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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强的故事----- 家中失火

(2009-08-07 09:47:02) 下一个

小强是跟父母来到果树州的,这是座远离政治 , 文化,经济中心的偏僻小城。小强的父母都是医生, 1969 年奉老毛的六二六指示,“医务工作者要到农村去”从京城下放到果树。 寒暑易节,熙来攘往 ,一 晃十个春秋匆匆而过,时钟转到了公元 1977 年。小强的父母由某个大官人提名,调回了北京,只把小强一个人孤伶伶的留在了果树,继续当他的小工人。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当卡,邓大人振臂一挥,把全国高等学门的大门都給掀开了。宣告,所有年龄在 35 岁以下的“士子”,不论是在工厂的,耪大地的,当兵的,还是干别的什麽行业的,统统,都可以报名应考,择优录取。

这对小强他们这帮中学毕业后,十年不得凭考试进大学的人来说,可真是个天大的喜讯,哪条鲤鱼不想跳过龙门呀? 很快小强就进入了大考前的准备。 为了节省一日三餐的作饭时间,他从自己的家中搬出,住到了一位他父母的好朋友,王姨的家里,和几个伙伴一块没黑没夜的复习了起来。一共只有三个月的复习时间,要把撂了五年的四年中学课程从头到尾的履一遍,还要作大量的习题,难度当然不能和万里长征比,但也不是个轻松活儿。

小强的父母,人是进了京,但家里的一切镏重,吃的,穿的,用的,家具等等还没来的及运回 , 都用草席,草绳包裹了起来,以备随时启运。大大小小的箱子,柜子,桌子,椅子把三间小屋塞了个满满腾腾。

到了 腊月中,十年一遇的大考终于结束了。小强也被扒去了一层皮,两眼的视力也急剧下降,从 1 。 5 掉到了 0.5 。按说这会儿他应该缓口气,好好歇歇,静等大学的最后判决,可小强已经有一个月没回家了,他不放心家里的东西,考完试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小强就急着往家走去。

开锁进了屋门,眼前的景象呼的一家伙,顿时让小强傻了眼,心跳一下加到了 120 。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屋里的两个箱子给拆开了,地上散落着草垫,草绳和几张花了胡哨的碎纸片。小强捡起几张碎纸一看,上面画着,鱼,螃蟹什麽的,是各种罐头的包装纸。因为果树地处边城,物质比京城要贫乏的多,小强的父母就辛辛苦苦地从北京千里迢迢地屯来一些好烟,好酒和各色罐头。一来为己,二来在这小地方,办事都要靠熟人关系,逢年过节都要搞点物质刺激来打点一下各路的衙门。小强是个粗人,没持家过过日子,家里有什麽东西他也不清楚。但他此时明白就是这些吃喝引来了外贼。可这贼怎么能摸进屋,还知道吃的东西在哪呢?

小强想起来了,一个月前,他父母的一位老同事,赵老太,也是北京下放来的。从下面的县医院来州里办点事儿,来小强家借住了几天。这位赵老太是东北人,爽快,热情,当年小强父母在县医院工作时,小强没少吃老太太作的冰糖肘子,那味道叫一绝。所以老太太来求住,小强当然欣然同意。

小强家住的这趟房共有四家在一个小院里。西头李家没孩子,但养了只大黑狗,是部队上退休下来的军犬,站起来比一人还高,很凶,外贼进院不太容易。 中间和小强家仅一墙之隔的是陈大夫家,北京老乡,平时小强家有事儿,都是陈大夫家来照顾。经这么一排查,最可疑的是东头的刘家,当家的是个长途汽车司机,三天两头不在家,一个婆娘领着三孩子,老大是个带把儿的,上高小,叫二狗子,两眼总是贼呼呼的滴溜乱转。更巧的是这家也是东北那疙瘩的人。 赵老太来小强家住时,小强看到过,这小子和他妈经常过来和赵阿姨攀老乡,唠嗑。赵阿姨是个犀利马哈的人,肯定是在这一来一往中,二狗子踩好了点儿,配了钥匙。

想抓贼,就要人赃俱获,空口无凭不成呀,小强就在当夜溜进了刘家的小柴棚。 那年头儿,家家的房子都不宽裕,人都没地方躺,哪来的地方放杂货呢?所以家家都在屋外搭个小柴棚,一来放些干劈柴,二来堆些家里的杂物。 进了柴棚,小强用手电筒向四周一扫,没见任何的蛛丝马迹。 他不干心,又朝房顶上照去,只见贴着棚顶有一块木板,像个架子。 小强欠起脚尖来,往棚顶和木板的夹缝中一看,看到了几个罐头盒子和一只酒瓶,用手一掏,一照,罐头盒是空了,但盒外的商标的残留和小强家里地上发现的完全对得上。(上海梅林,北京益利),酒是茅台。 这些东西在果树州根本没有。

小强明白,和二狗子他妈去说理是瞎掰,那是个远近闻名的护犊子,加泼妇。 明天一早逮住这二狗子,拿着这些藏物,送到派出所去。

其实小强还是年轻,缺世故。东西都吃了,喝了,把二狗子送到局子里,东西也回不来了。为了这点事儿,还能关上这小子个把月? 还没地给他找吃喝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 上午小强和两个朋友在上学的路上扭住了二狗子,送进了派出所。 可不到中午这小子就出来了。 听说是挨了一顿打,有的警察还问他有没有好烟,好酒剩下来。 真他妈的是,警察与小偷,穿的是一条裤子!

本想这事就过去了吧? 不料,第四天清早,鸡刚打过鸣,王姨家门就被一阵强烈的“咚咚”紧急砸门声,给叫开了。 只见小强家的近邻,陈大夫跑了进来,扶了扶跑歪了的眼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回去看看,你家着火了”。“什么?” 小强一听,噌的一下,翻下了床,趿拉着两只鞋,就和老陈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抓起自行车,一边跑,一边飞身了上车,朝家的方向急驰。

到了家门口一看,房门大开,陈大夫的媳妇正拿了把笤帚站在门外,房子外面依然完好,只看见一小股,一小股的黑烟,从门里,从墙上的烟筒洞往外冒。小强冲进屋里一看,傻了!屋里竟然一星火苗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原封没动,只是全部木器都碳化了,变成了墨黑墨黑的,用棍一碰,夸差就塌下一块。这是因为屋中封闭,缺氧,火势没起来,闷烧的结果。要不然,这 一趟房四家都的烧个净光。“我已经报了警,他们应该到了”。陈大夫正说着,两位着蓝警服的人在小强家的门前下了自行车。

两位民警,一老一少,看来是一对搭档。老的从挂在自行车把上的公事包中掏出了一把铁卷尺,年青的拿出一个蓝笔记本,两人 前后脚,进了屋,然后分兵两路个绕屋半周,查看了四周的窗户,门,地下,烧毁的东西,老的警察还不时的拉出卷尺量一量。小强没说话站在门口,观看着他们这一套官式的检查。很快,两位警察又回到到了 门口碰了头。老的那位终于发话了。

“有什么线索吗?”

“有,很明显,肯定是这趟房东头那家的人干的”小强答到。

“你怎么这么肯定 ?”

“ 那还用说吗? 前几天,他家的孩子偷了我家的东西,我把他送到了你们派出所,结果你们把他打了一顿,就放了出来。他能不恨吗?“

“噢, 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小名,二狗子,大名叫,叫什么?什么?“

“刘定“,小强想不起来,陈大夫搭了腔。

“听说,这小子是个惯偷“

“火可能是从穿烟筒的窟窿里放进去的。”

“好啦,这案子我们调查,调查,等通知吧 ”

说罢,二位警察蹬上车走了。 从此,泥牛入海,没了消息。那年头的破案率,不是零,也好不到那去,本来小强也没指望他们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没两天,小强的父母也从京城飞到了果树, 很奇怪!看到了一屋子的东西变成了一堆的黑灰,竟然没显漏一点吃惊,也没责怪小强。 待了一天就转头回去了。小强心中也极为纳闷,怎么这么多东西都毁了,二老连个声也没吭呢? 他琢磨这有三种可能性:第一,可能是王姨给他们发去了电报,写的是“家中出事,请速回!”他们以为是小强没考上大学,自杀了。 回来一看,人没事儿,当然是儿子重于东西; 第二种可能是,听了这前前后后的故事,和小强埋怨他们不把吃的东西留出来給小强,结果引狼入了室,心理有愧; 第三种可能是,看小强平安无事,大学考没考上还是个未知数,一旦加以责备,日后,再得知大学没考上, 二难和一,没准小强真可能自绝于党和人民。 也许这三种原因都有点,到底为何没发怒,只有天知道了!

不久,就如当时有人说的“火烧财运旺,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小强果然金榜题名,荣归故里回到了京城。全家团聚,美景在前,谁还会去想,去提那走麦城的倒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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