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著看

2006.09.29　 中國時報
「倒」著看
楊渡

最近流行「倒」。所以事情倒過來看比較容易了解。今天如果換成是國民黨總統，幹得像陳水扁這麼離譜，民進黨會怎麼幹？

第一，先來文的，動員所有學者、立委、清流、名人連署，要求總統下台。

第二，搞街頭邉樱?ū备惆偃f群眾遊行，全省動員開戰。

第三，憲法如果罷不成總統，而且還像現在這樣被暴力壓迫，就搞「街頭游擊戰」，這是新潮流最擅長的。不信請看五二○及其「街頭游擊戰」。

然而國民黨的罷免，非常生澀而文明。立法院過不了，就停擺。要倒閣，怕王金平「倒戈」，夜投敵營。施明德的「倒扁」總算有一點黨外時代的味道，有一點不惜一搏的意思。但它是有極限的。原因很簡單，群眾都是中產階級，婦女比男性多。而且他們不是被政治神話、族群對立魔咒、台獨信仰所動員的，而是道德。用廣場上一個老媽媽的話說：「我教孩子不能做的事，他都做了。」而高高掛起「禮義廉恥」的人，怎麼會做出「違法」、「衝組」幹的事？所以怎麼也不像施明德的作風。

然而，它有另一種風格。那是溫柔敦厚的質地，帶有都會嘉年華的快樂，以及教民眾唱一唱「美麗島」的民謠風。這種風格一經定性，施明德要激進起來對抗，似乎也很難。

施明德還不是最難過的。最難過的恐怕是這一次出來的「世代論壇」的親綠學者與助理們。這些人不乏早年敢反抗國民黨威權統治的勇士們。從理論到實踐，都有經驗。中間還不乏參與過社會邉拥娜恕Ｋ麄內绻?鰜砀惴幢膺動，恐怕不是今天這樣。偏偏，這些經驗對陳水扁都用不上。為什麼？不是因為理論不好，而是陳水扁太不要臉。這道德上的渾球，理論有什麼用？

最傷感的莫過於教書的學者。上課難免談起過往政治、社邭v史，以作為實際教材，但如果學生問你：「你們搞學叩慕Y果，反了國民黨，搞出陳水扁這個貪汙政權，你會後悔嗎？」這，這，這要怎麼回答？以前以為是反抗威權政治的英勇行為，如今都成為貪汙的共犯，或促成貪汙政權的手。民進黨才二十歲呀，英雄變狗熊，烈士變共犯，你可以了解有多嘔嗎？

要洗刷汙名，改革民進黨是一個辦法。但這個黨墮落得只剩下王世堅、游錫堃這種人。一出來說要改革，就挨罵，真是沒辦法。最後只能繼續幹譙國民黨，彷彿回到過去的「正義時代」，才能有一點「自我感覺良好」。於是，「討黨產」「轉型正義」都回來了。可惜國民黨下野太久，罵黨產都嫌多餘。時代轉變太快，民進黨墮落得太快，而人生還這麼長啊！

民進黨二十歲，世界已經要「倒」著看，只讓人感到一種難言的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