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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咱们不出这本书,若干年以后我们会说:‘曾经有一本《大话西游宝典》的书摆在我的面前,但我没有去珍惜,直到 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机会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这本书说:‘我要出’,如果非要给这本书加上一个印数的 话,我希望是———两万册。”
“咱们应该出一本《大话西游》的书。”
在沙尘暴弥漫北京的某一天,张立宪找到现代出版社的社长吴江江说。“什么《大话西游》?”吴社长反问。“您看过《大话西游》吗?”社长摇头。“您知道《大话西游》吧?”社长又摇头。
张立宪也使劲摇摇头,他想证明自己是否是在梦中。昨天晚上和刘春、钟鹭几个朋友聊天,当他提出做一本关于这部电影的书时,大家莫不认为是个好点子,怎么过了一夜,换了一个人,就会是这种反响呢?至尊宝乘月光宝盒回到五百年前,也没有如此物是人非呀。
咄咄逼人的社长要他解释:“一部电影怎么就值得专门出一本书呢?”
直到这时,张立宪才发现要想跟一个不知道《大话西游》是怎么回事的人说清楚《大话西游》是怎么回事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儿———包括这部电影讲述的那个复杂 故事本身。因为在此之前,一帮人之间从来不需要说清楚的,比如将这部看了N遍的电影再召集大伙津津有味地看第N+1遍,比如为紫霞仙子骑的是骡子还是毛驴 争得面红耳赤……爱一部电影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需要吗?……
他憋了一脑门汗,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事情过去几个月后,一家媒体的编辑说,《大话西游》是一个分水岭,将两个年代的人分在了两边)。
吭吭哧哧了一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中央电视台“足球之夜”节目的主持人张斌也赶来赴宴。张立宪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还是你来跟吴社长说一下《大话西游》是怎么回事吧。”他想张斌怎么也算是一张“名嘴”,应该能说清楚的。
结果这个靠嘴皮子吃饭的大个子也憋了一脑门汗,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打了一个响指:“走,天竺。”
张立宪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同桌的现代出版社编辑张军:“如果咱们不出这本书,若干年以后我们会说:‘曾经有一本《大话西游宝典》的书摆在我的面前,但我没有去珍惜’……”
“直到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张军熟练地接上话茬,“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机会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这本书说:‘我要出’,如果非要给这本书加上一个印数的话,我希望是———两万册。”
“我要出。”这时吴社长突然说。就像至尊宝听到牛魔王的夫人叫他“小甜甜”一样,张立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照这位经验丰富的出版人的话说,尽管他对《大话西游》一无所知,但年轻人喜欢,并且喜欢到憋一脑门汗的地步,这就足够出书了。
接下来的组稿工作进行得无比顺利,被邀请到的作者只要叽叽歪歪地说几句:“你想要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如果你满怀诚意地看着我说你想要,我怎么会不给你呢?”然后便像唐僧一样大义凛然:“您想要我写多少字?”
经过几次飞行采访和越洋电话,他们挖到了越来越多的宝贝:这部在电影市场沉浮了五年之久并最终被年轻人奉为宝典被盗版商称为“长青树”的电影的种种秘密, 采访到了周星驰、该片的编剧兼导演刘镇伟、担任作曲的赵季平以及西安电影制片厂当年参与该片拍摄的工作人员……最令人兴奋的是,他们终于找到了在众多影片 中为周星驰配音的那个人———台湾的“配音皇帝”石班瑜。
———这下大家满足了吧?!
张立宪把组好的稿子交到责任编辑张军和现代出版社副总编辑孙玉华手中,他们只用了短短几天就看完了书的清样,并异口同声地说,看这本书的稿子是他们近年来少有的一次令人愉悦的阅读体验。2000年6月底,《大话西游宝典》进印厂开印,印数是———两万册。
张立宪迫不及待地把这本书的消息告诉他的“大话朋友”们,“好好好,该该该。”朋友们均不迭地说,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得到这么多人异口同声的赞同。
接下来他接到的电话,就大多是跟他要书的,说是书摊上的《大话西游宝典》已经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