它作为制造上等兵器的材料,被世人完全认可之后,身价自然就飞速地上升,这就是历史上所谓的"铁之重反于金"现象!《叔苴子·内篇》:"物莫重于金铁,而宝剑跃水而成龙,精之至也。"这说明,过去铜比铁吃香,现在是铁的价值和在兵器方面具有的重要性,却显得更为突出,更受到社会的青睐,铜和铁原先的"贵贱"关系,已经被完全地颠倒了过来。铜的历史地位被否定和取代,尽管是残酷的、不可逆转的,但总是一件很得民心、顺民意的大事情。

  历史的前进,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在这个社会变革的浪潮中,秦国起到一种积极的推动作用,扮演了一个先行者的角色。秦始皇在接受诸侯六国铁矿资源、冶铁技术、武器装备的基础上,就有足够的条件和力量,去整顿军队、更新武器,最后完成铜铁交接、铁取代铜的历史重任。一些人,从感情上接受不了这一事实,总要千方百计地去否定这种观点,但他们的种种努力,往往是徒劳、无效的。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的军队,到底有没有继续使用青铜兵器,这是学术界必须予以高度重视的问题,如果从以下众多事实看,此时的秦朝军队已经全面停止使用青铜兵器了。

  秦始皇"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恩和义,于是急法,久者不赦。"什么是秦王朝第一件"急法"的、立即要办的事情呢?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明确地记载着:"二十六年,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金人十二,置廷宫中。"它的本意是,秦始皇统一了诸侯六国之后,就明令收缴全国范围内所有的铜制兵器,并将它们集中运送到秦都咸阳,全部加以销毁,铸成了十二个大铜人,安置在秦阿房宫的北门大道两侧。收缴全国铜制兵器,这是一场任何人都不能抗拒的、全民参与的大行动,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进行"全民"大动员的惊人举措。

  袁仲一先生在很多著作中都说过,俑坑是秦统一中国后的10年时间内修建的,如果当年都把铜制兵器上缴、销毁了,哪里有可能"抗旨不遵",而留下4万多件铜制兵器。人们凭着这一条,本来就能够将"秦始皇兵马俑"的定性结论加以推翻。然而,有人提出了这样一个惊人观点,说:"秦始皇收缴的只不过是私藏于民间的兵器,而全国军队手中的铜制兵器、武库里储备的铜制兵器,都完好无损地保存着。"只有将当时的铜制兵器分成两个部分,让一部分去体现史料记载的权威性,让另一部分去解释俑坑为什么还存在有铜制兵器,为此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理由"。

  这种将铜制兵器"一分为二"的观点,是没有任何凭证可言的,也是不值得人们一驳的。有关的史料上都明确地说,秦始皇下令收缴的是"天下"的铜制兵器,而袁仲一先生却偏偏要说:秦始皇当年所要收缴的,只是存在于民间的兵器。什么是"天下"呢?在《书·大禹谟》上有"奄有四海,为天下君"的记载;在《礼记·礼运》中有"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的记载;在《三国志·吴志》中也有"割据江山,拓土万里" 的记载。由此可知,"天下"就是"江山","天下"就是"国家"的意思,收集"天下"的铜兵,就是明令收缴全国疆土范围之内的所有铜制兵器。

  袁仲一先生在《秦俑坑是始皇陵的陪葬坑》中说:"文献明确记载,秦始皇收缴天下之兵的目的,在于'以弱天下之民',防止人民'犯上作乱',而不能理解为把秦军的铜兵以及武库内的铜兵,统统都销毁了,只有愚夫才会这样做。"这一说法的离奇之处在于,几乎所有的正史上,只有收缴铜兵的记载,而对于存在于全国各地的铁制兵器,是不包括在销毁之列的,也就是说在秦王朝,铁制兵器完全是允许存在的。由于铁制兵器不被收缴,原来诸侯六国地区大量的铁制兵器,仍然普遍地藏在民间,可见袁先生"以弱天下民"这种说法,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史记·淮阴侯列传》中,有韩信"少年好带刀剑"的记载。《史记·项羽本纪》中也有这样的记载:"项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籍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梁乃教籍兵法。"然而,项羽是秦始皇十五年生,死于汉王五年,死时只有31岁。秦始皇二十六年销毁铜兵时,项羽只有11岁,叔叔教他学剑、学兵法,当然是在他青少年时代发生的事情。项羽能"学剑"、韩信能"带刀剑",都表示在秦王朝时期,民间的习武之风仍然非常盛行,也证明除铜兵之外的铁兵器,还是可以公开存在于民众手中的。

  运到咸阳的"铜兵",铸成12个大铜人,到底销毁了多少兵器呢?根据《三辅旧事》一书记载:"铜人十二,各重三十四万斤。"每个铜人按34万斤计算,总共熔化了408万斤的兵器,一柄铜剑,按4斤估算,相当于销毁100多万柄青铜剑。一件矛、一把戈的重量,都不到1斤,佩剑是一种身份的标记,只有少数军官佩带,一柄剑的青铜,能够造出无数的短小兵器。应该说,秦始皇为浇铸12个铜人,实际上是销毁了几百万军队原来用于作战的青铜兵器。也就是说,除非另有大宗的铜兵来源,否则这400多万斤的青铜兵器是不可能仅仅从私人手中收缴的。

  "吕不韦戈"是后人遗留的

  尽管淤泥层的厚度和层数不同,但是在俑坑各处淤泥层的最底部和最上部代表的这一段时间差,应该是完全相同的。也就是说:淤泥层的底部,代表着俑坑建成后,首次进行淤积的年代;而淤泥层的表面,则代表着俑坑最后被焚毁之前的时间。另外,在淤泥层很薄,或者没有淤泥层的地方,只要俑坑焚毁后的坍塌土、坍塌物压在薄层的淤泥之上,甚至直接压在俑坑的坑底之上,那么俑坑原来计算存续时间的原则和方法,不应该受到任何的影响。这是因为,坑内其他地方存在着的"14层淤泥",就把"俑坑的建造、俑坑的焚毁"这两个时间,已经完全拉开了距离。

  现在我们必须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淤泥层问题上来。"吕不韦戈"到底是在俑坑哪个位置出土的呢?请看:袁仲一先生在1985年第1期《文博》杂志上,发表的《秦俑坑是始皇陵的陪葬坑》这篇文章中说的话:"俑坑已出土的带有明确秦始皇纪年的兵器共 20余件。其中有秦始皇三年、四年、五年、七年相邦吕不韦造的戈5件。三年、四年和七年吕不韦戈出土时,和矛连在一起构成合体戟。戟上带着木鞘,装有木柄,鞘和柄已朽。其中2件出土于砖铺地上,其余都出土于淤泥层的下部。淤泥层覆盖着黄土及坑顶的倒塌土,兵器出土的地层未经人为的扰动。"

  袁仲一先生显然是用"吕不韦戈有的出土在砖铺地上、有的出土在淤泥层下"和"兵器出土的地层未经人为扰动"这两条理由,去说明"吕不韦戈"的出土位置的。对此,人们怎么也弄不明白:这"吕不韦戈"出土在砖铺地之上和出土在淤泥层之下,会存在着什么样实质性的区别?秦俑坑建成之后不久,外部的洪水冲进了俑坑内,经过了无数次周期性的沉积、干涸,自然一层一层地覆盖在坑底的铺地砖上。其实,坑底铺地砖之上就是淤泥层,淤泥层之下是坑底铺地砖。所谓"铺地砖之上"和"淤泥层之下",难道不是一回事,不是属于同一个地层位置上的吗?

  应该说,在俑坑的铺地砖之上、淤泥层之下,这中间根本就不存在另一个能将两者隔开的"未经人为扰动的地层"。其实,袁先生的这番论述,说过来,说过去,无非是向外界宣称:秦俑坑里所有的"吕不韦戈",通通都是被压在淤泥层之下的,它们根本就不出土在淤泥层的表面之上。而且这一种"淤泥层压在吕不韦戈之上"地层之间的关系,是从来没有被扰乱过的,它们始终都保持着一种永久的、固定不变的状态,只要这种地层关系不变,"吕不韦戈"进入俑坑的年代,就必然是在坑内形成厚厚的淤泥层之前,那么俑坑属秦始皇的"定性"也就不会有错。

  然而,在秦俑坑里面,包括"吕不韦戈"在内的大量兵器,并不像袁先生所说的那样,都是在"铺地砖之上、淤泥层之下"这个地层出土的。1988年10月,由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报告》一书第15页和46页上,就明确无误地说过:"陶俑和陶马的下半段,均被淤泥、淤沙掩盖,各种兵器的遗迹、遗物,多出土于淤泥层的表面或淤泥、淤沙中;……淤泥层最多者约14层,在淤泥层内及其表面出土有大量的兵器。"而5件"吕不韦戈",到底是以什么方式落到淤泥之下、淤泥层之中、或者淤泥层之上的,这是一定要认真地、仔细地加以分辨的!

  证明"吕不韦戈",不在淤泥层底部、而是在淤泥层之上的材料有很多:俑坑第0924号"吕不韦戈"的位置--根据《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报告》第256页的材料,可知:该戈出土于Τ19方11过洞"上部"的红烧土中,它距现有地表2.50米之处,也未发现有木柄的痕迹。可见,这一件"吕不韦戈"出土的位置,根本不在坑底的铺地砖之上或者是淤泥层之下。又由于有戈而无木柄,说明这件"吕不韦戈"只能被徒手"挥舞"使用,戈是不能拿在手上和敌人进行拼杀的,因而它不可能属于俑坑内军队正常装备的原配兵器,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它来自于外部。

  俑坑内的第0710号"吕不韦戈",它的位置--根据《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报告》第258页的材料,可知:该戈出土于Τ19方8过洞的0.29米厚的淤泥层"上面",木柄也是残缺的。由此可见,这一件"吕不韦戈",根本与袁先生所说的"坑底铺地砖之上、淤泥层之下"的说法,是完全不相符合的。正是由于它出土在淤泥层的表面,所以这件"吕不韦戈"的进坑年代和秦俑坑实际的建造年代,也必然就存在着一个很大的时间差,加上木柄残缺的事实,充分地说明它也不可能是秦俑坑内的"原配兵器",因为木柄残缺的戈本身,就不可能是帝王墓葬的陪葬品。

  俑坑0577号"吕不韦戈"的位量--根据《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报告》第258页的材料,可知:该戈出土于6过洞17号俑~20号俑的踏足板前。材料上,对它具体位置没有任何说明,但从《报告》提供的图版180上显示出来很深、很重的阴影来看,此戈出土的位置,也不在俑坑底部,而是在厚厚的淤泥层上。俑坑01392号"吕不韦戈"的位置--根据《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报告》第259页的材料,可知:该戈出土于10过洞101号俑的右前方,从袁仲一先生所著《秦兵马俑》一书的附图中,能看到在该戈的下面,有一层十分明显的淤泥层,可见它也不直接落在俑坑最底部。

  俑坑0576号"吕不韦戈"的位置--根据《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报告》第259页的材料,可知:该戈出土于6过洞13号俑~16号俑的前方,公开发表的文字资料也未提及它具体的出土位置。但从该《报告》提供的图版180(2)显示出来的阴影部分来看,人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该戈也不直接落在俑坑底部的铺地砖之上。以上这一些来源于秦俑馆方面的确凿、可靠、权威的考古发掘材料,无一例外地都证明了,这5件"吕不韦戈",确实不出土在俑坑最底部的铺地砖之上,也不是被压在俑坑淤泥层的下边。应该说,将"吕不韦戈"定为外来之物,是完全可信的。

  俑坑大量兵器被人为劫走

  根据《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报告》发布的材料看:俑坑出土的5件"吕不韦戈",多数分布在俑坑东北角的19探方和20探方之中。如果"吕不韦戈"确实是俑坑"原配兵器"的话,在武士、车马、队列都呈对称布局的情况下,那么在它们相对称、对应的1探方和2探方的位置上,也应该有相同的"吕不韦戈"才对啊!然而这些地方,是根本找不到"吕不韦戈"的。在俑坑已经发现的4万多件兵器中,5件"吕不韦戈"的出现,只是一种非常偶然的、个别的、奇异的现象。没有任何材料能够说明,这些"吕不韦戈"与俑坑其他"原配兵器"之间会有某种实质性的联系。

  "吕不韦戈"虽然在俑坑出土,但并不意味与俑坑内其他兵器有着相同的制造年代。其实,"吕不韦戈"和俑坑内其他兵器比较,无论在铭文内容、出土位置等方面,都有很多格格不入的地方。也就是说,"吕不韦戈"的出现,展示了俑坑内很多兵器存在着许多不可思议的时代风格上的差异点。到底有哪些地方与其他兵器"格格不入"呢?"吕不韦戈"和俑坑其他所有兵器之间的最大差异之处,就在于这"吕不韦"三个字上。《睡虎地秦墓竹简·工律》说得很清楚:"公甲兵各以其官名刻之",意思是秦代法律规定,凡是官方督造的任何兵器,都要刻上督造者的名字。

  所以,在各地出土的青铜戈上,刻有督造者"吕不韦"的名字,说明这些青铜戈的铸造,完全是符合《秦律》规定的合格品。然而,在俑坑中除了几柄青铜戈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刻有"吕不韦"名字的兵器了,这说明"吕不韦戈"和秦俑坑兵器之间有一个"时空的隔阂"。正是在秦俑坑里出土有秦始皇明确纪年的"吕不韦戈",才能将大量的、无铭文的、无"督造者官名"的俑坑其他兵器,连同俑坑本身的建造实际年代,彻底地与秦始皇时期无情地进行"切割"。由于俑坑"14层淤泥"的存在,说明秦俑坑的建造时间,一定要向前大大地推移才对。

  将秦俑坑的建造年代向前推移,这是秦俑馆的许多考古学家所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他们提出的理由是:考古学上有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后世的器物,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前期的墓葬中,明明是秦始皇时期的"吕不韦戈",怎么可能跑到几十年前其他人的陪葬坑里面去呢?袁仲一先生在接受《都市文化报》记者王彬先生采访时表示:"秦兵马俑坑内,发现写有'吕不韦'字样的戈,在早期的其他人墓葬中,怎么会有后人的东西?"著名考古学家张占民先生,也宣称"说铜戈是后人放进去或后世战乱中带进去的,不是如同把汽车、电脑放进秦始皇陵墓一样荒谬吗?"

  秦俑馆有的考古学家,也一直强调说:晚期的器物、后人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跑到早期的墓葬、前人的陪葬坑中去,这是考古学上的基本常识!应该说,在一个完整的、未被扰乱的墓葬中,晚期的器物,确实不可能出现在前期墓葬中;但是,在一个已经被严重扰乱的墓葬中,晚期的器物完全有可能出现在前期的墓葬中,难道这也不是考古学上的基本常识吗?秦俑馆的《发掘报告》明明写着"秦俑坑焚毁前,遭到人为的严重破坏……吕不韦戈出土在淤泥层上",难道还要继续坚持认为,俑坑之内绝对不会出现晚期的器物?

  如果是人为因素的破坏,那就要认真地分析研究了。秦俑馆发布的考古材料都说,"洗劫秦俑坑的绝不是几个人,也不是一般的小团伙,而是人数众多的、非常特殊的集团。这个集团对秦俑坑,不是一般的窃取财宝,而是有目的、有选择的拿取兵器、车轮。我们认为这个集团,当与军事组织有关,很可能就是一支军队。"袁先生在《秦俑坑的修建和焚毁》中也说,"一号坑发掘中,发现很多文物都被人拿走了;三号坑文物遭到的破坏,比一、二号坑更严重。出土的车迹十分凌乱,车子被人砸成碎片。兵器和车马器出土数量很少,说明三号坑塌陷前遭人为的洗劫。"

  俑坑大量的兵器,肯定是被外来的"扰乱者"劫走了。那么,现在出土的各种兵器,必然就包括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俑坑建成之时,安放在地上、或者被武士握在手中的"原配兵器";而另一部分,就是后期进入俑坑,劫取兵器过程中,那一大批外来的"扰乱者们",也就是党士学、张仲立两位先生所说的"这个集团,当与军事组织有关,很可能就是一支军队"所遗留下来的那些"简陋不堪的、残缺断裂的、不能配套的、陈旧落后的"兵器。既然,俑坑在焚毁之前,都曾进来成建制的外来军队,那么在坑内留下一些与他们身份相符的兵器,难道这是一种荒谬之说吗?

  现在回过头去看看,这一些"吕不韦戈",是不是像秦俑馆考古学家所说的那样,是"在俑坑进水的过程中,由于受水的冲击,而从陶俑身上落入淤泥中"去的原配兵器?对这个问题,应该这样回答:大暴雨的时刻,骊山洪峰冲向俑坑是必然的,但从《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报告》第15页的材料看,灌入俑坑裂口的洪水,是以"漫流"形式到达各处的;又从第51页的材料看,尽管在淤泥层上的陶俑、陶马,东歪西倒,破坏严重,但被淤泥层所掩盖的陶俑、陶马的腿脚部分,大体都是完好的,尤其是几乎所有陶俑的足踏板,一个个仍然都保持着原来整齐排列的位置。

  这些现象均说明:一次次"漫流"进来的洪水,水是进了俑坑,但水势不足以把一个个陶俑冲倒,如果水势能冲倒陶俑,陶俑倾倒方向应该一致,足踏板都应该翻倒。但秦俑出土时,足踏板不倒,位置不乱,说明俑坑被外来人扰乱之前,淤泥不断增厚、层数不断增加,所有陶俑、陶马都被固定在原来的位置上。在这种情况下,陶俑手上的兵器,掉落到淤泥层表面的可能性很小。如果一开始洪水来得太猛,真的要将陶俑一个个冲倒,那么这些兵器也应该落到底部铺地砖上才符合常理;时间拖得越长,淤泥积得越厚,陶俑被固定得越结实,他们手中兵器,就越难往下掉!

  秦末农民起义军的武器对比

  秦俑馆的考古学家,一直都在强调"俑坑的兵器,是秦末一个政治集团取走的",而这个政治集团,与一场"政治变故"有关,又说"到俑坑劫走兵器的,是一支军队"。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俑坑大量兵器被劫这件事,是秦末的农民起义大军干的。如果是他们,他们又是谁?如果是一支军队,又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什么样的军队,才如此缺乏兵器、缺少战车车轮,非要潜入到阴暗、潮湿、几乎不见光线的俑坑中,打碎陶俑,砸毁战车,取走车轮,收集兵器,以便补充自己的武器装备?而要弄清"吕不韦戈"的来龙去脉,就一定不能回避这个核心的问题。

  所谓的"政治变故",是指政治大动乱和大纷争引起的政权交替。在秦王朝末年,所谓的"政治集团",无非是指在当时爆发的农民起义中,形成的主要政治派别。根据史料记载可知,秦末只有三支农民起义大军先后到过骊山附近地区:一是由周章率领的号称百万之师的陈胜、吴广农民起义军,它的大本营,驻扎在距代王镇不远处的戏水河畔;二是由汉高祖刘邦率领的"约法三章、严明纪律"的农民起义军,它的大本营,驻扎在骊山西侧的灞上地区;三是由西楚霸王项羽率领的农民起义军,它的大本营,驻扎在现今新丰镇附近的鸿门地区。

  据说,还有一支由章邯率领的秦王朝军队,它的大本营驻扎在秦始皇陵附近地区。有人认为,是章邯缺乏兵器,于是下令拿走俑坑内的兵器。这种观点一经提出,就被人们否定了。理由是:第一,这种看法不切合当时的社会情况;第二,没有将兵器的丢失同俑坑被严重破坏、焚毁联系起来;第三,没有考虑到几十万骊山刑徒与数千件(套)兵器之间的比例(问题)。更重要的是,作为一支护陵的部队,怎么可能会缺乏武器,没有武器,又怎能管住几十万修陵的刑徒?请注意,在刑徒墓中,在秦始皇陵城垣之内,是有铁剑等精良兵器的,那才是当年秦军的武器装备!

  现在,我们要进一步认真分辨的是,在秦末到过骊山地区附近的三支农民起义大军之中,究竟是谁最缺乏兵器,最急需作战装备?究竟是谁,最希望从俑坑中得到铜制兵器,来提高自己的战斗力?究竟是谁,最有必要在重大的决战前夕,愿意钻进并不完全敞开的、几乎寸步难行的秦俑坑深处,去搜罗大量的作战必需的各种兵器?这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大胆而又秘密的军事行动,能够策划这一切的,必定是一位既谨慎、又有冒险精神的军事家!从最后结果看,他们制定的计划和安排,都已经得到顺利、圆满的执行。与此同时,不可避免地也留下了他们到过秦俑坑的很多证据。

  有可能按照周密计划,从而取走兵器的到底是谁?先说一下那位汉高祖刘邦吧。自从丰沛起义之后,他在萧何、樊哙等人的辅助下,过五关斩六将,大破秦军,很快就挥兵进入了秦都咸阳,迫使秦王朝的第三位皇帝--子婴,屈尊道旁,前来归顺请降。随后刘邦"封秦重宝、财物、府库",他的几十万部队,对关中的父老,秋毫无犯,连对立阵营的范增,都说刘邦"今入关,财物无所获,妇女无所幸,此基志不在小",后来他即位称帝,还对秦始皇陵采取了特殊的保护措施,这都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要说刘邦对俑坑的那点兵器感兴趣,无论谁都是不会相信的。

  再说,那位"叱咤风云"的人物--项羽,当他率领8000精兵起义之后,大破秦军于襄城、东阿、濮阳、雝丘、定陶,迫使秦军主将章邯等人率部投降。仅在新安一战,一夜之间20多万秦军,全部都被他"坑杀"。不言而喻,当他挥兵进入咸阳之前,已经全歼了秦王朝最精锐的部队,秦代最先进、最精良的兵器,包括原先收缴六国精良的铁制兵器以及其他军事装备,已经悉数归他所有,在这种大局已定的情况之下,真是兵勇、将广,兵器精良,这才是"战胜者"不可一世的、充满霸气的真实写照,这不也是当年秦始皇统一了六国之后,秦军光辉形象的再现吗?

  作为"西楚霸王"的项羽,祖祖辈辈就生活在拥有大量钢铁兵器的楚国,他的军队占领咸阳之后,刘邦让出了全部所得,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要说他会钻进秦俑坑黑洞洞的地下,去窃取那么多过时、落后的青铜兵器,去卸走那么多"战车"上的轮子,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了。项羽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他到俑坑捡这点"破烂"东西干什么?《古今刀剑录》和《名剑记》里都有记载,"刘季以始皇三十四年于南山得一铁剑",说明在"鸿门宴"上,刘邦佩带的是秦代的铁剑,项羽少时舞的宝剑也是铁剑,只有铁剑对铁剑,才不会在客人面前丢丑呢!

  可是,最先到达骊山的周章起义大军,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陈胜、吴广是因为"适戍渔阳,会天大雨,失期法皆斩"而被迫"起事"的。起义行动带有很大的偶然性,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一切从"零"开始。司马迁在《史记·陈涉世家》中记载,"陈涉瓮牖绳枢之子,甿隶之人,俛仰仟佰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转而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淮南子·兵略训》中也说到:"陈胜兴于大泽,攘臂袒右,称大楚,而天下响应;当此之时,非有坚甲利兵,劲弩强卫也;伐陈枣而为矜,周锥凿而为刃;剡摲梗?苜伲?缘毙揸?垮蟆?

  由此可知,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只能以耜头、铁耙等农具充当兵器,苦于器械不足,再向山中轩木作棍,截竹为旗,方得粗备军容。这一支自发组成的农民起义军,自东向西,沿途收集车马壮士,迅速地扩充了队伍,一旦遇有秦军坚守的城寨,一律绕行而过,所以一直未与秦军直接地交锋。当周章率领的"百万"大军,像潮水一般向咸阳挺进的途中,他们除去能够发出气壮山河的"最后吼声"之外,可都是一群赤手空拳的饥民啊!让他们拿什么去和强大的秦王朝军队去拼出一个真正的"你死我活"来?星星之火,虽然可以燎原,但星星之火,也是最容易被扑灭的!

  谁是劫走俑坑兵器的人

  历史上所有的农民起义,在它的最初发展阶段,力量总是比较薄弱的,所以他们要真正"成事",并且取得最后胜利,必须要有一个不断壮大、不断积蓄"力量"的过程。尤其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之下,就必须依靠一种让敌方感到措手不及的"突击行动",才能达到自己预定的目标。但是,对于周章来说,时间不等人,缓慢的办法是不现实的;如果能像《六韬·龙韬·军势》中所说的那样,以"疾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的方式,一鼓作气地杀向咸阳秦宫的话,或许还真的能够产生一种惊天的"爆炸力",把秦二世的那一个乱世朝廷,打它一个底朝天!

  然而,起义军中唯一掌控军事实权的周章,在最紧要、最关键的时刻,犯了书生军事家常犯的大毛病,诱发了一个军事上的大错误!《史记·陈涉世家》记载:"周文,陈之贤人,尝为项燕军视日,事春申君,自言习兵。陈王与之将军印,西击秦。行收兵至关,车千乘,卒数十万,至戏,军焉。"这就是说,周章是一位很有才德的军事家,懂得古时演兵列阵。"军"是什么意思呢?《战国策·齐策》说:"军于邯郸之郊",《注》:"军,屯也。"军焉,就是屯驻成营的意思。这里的情况是,当队伍浩浩荡荡向前推进时,在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之下,突然就停止前进了!

  周章下令几十万大军,沿着骊山北麓的戏水河一线,安下营,扎下寨,一连几天不见动静。几千年来,世人一直都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使得起义军莫明其妙地损失了最为难得的"争分夺秒"的最好战机。此时,身处深宫里的秦二世,只是在周章部队戏水扎下大营,并随后暴露行踪之后,才得到送来的紧急密报。有谁想到:秦王朝最精锐的部队,一军会镡城之岭,一军守九嶷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余干之水。作为秦王朝中心的咸阳,几乎是一座空城,他要临时下令,调集各个郡县的兵马,前来保驾、勤王,已经"远水不解近渴"了。

  在万般无奈、无兵可调的情况下,只好任命一个管钱粮税收的官员--章邯,去骊山释放正在修建秦始皇陵的刑徒,匆匆忙忙地拼凑起一支由刑徒组成的征讨、平定大军。秦二世的旨意下达之后,不能想象在一两天的时间之内,就能组建起一支具有强大战斗力的刑徒部队:部队要任命各级军官,要按战斗需要进行士兵编组,要从武库运来各种作战武器装备,要让刑徒们掌握一定的军事技能,要做好军队组建的工作,是需要时间支持的,没有时间的保障,一切都是徒劳之举。然而,周章失去了最为宝贵的战机,而给了秦二世喘气、进而出兵还击的大好时机!

  2005年9月3日,美国总统发布命令说,700名现役军人要在72小时内,到达新奥尔良市的飓风灾区,执行一项救灾任务,这是高速度的派遣效率,受到人们的赞赏。但要知道,这700人本来就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军人,只不过是要去完成一项新的使命,所要准备的是各种民用防灾器材,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新的受灾地区。现代的美国,紧急组建一支救灾性质部队都需要三天的时间。而当年的秦二世,一切都要从"零"开始,重新组建一支几十万人的军事作战部队,难道他比现代人还要快?当然这只是一个古今军队紧急调动效率的对比资料罢了。

  战国时期,纸上谈兵的军事家太多了,赵国著名军事家赵括,自少熟"知兵法,言兵事,以为天下莫能当",结果在与秦国大将白起交战时,40万大军被秦军"坑杀"。周章本人早年也跟随楚国的春申君、项燕等人学过军事,掌握众多战法、战例,他能投身于农民起义,当然会得到陈胜、吴广的赏识、重任,统领军事部队。周章最初策略是对的,避开正面冲突;但他总认为,秦都咸阳的最后一战,肯定迟早都要发生。论士气,不成问题,论兵器,自己却是完全处于劣势,怎么办?这时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决定去冒险采取一个劫取兵器的大胆计划。

  俑坑建成不久,地裂形成缺口,致使洪峰涌进,年复一年,裂口不断扩大,兵器逐渐暴露,有人难免要入坑去探个究竟。于是,坑内有陶俑、财富、兵器的信息,通过各种途径,就被不断地传向四方,传遍六国诸侯。对周章这位军事家来说,俑坑无疑是一个庞大的地下武库,是他能够得到作战所需武器的场所。这里的兵器,他是非拿到手不可的,然而这也正是他悲剧的起点: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获得俑坑兵器后的战斗力;他过低地估计了秦二世迅速组织反击部队的可能性;更为可怕的还在于,在两军对垒的紧要关头,却把难得的攻击时间拱手让给了敌人。

  抓住战机,攻其不备,先发制人,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这是克敌制胜的上策!在战场上,谁争取到了时间,谁就争取到了主动权;谁失去了时间,谁就要被动挨打。古代战争史上,由于贻误战机而饱尝战败之苦的战例还少吗?这位周章,可称得上是中国军事史上的第二个赵括。秦俑馆考古学家,一直坚持认为"周章大军到达戏水河,不再继续前进了",想以此证明起义军,没有光顾秦俑坑。其实,戏水河与俑坑相距,不足 6公里,人们从《史记·李斯列传》里"陈胜、吴广……,兵至鸿门而却"的记载中,看到了周章的起义部队,又从戏水河向西推进了5公里。

  如果起义军从戏水向西整体推进到"鸿门"一线的话,那么战线南端的西杨村,也就在它占领的范围之内了。《汉书·刘向传》中说:"骊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万之师至其下矣。"骊山之作,指的就是秦始皇陵,可见周章的部队已经到达了距离秦始皇陵很近的地方。《西汉博闻》中也说到:"周章,陈胜之将也,往者皆发掘之,以求财物也。"周章既然没有去发掘秦始皇陵,那么他又到哪里去发掘,他又去发掘了什么呢?这在过去是没有人回答得了的。他是否真的去过秦俑坑,是否取走了坑内的兵器,仍然需要以下出土文物的"怪异"现象,才能够加以证实。

  "吕不韦戈"的真相大白了

  俑坑中所有的陶俑、陶马、木车,几乎都是被推倒、砸碎的,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首先应该弄清的是,对俑坑的人为破坏,可能不止发生过一次。《吕氏春秋》说过"自古无不抇之墓",古墓难免都要被人掘开,何况一个常年能涌进洪水的俑坑,更不能阻挡外人的侵入。当然"外来者"来到俑坑的目的,有的是出于好奇,想钻进俑坑看个究竟;有的看到坑内满是俑群,就不再往前进;有的想知道里面更多情况,试图走得更远,这就要推倒一些陶俑;有的或许带着成见进入坑内,见俑就砸的情况也在所难免;有的早就进来取走一些兵器,也留下了一些东西。

  早期将一个完整的陶俑,靠人力能够推倒;到后期坑底积淤泥越结越厚,再想去推倒它,那就很难了。"外来者"想要走遍俑坑内部,只有砸断、砸碎陶俑,才能打开通道,才能取走陶俑手中的兵器。而要把坚硬的陶俑打破,那是需要从外面带进"大工具"来的。周章部队进入俑坑,是俑坑焚毁之前最后一次、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遭劫,所以他们见到大的兵器就拿,见完整的兵器就拿。俑坑内的车轮,几乎都被卸走了,要卸轮子只得将车子砸掉。总之,凡是在他们视线范围内的兵器,也就是位于淤泥层以上的兵器,能拿走的都被拿走了,能运走的也都被运走了。

  根据《兵马俑一号坑发掘报告》提到的,在俑坑内"发现有落在淤泥层之上的铁器工具,以及被烧毁的竹篾编织物及绳索炭迹"的材料看:坑内器物经长期水泡,有的已严重腐朽变质,无燃烧的可能;唯独竹篾编织及绳索等能够焚烧成炭,说明这一些东西和铁矛、折剑头及"吕不韦戈"一样,也是在最后时刻被带进俑坑的"外来物"。应该说:俑坑的陶俑、陶马是被铁工具砸坏的,大件的兵器是被绳索捆绑扛走的,小件的兵器是装在编筐内弄走的。由于一些客观原因,也还有一些是想拿而没有拿走的东西。所以,俑坑内很多器物,出土时都有很严重的位移现象。

  周章起义军的秘密行动,至少要持续数天时间,在最后的时刻,俑坑内有的地方,由于火光停留时间过长,使棚木底部触火点燃,开始时起烟、起火,于是呛烟弥漫,紧接着火势逐步扩大,热焰让人无法停留,周章在无奈之下,只好组织部队匆忙后撤。俑坑的内部燃烧起来,一股股浓浓烟柱升上天空,入坑劫兵之举,很快就被暴露出来,随即引来两公里之外的修陵警卫部队。在整个劫取兵器及其后撤过程中,一部分随身携带的兵器,包括一些箩筐、木箱、绳索,就遗留了下来。尤其进坑不久,得到"上等"兵器之后,有意无意地扔下一些自带兵器,也是情有可原的。

  秦俑坑最后毁于火焚是肯定的,在焚毁之前遭到了外来者大规模的洗劫也是肯定的,问题是在最后一次洗劫之前,是否还存在着一些小规模的或者个别人的零星扰乱,并没有人对此作过认真的思考和研究。其实,从俑坑能够进人的那天起,直到它被焚毁的这段时间之内,不能排除有留下不同时期"外来者"器物的可能性。因为,有些不是俑坑的"原配兵器",既不在坑底,也不在淤泥层的表面,我们可以根据兵器在淤泥层中的不同位置,判断出它们进入俑坑的不同年代。随着研究工作的不断深入,人们一定能够从俑坑中,再分辨出越来越多的"外来"兵器。

  看来,袁仲一先生当年宣称的"既然现在俑坑出土的铜兵器是农民起义军没拿走的俑坑内的遗留物,说明它还是俑坑的原物,不是客体"的说法,是完全站不住脚的。现在俑坑出土的兵器,既有建坑时的"原配兵器",也有火焚之前众多"外来者"携入的"非原配兵器",前者是"本体",后者是"客体",它们具有不同的时代特征,不能因为它们出土在同一个地方,就抹杀当年这些兵器持有者本身所代表的不同时代背景,甚至去掩盖、混淆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场政治大"变故"。如果有人能够承认俑坑中,有农民起义军没拿走的遗留物,也应该是一件好事!

  有的考古学家,对提出不同观点的其他人进行了严厉抨击:他们发表文章说:"吕不韦戈"等兵器与俑坑的底层,处于考古学上的同一地层,把铜戈视为"外来兵器"是荒谬的。他们提醒对方,做事情不能太主观、太盲动。直到现在,他们还坚持"吕不韦戈"是与俑坑的底部处于"同一地层"之中,更不承认它们是"外来者"遗留下来的兵器。所谓"同一地层",是指在一个遗址内,显示出来的一种具有相同年代的土层叠压关系,也就是说,从垂直方向的土层结构断面去看,只要位于同一个土层位置的不同器物,它们所处的年代应该是一致的。

  根据《秦俑一号坑发掘报告》一书第13~15页的材料看,俑坑自上而下的土层,在垂直的方向上,可分为7个叠压层次。第一层为耕土层,厚0.3米~0.4米;第二层为五花土层,厚2.5米~2.7米;第三层为棚木上的红烧土层,厚0.2 米~0.3米;第四层为过洞内的倒塌土层,厚0.1米~1.2米;第五层为淤泥层,最厚处为0.44米;第六层为坑底铺地砖;第七层为铺地砖之下的夯土层。书上说:"陶俑、陶马的下半段,均被淤泥、淤沙掩盖,各种兵器,多出土于淤泥层的表面或淤泥、淤沙中。"可见,说这些"吕不韦戈"是与俑坑底部处于" 同一地层",是不正确的。

  淤泥层之上的"吕不韦戈"和淤泥层之下的俑坑铺地砖,无论如何扯不上属于"同一地层"。考古发掘常识告诉人们:如果俑坑底部的淤泥层,没有经过人为的移动,那么属于上一个"文化层"的年代,必然比下一个"文化层"的年代要晚,淤泥层表面出土器物的年代,要比淤泥层底部的年代更晚,这就是判断"吕不韦戈"作为一种"可移动文物",何时进入俑坑的一个最重要的方法和依据。毫无疑问,"吕不韦戈"和其他已经被学术界公认的非"原配兵器"一样,都是"外来者"的遗留物。反之,要把这些"吕不韦戈"视为俑坑的"原配兵器",那才叫荒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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