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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陵鬼话2019年10月20日 星期天 晴

(2019-10-24 07:22:15) 下一个

2019年10月20日 星期天 晴
     离别中财50年,回母校都是陌生面孔。之所以参加校庆,乃因班上同学聚会。2651班同学在一起座谈两个半天。每个同学都发言讲自已这过去的50年。
20多个同学的发言,有两点是惊人相似:一是都说自己吃过大苦,受过磨难。
     石元合说:1969年冬,我们响应伟大领袖的五七指示,离开中财院,驱散到河南淮滨五七干校。1979年8月毕业,大多数人被分到边远地方,回忆当时的情景,很心酸,一个个背上行李背包,如同逃犯,去哪儿?很迷茫……
     裴世清:我是北京人,分到了青海,高原气候,煮饭不熟,一直拉肚子,几十年肠胃不好。
     吴美玲说:我分配在偏僻的地方(湖北的盐城),条件非常艰苦,扛水泥,扛木头,扛砖头,睡地铺,没有水,夜晚刮风下雨,不敢睡,臭老九,没有人要,受歧视……真的好苦!
二是异口同声: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
      董清玲:刚入大学,想要入党,文革中,毕兴连(造反派)批判我:你出生不好,入党干什么?你入党动机不纯!从此一辈子,不入党,不当官,也沒评高级职称。退休金也不多。但现在的日子过的安稳,我非常感谢党,感谢毛主席!
      房立隹:忆苦思甜!大学助学金一十七元五角钱,都是共产党养起来的。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
       季芬:我出生不好,父亲是文革死在手术台。进入手术室活着。出来是死的。时代造成的悲剧……上帝是公平的,我年轻时受了大苦,但现在很好,女儿女婿是高收入人群。我很感谢党,感谢毛主席!
     季芬说:当下,思想者是痛苦的!你殷正高是个思想者!……何苦呢?你能改变这个社会?不要跟自已过不去……不愉快的事,忘记它吧。让自己过得开心点。
……
      啊!因经历了毛时代的苦难,才会有今日的安稳?换言之,没有当年的苦难就不会有今日之幸福?真个是毛哲学“一分为二”,“坏事变好事”!看来,在我辈中,“前三十年”与“后三十年”之论蛮有市场。老殷我不胜悲哀!
      有不同声音,很少。
      郑国君说:大学五年,不堪回首。六五年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同学关系如兄弟姐妹。文革开始,分成保皇派与造反派,两派严重对立,发生武斗……很奇怪,都声称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都是铁杆,却打派仗。有那么多解放军,毛主席还要我们来保卫吗?轮得上我们去保卫?我们又凭什么去保卫?现在想起来好可笑。当年我们班上造反派人多,是绝对优势,保守派只几个人,造反派整保守派很凶,批斗他们(殷按:我班最早被批斗的是班长施季德,批斗后,被罚到食堂劳动,接着被批斗的学生有:刘芳勋、殷正高、董清玲。)今天,我们造反派要对保守派同学有一个道歉!
     郑国君分配到新疆。他说完后唱了一首【乡愁】,赢得掌声。
     耿如福说,当年同施季德是一个宿舍,两个人不同派,自已是造反派,人多势力大,有一件事……欺压了施季德……至今,我深感内疚,今天要向施季德表示道歉。而施季德却笑笑,说:当年两派对立,互有伤害,五十多年了,我早忘了。有情为重!老耿别在意啊!
     文革初,我写了些有影响的大字报,同班长施季德成为保皇派的干将,我俩情同手足,是难兄难弟,被造反派称为“施季德们”。1966年10月南下串连,到贵阳、昆明。回校后,保皇派被造反派打垮,不少保皇派纷纷反戈一击,加入造反派。我们班保皇派由原先的二十多人剩下9人。造反派撬开我的抽屜,盗走我的日记,将日记定为“反动日记”,我亦为“反动学生”,拉上台,强按头,被批斗,不屈服……原宿舎楼被造派占领,我搬至南平房,钻进图书馆,研读《红楼梦》……其实,保皇派造反派,都受骗了,都上了“五人帮”的当!四年停课,荒废学业,贻误青春!怎能忘记!?罪责在谁?要不要反思?如何反思?乃是非常严肃的话题!
      我的官场浮沉,同学们早有所闻。我把《巴陵鬼话》第一集寄给同学后,很多同学关心我,同情我,耿如福和陈亚香同学给我写很长的信……同学情深!令我感动。正因如此,我才抱病参加聚会。   
     会上,我发言12分钟,讲了八个字:感谢(谢谢同学的关爱),回忆(入大学一年级是美梦,文革中四年是恶梦,回忆很痛苦),现实(残酷,孤独),未来(一息尚存,不弃追求,老而弥坚,笑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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