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好几天,我们珀斯的新家终于有模有样了,看到我们熟悉的家具重新错落有致地布置在这个陌生的房子里,心里竟然也没有多一分喜悦,因为在这座城市里,我们连一个前来恭贺乔迁之喜的朋友也没有。
先生的老板热心地打来好几个电话询问安家的情况,言下之意也是在催着先生去新公司上班了,先生倒也是摩拳擦掌地,恨不能立即为提拨他的老板效力。刚过一岁半的女儿依旧无忧无虑地玩着自己熟悉的玩具,只要每天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多么大的改变。唯有我,丢掉了一份做得得心应手的工作,放弃了呕心沥血读来的学业证书,跟随着先生工作的变迁从澳洲大陆的东海岸搬到了西海岸,心里的失落就象这座城市上空从印度洋吹来的炎热的季风,久久不曾离去。
来后不久的一天傍晚,先生说,我们去海边转转吧。我们住家的地方离珀斯最大的港口FREMENTLE只有十分钟的车程,汽车刚过一两个红绿灯,再小心地爬过一个小小的山头,空气中立即飘过来一阵带着咸腥味的海风,而大海就在不远的前方诱人地荡漾着它那深蓝色的波浪。
到码头去看看,他说,那里应该有人在钓鱼。我没有钓过鱼,理象中钓鱼的场景就是中国古装片里的一个老翁,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耐心地盘腿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面,一根简陋的鱼杆并不能掩饰他绝世的功夫,背景的音乐也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竹笛声。推着童车里欢天喜地的女儿,我们来到了码头,还没走近,就看到那里排满了正在钓鱼的人们,每个人都象在过节一样地欢呼着。仔细一看,原来他们钓鱼连鱼饵也不用放,直接把鱼线带着银晃晃的鱼钩往海里一抛,只需五秒钟,就急忙往上提鱼杆,而跟随着鱼钩上来的一定就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赶快把它往桶里一放,又毫无道理地往海里抛出没有鱼饵的钩。更有甚者,贪心地在鱼线上绑了四五个鱼钩,仍旧空空地投出去,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是一根鱼线上吊着四五条上当受骗的鱼划过傍晚的码头,外加一阵不劳而获的笑声。我和先生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先生无不嫉妒地说,我明天也要来。
第二天我们果然来了,而先生真的连鱼饵也没有准备,拧着一根崭新的鱼杆,再加一个巨大的桶,他就这样坦然地牵着女儿地走向码头。我们那天来得比较晚一些,码头上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老人,前一日的辉煌已经不复存在。先生学着昨天那些人的模样,往海里抛空鱼钩,但是等了很久却一无所获。凉爽的晚风中我裹紧衣服,开始泄气了,女儿却不放弃,抱着硕大的那个桶,眼巴巴地看着平静的海水。先生只好硬着头皮向旁边的人要了一点鱼饵,跟我说,再试一把。也就是四五分钟的时间吧,他果真钓到一条巴掌大小的鱼,女儿在一旁兴奋地尖叫着。
看着她可爱的笑脸,我突然想,年幼的女儿可能并不是已经忘记了悉尼的一切,她只不过是在投入地过新的生活。而我为什么总是惦记着我失去的东西,而对面前美好的生活无动于衷呢?一抬头,看见海面上正在徐徐下沉的落日,我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幸福。
2006-10-26珀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