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女孩
关于时尚的都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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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4岁时的志向
人人都知道她是一位拥有自己品牌的国际时尚大师，但很少有人知道她今天的辉煌成就都是源自一个梦想，一个每个女人在做小女孩的时候都可能有过的梦——给自己的洋娃娃做衣服。
杨澜（以下简称“杨”）：你好，安娜！你有中文名字吗？
安娜·苏（以下简称“安娜”）：我有，萧志美。这是我的名片。
杨：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有中文名字。事实上，我和同事刚才还在讨论你姓隋还是苏，原来你姓萧。
安娜：不知怎么的，在日本我突然成了“隋”了，听上去就像“水”。日本人以为那就是我的姓吧。为此我母亲很生气，她说我得纠正过来，还让我印了中文名片，希望能加以纠正。
杨：下面我们稍稍回顾一下你的童年时代。听说4岁时你就立志要当一名设计师，我想知道你怎么那么确信自己今后要从事什么职业？
安娜：我的梦想从来没有动摇过。我肯定是在电视上看到了什么节目，然后就觉得，这太棒了！所以就告诉所有人，自己长大后要当一名设计师。
杨：你给自己的洋娃娃做衣服吗？
安娜：是的，我给洋娃娃做衣服，还给自己做衣服。很巧的是，洋娃娃的服装按照五尺二的服装缩小比例进行裁剪，我的尺寸正好是五尺二。
杨：大家喜欢你做的衣服吗？
安娜：这我不在意，我自己喜欢。
杨：听说你在学校里曾经荣获“最佳着装”的称号，你甚至在一年内都不会重复着装。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你很有钱吗？
安娜：那是因为我自己会缝制衣服。那时候我每周都会光顾布料店，购置一些布料，然后尝试做不同的衣服。而且我还会和一些朋友交换衣服，所以显得我有很多衣服，实际上没那么多。
杨：你的设计风格时髦而又前卫，那你在中学也是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吗？
安娜：我想，是这样的。我喜欢时尚，喜欢看时尚杂志，喜欢摇滚歌星的穿戴风格，所以我经常会打扮成那个样子。
杨：当时你身边的人看到你的穿着会不会指指点点，认为这个女孩子有些不妥？
安娜：那倒没有。
杨：那你的家人、朋友和周围的人都支持你？
安娜：我想是的。我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但我所追求的是独特，不是古怪。
杨：你确实很与众不同，时至今日你的大部分设计和产品依然带有你的洋娃娃的招牌形象，你还拥有你自己设计的芭比娃娃。
安娜：是的，这让我太高兴了，我从小就一直梦想拥有自己的芭比娃娃，我小时候还曾经是社区芭比娃娃俱乐部的会长。
杨：那你有多少个芭比娃娃？
安娜：实际上只有两个。我小时候就写信给美泰(Mattel)公司，希望能成为他们的芭比娃娃设计师，后来他们回信说，保持联络。后来我还真与他们联络了呢。
杨：中间隔了好几十年吧？
安娜：我当时非常兴奋，因为我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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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16岁的追梦之旅
多年以后安娜有了自己设计的芭比娃娃，取名波西米亚芭比。她具有浓厚的波西米亚风情，身穿绣花牛仔服，手挎拎包，脚穿绣有蝴蝶的靴子，戴着招牌式的太阳镜，一头齐眉披肩黑发，正是安娜自己的翻版。
16岁时，带着儿时梦想的安娜独自一人来到纽约著名的帕森时装学院，开始了她的追梦之旅。
安娜：最开始我还完全不明白设计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我开始工作，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两个女孩到帕森设计学院学习，毕业后，伊丽莎白·泰勒（Elizabeth Taylor）为她们专门开设了服装专卖店。我就觉得帕森设计学院是我的下一步计划。我去了帕森，索取了入学申请表，并准备了一些申请必须的材料。我申请比较早，早在高中毕业前我就申请了，后来就被帕森设计学院录取了。
杨：你当时好像非常渴望进入帕森上学，可是后来你没有毕业就退学了，为什么？
安娜：因为我找到了一份工作，一份我非常向往的工作。那时我读大三，偶然间听到两位四年级学生谈论某个职位正在招人，而这家名叫查理女孩（Charlie’s Girls）的公司是我极度崇拜的设计公司。我相信他们会喜欢我，于是我就把我的资料整理好，跑到那家公司去应聘，结果就被录用了。
杨：那你为什么又辞去那份工作呢？
安娜：因为我去了其他公司。
杨：你去了其他公司，后来又辞掉那份工作，创办了自己的设计公司。
安娜：1981年我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杨：我认为作为一名创业者，尤其是一名前卫的创业者，你肯定在资金筹措等方面面临众多困难，你是如何兼顾市场？有没有改变自己的设计风格来迎合大众？
安娜：确实非常困难。
杨：这期间发生过什么让你陷入困境的事吗？
安娜：发生过，我把商品运到一家服装店后，那家店没有支付给我相应的货款费用，而那个时候是我最需要钱的时候。
杨：大概多少钱？
安娜：大概1000到2000美元的样子吧。那时候每一分钱对我而言都很重要，没有那笔钱我的公司就没法继续生存。
杨：那家店为什么不付钱给你？
安娜：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想过要付我货款，这是帮骗子。做生意的时候会碰到各式人等，有好人也有坏人，我是花钱买了这个惨痛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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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第一次时装秀
整个80年代对于安娜来说都过得非常艰难，因为那时候她所崇尚的服饰风格与当时的流行风尚完全格格不入。那时候的市场里充斥着香奈儿、Calvin Klein等一系列强大的主流品牌，具有个性和与众不同的风格完全没有容身之地，就连安娜自己也无法确定到底该走向何方。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1991年的夏天。
安娜：不过1991年夏天，人们开始尝试穿戴标新立异的服饰。那时候我知道服饰风格发生了变化。90年代，人们尝试颠覆80年代的流行风格，更加注重个性。我想，好吧，也许我的时机到了。我第一次和朋友斯蒂文·梅瑟尔到巴黎参加时装发布会，和麦当娜一起去看时装表演，我们接上她时，她穿了件外套，到了现场，麦当娜对我说有一个惊喜送给我，她脱去外套，居然穿着我设计的衣服。
杨：你说了什么？
安娜：我激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你知道那个年代所有的拎包、服饰都是以设计师为中心，而麦当娜却穿着我设计的衣服。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展示自己设计的时机来到了。
杨：你能告诉我们举办第一次时装发布会时的情景吗？你说过你很紧张。
安娜：我当时简直吓坏了，当时人们习惯了范思哲和香奈儿等世界名牌的时装发布会，他们预算都很庞大，而我的发布会预算并不大，那时我也没钱。
杨：那你是如何请到那么多的名模为你走台的？
安娜：斯蒂文·梅瑟尔是我的好朋友，是他说服我举办第一次时装发布会的；纳奥米和琳达也和我关系很好，我没和他们共事过，但我认识她们，在听到斯蒂文说我要举办发布会时，她俩帮我请来了所有其他模特。
杨：她们免费为你走台？
安娜：没有，我送给她们服装作为报酬。
杨：这种支付方式听起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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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好女孩，坏女孩
第一次时装秀的成功使安娜扬名时尚界，她那混合着华丽小女人的梦想和叛逆摇滚色彩的风格赢得了人们热烈的追捧。
很多喜欢安娜·苏的人，都是因为被她作品中那种既现代又怀旧，既前卫又保守的情怀迷住了。而安娜·苏本人，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矛盾体呢？她心中始终藏着一种叛逆的摇滚情结，可是又钟情于波西米亚式的妖艳奢华。这种矛盾的个性正是她灵感的源泉。
杨：你所有的灵感源泉源自何处？流行趋势每季都在变，时尚行业还是比较难做的，是吧？
安娜：你说得对，不过我是换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的，我觉得自己从事着世界上最好的职业。我可以把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感到好奇的所有元素都融入我的工作中，这就是我结合不同元素的灵感源泉，就好像我读一本关于查尔斯二世复辟的书，同时又听听音乐，看看电影，所有这些都可能成为我作品的一部分。能把自己真正喜欢和感兴趣的元素融入到工作中，还有比这更好的工作吗？
杨：你说你不专为一个特定年龄段的人设计服装，而是不分年龄，为拥有同一“精神”的女性而设计，你能具体阐述一下这种“精神”吗？
安娜：我认为喜欢我的时装的女性通常是坚强的女性，独立的女性，与众不同而不随波逐流。我母亲穿着我设计的衣服，而我朋友的小孩也喜欢穿我设计的衣服，所以说我的设计是超越年龄段的。但当他们购买口红和指甲油时，他们其实想购买的是安娜·苏风格的摇滚色彩所带来的幻想，又希望同时集好女孩和坏女孩于一身。我们都喜欢集好女孩和坏女孩于一身的类型。
杨：你看上去像十足的好女孩，你曾是坏女孩吗？
安娜：有人认为我是个坏女孩。
杨：你家人曾经认为你是那种疯狂类型的女孩吗？
安娜：我以前喜欢和一大帮人聚在一起，参加过许许多多派对，这种生活持续了很多年。每个人都觉得，与其说我是个商人还不如说我是派对动物。不过我喜欢自己目前所从事的工作，我喜欢工作。当我全身心投入工作，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后，就不可能每晚跑出去参加各类派对，做很多工作以外的事了，但我的风格背后依然是同一种情绪，从来没有动摇过，永远不会变。
杨：我听说你最喜欢的书籍是《纳尼亚传奇——狮子女巫魔衣橱》。
安娜：是的，是的。
杨：这本书对你有何影响？
安娜：这使我的衣橱有点像魔衣橱。我买了个漂亮的衣橱，朋友们来我家问我：这是你放衣服的橱柜吗？一打开橱柜，前面就呈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那就是我的魔衣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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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中国女性有多酷
尽管她不像普通的女人那样拥有婚姻、孩子，但是这对于安娜·苏来说，并不是一种遗憾。她曾说自己希望永远保持一颗少女的心，用孩童的新鲜眼光去看待世界， 这是不是就是安娜·苏总能够保持前卫、时尚的秘密呢？
杨：你能描述一下中国当代年轻女性的精神吗？我指的是都市年轻女性。
安娜：只有亲身到了中国，亲眼目睹之后，我才发现中国的女性有多酷，有多么独立，多么解放。看到这一切我非常兴奋，我认为这也是整个中国所发生的巨变，同时也反映了国内时尚界所发生的惊人变化。
杨：你觉得中国的女孩子怎么样？
安娜：我觉得她们比我想象中更为独立，更具有进取心，非常开放。
杨：作为一个女性，你在多工作中投入如此多的精力，同时又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你是否还有精力留给传统的空间，比如说婚姻或者家庭？
安娜：我父亲总说，还好，你没有结婚，因为我总是不着家，我不会做饭，不会打扫，我可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好妻子。
杨：但是每个洋娃娃女孩都会憧憬一位白马王子。
安娜：你说得对，但不是每个洋娃娃女孩都梦想成为时尚设计师，而且还是全球有名的时尚设计师吧？我想，这就得学会选择，你得决定什么对你合适。好玩的是，有个算命的跟我说，这次你可以从事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其他时候你会受到传统、婚姻和性的束缚，这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杨：这次就是指你这一生吧？你相信他的话吗？
安娜：事实情况正是如此，虽然我并不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这正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我也喜欢我所做的一切。
杨：时尚业引领着最新的流行趋势，比如最新的服饰、最新的概念、最新的精神，与此同时，你又需要树立某种经典，这两方面是否会有矛盾？你是如何将两者结合在一起的？
安娜：这完全取决于流行趋势，有时候两者结合得很好，有时候就不行。有的季节卖得很好，但你不可能库存起来。人人都想买，那太棒了，但情况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不会永远这么顺利。在经营过程中我认识到，我所得到的最好的赞誉就是，她们会对我说：这条裙子是我7年前买的，我每次穿上我丈夫都会夸我漂亮。我觉得这是最好的赞誉了。也许这算不上时髦，算不上流行，但她们觉得漂亮，她们丈夫也觉得漂亮，这就行。随着日渐成熟，我明白自己不可能永远处于巅峰状态，生活经历告诉我，重要的不是今天你是什么样子，而是明天。
杨：这太累了吧？你永远在不停地追求，今天不错，明天会更好，以后还要好。你会不断承受来自其他人，来自市场，来自工作团队的期待，还有你对自己的批判眼光。
安娜：我认为我最大的评论家就是我自己，最大的挑战者也是我自己。有时候我情不自禁、身不由己，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
杨：那你感到幸福吗？
安娜：我认为自己过得挺幸福的，我现在的生活已经超越了我的梦想。我一直想成为设计师，但从来没想到会成为一名国际知名的设计师；我只是想一辈子会在纽约工作，但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在中国工作。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但是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全球化的世界里，我很高兴自己能适应这种生活，每天来回奔波，忙忙碌碌，这并没让我感到倦意，挺好的。无论何时何地，我的性格永远都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