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媚语

记几笔发生过的事儿和心情,把昨天和今天送给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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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 --《肉蒲团》第七回

(2007-04-17 12:09:58) 下一个






第七回   怨生成抚阳痛哭  思改正屈膝哀求

 

 

却说未央生一团高兴,被赛昆仑说得冰冷,就像死人一般。独自坐在寓中想到

,我生长二十多岁,别的物事见得也多,只有阳物其实不曾多见。平常的人藏在衣

服里面,自然看不出了。只有那些年少的龙阳,脱下裤来与我干事,方才露出前半

。他的年纪轻似我,物事自然少似我,终日所见都是小似我的,所以就把我的形大

了。今被他说所见之物没有一根不长大于我,这等我的竟是废物了,要他何用?只

是一件,我在家中与妻子干事的时节,他一般也觉得快活。

 

就是往常嫖女客偷丫鬟,他们一般也浪,一般也丢,若不是这件东西弄得他快

活,难道他自己会浪,自己会丢不成?可见他的话究竟不是真言,还是推诿的意思

。疑了一会,又相一会。忽然了悟道,我晓得了,妻子的牝户是件混沌之物,从我

开辟出来的。我的多少大,他的就多少宽;我的多少长,他的就多少深。以短投浅

,以细投窄,彼此相当,所以觉得快活。譬如取耳一般,极细的消息放在极小的耳

朵里面转动起来,也觉爽利。若还是宽耳朵遇着细消息,就未必然了。日前赛昆仑

说妇人有心上不浪,口里假浪之法,焉知那些丫鬟女客不是因得了我的钱财,故意

奉承我,心上其实不要浪,口里假浪骗我,也不可知。浪既可假,岂有丢不可假乎

者?他说这话虽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以后遇着男子,要留心看他的阳物何如,

就明白了。

 

从此以后,与朋友会文的时节,朋友小解,他也随去小解;朋友大便,他也跟 

去大便。把朋友的看一看,又把自己的看一看。果然,没有一个不雄似他的。

 

就在路上行走,看是肩上坑上有人绊手,也定要斜着眼睛,把他的阳物看个仔

细。果然个个大也大的他、长也长的他。自此比验之后,未央生的欲心也渐渐轻了

,色胆也渐渐小了。心上思量道,赛昆仑的话句句是药石之言,不可不听。他还是

个男子,我前日被他一番取笑,尚且满面羞愧,万一与妇人干事,弄到半中间被他

轻薄几句,我还是自己抽出来不干的好、还是放在里面等他呕吐出来的好?从今以

后,把偷妇人的事情收拾起,老老实实干我的正经,只要弄得功名到手,拼些银子

讨几个处女做妾,我自然受他奉承不受怠慢了。何须陪了精神去做烧香塑佛的事?

 

算计以定,果然从这一日起,撇却闲情,专攻举业。看见妇人来烧香,不但不

赶去看,就在外面撞见,也还要避了进来。至于街坊上行走,看见妇人,低头而过

,一发不消说了。

 

准准熬了十馀日,到半月之后,欲心难禁,色胆又大。一日,从街上走过,看

见一个少年妇人把一只手揭开帘子,露出半个面庞,与对门的妇人说话。未央生远

远望见,就把脚势放松,一步勾做三步走,好慢慢的听他声音、看他面貌。

 

只见吐出来的字眼就像箫声笛韵一般,又清楚又娇媚,又轻重得宜。躲着走到

门前细看他面貌态度,竟与赛昆仑所说的话件件相同。也像珍珠宝贝,也像一幅美

人图在帘子里随风吹动。心上想猜,他前日所说的莫不就是此人?

 

相了一会,走过几家门面,故意问人道∶「这边有个卖丝的人,叫做权老实,

不知他在哪里?」

 

那人道∶「你走过了。方才那?子里面有妇人说话的就是他家。」

 

未央生知道果然是了,就复转身来又看个仔细,方才回到寓中。心上想道∶「

起先,赛昆仑在我面前形容他的标致,我还不信,只道他未必识货。那里晓得是一

双法眼。这一个相得就不差,那一家两个的自然不消说了。有这样的佳人,又有那

样的侠士肯替我出力,只因这一件东西不替我争气,把三个好机会都错过了,怎麽

教人恨得过。」

 

懊恼一番就把房门关上,解开裤子,取出阳物来左相一会,右相一会,不觉大

怒起来,恨不得取一把快刀,登时割去,省得有名无实放在身边。又埋怨道∶「这

都是天公的不是,你当初既要娇纵我,就该娇纵到底,为甚麽定要留些缺陷?这才

貌两件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你偏生赋得完备,独有这件要紧物事舍不得做情。难

道叫他长几寸大几分要你费甚麽本钱不成?为何不把别人的有馀损些下来补我的不

足?就说各人的形体赋定了,改移不得。何不把我自己腿上的皮肉、浑身上下的气

力匀些放在上面,也就够了?为甚麽把这上边的作料反匀到别处去使?人要用的有

没得用,不要用的反馀剩在那边,岂不是天公的过处?如今看了这样标致女子不敢

动手,就像饥渴之人见了美味,口上又生了疔疮,吃不下去的一般。教人苦不苦?

」思量到此,不觉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把阳物收拾过了,度到庙门前去闲步遣闷。只见照壁上一张簇新的

报帖,未央生向前一看,只见上写道∶「天际真人来受房术,能使微阳变成巨物」

这四句是前面的大字,后面还有一行细字。是「偶经此地,暂寓某寺某房,?

受者速来赐顾,迟则不及见矣。」

 

未央生看了不觉大喜道∶「有这麽样的奇事,我的阳物渺小,正没摆布,怎麽

就有如此的异人到这边来卖术,岂非天意?」遂如飞赶进庙去,封了一封贽见礼,

放在拜匣中,教家童捧了,自己寻到寓处去。

 

只见那为术士相貌奇伟,是个童颜鹤发的老人。见他走到,拱一拱手,就问道

∶「尊兄要传房术麽?」

 

未央生道∶「然也。」

 

术士道∶「尊兄所问还是为人之学还是为己之学?」

 

未央生道∶「请问老先生,为人怎麽样,为己怎麽样?」

 

术士道∶「若单要奉承妇人,使他快活,自己不图欢乐,这样的房术最容易传

。不过吃些塞精之药,使肾水来的迟缓;再用春方搽在上面,把阳物弄麻木了,就

如顽铁一般,一毫痛痒不知。这就是为人之学。若还要自家的身子与妇人一齐快活

,阴物阳物皆知痛痒∶抽一下,两边都要活;抵一下,两边都要死。这才叫做交相

取乐,只是快活之极∶妇人惟恐丢得迟;男子惟恐丢得早。要使男子越快活而越不

丢;妇人越丢而越快活,这种房术最难,必须有修养的工夫到,再以药力助之,方

才有这种乐处。尊兄要传,跟在下云游几年,慢慢参悟出来,方有实际。不是一朝

一夕可以得去的。」

 

未央生道∶「这等,学生不能待,还是为人之学罢了。方才见尊禀上有『能使

微阳,变成巨物』这八个字,所以特来请教。不知是怎样方法才能改变?」

 

术士道∶「做法不同,大抵要因才而施。第一,要看他本来的尺寸,生得何如

;第二,要于本来尺寸要扩充多少;第三,要问他熬得熬不得,拼得拼不得。定了

规矩,方好下手。」

 

未央生道∶「这三件是怎麽样,都求老先生明白指教,好得学生择事而行。」

 

术士道∶「若是本来的尺寸不短小,又于本来尺寸之外扩充不多,这种种做法

甚容易。连那拼得拼不得、熬得熬不得的话都不必问,只消用些药敷在上面,使他

不辨寒热不知痛痒,然后把药替他薰洗,每薰一次洗一次,就要搓一次扯一次。薰

之欲其长,洗之欲其大;搓之使其大,扯之使其长。如此三日三夜,就可比原来尺

寸之外长大三分之一。这种做法是人所乐从的。若还本来的尺寸短少,又要于本来

尺寸之外扩充得多,这种做法就要伤筋动骨了。所以要问他熬得熬不得,拼得拼不

得。他若是个胆小的人,不肯做利害之事也就罢了,若还是爱风流不顾性命的,就

放胆替他改造。」

 

「改造之法,先用一只雄狗、一只雌狗关在空房里,他自然交媾起来。等他交

媾不曾完事之时,就把两狗分开。那狗肾是极热之物,一入阴中长大几倍,就是精

泄后还有半日扯不出来,何况不曾完事?而这时节先用快刀割断,然后割开雌狗之

阴,取雌狗之肾,切为四条。连忙把本人的阳物用麻药麻了,使他不知疼痛,然后

将上下两旁割开四条深缝,每一条缝内塞入带热狗肾一条,外面把收口灵丹即时敷

上。只怕不善用刀,割伤肾管,将来就有不举之病,若肾管不伤,再不妨事,养到

一月之后,里面就像水乳交融,不复有人阳狗肾之别。再养几时,与妇人干事那种

热性,就与狗肾一般。在外面看来,已比未做的时节长大几倍;收入阴中,又比在

外的时节长大几倍。只当把一根阳物变做几十根了,你道那阴物里面快活不快活?

 

未央生听到此处,竟像已死之人要重新转活来一般,不觉双膝跪下道∶「若得

如此,恩同再造。」

 

术士连忙扶起道∶「尊兄要仿学生服事就是了,为何行此大礼?」

 

未央生道∶「学生赋性好淫,以女色为命。无奈如先天所限,使我胸中的志?

再不能酬。如今得见异人,怎敢不行北面之礼,就好造次奉求。」

 

说完就唤家童取礼过来,自己亲手递去道∶「些须不腆,暂为拜见之仪。待改

正之后,再当奉献。」

 

术士道∶「这桩事说便是这等说,十有九分还是做不成的。这个盛仪不敢轻领

。」

 

未央生道∶「没有甚麽做不成。学生贱性是极爱风流,不顾性命的。若还改造

的好,能使微阳便成巨物,将来感恩不浅。就或者用刀差错,有伤性命,也是数该

如此,学生亦不敢怨。老先生不必多疑。」

 

术士道∶「这法度在下做得惯拿得稳,用刀自无差错。只是改造之后有三件不

便处,所以不敢轻易任事。须要逐件说过,若还情?如此,才敢领命。倘三件之中

有一件不情?,就不敢相强。」

 

未央生道∶「是哪三件不便处?」

 

术士道∶「第一件不便,做过之后有三个月不可行房。一行了房,里面就要伤

损,使人阳、狗肾两下分开,不但假的生不牢,连自己真的也要烂。我起先说熬得

熬不得的话,就是为此。」

 

「第二件不便,做过之后,除非二三十岁的妇人方能承受,未满二十者就是已

经破瓜、大而生育的,初干之时也要受许多磨难。若未曾出嫁的处女干一个死一个

,决无幸全之理。要做这事,除非戒了不娶头婚,不御少妇,方才使得。不然岂但

本人的阴德难全,连代做之人罪过也不小也。」

 

「第三件不便,做过之后,后天的人力虽然有馀,那先天的元气割的时节未免

泄漏了些,定然不足生男育女。即使生男育女,生出来也都是夭亡者多,长命者少

。我起先所说拼得拼不得的话就是为此。我看尊兄是个青年有志的人,一来欲心太

燥,熬不得三月不行房;二来色心太贪,保不得将来不幸处女;三来年事甚轻,恐

怕令郎还不曾有,就有也不多。我想这三件事皆有碍于尊兄,料尊兄未必件件情?

而敢于轻试也。」

 

未央生道∶「这三件事皆碍学生不着。老先生放心,只管替我改造就是。」

 

术士道∶「怎见得碍不着?」

 

未央生道∶「我如今在客边比在家里不同,就是不做此事尚且连夜孤眠,难道

做了此事反有甚麽走动不成?那第一件事是与我无碍的了。有甚麽做不得?」

 

「至于结发妻子不可娶头婚,其馀婢妾都可以不论。学生的荆妻已经娶过,可

以不消虑得。况且女色之中极不受用的是处女,一毫人事不知,一些风情不谙,有

甚麽乐处?要干实事,必待二十以外、三十以内的妇人,才晓得些起承转合。与做

文字的一般,一段有一段的做法,一般有一般的对法,岂是开笔的蒙童做得来?那

第二件事不但於我无碍,又且与我相投了。有甚麽做不得?」

 

「若子息一事别人看得极重,学生看得极轻。天下的子嗣克肖者少,不肖者多

;孝顺者少,忤逆者多。若侥幸生个好的出来这不消论,若生个不肖不孝的出来,

把家业废去,又把父亲气死,要此子何用?况且天下的人十个之中,定有一两个无

子,这都是他命该绝嗣,难道也是因改造阳物,泄了元气所以绝嗣不成?我今天起

了这个念头,就是个无子之兆了,又自己情?无子,一定要割。万一命中有子,到

那临割的时节元气不十分漏泄,依旧会生育男女,生出来的男女或不到夭亡也未可

知。这总是意外的事,我不想他,只打点做个无子的人就是了。老先生所说之事,

学生熬也熬得,拼也拼得,有甚麽不便?如今不消疑我,迳替学生改造就是了。」

 

术士道∶「既然尊意甚坚,一定要做,在下不好作难。须要选个日子,或约在

尊馆,或屈到小寓,必须做得隐静,不可使一人知道。若有人知道走来窃看,就不

便行事了。」

 

未央生道∶「敝寓往来人杂,难行此事。不如还到尊寓来罢。」

 

两个相约定了,术士才把贽仪收下,取出一本通书,选了日子,是个火日,阳

物属火,取火旺则盛盛的意思。

 

改造日子定了,未央生千欢万喜,分别而去。他生平造孽之根皆始于此,可见

天下学房术是学不得的,学了房术就要坏了心术,从未有学房术单为奉承妻子,而

不淫人妻子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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