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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轰隆隆,轰隆隆地一个劲地朝北开,望着车窗外的青山绿水,田舍村落,大家都兴奋不已。尤其是头一次坐火车出门的人,更是激动得不得了,好像是第一次去旅行的劲头儿。聊天的,打牌的,下棋的,拉琴唱歌的,每节车厢里都在上演着自己的节目。王刚这伙人也没闲着,好信儿的挨着各个车厢转,想看看自己学校的,别的学校的同学们都在干什麽。
知青专列上没有餐车。 坐在一起的同学们都把自己带的食物拿出来放在车窗前的小桌上与大家分享。也有些扣门的人不是说不饿,托个词,悄悄地溜到别处; 就是面带不悦,不太情愿地把东西慢慢往外掏。小气的人在这里是没市场的,也会被人瞧不起。
王刚,建江,小远,还有志安,都是在一个胡同长大的,中学又在一个班,平时,打牌,下棋,读书都在一起,是所谓的铁哥们儿。他们凑了一个桌,各自把最好吃得东西都亮了出来。面包,香肠,咸鸭蛋,茶鸡蛋,北京咸菜,全是当时难得的上好食品, 平时在家也不常吃的, 今天可算开斋啦!大伙儿高兴地吃着,喝着,聊着。
“建江,你分在那个连?“,王刚边吃边问道。
“20连,听说是个战备连, 你呢?“
“22连,不知在哪。 “
“我和志安也在20 连“小远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说,“呦,这回我们哥们要分开了“
王刚心里清楚,他之所以没能和建江他们分到一个连,是因为他的出身不是“红五类“。
“22连和20连,应该离得不远吧?“王刚猜测着。
“应该是吧?没准儿星期天我们还能窜个门呢“ 建江安慰着王刚。他在中学里是班长, 说话还是有些公信力的。
“没错!到时哥们们可要好好招待啊!“小远,志安也随声附和。
“那当然,没的说。” 王刚爽快地答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王刚是懂这个理儿的。
火车一个劲儿地向北开,已经跨过辽宁,吉林两省,进入中国最北部的省份,黑龙江,下一站就要到这车兵团战士要去的鹤岗市。经过了两天咣当,欢歌笑语的车厢里已经变得安静多了。此时,因为正值夜间行车,车厢里的大灯都已关闭。大部分人都在睡觉,或昏昏欲睡。只有王刚他们这伙哥们,好像锐气没减,还在昏暗的小灯下,劈哩啪啦地打“争上游“。
“同学们,请注意,再有15分钟我们就要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鹤岗车站。请同学们提前做好下车准备“。乘务员的女中音在厢里的喇叭里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的歌曲声。车厢里的大灯唰一下全亮了。
乎拉一下,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歌声,光亮惊得站了起来。几秒钟后,大家才反映过来,赶紧整整衣服,抬头到行李架上寻找自己的行李。有的人出于好奇,或是等不及了,打开了车窗。窗外一片漆黑,还下着雨。王刚也迫不及待的将头探出窗外,迎着雨朝车头的方向望去。不远处,一点星星般的模糊光亮正在渐渐变大,变得清晰,那就该是鹤岗站吧?和同车每个人一样,此时的王钢心里也在琢磨着,在前面黑夜中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麽?
终于,长龙缓缓地停了下来。从车窗里可以看到窗外有星星点点的微弱手电光在晃来晃去。借着车站上路灯的一点光芒,王刚看到有穿着雨衣的人在雨中奔来跑去。这时,从窗外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喊声“一连的赶快到这集合“,“二十二连的同学迅速到这边来“。。。。。
王刚和他的哥们儿们都被这喊叫声给催慌了,连道别都没来及,抄起行李,匆匆忙忙赶下了车。当然,他们也没想到他们所在的连队分隔有那麽远,从此他们相见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