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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四十一) [王外马甲]

(2007-02-01 11:12:24) 下一个
湖西反顽(中)  

      八月的夜晚,闷热得很,所以每到一个地方宿营,各单位都抢着去占村里的戏台(那里凉快),其他骑兵则在老百姓的院子里打地铺。湖西是游击区,情况复杂,部队进村就放双岗,还放游动哨,对陌生人一般是许进不许出。刘大爷半夜查哨回来,看见房东还没睡,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问有什么事他也不说,就起了点疑心,悄悄告诉哨兵注意点。
      第二天是8月4日,天刚亮战士们就起来做马厩勤务,打扫卫生、清理马蹄、给马喂料。早上时候战马除了喂草料,还需补充些豆料和食盐,另外还要饮马(马匹比人类需要更多的饮水,水分不足时会引发马匹腹痛),把马匹都喂饱之后,战士们才能够吃早饭。这一天,团里又通知部队要“整理军容”,大家就知道要有上级领导来检阅了,于是赶紧擦皮具、擦刀、擦枪,用碎砖块石块把马镫和马衔铁磨亮,再换上干净衣服。
      刘大爷正忙着,那房东捧着床毯子过来,说是要送给他搭马鞍子用,刘排长哪里敢要,没想到房东就哭起来了:“老总,你行行好,把我的牲口留下吧……”,把刘大爷弄得莫名其妙,立刻去调查情况。
      原来,这房东家有匹骡子。昨晚部队给军马喂料时,为避免骡子受伤害(烈马容易欺负骡子),就把它牵到外面去了,由于是晚上,战士们没有及时向老乡做解释,结果就闹出误会来了。刘大爷连忙把骡子拉回来,登门赔礼道歉,进屋看见房东一家人的模样,不禁乐了。大热的天,他们把所有的好衣服都套在身上,塞得臃臃肿肿的,这是怕当兵的抢东西呢。刘排长知道他们对八路军不了解,于是就给他们讲了一番人民军队的规矩。
      吃完早饭打扫场院挑罢水,骑兵就出发了。刚出村,那房东兜着些鸡蛋追上来,死活硬要送给子弟兵,战士们不肯要,房东说:“这是送给你们喂马的,让军马更有力气,使劲打耿聋子、刘黑七那些土匪龟孙”。
    
      杨勇司令员和上级领导在十多里外的一个坡地上检阅部队,骑兵列队以小步姿态行进——骑兵战马的步伐按照速度不同分为五种:慢步、常步、小步、小跑、大跑。其中“慢步”和“小步”为侦察和夜间行进步伐,马蹄下落要轻、稳,而骑手必须要坐正、挺直身体观察情况,所以姿态挺美(看马术“盛装舞步”就知道了);“小跑”是主要的战斗步伐,要求跑、跳、转向结合(马术“场地障碍赛”就是这种动作);常步则用于长途行军,大跑就是冲刺(通常每匹战马在步伐上各有特点,如果各种步伐都优秀,那可就是极品了)——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匹半大儿马,枣红色、白耳朵,看见大群马队高兴坏了,欢叫一声扬起尾巴傻乎乎地钻进队列,前头闻闻后头拱拱,骑兵们吓唬它一下,这不懂规矩的家伙还以为是逗它玩呢,跑来跳去东磨西蹭地更来劲了,结果把骑兵步伐和队列都弄乱。
      战士们尴尬极了。杨勇司令员看见笑着说:“这小马儿有觉悟,它是想参加八路军骑兵团呢!”,大家哈哈大笑,这才算是解了围。
      杨勇做了简短的动员讲话,他说国民党顽军多次在苏北一带进犯袭击我抗日政权,威胁冀鲁豫、山东和南方根据地的咽喉,八路军必须坚决反击,把敌人赶出去。这次军事行动是根据朱总司令的命令实施的,叫做“湖西反击战役”。杨勇还告诉战士们,新四军也在津浦路西进作战,他号召大家要开展杀敌竞赛,勇立新功。
    
      阅兵动员之后,部队开赴沛县魏楼一带。在这里,八路军已经把顽军张开岳部36纵队的主力围住了。
      这魏楼据点有坚固的寨墙和两道外壕,设置有鹿柴、木桩和地雷,敌人凭借着深沟壁垒,易守难攻。对此,我军采用了坑道作业的新办法:从二三百米外开始挖掘开式的坑道,每前进一两米就盖上门板,把挖掘的土培在木板上,既增加坑道的防弹能力,又减少了土石运输量。挖到据点跟前就用黄色炸药把寨墙炸开,再从坑道内运动兵力展开攻击。在适当的位置,八路军还修建了轻重机枪阵地,集中优势火力压制敌人,掩护步兵攻击。用这样的办法进行围寨攻击,能够使敌人的坚固工事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作用,造成守军心理上的恐惧,逼着其他顽军前来救援,我军则可以达到围点打援,一举歼灭的目的。
      路过阵地外围时,骑兵们看见,几条坑道已经弯弯曲曲地伸到了据点边缘,十团负责主攻,九团佯攻,他们正准备把三口装满炸药的棺材往前面送。敌人守军要想突围,外面还有八路军几个团在等着他们,无奈之下只得死守,拼命呼叫援军。
    “挺进军司令”冯子固果然从沛县、丰县、砀山、铜山邀集了各路人马前来救援。敌34纵队和保安旅拼命冲击十九团阻击阵地,其前卫已进到距魏楼两华里处,与佯攻部队九团发生了接触。这时,八路军七团、八团趁机迂回敌后进行包抄,指挥部也随即命令骑兵团向程楼方向运动,阻击从铜山县过来的耿聋子部队。
    
      骑兵立即开始行动,四连是团队的前卫,而刘大爷带着四个战士又作为连队的前哨,实施突前搜索。
      那天刚开始行军,刘大爷就发现战马的前掌快要掉了,走起路来拖拖拉拉的很不得劲(这对骑兵来说是件挺不吉利的事),他担心一旦发生情况自己跟不上别人,就决定干脆单独走前头,让其他战士呈扇形尾随。前哨小组通过一片洼地,刘大爷打马往斜坡上冲,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左脚甩空了,就本能地弯腰去找马镫。等他重新踩进马镫里,战马已经跑上了坡顶,刘大爷挺起身来,愣住了。呀!迎面过来了五六个骑兵,这是敌人的一个乘骑侦察分队。
      几个国民党兵看见坡底下突然冲上来一个人,也楞了一下,犹豫着不知是该围上来还是该逃跑。刘大爷立刻知道自己不能转身,因为,这时如果往回退,一定会被敌人追着打,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接近敌人进行缠斗。于是他大喊一声,随即拔出战刀,策马跃入敌群。短距离遭遇的紧急时刻,正宗骑兵和“骑马步兵”的战斗经验差别就立分高下了。
      敌人侦察兵没有马刀,慌忙去取挂在马鞍上的枪,可刘大爷已经冲到跟前了,第一刀砍过去,领头的军官一缩脖子,正砸在他钢盔上,这家伙吓得怪叫一声,拨马就跑,其余的几个国民党兵拎着长枪近距离没法招架,也跟着逃跑,于是刘大爷就追。
      敌人埋头猛跑,八路军和他们马头接马尾,却总是差一步。老刘急了,就用马刀去剁前面的马屁股,砍一下,敌人的马跳一下,弄了几次,搞得那匹马的屁股血肉横飞,终于使劲一蹦把马背上的人给颠了下来。那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脑子倒还清醒,看见刘大爷兜马回来,立刻把两只手举得高高的。
      被这匹马挡了一下,就再也追不上前面的人,正好,这时后面的战士也赶到了,于是大家站成一排,挽住缰绳、单手举枪同时射击,姿势帅呆了。可是一排枪过去,敌人照样跑,一个也没打着。得,还是下马来打吧,接着再打两排枪,敌人终于全部摔倒了,国民党侦察兵一个也没跑掉(说句题外话,这里面的一位后来还成了大鹏的亲家。所以刘大爷曾经拿大鹏的外孙开涮:老子当年的枪法要是准一点,现在就没你这小子了!)。
      审问俘虏,得知当面之敌为耿继勋(耿聋子)部关玉平支队和穆伯仁支队,况玉纯团长立刻命令部队转向大蔡家方向,他决心要在敌人行进过程中将其歼灭。
    
      中午,二营按照指令到达了大蔡家和程楼之间一片树林,休息了好一阵,敌人来了。大家站起来张望,远处的大路上,顽军两千多号人马正踏着尘土赶过来,战士们一边忙着给战马系紧肚带,一边急切地等待着命令。
     不一会,副营长李树茂跑过来了,喊着:“四连跟我来,三路纵队”。
     “好咧!四连先上,四连先上”。
     刘大爷招呼着排里的战士,自己也兴奋地跳上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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