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资料
  • 博客访问:
正文

春之怀古

(2010-04-13 07:11:28) 下一个
 



春之怀古

作者:
张晓风

朗诵:藤蝉 善和 合成:善和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噗嗤一声,将冷脸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鸭的黄蹼,唱入软溶溶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样娇,那样敏感,却又那样浑沌无涯。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反正,春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逻辑,而仍可以好得让人心平气和的。

  春天必然会是这样:满塘叶黯花残的枯梗抵死枯守一截老棍,北地里千宅万户的屋梁受尽风侵雪扰,犹自温柔地抱一团小小的空虚的燕巢。然后,突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树把皇室的御沟和民间的江头都控制了。春天有如旌旗鲜明的王师,因长期虔诚的企盼祝祷而美丽起来。

  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只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汁,一个小孩在放风筝时猛然感到的飞腾,一只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的舒活,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塘畔,在江畔浣纱的手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量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鸟又可以丈量天空了。有的负责丈量天的蓝度,有的负责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负责用那只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鸟全不是好的数学家,他们叽叽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终于还是不敢宣布统计数字。

  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点数。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这样,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囱与烟囱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的春天。











感谢红尘提供的边框code。



[ 打印 ]
阅读 ()评论 (2)
评论
博主已隐藏评论
博主已关闭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