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辉的变与不变 (ZT)

有人说，人老了会回归原初，乡音来重，即使你一辈子其实没讲过多少家乡话；梦想会回到原点，那个年少时期一直未完成的梦想，即使人生波折起伏，一路转弯，最终还是要再试一次。

李登辉一生走来，不知转了多次弯，有时候，这个弯是现实逼到他不得不转；有时候，这个弯是他情感深重下的结果；更多时候，是他理智考量下合乎利益的选择。每一次转弯，他总有个说法，说服自己，即使未必能说服他人；大部份的时候，他的转弯不论出於何种状况，对他，都是相对有利的。

老到可能是他人生最後阶段，他又转弯了，这一回，不只是说服旁人或自己，他得对自己的人生有个交代。

他终於承认了，他年少时候确曾加入共产党，距离当时国民党人的「爆料」，已近廿年；距离作家张大春直指他是「大说谎家」，至少十五年。他承认年少时候走过的路，对他年少时期的友朋也算个交代，他没变的是，还是要强调，他加入的是「台湾共产党」，不是「中国共产党」，二者还是不一样的。确实不一样，当年的中共要台共走独的路子，虽然，也有很大部份台共，诸如谢雪红，最终还是避走大陆；不像如今的中国共产党，闻独而色变。

加入过共产党，在那个年代，也不是什麽天大的事，数一数，国民党执政时期，有过「红资料」的党政要员，多到无以计数，包括严家淦。李登辉不承认，当然有他个人在白色恐怖时期不愉快的经验，这个经验其实不只让他，而是让很多人学会：少说实话。等他自己掌了权，还不承认，自然有他权力与利益的考虑，做为反共的国民党的党主席岂可曾是共产党人？但他心知肚明，这个背景让他初期与共产党打交道，很是顺手。

他接受了壹刊的访问，又否认他说过想去大陆，走一遍孔子周游列国的路线，何必呢？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个话，这个话从他多未着作中，有纪录可查。不论他还是不是台独，就算是台独，想走一遍孔子走过的路，也不稀奇，就像很多人也想走丝路一样，这和统、独，基本可以无关。

他到底是不是台独？这就有趣味了。当年，国民党人拚了命说他是台独的时候，他矢口否认，居其位，身为负有反共复国使命的中国国民党主席，岂能是台独，所以，他可以大谈命运共同体、生命共同体、外来政权、中华民国在台湾、特殊的国与国关，就是不能承认台独。说实话，不论他的语词如何修饰，别人都看他是台独，但他还真没说过主张台独，遑论支持台独。讲到最极致，他不过说台湾是个主权独立的国家，偶而，他还会强调中华民国是主权独立的国家。而且，「台独教父」或「台湾国父」这样的形容词，真没从他嘴里吐出来过，都是别人塞给他的，这就是李登辉的本事。世

真正的变化，是到了二００五年十月，政党轮替都五年半了，他才说了，台湾是主权独立的国家，只是现在要把名字从中华民国，改成台湾共和国。讲完这话，他倒也没忘记，这是做不到的事。为什麽有这个变化？真不忍心讲，老人家混了一辈子，掌过大权，还操个台联的小盘，要与民进党区隔，分一块大饼里的一口，他讲得出来，也算他的本事。

这一回，他又要区隔了。结果，民进党因为他而向深绿靠拢，他自己倒回头了。不但否认自己是台独，还承认了，两岸经贸失衡，已是无可挽回，那就只能开放交流，不只开放大陆观光客，连陆资都能来了。讲白一点，台湾要赚钱，中国大陆的钱当然要赚。他变了吗？其实，他早就想赚中国钱了。在接受日本作家访问大谈「台湾人的悲哀」前，他七早八早就要国民党中常委统一的高清，远赴海南种番茄，把台湾进步的农业技术带进大陆，改善大陆人民的生活，这个志向远大吧？不要怀疑，奇美的许文龙会这麽早登陆投资，和李登辉的意念绝对有关。坦白讲，赚大陆钱和统、独又有何？台独不能赚大陆的钱吗？笑话，当然要赚。

说李登辉没变，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不要说政治人物，做大事业的人，总是有所变，有所不变，在变与不变之间，结果论还是比较重要的。他比较辛苦的是，看来，民进党准备一脚把他踢开了，批判他的火力肯定比当年的国民党人更猛，老人家顶不顶得住？其实很难讲，遑论这一回的变，有很大部份还是在扛一个夹缝中生存空间来小的台联。

横竖人生已经走到最後一步。李登辉何妨真走一趟孔老夫子的路径，重新回味自己这一生，所有的抉择和转变，是得、是失、是利、是弊，不为别人，就为自己做个交代和结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