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窮國窮能送多少溫暖？

2006.09.25　 工商時報
民窮國窮能送多少溫暖？
工商社論


台灣人民愈來愈窮了！根據行政院主計處家庭收支調查，去年台灣每戶可支配所得較五年前僅增加二千六百元；在二十三縣市中有十三個縣市家庭可支配所得減少，其中農業縣所得減少最為顯著，地域間的貧富差距也愈來愈大；最窮的屏東縣平均家戶所得不到六十萬元，約僅台北市的一半。貧窮問題愈來愈嚴重，入不敷出需依賴政府補助的家庭超過一百四十萬戶，很多家庭小孩子的教育經費捉襟見肘，部分縣市政府連兒童營養午餐的收費都不敢提高，以免家長繳不起。台灣曾經以經濟發展成就而受到全世界稱譽，如今居然出現這種難堪的情景，能不令人感慨萬千！

人民日子愈來愈不好過，貧富差距愈來愈懸殊，基層民眾的不滿、不平情緒已經瀕臨臨界點。面對強烈的民怨，政府不思解決問題，只是一味拿錢來紓解民怨。過去幾年先後推出「五五五」、「三三三」等福利專案政策；上週行政院又通過所謂「大溫暖計畫」，預計在未來三年投入將近兩千億元新台幣，以縮小城鄉及貧富差距，強化老人安養，促進國民健康。


從社會福利的觀點來看，政府拿錢補貼弱勢族群，縮小高低所得差距，原本無可厚非，也是一個進步國家應該有的制度。然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所有社會福利的支出都是由納稅人的血汗錢來支應。政府要送溫暖，作順水人情，也必須考慮到國家財政。根據財政部最新統計數字，截至今年七月底止，包括中央及地方政府未償公債餘額高達四兆六百餘億元，較六年前增加約五○％，佔ＧＤＰ比重從二七％升高到三六％，財政拮据的情況日益惡化，負擔社會福利支出的能力也愈來愈薄弱。

據行政院估計，大溫暖計畫總經費一、九一四億元，大部分經費來源係整合各部會既有預算項目，新增預算約為四百四十億元。嚴格來說，三年內若只花四百四十億元就可以送給人民大溫暖，儘管對政府財政有若干壓力，仍是相當划算的，但實情顯非如此。因為，社會福利支出是一種移轉性支付，不具有任何生產力，這一邊多給，那一邊就要少拿。大溫暖計畫新增預算每年不到一百五十億元，對於愈來愈貧窮的台灣社會，無疑是杯水車薪，而且還要分到多項不同計畫，究竟可以產生多少效果，不免讓人質疑。若該計畫能整合相關部會預算支出，減少浪費，仍不失為一項好計畫，但是，從涵蓋範圍及內涵來看，大溫暖計畫多數是延續性計畫，其中還有部分是實施多年、成效備受爭議的計畫，謂之「大溫暖」顯名不副實。

更值關注的是，近幾年來，因為國內經濟不好，社會弱勢族群增加，再加上政府為降低民怨擴大各種社會福利計畫，整體社福支出愈來愈大，已成為沈重的財政負擔，不但中央政府在經費上捉襟見肘，過去向來慷慨送溫暖的地方政府也大喊吃不消。日前在財政部舉辦的地方財政聯席會上，有地方財政主管表示，為配合中央政策，四年來地方編列社福支出已經增加三倍之多，因而盼望中央能夠限縮社福支出。地方政府如此表態，對一心想送大溫暖的行政院，無疑是當頭棒喝。

再進一步來看，台灣正快速邁向高齡化社會，依據日本及歐美先進國家經驗，政府社會福利支出將因此大幅攀升。但截至目前，國內全民健保早已入不敷出，照顧老人生活的國民年金制度亦遲遲未能推動，勞保的潛在虧損極為可觀。雖然大溫暖計畫將推動國民年金立法及全民健保改革列為重要項目，但是，國民年金財源不僅須靠加稅，而且會增加企業主及個人負擔；全民健保改革也會增加雇主及投保者的負擔。在國內經濟每下愈況、人民愈來愈窮的情況下，推動國民年金立法及健保改革短期內顯不看好，政府財政的持續惡化恐怕很難避免；想要新增預算，為人民送溫暖，豈非緣木求魚？

坦白講，人民窮，政府送不起溫暖；國家窮，政府更沒有權利濫送溫暖。政府應該窮本究源，著眼於振興國內經濟，改善人民生活，讓需要依賴社會福利的人口大幅減少，再把可以挪出來的社福資源挹注到最急迫需要、最弱勢的族群，才會讓台灣社會感受到真正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