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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 破 初章~~续10 [整理]

(2007-06-18 08:00:28) 下一个

修理风水的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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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终于考完一门了,算是松口气,好久不来怪坛了,今天来发个帖子。

小说里的风水先生,比如茅山后裔里面的张国忠,马道长等人,一般都是无所不会,无所不能神仙一般的人物,可是在我的眼里,现实中的风水先生并不都是那么风风光光的。因为我有个叔叔比较迷信,常爱结交些阴阳先生,风水先生这样的人物,而我自小就跟这个叔叔玩得来,所以常常有机会结识一些风水先生,他们中间有穷的有富的,也有的爱抽烟有的爱喝酒,甚至有一个风水先生就好女人,此人道行不浅,在我老家一带颇有名声,每天来找他做事的人很多,收入不少,可是他手里攒不住钱,一有点小财就往乡里头几个外乡妹子开的发廊里面钻,平日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钱都花在了下半身上,总之风水先生就是一个特殊点的行业,除去这一层这些人在不做事的时候,跟普通人根本没什么两样。
既然是普通人,就难免会有失误,补救这个失误的往往不是风水先生自己,而是另有其人。风水先生这个行业跟别的行业没什么不同,一个行业存在就必然会有行业来修理这个行业的错误,比如有卖伞的,就有修伞的,有卖锁的就有修锁开锁的,而卖伞的未必会修伞,卖锁的未必会修锁开锁,而修理风水的这个行业在我老家叫做破,干这一行的人就是破师。
破这一行业很少为人所知,就是知道有这一行业的人也未必清楚他们跟风水先生有什么不同。以前我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行业,直到今年正月里才有缘亲眼看到了一次破师行法。要说起破师和风水先生的不同,先得讲讲,风水先生做事都做些什么事。跟茅山后裔里的张国忠,马道长他们有些不同,我知道的现实中的风水先生虽然也是看地脉,看环境,选墓地,定宅基,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抓日子和时辰,按照我叔叔的几个风水先生朋友的说法,凶地和吉地不是绝对的,比如盖房子,一样的是吉地,动土或者上梁的时辰不好就会凶险至极,而凶地上起房子,如果有高明的风水先生抓好日子和时辰动土或者上梁,一样可以保子孙世代平安,所以我老家这边的风水先生使用的道具除了罗盘,一般还有一本厚厚的古历书。过去风水先生可是个了不起的行业,干这一行的人很少,为了避免竞争,一个师傅只带一个徒弟,一个徒弟从新拜师学艺到成为一个合格的风水先生没个十年二十年根本出不了师,那时候的人做事都讲良心,没有道行就绝不敢做生意收人家的钱,这行业要是害人不是害人一次两次,弄不好就是害人子子孙孙好多代人,因为这样,所以风水先生失误的事情很少很少会发生,干风水先生的人少,干破师的人就更少了。如今的时代,人心不古,很多风水先生根本就没什么道行,念过几本风水书就敢给人看坟地看宅基,好多所谓的什么大师级的人物都是吹出来的,根本没真本事,这些人害人不浅,请他们做事难免会出事,一旦出了事,懂行的人才知道要去寻一个破师才能解决问题。破师和风水先生无论是打扮还是使用道具都明显不同,风水先生一般就是穿个八卦服,拿个罗盘还有本厚厚的古历书,而破师就简单多了,一身平常打扮,道具就是一把大斧子,头上系条红带子,还有风水先生一般不会拜什么偶像,而破师是有个专门的神要供的,到底供的是什么神,我问过很多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靠都快12点了,该睡了,明儿还有课,如果有人想听俺讲今年正月里亲眼看到破师行法的事,就顶一下,顶的人多了,有鼓励俺就接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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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续1



写之前,俺还有几句废话。首先,俺不是山东人,俺是地地道道的海南人,俺那个地方人少稀罕。有人会问为啥要学山东人说话捏呢,呵呵,那是因为俺打小就爱看《水浒》,俺就喜欢山东人豪爽好结交好汉的性子,俺就恨俺为啥不出生在山东地界上,不过这也没办法,这是佛祖地安排,既然当不成山东好汉,干脆俺就学山东人说话,过把瘾就成了。俺们海南是个小岛,既然是小岛俺们跟台湾岛香港岛一样,也有些跟大陆省份有不同的灵异文化,比如这一次的风水修理的行业——破,俺就不知道外省是不是也有这个行业,有的话这个行业到底怎么个称呼法。当这些人做事的时候,俺们老家的人叫说他们在行破,行破的人统统称为破师,所以俺就自作主张给这个行业起个名字叫破。




我是今年农历正月十七这天亲眼看到破师行破的,上文我说过在此之前我只是听说过有破这么一个行业,但是从来也没有结识过一个破师,更没有缘分见过一次破师行破。要说起这次的破师行破,我想应该从我老家所在这个村子说起。
我老家所在的这个村子叫李子山村,我们这个村不大,四五十户人家,一共就三个姓,胡姓人最多占了大半,然后就是十来户陈姓人,何姓人最少,只在村口有两户人。何姓这两户户主是亲兄弟,哥哥何有田三十四岁年纪,有个上小学2年级的儿子,分家时候他多分些地,所以他负责奉养老父母,弟弟何有牛小何有田三岁,三年前结的婚,婚后是他提出的分家。原来何家在李子山村算不得光景好的人家,虽说分家都三年了,两户人还是同住在祖房里,这祖房也不知道是何家哪辈子祖宗手里传下来的,没个上百年也有个好几十年了,好在过去的房子质量还是很不错的,虽说大梁有些蛀房顶有些漏,但是将就也能住得下,如今村里光景好的人家很多,村里到处是新房子,所以村口何家的破旧的老祖房就格外显眼,何有田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除了几亩稻子,还有了个十几亩的菜园子,养家糊口还成,却挣不了大钱,靠他挣钱建新房是不可能的。老二何有牛跟哥哥不同,他不是块务农的料,分家时分到的几亩地自己从来不做反倒花钱雇人做,前年跟老婆娘家借了笔钱在镇上开了个大排档,专做夜宵,何有牛种地不成做生意倒是有点天分,不到一年功夫还了账不说还挣了一大笔钱,本来还想接着做夜宵做下去,可是她老婆是个精明人,知道有的是人眼红他们的大排档生意,没几个月功夫小小的镇上又新开了好几家,再开下去肯定要亏死,索性把大排档低价顶了出去。去年年初的时候,何有牛又和几个外县老板合股种西瓜,正好去年气候好,种的瓜秧子基本上都活了,卖瓜的时候又卖上了价,狠狠赚了一大笔。就这样不到三年功夫何有牛两口子手里可是攒下了不少钱,他们的日子比哥哥可就强多了。有了钱,有牛和媳妇就又有了想法,投钱种西瓜说白了就是和老天爷和收购站赌色子,气候好了还要看收购价,缺一不可,否则就赔到姥姥家去了。眼下趁着有钱就和大哥合起来建新房子,钱花得不会太多,剩下的钱就存起来,等往后再找找挣钱的路子再说,反正老祖房住着不舒服不说,虽说有钱了但是没有新房子在村里还是觉得抬不起头。何有牛跟大哥大嫂一说,他还主动提出来大哥大嫂日子过得不容易,可以少出点钱,就是哥哥多出点工多操点心照看照看也就是了,到时候新房子建好了,新房子两兄弟一人一半,老房子先留给老父母住,等他们百年之后兄弟俩再平分。这对于何有田两口子来说也是个天大的美事,一拍即合。
如今的年代,有钱办什么事情都快,年内何有田和兄弟就把盖新房的材料都备齐了,剩下的就是请个风水先生选个房址定个时辰就开工了,按我们那的习惯正月看风水是很不吉利,一般那段时间风水先生是不接生意的,于是何有田就在大年二十五去镇里请了一个姓王的风水先生,这个王风水道行不浅,在当地的口碑也不坏,唯一的毛病就是此人太好酒,每顿饭都是无酒不欢,喝酒容易误事,看风水又是马虎不得的事,王风水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做事的时候尽量克制自己不喝或者少喝点酒,走江湖这许多年也没闯过什么祸。何有田开的红包很大,虽说年关近了事情多,但是王风水还是欣然被他请来了。
红包大,王风水给何家兄弟看风水就看得格外仔细,他拿着罗盘在村里转悠了一个上午,最后才给何家选了一块好地皮。这块地皮就在何家祖房下首,对于何家人来说不仅眼下搬家方便,将来照顾老人家也方便,地方够大,地势稍微比祖房低,合了风水里新不压旧的规矩,门前没什么树也没别的房子当着,正对着的就是李子山村的水田,一眼看过去无遮无挡,王风水无论怎么看这块地皮都是上好的吉地。王风水是个老江湖了,他知道主人何家兄弟完全是个外行,不吹吹牛,他们也不懂得自己给他们看风水出了大力,王风水的嘴皮子也是利索,把这地皮夸得是天花乱坠,这下子可把何家兄弟感激得是五体投地。何有田是个爽直的人,一看王风水做事尽心尽力,不留他吃顿午饭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吩咐老婆和弟妹杀只鸡,去镇里弄两斤羊肉,买点海鲜说什么也要留王风水喝酒。饭菜很快就弄好了,大家让了王风水坐了上首,何家一家人作陪。王风水知道自己的毛病,不敢喝酒,日子和时辰还没定呢,怕误事,可何家兄弟一个劲地劝酒,盛情难却打算就喝上几口凭自己的酒量也不碍事。谁知道一杯下了肚,他再也关不住自己了,加上何家兄弟也是好酒量,一杯一杯干,一直到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何有田才想起王风水还没定日子和时辰,趁着酒醒的时候赶紧叫媳妇找来红纸和毛笔叫王风水挑吉日吉辰,那会王风水已经是喝得糊里糊涂了,翻了翻古历书大笔一挥刷刷刷就订了一个日子一个时辰。这顿酒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最后何家兄弟和王风水都醉得不省人事了,等夜里9点的时候,王风水的儿子才把老爹接了回家。第二天王风水就把酒醉以后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了,何家兄弟就按着王风水写的吉日吉辰的请工匠,准备过了年就开始动土。何家人都不知道,他们大祸临头了。


太困了,明天再继续吧,细看了一下,俺的确太罗嗦了,半天还没进正题呢,别问俺这事是真还是假了,事情俺是亲眼看到了,但是就那么直说又显得没什么味道,所以俺加工一下子就把这当小说写了。谁还想接着看,顶一下子,俺就是个爱慕虚荣地性子,人多顶了俺才有写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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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续2



电脑坏了,写了不少,没法无法上贴,请别砸砖。


按照王风水定的吉日吉辰,正月初五辰时何家新房子动土。这一天天气也怪,从年三十到年初四白天风和日丽,不冷也不热,这年人们过得是再也舒服不过了。可年初四夜里老天爷就变了脸,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夜,到了早上雨非但不停,反而越下越大。来挖地基的工匠是何有田年关里就订下的,正月里工匠做事,工钱正常算外,主人家还要另外封个红包,这样打工的高兴,主人家也吉利。这雨下得太大也做不得别的,工匠们就都挤在何家老屋子里避雨,大伙都在等着看主人家的意思,这活计到底是不是按时辰做。何有田这会的脸色就跟天色一样阴沉沉,这天气确实不是干活的天气,眼下外面的地面已经全是水,这一挖,地基里还不成了泥水汤了,可不挖也不成,误了王风水定的时辰可不是闹着玩的,红包钱弟弟何有牛年关里早就已经叫媳妇算好送来了,多少随市,反正别人正月该给多少他们也算多少,由何有田发给工匠们其实是何有牛两口子成全了哥哥嫂嫂的体面。


可眼下何有田犯了难,如今这种天气要工匠们干好活计确实是不容易,按原来算好的红包给实在给不出手。一早何有田就一边跟媳妇端茶倒水招呼工匠们,一边留心看看外面的天气,眼巴巴地盼着雨能停下来,可是一直到了辰时雨都没停,反倒越下越大。工匠们的工头姓胡,胡工头就是本村人,何家人跟村里其他外姓人相处的都不错,何家兄弟跟胡工头关系就更好,何有牛开夜宵店子的时候胡工头就是常客,乡里乡亲的何有牛有时候就不收或者少收点钱,胡工头也是有心人,这次何家办事,不用何家人开口胡工头就把活包下来了而且不收一分钱订金,可是天气不好工匠们就不愿意下地干活了,胡工头也没什么办法,他陪着笑脸来问何有田今天这活计还做不做了,何有田是个明白人,怎么也不能叫胡工头难做,盖房子不只是挖地基要依仗人家,砌墙起大梁等等的事情还多着呢。他一咬牙往每个红包里又塞了点钱,做这活的规矩一般是工钱先付,红包后拿,主人家要看过活计好坏给红包,可何有田顾不上了,先把红包发出去了。好叫工匠们心甘情愿干活。工匠们拿到红包,一摸里面还不薄,所以时辰一到也不用主人家招呼,带着家伙事就是开始干了。


本来天也就是下着雨,可是刚一动土,天上就是一声惊雷,接下来一个雷比一个雷响。胡工头也是个老江湖了,一辈子也不知道结果多少工程,他心里明白,这一动土又是打雷又是下大雨的肯定不是好兆头,八成是风水先生的时辰定得不妥,这种事情要多凶险就有多凶险,实在不成就得停工等等再说了。胡工头犹豫着跟何有田提了出来。何有田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王风水的名声在这块地面上怎么说也是响当当的,事情做了一半,虽说兆头不好可是谁知道误了时辰会不会更凶险,何有田一狠心一咬牙再加钱还是干,胡工头和工匠们虽说心里头直犯嘀咕,可是主人家又是大红包又是加钱的,谁还嫌钱挣得太多呢,于是又接着干下去了。


我们李子山村的地其实并不好,最上面是层细细的白沙子,起风的天气到处就是白白的土末子,往下面一层是黄土,这层黄土跟北方黄土高原的黄土不同,它跟黄沙子一样没有什么粘性,再往下就是红土混黄土的土层黄土多红土少,也没什么石子,这种地既不保肥也不存水,种水稻种白菜什么的就差些,但是西瓜地瓜木薯这样怕涝的作物就能种得好。何家的这块地却很奇怪,上面跟村里别的地方一样,上面也是一层白沙土,可是刨开这层白沙土直接就是红土层,这红土还很纯基本上没混杂什么黄土。红土特性就是遇水就很粘,这让地基坑里挖地基的工匠们可遭了大罪,衣服裤子全沾满了血红血红的红泥不说,一脚踩进泥里拔都拔不出来,本来打算午后就能差不多完事的活一直干到了傍晚。地基挖好,何有田招呼完工匠们吃过晚饭一个个送走后,天已经全黑了,他冒着雨一手打雨伞一手打着马灯跑到地基边上去看,雨虽说下了一天一夜,但是李子山村别的地的土都不保水,村里积水也不多,而何家这块地本来地势就低,底下还是红土,一开挖,地基里就全都是水,何有田看着浑浑的红泥汤都有点眼晕,这像什么呢,这不就像一大坑子人血吗,这话何有田当然不敢说出来,在心里他怎么都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不敢往下想,在心里他可把王风水恨透了,真没想到他是个混饭吃的东西,这挑的是什么日子,选的什么宅基啊,何有田可是后悔死了。


初五后半夜,何家兄弟的老爹病倒了,老头子平时身体就不大好,虽说只是六十几岁的人可是早就下不了地干活了,好在何有田他老娘身子骨也硬朗,何有田和媳妇也是殷勤照顾,何有牛两口子到了月底也给点例钱,所以一直是好吃好喝侍候着,小病虽然不断但是从来也没什么大病。可这次这病来得凶猛,下午时候老爷子还能帮个手烧个水递个茶招呼工匠们,可是刚吃过晚饭情况就不大妙了,他先是吐个不停,等吐完了,连坐都坐不住了,何有田马上和老娘扶住爹往床上躺,刚开始那会老头子还能喝点水,后半夜发起烧来了,烧得直说胡话,这发烧也发得蹊跷,一会烧一会又全身发冷,何有田一看势头不妙,赶紧给在镇上谈生意的何有牛两口子打电话。


挖地基的时候,何有牛两口子都不在家,他们都在镇上跟人家谈个生意,镇上有个铺面宽敞,人流也多,有牛媳妇想把它盘下来开个茶馆,镇上茶馆多都是西式的,要是开个广东早茶肯定会赚钱,地方谈好了,剩下的事情还不少,一是要找人装修,二是要开始定下会做餐点的厨房伙计,所以两口子也没空回家,按照原来和大哥定好的,有牛多出钱有田多出力,这次挖地基的工钱和红包钱他们就包了,一早有牛媳妇就把钱交到了大哥手里,具体事情他们就不再操心了。半夜里突然接到老爹病重的消息,有牛也是吃惊不小,有牛也是个孝顺人,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去了镇医院找了急救车,两人坐上就往家赶。等把人拉到镇医院,老头子已经不大行了,眼钩钩地盯着两兄弟可是说不出话来了。镇医院的急救医生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什么病来,只是胡乱打了针退烧针,烧是退了,可人也不行了,有田媳妇一摸公公的手,冰凉冰凉的,医生也没办法了,就建议往县医院送,说是县医院设备好,医生也多没准有救,两兄弟一听又是急急忙忙拉辆救护车往县医院赶,可还没等到县医院,老头子就咽了气。


何家新房子起地基时的种种不利的兆头,何家老爷子又在新房子动土的当天莫名其妙的过世,在李子山村的村民们中间,开始有人说闲话了。正月里死人,确实是凶到极点的事情,而且还是新房子动工的时候,村里有些迷信的老头老太太开始怀疑何家新房子风水是不是出了问题,也有不迷信的人不以为然,何家的老头子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兴许是新房子动工,家里来了一大帮人,嘈嘈杂杂的老头子经不住这么折腾,还有天气突变也是原因,总之一时间村里头说什么的都有。老头子的死让何家建新房子的工程暂时停了几天工,一连发生这么多事,何有田开始觉得吃不消了,身为长子他还得料理老爷子的后事,何有田是心力交瘁。为了堵住村里说闲话的人的嘴,老爷子的丧事办得很是热闹很是风光,各个方面都办得不错,何家还专门设了酒席,我们李子山村每户都请了一个人,虽然正月里吃丧酒不太吉利,可是老头子生前的亲朋好友基本上都来了,往日里何家在村里人缘也不错,大伙都挺给面子,请到谁家,谁家的人都来了,甚至还有人专门来帮个手。


好容易何家兄弟把老爷子的后事办完了,接下来就是新房子的事情了,这房子是接着往下建还是把地基填回去再请风水先生选另外一块地皮,已经投进去的钱,还有办老爷子后事的钱怎么个算法,眼下的钱都是有牛先垫着。何家兄弟歇了几天就在何有田的主持下开个家庭会,何有田是怕了,这房子再往下建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另外建房子是喜事,老爷子的头七没过还得办,世上断没有喜事丧事一块办的道理,何有牛跟哥哥意见却不同,他是个不迷信的主,风不风水的他不是很在乎,另外挖房基的钱他已经出了,这笔钱不算小,就按哥哥的法子办,这钱就是打水漂了,何有牛是个有点惧内的,这钱跟媳妇没法交代,何有田也体谅弟弟的难处,最后大家各退一步,老爷子后事的钱一人管一半,新房子还得接着建,但是得等到老爷子头七过了,还是老约定,何有牛多出钱何有田多出力,另外何有田负责再请个风水先生看看是不是风水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个建法大家再商量,主意定了,何家兄弟就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何有牛的茶店的事情很顺利,已经跟装修的谈妥了,随时可以动工,厨房的伙计甚至跑堂都找齐了,就等装修完开张,当然还有要买些家伙事,还有工商卫生方面还没办妥还有确定进货渠道等等方方面面的事,这些事再紧也得等老爷子后事办完再说了。何有田那边的麻烦事可就不少了,先是找风水先生,镇上有名头的几个风水先生对何家这事多少有点耳闻,但是找谁谁都不愿意来,给多少钱都不干,原来本地干风水先生这行的,有个规矩,这个规矩用本地话说就是一块地不看两个风水,意思就是无论是看什么风水都只能请一个风水先生,如果请了两个来看对主人家不好,万一地皮时辰定得不一样谁也不知道到底听谁的,对风水先生也不好,一不小心会砸了同行的饭碗。几个风水先生是不愿意坏了规矩,另外几个是倒是可以看在钱的份上来,可是自认没有王风水的道行,万一再出什么事哪谁受得了呢。请来请去,眼看老爷子的头七快到了,人还是一个没请来。何有田没办法跟弟弟交代,只好忍着气再次去找王风水。结果谁知道,一连去几趟,连王风水的面都没见着,他老婆说他去别人家拜年去了,何有田当然心里有数,这王风水肯定是得了风声,怕自己找上门来,就躲了起来,何有田原想天天上他们家门上堵他,可是新房子那一摊子事要忙,没办法。事情办得不顺利,何有田又有了换块地晚些时候再建的想法,可是没法跟弟弟说,弟弟出了大钱,自己虽说出了力,到底是理亏,说不响嘴,只好自己找了本历书,胡乱挑了个时辰,新房子重新开工。正月十二老爷子的头七办完,正月十三新房子又接着建了,这回工头不是胡工头了,工匠也不是原来那帮人了。胡工头觉得这新房子建得有些邪门,又是正月里又是死人的,他可不愿意再蹚这趟浑水了,给多少钱死活也不愿意来,好在如今年月建房子的工匠有的是,何有田专门从外乡找了一帮子不知头尾的人来,管吃管住,算算账还比胡工头他们还便宜点。


工钱天天结,因为钱按时发不欠帐,天气也变好了,工匠们干得又快又好,何家兄弟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一看一切顺利,村里人关于何家新房风水的闲话也少了许多,何有田原来心里那点不快也淡了许多,只是因为老头子突然过身心里还是痛。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主人管饭的话按例得给工匠们加菜,何有田两口子忙着在家招呼工匠们,还要时时看着他们的活计,根本抽不开身,买菜的任务就交给了何有牛,何有牛有辆摩托车,大清早就出门上街买菜去,可是等到中午还不见人回来。谁都没想到,下午的时候,村里胡姓的几个在水库边西瓜地做活的几个后生,慌里慌张就来报信,说是何有牛淹死在水库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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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续3



昨天请来了几个高手来修电脑,还是没修好,换了好几个系统盘可死活就装不上,兴许是硬件坏了,愁死俺了,德国修电脑咋比买电脑还贵捏。自己的电脑坏了,俺就得等俺媳妇睡着了才能拿她的电脑接着写,这么个写法俺没法快更新,请大家见谅。俺也没想到这个故事这么多人顶,在这俺先谢谢大伙捧场,请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俺写下去。


凶信传来的时候何家除了何有牛还有何家兄弟的老娘在屋里头做饭外,大家都在工地上,何有牛媳妇一声不吭就直接昏倒在地上怎么弄都醒不过来,何有田也是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一屁股坐到房基边的土堆子上,半天起不来,大伙费了好大劲才把有牛媳妇弄醒了,醒来后的有牛媳妇又是寻死又是觅活的发了疯,好在有田媳妇劲大,死死抱住了不放手这才没再出事。何家兄弟的老娘,一听见这个噩耗就躺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老头子过身的心痛劲还没缓过来,小儿子又把命丢了,这怎么让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受得了呢。家里乱糟糟的,何有田都不知道顾着谁好,可兄弟的尸身还在水库里泡着呢,总得找人收拾吧。何有田先是叫人先去镇上报个案,又跑到村里喊几个胆大的后生帮手,去水库捞弟弟的尸身。


何有牛死得确实是蹊跷,何有田到的时候看见水库边上歪躺着兄弟的那辆摩托车,买的菜散得到处都是,水库这会没什么积水,最深的地方也就是脚膝盖那么深,何有田怎么也不信兄弟是淹死的。何有牛的尸身就在离水库边上没几步的地方,带来的几个后生和何有田一块动手不费什么劲就把何有牛的尸身捞了上来,刚捞上来县上的警察和法医就来了。第三天法医的尸检结果就出来了,不是他杀只是个意外,何有牛身上的钱还有结婚时买的金戒指,好好的都在,如果是他杀的话,也不劫财也不抢车杀人图什么呢,何有牛是淹死的,头上还有个伤口,法医推断,何有牛是开着摩托车从水库的大堤上小路回家,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也许是摩托车一时不听使唤就冲下了大堤,他重重地从车上摔下来,摔到水里,脑袋正好撞上水库边上的石头上,一下子就昏迷过去了,在水里昏迷时间太久又没法呼吸就导致死亡了。可是无论怎么样,何有田都觉得这事都是太邪门了。本来从镇里回村有三天路,一条土路,一条柏油路,还有就是这条从水库大堤上过的小路,土路不好走,但是路近,柏油路有点绕远,但是路好走,尤其骑摩托车和开汽车的更好走,李子山村人去镇里或者从镇里回来一般都走这两条路。水库大堤上这条小路是条老路,早年间村里去镇里只有这么一条路,大家都从这里走,自从那两条路开了以后,人们都走那两条路,这条路就荒了下来,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人走,由于常年没人走,有些地方都长满了草把路都盖住了,何有牛常年村里镇上来回跑从来也不走这条道,除了鬼迷心窍何有田没办法解释,正月十五这天兄弟怎么会走这么一条路,又这么奇怪地淹死在水都没膝盖深的水库里。尽管何家人怎么都不相信这是个意外,可是实在找不出什么他杀的迹象,几天后警方还是结了案。


盖房子短短时间何家就死了两个男丁,何家盖这新房子可真是邪到姥姥家了。何有田揣把菜刀就去了王风水家,就想一刀捅死他,可这次别说王风水,连他家人都早跑了,何有田在他家门口堵了好几天也没堵到人,家里还一摊子事,他只好回去了。新房子肯定是没法再建了,就是想接着建,也没人敢揽这活了。发送完弟弟,找个日子何有田起个大早跟工头把账结了,村里头陈姓有人开中巴,他就租了村里中巴送这些外乡人走。原以为死了两个人,停了工事情就算完事了,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没到中午又出了大事,送外乡人的中巴出了车祸,包括工头死了四个,除过本村的司机轻伤外剩下的几个工匠不是断手就是断脚伤得都不轻,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这下子,接二连三地出事,不说何家全家,连李子山村都是人人害怕了,尤其是胡工头,得到消息后一连好几天连门都不敢出,何家这新房子,简直是沾点边的都出事,一直到何有牛头七那天,胡工头那边倒没出什么事,何家又出了事。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何有牛头七前晚,何有田的儿子做梦梦见叔叔何有牛,叔叔也不说话,就是拿手指捅孩子肚皮,一开始还挺逗乐,可是叔叔手头越来越重,孩子吃不消了就求饶,可是叔叔不依不饶就是死命捅,孩子一着急痛醒了。早上一起床孩子就告诉他妈这个怪梦,可是有牛没了,他媳妇难过劲还没缓过来动不动就是寻死觅活的也指望不上,他头七的事不用说就是何有田两口子操办,他们两口子忙得是昏天黑地的,谁也没把这孩子话放在心上。上午的时候,还没什么事,过了中午何有田的老婆就发现孩子肚子上起了个小红点,看上去像是蚊子叮的,农村蚊子多,无论是大人孩子被叮一下子也不算个事,有田媳妇就是草草给儿子抹点红花油了事。可是谁也没料到当天夜里小红点就变成了个大包,疼得孩子一晚上都睡不了觉,第二天更是厉害,孩子肚皮上的包又变大了,整个得有一个小孩手掌那么大,也不流脓就是疼,说不好是什么恶疮。老头子和兄弟的死,还有前天工匠们出的车祸早就把何有田吓破了胆,自家的孩子这回说什么也不能有个意外了,这回他直接把孩子送到县医院。没曾想这回连县医院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先办了个住院观察,消炎药吃了不少,消炎针也是打个不停,可这包不但没消去,反倒是越来越大了,第四天开始流脓,一挤就是连脓带血,先前孩子还会挣扎着喊疼,后来连喊疼都没力气喊不出来了,只能哼两声。何有田眼看医生是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治儿子,而且在医院几天花钱就像流水,前段时间盖房子还有老头子和兄弟的后事何有田花钱花得狠了,手头一下子紧了许多,另外老娘自打兄弟死后就没能起过床,吃不下东西每天只是哭,看样子日子也长不了,何有田两口子都来医院时候儿子,也没人照看也不成,一狠心一咬牙干脆给儿子办了出院手续打个的拉回家。


何有田一家子还没从县医院回来的时候,何有牛的媳妇娘家就来人把她接走了,走的时候因为没人在家,谁也不知道她只是暂时回娘家散散心,还是这一去就没打算再回来了。何有田不知道她有没有改嫁的心思,就是有何家也说不得什么,有牛没了可人家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没有要人家下半辈子给有牛守寡的道理,但是无论怎么说也该打声招呼再走也不迟。何有田如今也没心思挑她这个理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还病成这样,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和媳妇下半辈子怎么过。何有田和媳妇每天除过照顾重病的儿子,还有那半死不活的老娘,就是发了疯般到处打听治儿子病的土方子,地里的活计根本就顾不上。


何家的凄惶李子山村的村民们都看在,何有田和媳妇不在的几天,地里的活计也不用说也不知道谁就捎带着做了,还有猪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喂三顿一天也没落下,几个邻居轮着给何有田的老娘做好吃的,每天都有人来安慰老人家跟老人家说回话,照顾得简直比何有田两口子照顾得还周到,每天早上门缝子里总能找到些纸条,纸条上都是热心的村民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土方子,每当想起这何有田感动得就想哭。又过了些日子,各种办法都想过了,何有田的儿子的病没有一点起色,孩子早瘦得没人样了,除过何有田两口子村里人谁心里都明白,他们家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村长村支书把村里最有威信的几个人召集到一块一起商量商量何家的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说来说去最紧要的是把何有田的孩子救过来。何姓在李子山村一共就两户人,有牛刚没了,他媳妇十有八九也不会回来过日子了,有牛那户子算是绝了,如果眼下保不住何有田的孩子,何姓就得在李子山村断了根,无论怎么说大伙也该帮扶一下,让何有田度过这个难关。眼下何有田最难的是钱紧,听说他最近在张罗着卖掉明年的稻种,农民家不是山穷水尽谁会去卖种子,卖了稻种明年何家人种什么吃什么呢,大伙都知道何有田是条硬汉子,何家都破败到这个程度了,可是村里人谁也都没见过何有田在人前苦过一次脸,无论谁家送钱估计他都不会要,商量来商量去,村长村支书就决定发动李子山村每家每户都捐点钱,穷得少出,富得多出,钱收上来后就以李子山村村委会农业税退税或者什么别的名义交到何有田手里,还有就是要瞒着何有田,这个决定没人反对,都是农村人,谁家过日子没个难处呢,能帮扶就帮扶着点。还有人提出来,何家出这么多事怕是新房子犯了风水,既然何家的儿子的病没什么起色,与其坐在家等死,还不如试试找个风水高人来看看兴许能顶事也说不定。其实这是李子山村大部分人的想法,可这事不能以村委会党组织的名义做,只能是村委会拨点钱暗地里在村里找个人来办,否则传出去怎么说都影响不好。这差事理所当然就落到我叔叔的头上,一来他在村里多少有点威信,谁家有个急难也是热心帮忙,另外早年间也是行走过江湖的,结识了不少江湖朋友,县北的几个乡里出了名的几个风水跟我叔叔多多少少都有点交情,眼下何家这是事关人命的大事,我叔叔出马没准能请来高人。我叔叔向来是个好说话的人,而且手头也没什么要紧事,一口就答应了,连村委会拨的那点活动费也没要。



电脑坏了,俺也没什么心情,可能写得不地道了,搞不好和前面还有点矛盾,怎么说俺也是个三流业余的,大家别介意,看完请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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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续4



今天俺买了个硬盘,可是不会换上去,所以俺地电脑还是不能用,一个字,烦。没有电脑,俺就得等俺媳妇睡着了用俺媳妇的电脑写,写得慢不说,自己也不太满意,大家别介意,如果有心,就接着顶俺,支持俺。


1968年7月中旬,武曲县看守所副所长冯俊才收到了上级组织上的通知,他被任命为新建的武曲县狼头山监狱狱长,本来看守所副所长也就是个副科级,而监狱狱长怎么也是正科级,冯俊才算是升迁了,可是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文革开始已经两年多了,大大小小的革命运动是如火如荼,其造成的结果除了每天都死人外就是监狱爆满,不说监狱连看守所都人满为患。武曲县县城看守所60多个牢房竟然关进了三百多四百犯人,冯俊才每天都会去各个牢房巡视一趟,时间大概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无疑是他一天里最难过的半小时,不到十六平米的牢房里通常会塞进去六七个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有一个粪桶,六七个人吃饭睡觉方便全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像是屎尿混合了浓重汗臭的味道,每天伙食定量是半斤米,每天都有人饿死,就是眼前活着的人一个个都不像是活人,简直就是一具具会说话的骷髅。每天巡视完牢房冯俊才总是有一种反胃恶心想吐的感觉。接受这个任命他没觉得意外,再大的监狱也有塞不下人的时候,多建一间监狱也不算坏事,起码囚犯们的日子会好过点,不必那么挤,可转念一想这年头就是多建十间监狱还是不够,还是会挤,照现在这么抓法,犯人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他怎么都想不通,如今早就是新社会了,怎么突然一下就多出了这么多罪人,世道难道已经坏到不可补救的份上了吗,可报纸上不是每天都在说形势大好吗,关在牢里的都是坏人吗。当然这些想不通的事情,冯俊才是不会跟别人商量的,在那个年代说了一些敏感的话,往往会让人送命的。


狼头山地方太偏僻,从县城没有公路直达,先要坐三个小时车到文会镇,然后走路四个多小时到山里。冯俊才上任的时候,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全权负责看守所转过来的两百四十三个犯人的押送,他们是新建的狼头山监狱的第一批住户,晚些时候省城监狱还有外县的监狱还有犯人转来,跟冯俊才一起到任的还有原看守所党委副书记米国义,到监狱他当监狱党委书记,另外还有三十七个狱警都是看守所抽调的骨干,十几辆军车把他们送到了文会镇。自从接到调任的通知一直到坐上车往文会镇上开,冯俊才一直都是苦着脸,虽说官算是升了一级,可是狼头山这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又是新建的监狱,条件肯定好不到哪去,跟流放也差不多少,再说外调容易将来想调回县城可就不太容易了。他还担心老婆孩子,如今县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县委早被夺了权,原来那套班子的领导不是靠边站就是关进了大牢,县城大大小小不下三四十个造反派,武斗天天有,那些人大街上就敢放枪,隔三岔五就死人,老百姓过日子没个不提心吊胆的,自己这么一走往后担心的日子还长着呢。米国义跟冯俊才不同,米国义是打心眼里乐意调去狼头山,他三十出头了还是打光棍,没有媳妇孩子在心里挂念,另外这年月无论哪个单位的水都很浑,看守所也是一样,他自己是个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说不好哪天会被人抓住把柄往死里整,与其在政治险恶的县城待着,还不如找个偏僻的地方过安生日子,从看守所党委副书记到监狱党委书记,副科到正科跟冯俊才一样也是升了一级,搭档冯俊才是个老熟人了,为人实在,在看守所的时候两人就合得来,怎么看这次调动都是天上掉馅饼,难得的美事。


一大早冯俊才他们就从县城出发,到了文会镇已经是中午,冯俊才和米国义先是派人去集市上采购柴米油盐,多备点粮食准没坏处,这年月最紧要的事情莫过于填饱肚皮。然后就是拜会公社革委会的几个造反派头头,虽说监狱在行政上和公社革委会属同级单位,互不统属,但是这狼头山毕竟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来这当官仰仗人家的地方还多着呢。冯俊才本来就不善交际,更是讨厌跟那些不学无术,大字不识一筐,装腔作势满嘴喷粪的造反派打交道,但是当着这新任的狱长,又不得不应酬,所以米国义拉革委会几个造反派头头去镇国营饭馆喝酒的时候,他话不多,只是陪酒。而米国义干这种应酬的事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本来在看守所干党委副书记就是就没少陪吃陪喝,他口才好,马屁拍得是不显山不露水,酒量也不错,先把从县城买来的礼物分了,然后就是一轮一轮劝酒,几个造反头子根本没经历过这个架势,没几轮酒下来舌头直打卷,都被米国义拍得根本找不着北,一个个心花怒放,到最后镇革委会主任竟拉着冯俊才和米国义的手不放,非要跟他们拜把子,弄得他们两个哭笑不得。吃晚饭镇革委会几个人也一点不含糊,马上打电话找来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民兵,一是给冯俊才他们带路,二是帮着押送囚犯。


午后大队人马从镇里出发,一路上幸亏了镇革委会派来的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民兵,农村人就是朴实,也不用冯俊才他们开口,民兵们主动就把城里带来的粗重家伙,还有镇里买的柴米油盐粮食什么的都背到了身上,米国义粗略算了算加上本来他们身上就带的枪和子弹,他们每个人起码身上背了五十斤都不止,可就是这样一路上还是健步如飞,山路难行,他们时不时还要停下来帮冯俊才他们一把。狼头山不高,但是林子很密,路上走了几个小时,鸟叫还有野兽叫声不绝于耳,可是冯俊才从没看见过一个人影,一跟几个民兵打听才知道,狼头山上只有一个叫吴家沟的小村子有人住,这个村子比监狱还远,从监狱去还得十几里地。


走到监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7点多了,十几个民兵倒还可以,冯俊才的人连狱警带犯人,一个个都是筋疲力尽。虽说累,冯俊才还是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地方。监狱修在一个大峡谷里,听几个民兵说,东边的山叫松山坡,西边的山叫柏树坡,这两座山都是狼头山山脉的两个山支,这两个山不算高,但是靠监狱这边都是很陡峭的悬崖,监狱的高墙就依山而建,墙都刷得很白,铁丝网都已经拉上了,监狱的大门就对着峡谷口,大门上有个很漂亮的岗楼,外观上看,这个监狱建得还算不错,起码比冯俊才想象中的要好上一点,再怎么说这也是个监狱的样子,他的心情总算好了点。从大门走进监狱一看,冯俊才的好心情又没了。监狱的内部条件可差多了,有铁丝网的高墙只修峡谷口那一段,其他地方都没有,两边悬崖上只在四五米的地方拉上铁丝网,冯俊才觉得就是这点铁丝网都显得多余,世上没人能从这么陡峭的悬崖上爬出去。整个监狱没有一栋楼房,连新建的平房都只有三排,算一算也就是二十几个房间,老房子倒是很多,但是一排排很不整齐,好在这些房子都翻修过,墙上都用白漆刷过,一时间也看不出房子有多老。监狱里有不少树,也像老房子一样,左栽一棵右栽一棵不整不齐的,按说峡谷里风小,树应该长得直直的,可这里的树没一棵直的,都是歪歪扭扭的,人怎么看怎么别扭。监狱的后部也不通外面,是个小湖,小湖的水顺着一条小沟流到峡谷外面去,这条小沟斜穿过整个监狱。怎么看这个地方都是天造地设的建监狱的好地方,除了从监狱大门,犯人们根本没有机会从别的地方跑出去。


米国义挺满意自己的新地方,可冯俊才却怎么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还说不上来,夏天太阳大,傍晚的时候白天里的热气还没散去,峡谷外面闷热得让人心慌,可一走进这个峡谷里,迎面而来就是一股阴寒的风,这风不像是吹在身上,倒像是直接吹到人心上,叫人从心底觉得冰凉,浑身起鸡皮疙瘩,心烦意乱,这兴许是峡谷地势低,后面有片水,空气太潮湿的缘故,冯俊才用手探了探湖水,很奇怪,这水也是彻骨的冰冷。


由于天色太晚了,冯俊才和米国义就留随行而来的十几个镇民兵过一晚上等天亮了再回镇上,反正房子多的是,可是等冯俊才叫人打开房子一看,房子都没锁,里面都是空空的,连床都没有,民兵们也不介意,在地上将就一晚上,反正白天里也累得不轻了,怎么说也比大晚上的连夜赶几个小时夜路回镇上强。刚到监狱,冯俊才和米国义的事情也不少,先得安排好岗哨,三十七个狱警,轮着值班,然后就是安排好囚犯进牢房,有好些房子门上都没锁,其实也用不着锁,关在这里,就是插上翅膀也别想飞出去。好容易所有的事情都安顿好了,米国义就叫人做饭。中午的时候,米国义抽了个空,在镇上买了几桶白酒,眼看下午民兵们帮了大忙,晚上就拿了一桶来招待他们,再拉上几个相熟的狱警作陪。民兵们有些拘谨,等米国义敬过几轮酒后,一个个话开始多了。米国义是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通,冯俊才是想打听点这监狱的情况。再过几轮酒,从民兵们的嘴里,冯俊才打听到了想打听的东西。


这个地方原来一直荒着,就是吴家沟的村民打柴火打猎也不愿意到这里来,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听说这块地方怪邪气的。三十年代大革命时期,有个红军医院就办在这里, 这里地方偏僻而且隐蔽,除过吴家沟的村民们,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都少,水源又近,从这里走翻过狼头山往南就是红军老根据地,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这里条件都是最好的。如今没人能说得清楚这个红军医院到底救治过多少红军伤员,当然也没人能说清楚到底有多少红军烈士在这个医院里不治而牺牲,当时因为峡谷的地方不大,所以烈士们的遗体都是在峡谷后面的小湖边火化,烈士们的骨灰就撒落在湖水中。这个红军医院存在了好些年,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一直到抗日战争爆发日本人占领文会镇,这个红军医院才转移到了老根据地那边去。至那以后,这个地方有荒废了很多年,一直到解放后一九五四年,狼头山东边刚刚成立的岭东农场的领导看上了这块地方,他们想把一个场分部建到这里,狼头山这里山上的林木资源丰富,他们想在这里就近开个林场,采伐木材,事实上他们也这么做了。现在大部分的老房子都是那个时候岭东农场修的,这里最兴旺的时候岭东农场派了两百多人住在这里,但是没多久就发生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很多人都声称见到鬼,更糟糕的是老是有人莫名其妙的就疯了,更可怕的是在伐木过程中不停的出事故,有人伐倒树木后被大树活活压死,本来伐木出事故不算稀奇事,可是每个月都死人就叫人害怕了,再后来有一天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是两个人一块去林场里伐树,一个人莫名其妙疯了,把伙伴活活给锯成了两半,总之那时候人心惶惶,没有人能安心干活。一直到后来,听说农场领导请了一个破师来修风水,行了法之后,又在峡谷里种下了很多树,现在监狱里这些奇形怪状的树就是那个时候种下的,也怪,当这一切都做完后,就再也没有事情发生了,平时农场的工人们连断个手指脚趾什么的事故都没有过,当然请破师行法这件事情只是传闻,这事是没人能证明的,可这些树确确实是那个时候载下的。岭东农场的这个场分部没办几年,后来因为厂部那边开始大面积种橡胶需要人手,就把人全都调回去了,之后就再没派人回来过,于是这个地方又一次荒了下来。再以后,就是六五年的时候,县委决定在文会镇建一个监狱,当时曾经派人来勘查过文会镇的很多地方,独独挑中了这里,县委就跟农场要了这块地方。起初县委的计划是派个工程队来把这里全部改建,把这些老房子还有这些难看的树也通通推掉,然后建起楼房,再种上花草,当时的改建工程并不是一下子先把旧东西全部去掉再盖新的,而是逐步逐步地由外到里改建,工程队的人员就住在原来岭东农场留下来的老房子里,外面的大门,岗楼还有带铁丝网的高墙都是那个时候修的,那个时候文革还没开始,工程队的工人们干活也认真,所以这些东西外观漂亮,质量也好。六七年造反夺权运动开始,原来县委的那批领导全都被打倒了,掌权的造反派们忙着互相斗争,建新监狱这件事根本没人管了,于是工程队停了半年工。一直到六八年初,因为各地监狱爆满,这件事才又提上了日程,工程又重新上马,可是这个时候的工程队跟文革前的工程队已经大不相同了,原来的技术尖子,劳动模范等等有的被打倒有的被赶出工程队,工人们忙着学语录斗私批修,根本没人来管工程进度,就这样一直修到六月份,除了盖了三排平房,基本上什么都没干,最后把文革前修的那些公程刷一刷墙,还有原来岭东农场留下来的那些老房子翻翻新,就算完了事,结果就是监狱该有的设施都没有,房子里连床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民兵们就告辞回镇上了。冯俊才和米国义都没去相送,因为监狱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共二十几个新房子,冯俊才和米国义商量着,划出两个房子当监狱办公室,再划出两个房子当库房,一个放粮食,另外一个放监狱的物资,这两个地方派人专门看管。剩下的新房子就当作狱警们的宿舍,翻新的老房子全部划做囚房,派人去镇上买些锁来,到底是监狱,囚房连锁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眼下从镇里买回来的粮食足够应付一段时间,冯俊才自作主张把囚犯的伙食标准提高到每人每天一斤粮食,就算是一斤粮食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也是远远不够的,挨饿是无法避免的,只是勉强够活命的,冯俊才不愿意看到像在看守所里看到的那种每天都有人饿死的情况在狼头山监狱一开始就发生,囚犯的命到底也是条命哩,能救下一条就是一条。最麻烦的事情是无论狱警还是囚犯们都没有床,峡谷晚上阴冷潮湿,老这么窝在地上凑合着睡肯定是不行的,倒是可以给上级打报告,可等报告批下来再把床装上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要是等个三两个月天冷怎么办,人肯定等不起,最后米国义出个主意,反正手底下有两百多囚犯,没准有几个会做木匠活的,反正监狱里的树多的是,就地砍了就做,多找些人一边做一边学,也不用多少时间就能做出来,当然做工肯定不如真正的木匠精细,先对付着睡再说。


说干就干,冯俊才就张罗着给县革委会写报告,把眼下最紧要的东西一条一条列上,米国义就张罗着带人做床。冯俊才本来就是高中文化,写个报告不算什么,条条目目罗列得清清楚楚,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冯俊才自己都觉得好笑,除去门面自己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监狱啊。米国义办事也是利索,先查这两百多囚犯的资料,查完资料,里面竟然找出六个入狱前是做木匠活的,其中两个还是祖传的手艺,米国义是喜出望外啊,再挑了十几个看着样子精细的囚犯跟着做,就照原来想好的那样,这些人一边做一边学。就是开始做的时候一件小事让米国义不太舒服,原本六个入狱前做木匠活的囚犯里有一个叫孙邦三的,这个人米国义不陌生,岁数不小了,是六六年因为宣扬封建迷信被关进来的,这人平时身上总是脏兮兮的,也算安分,在看守所的时候从来没惹过什么事情,可这天孙邦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死活也不肯去砍树,不但不肯去砍树,嘴里还直嚷嚷,这树不能砍哩,这树是镇风水的哩,砍了会出大事的哩,米国义大怒,上去就是给他一个大嘴巴,妈拉个巴子,宣传封建迷信宣传到大牢里了,真是能耐呢,滚一边去。干还是接着干,可是米国义看见经过孙邦三这么一闹腾,其他的囚犯有些提不起劲头了,米国义干脆替冯俊才许诺,凡是干木匠活做床的,每天每人多加二两粮食,这下子囚犯们两眼都放光,一个干得比一个积极。米国义看见孙邦三远远蹲在地上,哭丧着脸看着他们,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


俺15号有个考试,电脑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修好,下个礼拜估计会写得慢了,请大家多包涵,还是老话,如果觉得俺写地有点意思,就顶顶俺,让俺有信心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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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续5



事情果然像冯俊才米国义想的那样,冯俊才的报告送上去一个月,县革委会也没给个答复。对于这事冯俊才米国义也是无可奈何,和全国其他地方一样,武曲县革委会的人也在忙着斗私批修,阶级斗争这样的头等大事,改善狼头山监狱条件的这点小事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好在这一个月下来,米国义带着临时凑起来的木匠队已经赶出来了两百来张床,一来时间紧,二来除了五个干过木匠活的囚犯,剩下的囚犯都是现学现做,再加上工具简单,除了斧子,锯常用的木工工具,其他的墨斗,刨子等等木匠专用的家伙事都没有,做出来的床都是奇形怪状的,人躺上去还有些不平,但是米国义他们木料足,监狱里头有的是树,做出来的这些床粗糙是粗糙了点,但是绝对结实耐用,将就着用到冯俊才的报告被批下来上级派人来装床为止肯定也没问题,再怎么也比天天睡在地上强。这一个月米国义天天带人砍树做床,一切都正常,没有像孙邦三嚷嚷的那样出大事,时间一长,米国义心里那点不愉快也散了,每次囚犯放风,米国义看见孙邦三,还要嘲笑愚弄他一番,孙邦三也不答茬,整天苦着脸,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大事情没有,但是发生一件小事,说来也怪,自打把监狱里的那些怪树砍掉做床以后,峡谷的气候像是突然变了,变得越来越冷,冯俊才米国义他们刚来的时候,虽说峡谷里比峡谷外的温度要低上那么几度,但是峡谷里面白天和晚上的温度变化不大,可这刚过一个月,白天太阳照着还凑合,不冷也不热,一到晚上温度一下子就不知道降了几度,晚上执勤的狱警把军大衣都穿上还是冻得直发抖,肚里没食的囚犯们就更难受了,冯俊才和米国义商量商量,干脆就把冬天的被褥还有冬天的棉袍都提前发了下去,这件小事就算是解决了,可东西全发下去后,还是有人喊冷,按说把树砍了,白天太阳照在地面上没遮没挡的,峡谷热气散不出去,夜里温度该升高才对,米国义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峡谷越来越冷是什么道理,夜里人都冻成这样,水早该结冰了才对,可半夜里值班的时候米国义专门抽个空跑到监狱后面的小湖旁边去看看,他用手电筒一照,小湖还是老样子,连点冰渣都没有,说明峡谷的温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低,峡谷的冷天气不像是冻到人的身体上,倒像是冻到了人的心上。


九月初下了场大雨,监狱地势低,也不知道从两边的松山坡和柏树坡上流下来了多少雨水,但是监狱里一点也没被淹着,不但监狱没淹着,就连监狱后面的小湖的水位一点都没涨,冯俊才高中多少学过点地理,他认为监狱后面这个小湖一定是和一个地下河相连接,两边山上冲下来的雨水一定是流到峡谷地势最低的小湖里,然后又从地下河流到峡谷外地势低的地方去了,冯俊才这番理论听着有理,但是没人能证实。这场大雨下过之后,峡谷就变得很潮湿,就是白天太阳当头照着的时候,人还是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的水汽,洗过的衣服三四天都没办法晾干,冯俊才觉得无论什么时候自己身上都是湿粘粘的,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让人心烦意乱,夜里湿冷的空气更让人难受,好像这峡谷里到处都是水,仿佛伸手出去抓一把空气都能捏出水似的,一到夜里也不知道从那里钻出一群一群的癞蛤蟆,数量多得叫人害怕,狱警们上班下班的时候,手电一照路上黑压压的一大片,连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抬脚就能踩死几个,这东西本来长得本来就难看,身上都是大大小小鼓鼓的包,一动这包上还流毒水,监狱里到处都是被踩扁的癞蛤蟆的尸体,肉乎乎的更叫人恶心,没过几天峡谷里就到处弥漫的一股很刺鼻的腐臭的气味,闻上去就叫人作呕。没人能想得明白为什么峡谷的夜里温度这么低,癞蛤蟆这种东西还会出现,而且数量还这么惊人。面对种种异象,冯俊才有种不详的感觉,他开始后悔让米国义砍掉那些树了,兴许就像孙邦三嚷嚷的那样,真要出大事了。


潮湿的空气和腐臭的气味并没影响米国义的心情,几天前他去了一趟镇上,从镇革委会主任那里借来了杆猎枪,再去刚来时结识的民兵那里弄点子弹,最后他还没忘了去供销社再买点桶装的白酒和料酒花椒八角枸杞等等做野味的调料。回来以后一有不值班的时候,就扛上猎枪漫山遍野打猎消遣,狼头山上林子密,野物也多,加上米国义本来就是退伍军人出身,枪法一点也不含糊,所以每天都有收获,有时候是几只山鸡,有时候是几只野兔,从来不落空。监狱同事里他和冯俊才关系最铁,所以每次夜里炖好了野味总没忘了喊冯俊才一块来喝酒,农村酿的白酒劲大,喝了几口全身就发热,监狱夜里也没什么消遣,就着野味下酒,喝个微微醉,身上暖暖的入睡,峡谷里那点湿冷就算不得什么了,冯俊才老婆孩子不在身边,监狱里也没什么消遣,平日里除了上班下班也没什么乐子,他也乐意沾这个光,两个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天,不值班的时候就一直聊到半夜,米国义是个快活性子的人,每当跟他在一块,冯俊才的心情就会好上很多。冯俊才也不好意思老白喝米国义的酒,隔三岔五的就托人去镇里买点好点的白酒花生米什么的回请。米国义打野味打了些日子,手越打越顺,每天打下来的猎物是越来越多,有一天竟然打下了一只两百来斤的大野猪,这下子全监狱的狱警们都跟着沾光,那年代谁肚子都没什么油水,过年都吃不上几斤肉,米国义向来就是个大方人,酒随便大伙喝,肉随便吃,狱警们一个个喜气洋洋比过年还高兴。


又过了些日子,就像冯俊才预感的那样,监狱真的出了大事,米国义突然就失踪了。跟往常一样,那天米国义没有班,一大早他拿上枪挎上子弹袋,打猎是个体力活,漫山遍野的追猎物也累得慌,他也没忘记带上个灌满水的小水壶和装点干粮的小挎包,才走出峡谷到山里去打猎。他这监狱党委书记平时都不在监狱里待着,老背着枪在野林子里晃悠,狱警们也没什么闲话,上次吃野猪肉,大伙都尝到了甜头,都在眼巴巴等着米书记给大家改善生活哩。可这次一直到天黑都不见回来,这下子把冯俊才吓得不轻,他手里有枪,倒不怕碰上什么野兽有什么意外,除了黑熊和山狼也没听说狼头山有什么猛兽,就怕迷了路,狼头山这里山林茂密,不识路的钻进去根本走不出来,没吃没喝的要多凶险就有多凶险,再说监狱里把党委书记给丢了,冯俊才不知道怎么给上级打报告。等到夜里八点钟还不见人回来,冯俊才马上就把不值班的十来个狱警全叫来,分成两队,都带上枪和手电多带电池,一队冯俊才亲自带着往柏树坡那边搜,另一队往松山坡那边搜。结果闹腾了大半夜,两队都没找到人,回到监狱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了,回到监狱冯俊才第一件事就是去米国义屋里看,人还是没回来,这下子冯俊才是又急又气又累,差点没昏倒过去。中午的时候,冯俊才跟狱警们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章法,有人就出个主意,不如马上派个人去镇里叫些民兵过来,等人来了,跟监狱里的人合在一块,大家再一块去找,本地人地方熟,米国义再怎么迷路,他也就是迷路在狼头山里头也到不了别的地方,多搜个几遍,肯定能搜得到。冯俊才自己一合计,也实在没别的办法,只好就这么做了。


派去镇里叫人的人还没出峡谷口,狼头山监狱就来了客人了。客人是两个年轻的民兵,不过不是从镇上来的,是从吴家沟过来的。他们带来了一个叫人意外的消息,失踪的监狱党委书记米国义现在就在吴家沟。事情原来是这样的,米国义那天手不大顺,一大早就出发,一直到中午连根鸟毛都没打着。一想到晚上还要值班,干脆就往回走,结果回监狱的路上就意外看见了只黄狍子,黄狍子长得像鹿但没角,个头也比鹿小得多,肉比鹿肉还嫩,比牛肉那不知道好吃多少倍,米国义是个好吃的人,一看见这只黄狍子口水都下来了,早把晚上值班的事忘个干干净净了,拿起枪就追。米国义放了几枪,可这天也邪门,几枪全打中了,可就是撂不倒那只黄狍子,受了伤的黄狍子就死命跑,米国义也不能眼看着到嘴的肥肉飞了,也跟在黄狍子后面死命追,黄狍子虽然个头比鹿要小得多,但是跑起来也不比鹿跑的慢,只是这只狍子挨了米国义几枪伤得也不轻也跑不起来,所以米国义能勉强追得上。米国义一直追这只黄狍子追出十多里地去,最后才把它追上杀了。米国义把死黄狍子绑好背到身上就往回走,可怎么也找不到回监狱的路了。原来黄狍子不往山路上跑,野地里的畜牲当然是逼急了哪林子密就往哪里钻,米国义跟着它后面追,结果是离山路越来越远。米国义也辨不清东南西北,干脆顺着一个方向就一直走。山路难行,米国义身上还背着一只黄狍子,再加追狍子的时候跑得太猛,没走几里地,他把脚给扭了,他还舍不得扔掉那只黄狍子,只好就是一步一步慢慢挪。米国义是个乐天性子,孤身一人迷路不说,脚还扭了,他也不怎么担心,他觉得就算是这么走,走不回去也不打紧,有枪心里就踏实,什么豺狼虎豹来了都不怕,实在饿了就烤这黄狍子肉吃,怎么也能顶个好几天,狱长冯俊才是自己的好哥们,一定会想办法找着自己。


老天爷往往心疼米国义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天快黑的时候,米国义乱走一通,居然糊里糊涂的找到了一条山路,顺着山路还没走出几步路,居然在路上碰到了好多人。原来他走的方向完全和监狱的方向完全相反,误打误撞他居然走到刚来时民兵们说的狼头山唯一的村子吴家沟来了,这离监狱足足有十几里地。吴家沟的玉米地就在林子边上,米国义找的这条路正好是玉米地回村的必经之道,这些人就是天黑放工回家的吴家沟村村民。吴家沟村村民们看见米国义的时候也是吓得不清,眼前就是一条高高大大缝头垢面的野汉子,背着枪还有只死黄狍子,身上全是血,这倒不是米国义受了伤流的,是把黄狍子绑在身上背着衣服上沾到的,看上去怪吓人的。问明原因,山里人就是厚道,一看他脚已经肿得像个馒头走路也困难,也不用他吩咐,大伙一块动手就地砍树枝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几个人就抬着米国义,再找一个人背着黄狍子就回了村。


大伙先把米国义背到村支书那里放下,米国义是个豪爽的人,村民们抬了他一路他也有点不好意思,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好相送,所以干脆就吩咐村民们先把他打的那只黄狍子分了再散,山里人腼腆,都没好意思要,可肉这这东西也不中留,于是大伙就给村支书家留两只黄狍子腿晚上做了给米国义吃,把剩下的分了,才各自散了回家。吴家沟村不大,也就是三十几户人家,老老少少两百来口人,这个村没有杂姓都是姓吴,村民们大都没上过学没什么文化,认得几个字的都不多,只有村支书吴明堂例外。吴明堂是吴家沟村唯一见过世面的人,十几岁的时候他本家有个叔叔在文会镇上做买卖有些钱财,就送他去镇里的私塾念书,后来他考上县里的高小,再后来参加了革命,在琼崖纵队里当过排长连长,解放后他在县里当过林业局局长,后来调到岭东农场当党委副书记,文革开始后,他就靠边站了,吴明堂是个精明人,自己成分本来就不太好,还有个当文会镇大地主的叔叔,过去还跟被划为走私派的前任场长书记他们关系也不浅,加上自己性子直,得罪过的人也不少,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被场里新当权的这些造反派给收拾了,所以干脆就回了吴家沟老家。回来后没一年就当了吴家沟村的村支书,吴明堂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村支书当得是游刃有余,整天没事做,后来干脆就身兼数职,支书会计出纳一个人全干了,吴家沟村在深山里出入不便,最近的小学也在山外,村里小孩子们上学很麻烦,所以后来吴明堂干脆和上过高中的独生女儿吴玉娘办起了村小学,他教数学自然体育,吴玉娘教语文音乐思想品德,总之吴明堂当支书在吴家沟做了不少实事,在村民们看来这些都是行善修德的大好事,所以吴明堂一家在吴家沟很有威信,平时在村里说一不二。


吴家沟是个偏僻地方,村里无论谁家平时一年到头也没什么亲朋好友来相访,吴明堂对意外到访的米国义是格外热情,先找付膏药给米国义对付着贴上,然后一边吩咐女儿吴玉娘和老伴做饭,另一边叫人连夜去山里弄点草药,万一明天一早肿还是没消就换草药敷上,山里的草药药效不比膏药差。贴完膏药,米国义是又累又饿,好容易等到饭菜做好,他也不客气敞开肚皮就是吃,吃饭时他发现饭桌上除了吴明堂两口子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这姑娘长得美极了,皮肤细嫩白里透红,看上去不大像农村人,吴沟村没有电,昏暗的煤油灯下,米国义看姑娘也是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看着眉眼有些像吴明堂,又有点像吴明堂的老伴,米国义心里猜那姑娘是吴明堂的女儿,可初来乍到的也不敢多问,依稀觉得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难看,姑娘看着自己就是笑。吃完饭洗完澡,吴明堂就叫老伴摆弄好了床铺,米国义也不推辞就先躺下了。说来也怪,米国义一整天都是跑山路,身体早就疲惫不堪了,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吴明堂家姑娘的影子,好容易到了下半夜才总算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米国义的脚还是没消肿,还是走不得路,吴明堂就把昨天夜里叫人弄来的草药给他敷上。米国义脚没好回不得监狱,心里倒是担心监狱里冯俊才他们着急,于是就央吴明堂找人送个信给监狱,于是吴明堂到村里找了两个民兵带口信去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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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续6



呵呵,俺真没想到这么个破故事还有这么多人关注,俺真是欣慰啊,再一次热烈感谢大家的捧场。今天经过大家的努力,俺媳妇终于同意俺用电脑,而且主动同意帮我打字,呵呵,不容易啊,这段写得不算很满意,俺媳妇说太恶心人了,郁闷,俺也不愿意让大伙就等,凑合着先贴着吧。


知道米国义现在在吴家沟,脚是扭伤了,但也不算什么大事,冯俊才的心也就放下了。眼下监狱的人手也不够,也派不出人去抬米国义回来,所以冯俊才干脆准他几天假等养好了脚再回监狱。冯俊才赶紧就叫人准备午饭,想好好招待一下送信来的两个民兵,到底人家吴家沟的人在照顾米国义哩,可这两人死活也不肯留下来吃饭,一刻也不愿多停留在监狱里,口信带到冯俊才这里,立马就要回村,冯俊才也没个计较,就叫他们带上让米国义安心养伤的口信,外加带上点钱叫他们带回去给米国义,约摸着米国义出门在山沟里打猎不会带钱,在吴家沟住上几天又吃又喝又住的,不交人家点伙食费怎么也说不过去。两个民兵把口信还有钱带回了吴家沟米国义那里,冯俊才准的几天假对米国义来说简直是及时雨,他早打听好了,夜里见到的姑娘就是吴明堂的女儿,在村里当小学老师的吴玉娘,这下子就是吴家赶他,他都不走了。吴明堂当然不会收米国义钱,不但不收钱,还隔三岔五的就叫老伴杀鸡来给米国义改善生活。吴明堂也是好那一口的人,家里有的是自家酿的地瓜酒,山里人自家酿的酒劲大,但是入口香甜。吴明堂也喜欢米国义直来直去的爽快劲,好容易来个对脾气的酒友,也舍不得放他回去,米国义本就是个低劣的桶装白酒也能喝得津津有味的人,晚上跟吴明堂喝酒吹牛,白天里有空了就慢慢走去村小学看吴玉娘教书拉拉话,吴家沟的这段日子米国义简直是如鱼得水乐不思蜀。可米国义神仙般的日子也就过了不到两个星期,监狱那边冯俊才就派人来叫了他好几次回监狱,他就是赖着不走,最后一次才不得不赶回监狱,因为监狱里死了几个人。


米国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监狱的事情也不少,警力不足人手紧张,包括狱长书记在内也就三十多四十个人,管着这么大个监狱确实是有点力不从心。副狱长副书记还有监狱医疗室的医生护士都迟迟不来报到,冯俊才早就打报告到上级部门那里去催,可一直没个回应,根本没人管狼头山监狱这摊子事。眼下问题太多,可最让人忧心的是粮食问题,负责采购粮食的狱警已经一个月没买来任何粮食了,文会镇里根本没有粮食卖,附近的几个乡镇也没有,这年头哪的粮食都紧张,为这事冯俊才专门跑到镇里给县里打电话请求拨点粮食下来,县里的几个头头也点头了,可左等右等等了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见有一粒粮食,冯俊才催了几次人家也烦了,这年头连好人都饿死不少,谁还顾得上囚犯的死活。冯俊才也是没办法,打算等米国义伤好了,跟他商量商量,跑跑镇革委会的几个头头的路子看看能不能弄点粮食来救救眼下的急,可一连等了十几天米国义就是赖着不回来。刚来监狱时存的粮食本来就不算多,加上冯俊才上来就自作主张把囚犯伙食标准定到了每人每天一斤,人多消耗得也是快,仓库里剩下的也不多了,冯俊才搞不来粮食,只好又把标准改回了每人每天半斤。一个成年人一天才半斤粮食,确实是没法活,囚犯们都饿红了眼,冯俊才怕囚犯们闹事,每天就多安排几个岗班,可几天下来他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囚犯们都窝在牢房里不动弹,连每天都放风时间都没人出来走动,一天不动弹躺着睡觉这点粮食还能凑合,稍微一动弹肚子饿得就更厉害,囚犯们都是经年挨过饿的人,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冯俊才是个心肠好的人,看到囚犯们的惨样也是心疼,可如今世道乱成这样,连狱警们都在饿肚子,谁能有法子呢。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医疗室的问题,刚来时带来的药倒是不少,也专门划了一个房子来当医疗室,可没有医生护士,冯俊才只好安排一个在乡下当过几天赤脚医生的狱警临时来管这个医疗室,平时有个头疼脑热感冒上火的小病还能凑合,可谁真有什么大病,这根本不济事。


饿急的人什么都吃,几天下来,监狱的牙膏用光了,冯俊才查了查才明白其中的原因,伙食是每人一天半天粮食定量,可牙膏没定量,囚犯们饿急了就吃牙膏。也不只是牙膏,所有能吞下肚子的东西都吃,监狱里的树能够得着的地方都没叶子,那都是囚犯们趁放风时间把它们都扯下来吞下肚子了。才几天功夫就把监狱里半年用的牙膏全吃完了,冯俊才没办法只好把牙膏定量供应。囚犯们饿成这样,冯俊才担心过不得多久,狼头山监狱就会跟县看守所一样每天都会有囚犯饿死。冯俊才的担心很快成了事实,没过几天监狱真死了人,死了四个囚犯,不过像他担心的那样是饿死的,而是吃东西吃死的。


四个囚犯分别叫吴得志,吴有利,黄家贵,李树民,这四个人被关在一个牢房里,同牢房里还有一个囚犯叫符永光,死人的消息最早就是他报告给狱警的。冯俊才接到狱警报告,一边叫人开一个房子来当临时的停尸间,一边叫符永光来问话,另外找个不值班的狱警去吴家沟村去喊米国义回来,虽说那年头人命不值钱,监狱死人也不算什么大事,可这一下子死了四个囚犯事情也不算小,怎么也得给上级一个报告,米国义到底是监狱党委书记,这报告怎么也得两个人商量着写。符永光本来胆子就小,早上一起来就看见同牢房的四个人全都死了,早吓得神经有点不正常了,冯俊才问了半天话,费了好大劲才问出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自从冯俊才开始把囚犯们的伙食定量减半后,囚犯们每天都是饿得不行,什么能咽下肚子的东西吃,没几天牙膏也被定量供应了,树叶子,连矮点的树皮都被人吃光了,有些人就开始往嘴里塞棉絮,符永光牢房里的四个牢友也是饿得没办法,于是吴得志就打上了傍晚遍地都是的癞蛤蟆的主意。他们分工也很细,黄家贵平时在监狱厨房里帮厨,趁监管的狱警不注意偷了一点调料还有一盒火柴,吴有利和李树民就在每天放风的时候,到外面趁没人看见捡点木头树枝揣在衣服里,吴得志就捡了块鹅卵石,打了边,也是偷偷揣在兜里等回牢房的时候把它磨成石刀,只有符永光不参与这件事,一是这个人胆小怕事怕狱警们发现,二是看着癞蛤蟆这东西长得太恶心人,肚子就是再饿这东西也不敢咽下肚。 吴得志他们四个也不勉强,对他们来说,少个人分吃的岂不是更好。


等东西都准备妥当他们就开始捉癞蛤蟆。癞蛤蟆这东西,白天都不知道躲在哪里,兴许是石头缝里,也可能是土坑里,总之就算忙活一天也未必能捉到几只,只有从傍晚到夜里,它们才会一群一群地跑出来,满监狱里乱跳。吴得志他们就决定,就是那个时候动手。吴得志入狱前就是个扒手,四个人里就他鬼点子多。他从棉被上撕下大点的破布,再从棉衣上拆下几根棉线,没有针,干脆就在床上弄下一根钉子,磨细了当针,胡乱扎了几个小口袋。牢房小而且都没有便桶,所以每当夜里囚犯大小便就得到外边大小便,先是囚犯报告,然后看管的狱警跟着去。囚犯在厕所里,狱警在外边等,每次五分钟到十分钟,如果久了不出来,狱警才会进去找人。到了夜里,吴得志四个人就在他的安排下,轮流去上厕所。走的时候先把吴得志缝的小口袋装在兜里。到了厕所也不小便,直接从厕所窗户翻出去,在外边捉癞蛤蟆。时间虽然不长,但是那东西实在太多,每个人随随便便也能捉个十几二十只,第一天夜里他们一共捉了五十几只。等到半夜里,吴得志用石刀把它们全部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剥下来的皮还有肚子里的杂碎又装回口袋里,等第二天趁放风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埋掉。吴有利把自己的一个铁皮罐子用石刀划个大洞,当作简易的炉子,里边塞上木头树枝,再点上火,然后叫上符永光把风,把弄好的癞蛤蟆肉沾上黄家贵偷的调料就烤着吃,旁边放上一茶缸子水。人来了就把炉子浇灭,用棉衣一盖谁也看不出来。


这件事情吴得志策划得周密,一连三天都没有被人发现,主意是吴得志出的,他出的力也最多,所以也该他吃的最多,每天吃了的不下二十只。开始的两天,符永光看他们四个人吃得很带劲,黄富贵小时候吃过烤田鸡,他觉得这癞蛤蟆的肉有些像田鸡肉,一样鲜嫩滑口,更有点田鸡肉所没有的说不上来的香气。符永光听黄富贵对这癞蛤蟆肉赞不绝口,也看见他们吃得过瘾,也是不由地流口水,本来也想弄一只来尝尝滋味,可是一看见吴得志扔在袋子里的癞蛤蟆皮和杂碎什么的恶心东西就想都不敢想了。就这样三天里他是一点没碰。


开始的时候李树民还担心癞蛤蟆这种长得就恶心人的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毒。可连吃了两天烤癞蛤蟆肉吴得志他们四个什么事都没有,李树民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第三天夜里他们上厕所更勤了,一下子捉了八十多只。吴得志抱怨癞蛤蟆肉没有烤熟,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癞蛤蟆是捉多了,可炉子就这么一个,怎么烤也烤不过来。癞蛤蟆肉是夹生的,吃上去就有股怪味,吴得志他们吃得就没有前两天吃得那么爽快了。等到下半夜其他三人都还没有什么,只有吴得志说有些头疼。坐大牢的人有个头疼脑热是家常便饭,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谁知道第四天一早,其他三人都说头疼。吴得志疼得更是厉害,在地上直打滚。在后来,就是全身都疼,像是几只老鼠在身体里挠来挠去。又像是千百只虫子在啃噬五脏六腑。其他几个人也是同样的症状,疼得脸都绿了。符永光一看事情不大妙,立马就报告了看管的狱警。下午的时候临时管医疗室的狱警来了一趟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当然谁也没敢把偷吃癞蛤蟆的事说出去,他只是给每人开了几片止痛片,再打上几针了事。傍晚的时候几个人都说好多了,所以这件小事大伙谁也没放在心上,晚上吴得志他们几个很早就睡下了,睡得很香甜没有一点声音。符永光也是一连几天给他们把风闹腾得睡得不踏实,好容易能睡个安稳觉,所以一觉熟睡到天亮。


第五天中午的时候符永光才起床,一看放风的时间都快过了,几个牢友还没起床,他到吴得志床边一看,吴得志的脸惨白惨白怪吓人。伸手一探鼻息早没气了,再摸其他几个也是一样,都死了。符永光胆子小也从来没见过死人,这下子同时跟四个死人关在一个屋里,吓得喊看管狱警的时候声带都有点变声了。


米国义是两天后的中午从吴家沟回来的,尸体已经被冯俊才叫人搬到了临时安排的停尸间里。冯俊才和米国义给上级的报告里最起码要提到囚犯们死亡的原因。监狱里没有专设的法医,临时管医疗室的狱警又是个半吊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冯俊才和米国义都觉得这报告有些棘手。米国义专门到停尸间看过四个人的尸身。怎么说他也算是个老狱警了。监狱里死人的事情也处理得多了,只是这四个人的尸体处处透着邪气。才两天功夫,这四个人的尸身都肿胀得很厉害。监狱里本来温度就不高,即使是在峡谷外边温度这么高的情况下,尸体也不可能因为腐烂而肿胀到这个程度。四人当中,米国义最熟悉的是李树民,这人长得精瘦,在看守所的时候就有个外号叫瘦猴,可现在看上去简直就是个大胖子。这四个人的尸体更像是淹死在水里又泡过很多天的。临时的停尸间不大,可是房间里四处弥漫着一种很奇怪的味道,米国义觉得这股怪怪的味道像是腐烂的大蒜的恶臭,又混杂了臭鱼烂虾的腥臭,可闻上去并不十分叫人作呕。米国义觉得地上有些滑,低头一看,是自己的脚踩上了一滩粘液上,这种粘液绿油油的。米国义用手指沾了一点闻了闻,房子里的那股怪味道就是这些粘液发出来的,每个人身边都有一滩。米国义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摊粘液是从尸体的耳朵里流出来,而且越流越多,米国义心里很疑惑,这四个人死得太奇怪了。傍晚的时候冯俊才审问了一次符永光,多少恢复了点神志的符永光终于把四个人偷吃癞蛤蟆肉的事情全招了。



还是老话,喜欢俺的破,就顶顶,有人顶得多,俺就接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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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续7



实在是没办法,大伙顶得多催得急,俺这两天也是特别忙,俺想买个二手的电脑先凑合用着,要不然买个烂机箱再买个二手显示器先凑合用着,可俺这个地方小都没人卖,跑来跑去都没买成,心里也是急,加上俺媳妇整天要俺往下讲,俺也郁闷,肚里没料哇,好容易编出这么多,希望大伙先凑合看着,等俺买到了电脑再好好写。



为了证实符永光的话,冯俊才和米国义带人仔细地搜查了一下死人的这个牢房。符永光所言非虚,狱警们不费什么力气就在墙角找到了吴得志他们用棉衣盖住的东西,用来做简易炉子的大铁皮罐子,炉灰,木头树枝,还有一些他们吃剩下的癞蛤蟆的骨头,当然还有那个他们来不及扔掉的装着癞蛤蟆皮和杂碎等等的小口袋子这个小口袋子尤其让人恶心,地下都是从这个小口袋子里流出来的血水,袋子里的东西已经腐烂了,一掀开盖上取得棉衣,一股子腐臭味简直让冯俊才米国义他们快要窒息,十几分钟不到的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群一群的绿头打苍蝇叮在这小口袋子上,嗡嗡叫着怪吓人的,它们也不怕人,狱警们赶都赶不走。没有法医,这小口袋子的东西也没法子化验,这东西又叫人恶心得厉害,冯俊才只好叫人清理完牢房顺便就把小口袋子带到监狱后面找个地方埋掉。符永光是说什么也不敢回这间牢房了,米国义看他吓得已经不大正常了也不太难为他,就找了个单独的牢房让他搬进去。


晚上冯俊才米国义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他们吃不下一点东西,他们没有办法想象得到吴得志他们怎么样忍着巨大的恶心用石刀划开癞蛤蟆的肚皮,用手用力剥开癞蛤蟆那粘呼呼的丑陋的皮,一点点掏出内脏,然后在烤得半生不熟的情况下吃下它们。他们觉得恶心反胃,可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这种感觉更难受,他们只是一口一口咽着米国义从吴家沟村带回来的,吴明堂送的自家酿的地瓜酒,本来香甜爽口的酒,两个人喝了大半夜居然都什么滋味都没喝出来。这都是什么世道,人活得如此的没有尊严,他们都叹了口气。喝闷酒归喝闷酒,该办的事情,他们也不敢怠慢。怎么处理吴得志他们几个意外死亡的事情上,冯俊才和米国义有了分歧。按说查过吴得志他们的牢房,加上符永光的证言,冯俊才认为吴得志他们的死因看起来是再清楚不过了,食物中毒而死,给上级的报告上就这么写,谁也说不的什么。米国义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却不这么想,食物中毒死,也能说得过去,可没有法医,也不能确定癞蛤蟆肉就是有毒的,吴得志他们不是第一天吃就死亡,而是吃到第三天的时候才出事,第一天吃和第三天吃按符永光的说法,是有不同的,第三天他们烤的癞蛤蟆肉根本就没熟,如果是吃了没熟的肉类死亡,就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癞蛤蟆肉里混有寄生虫,可米国义也不能证实自己的判断,什么寄生虫会那么的致命呢,才一个晚上时间就致人死地。还有一点,谁也不能解释吴得志他们尸体为什么会肿胀成那个样子,还有那些不明不白的从尸体耳朵里流出来的绿油油的发出怪味的粘液。如果米国义的判断是正确的,那眼下的监狱是非常危险的,谁也不能保证这种奇怪的又可怕的寄生虫卵会不会像蛔虫卵一样几乎无所不在,呼吸,吃饭,甚至方便都有可能把它们带入体内。冯俊才也不敢自作主张,监狱里上上下下好几百条性命呢。冯俊才和米国义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马上给上级打报告请示,请法医来验一下尸再说。说办就办,冯俊才叫上两个不值班的狱警连夜赶到文会镇给县里打电话,请求派个法医过来。


这次县里上级办事是出乎意料的爽利,第二天刚过中午两个法医就来了。两个法医,年纪老那个姓黄,老黄是目前县里的资格最老的法医了,年轻的那个叫小武,是刚刚分配来的大学生,业务还不太熟悉,眼下拜老黄为师,老黄过不了几年也就退休了,所以也乐意把自己的本事都传给他,所以到哪里办案子都带上他。文会镇贡塘村那边出了件灭门的惨案,受害人一家老小都被毒死,老黄和小武接到上级指示就去了那边验尸体,看能不能帮助公安机关找到点线索。事情办得很顺利,前天中午才到文会镇,傍晚师徒两个就把活干完了,两个人就在文会镇上住了一宿,谁知道早上起来就有镇革委会的人来传话,说是县里上级要他们顺道去趟狼头山监狱看看,于是他们吃过早饭就找个镇上的民兵带路,带上工具箱就来了。来之前传话的人也没说清楚,只是说去趟狼头山监狱验尸,至于验什么尸体,事情有多急,他们都不清楚,所以一路上就是紧赶慢赶。小武是个年轻小伙子还成,可老黄这把岁数了,一连走几个小时山路有些吃不消,到了监狱累得直喘粗气,所以接他们进监狱后冯俊才和米国义赶紧一边安排个地方给他们休息,一边叫人做午饭。老黄是个做事认真的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就叫冯俊才和米国义先介绍情况。冯俊才和米国义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就把符永光交待的,吴得志他们四个人吃了癞蛤蟆肉的事都说了一遍。老黄听了,脸色气得铁青,原来老黄有些个误会,他觉得这冯俊才和米国义他们两个明显是虐待囚犯,不给囚犯们吃的,谁不是饿到一定份上,会弄这些东西吃呢,但是老黄到底只是个法医,做不了监狱的主,最多也就是回去后向上级反映反映情况,所以也就忍住不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冯俊才和米国义也不明白这老头子怎么突然就变了脸,好在小武是个好奇的人,从来没进过监狱,看到哪里都新鲜,问个不停,总算是缓解了一下气氛。老黄看不惯冯俊才和米国义这两个人,也不愿意在监狱里多待,就要他们叫人把昨天埋掉的那个装满癞蛤蟆皮和内脏的小口袋子再起出来,先拿来化验一下,这东西到底有没毒。


老黄知道癞蛤蟆确实是有毒的,但是有毒的部分是皮和内脏部分,他仔细翻了翻吴得志处理过的那些癞蛤蟆的皮和杂碎,他发现吴得志做得很小心,每只癞蛤蟆有毒的部分都被他仔细地弄干净了,这人倒有点像吃过癞蛤蟆肉的行家。所以他心里基本上排除了那四个人是中了癞蛤蟆的毒致死的推论。小武用仪器也没有测出来有什么另外的毒素。这小口袋子里的东西没看出什么来,下一步就要看验尸了。看着老黄脸色不善,冯俊才和米国义叫上两个狱警带着老黄和小武去停尸间,两个人就不想跟着去,可后来两个人一商量又是不放心,所以又跟着去了,所以老黄和小武前脚到他们后脚就跟到。进了门,不仅是老黄和小武目瞪口呆,连冯俊才和米国义都傻了眼,眼前的四具尸体比先前更是肿胀得多了,一个个不仅肚子高高鼓起,像是怀孕八九个月的死孕妇,皮肤也是紧绷绷的,整个尸体像是个皮球,昨天米国义只是看见每个尸体下有一摊子绿油油的有怪味道的粘液,才一天工夫整个停尸间地上就都是这种粘液,那种怪味道也变得很刺鼻,连老黄这个老法医也是皱眉头,小武是个新手还不太习惯这种味道,好容易忍住没吐出来。老黄前前后后干了几十年法医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怪的尸体,他忍住恶心用一个小瓶子装了一点这种粘液打算回去研究研究再看看。因为吴得志是最早出现不适症状的,所以老黄决定从他尸体开始解剖,小武过了好一会才算稍微习惯了这种怪味道,他很快带上口罩,把解剖用的各种工具都准备好了,放在了老黄的手边,老黄更是麻利带上口罩套上橡胶手套,等一切准备就绪,他用解剖刀往吴得志的尸体上一划。接下来发生的情景冯俊才和米国义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只听见“噗”得一声,吴得志的肚子就像是被扎破的皮球一样爆开了,他肚子里全是地上的那种绿油油的粘液了,粘液里还有数不清的白花花的小虫子,谁也没见过这种虫子,有些像尸蛆但是要小点细点,另外他肚子还充足了臭气,这一爆甚至一些粘液带着虫子都被冲到了天花板上,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幸免都溅了一身,看着白花花的虫子在身上的粘液上扭动,那种情景真是说不出来的恐怖,几个人里小武最年轻,他腿一软竟然就坐到了地上,老黄也是吓得不轻,但是总算有股子狠劲,硬着头皮在尸体的其他地方也划了几道,跟肚子一样,吴得志连血肉带内脏都被这些虫子吃得干干静静只剩下一层皮外带里面的骨头架子,老黄硬挺着划完这几道,又是惊恐又是恶心,说什么再也弄不了其他几个尸体了。米国义眼色好,一看老头子有点不行,拉上冯俊才一左一右把老头子架出了停尸间,小武坐在停尸间的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是随行的两个狱警生生把他给拽了出来。


大伙仔细刷洗完后,老黄和小武都是半天说不出话,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本来要小武去取点虫子当样本回去研究,可米国义看见小武的脸早就没了人色,知道无论如何他是没胆子去取样品了,于是跟老黄要个瓶子,交待了一个狱警就到门口草草捉了几只再灌上点粘液,再堵上瓶塞拿了回来。老黄和冯俊才还有米国义他们两个商量了半天,三个人最后都同意米国义的判断,准是吴得志他们吃的癞蛤蟆肉里有种未知的,但是又是很致命的寄生虫。这种寄生虫繁殖的速度是非常惊人的,吴得志他们四个就是活生生地被这些虫子从内脏里往外吃,一直把血肉内脏全都吃光。眼下三个人的担心和米国义先前的担心相同,并不清楚这种虫子是不是人吃下生的癞蛤蟆肉后才会被寄生到身体里,还是跟其他的寄生虫那样把数以千万计的卵寄生到土壤里空气里,人一接触这些东西就会被寄生。老黄的意见是,先把剩下的尸体全部火化掉,再把停尸间用消毒水仔仔细细地消毒一遍再隔离起来,当然今天进去的人都要全身消毒几次。冯俊才和米国义打算留老黄和小武先吃完饭再回镇上,老黄坚持早点走回县里报告这件大事,他们一看谁也没吃饭的心情也不多留,就这样老黄和小武整理好工具箱消完毒就拉上同来的民兵回镇上了。


老黄和小武走后,冯俊才叫人都按照老黄的吩咐办了,别的事情还好说,就是那个停尸间用消毒水消了好几遍毒,可那种恶心的气味还是除不去。米国义天天上镇里等消息,可一连三天县里都没有什么指示传达下来。冯俊才和米国义的心情也差到了极点,吃不下东西,每天晚上不当班的时候两个人就是一口一口地喝闷酒。三天里唯一让米国义开心的事情就是,吴玉娘来了一趟,带了几瓶自家家酿的白酒还有些下酒的地瓜干,原来吴明堂几天不见米国义会吴家沟跟他喝酒心里有些惦记,村里事多抽不开身,就叫女儿代替自己送点东西过去给米国义,吴玉娘也是喜欢跟米国义聊天,于是说来就来了,可不巧米国义天天去镇上等县里的消息都不在监狱里见不上面。接待吴玉娘的是冯俊才,冯俊才看见吴玉娘才明白,前段时间米国义在吴家沟,自己怎么叫人去催都催不回来的原因了,最近监狱事多,冯俊才没敢把吴玉娘让进监狱坐,只是在峡谷口上聊了几句,姑娘一看米国义也不在就把东西交给冯俊才就告辞回吴家沟了。第三天夜里,最让米国义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两个狱警,就是那天陪着老黄小武先进停尸间的那两个,双双生病了,而且都是头痛,跟那天吴得志的情况一模一样。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冯俊才和米国义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听见值班的狱警来报告,说是有人居然成功越狱逃跑了,这个人就是米国义最讨厌的那个孙邦三。


对了,今天俺写的这个比昨天写地还恶心人,有点对不起观众,下篇开始破师就出来应该不会再这么过分了,万分抱歉,再再次恳请大伙看完顶顶我,人多俺吹地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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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续8



终于决定买新电脑了,可是几百大欧心疼ing,这个暑假要是找不到零工,俺就得喝西北风了 。如果哪位英雄在德国能给俺介绍份暑假工就好了。

吴得志四个人的惨死,一时间让整个狼头山监狱人心惶惶,不说囚犯们,连狱警们上班的时候情绪都不高。冯俊才和米国义也不想难为同事们,索性就来个外紧里松,就是加派人手到监狱大门岗楼还有大墙这边来,原来分管各个囚房的狱警都撤回来,入夜前每个牢房发个小铁罐子就当作临时的便桶,这样犯人们方便就不必要狱警带着到外面去。原来夜里的四次巡夜也改成了一次,但是要点名要查号,因为尚未弄清楚监狱夜里的到处乱跳的那些恶心的癞蛤蟆到底是不是带有致命的寄生虫,会不会很容易传染给人,所以巡夜的狱警们都是穿上了高筒子雨靴戴上手套,原来的明岗不变,还要加上些暗岗,人手是少了可实际上监狱的看守并没有放松。


孙邦三的这次逃狱是早有密谋的,几天前他就趁晾衣服的功夫,偷偷就扯断一小段铁丝藏在怀里,还有就是每天趁着放风的机会到处晃悠。那天夜里,孙邦三早早就睡下,等到巡夜的狱警们点完名查完号老里的牢友们都熟睡了,才偷偷爬起来,摸出那段小铁丝,捏了个扣,塞进锁眼里。按说牢房里用的都是特种锁,可冯俊才米国义报告打上去上级还没派人来装上,眼下监狱里所有牢房的锁都是冯俊才叫人从文会镇上买回来的普通锁。孙邦三也是个多年的老江湖了,开这种普通锁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三下两下就把锁开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按说就是出了牢房门,能逃出监狱的可能性还是等于零,因为整个监狱只有峡谷口就是监狱大门这里能通向外面,而监狱大门那边有岗楼有探照灯,看守的狱警也最多,想混出去根本没可能。另外孙邦三住的这个牢房是监狱里最后一排房子,真要从这溜到监狱大门那里基本上就是横穿了整个监狱,这一路上明岗暗岗都不少,还没等溜得到监狱大门就得被人发现。可孙邦三比狐狸还精,还有股子狠心劲。他不从监狱大门那边走,反倒溜到了监狱后面的小湖边上。夜晚峡谷里莫名其妙比峡谷外头要冷上很多,就是穿上棉衣人还是冻得直发抖,孙邦三用手探了探湖水,更是冰凉,他一咬牙钻进了水里,没怎么费事就潜进了小湖跟峡谷外相通的那条小沟里。这条小沟原来不大,后来五十年代农场的人为了种树取水方便就挖深拓宽了一点,两米多宽,水多的时候有个一米多深,枯水的时候水也就是到人腰眼这里,前段时间下雨多小沟的水几乎是满的,六五年工程队来修监狱也没怎么改造这条小沟,只是草草在小沟边上修上两排栏杆,另外小沟从监狱大门那边的大墙底下流出去,他们就在大墙底下修个水道另外再用道铁栏跟外面隔开,小湖的水就从这道铁栏流到峡谷外面去。


前几天孙邦三在放风时间里也不是瞎溜达,整个地形都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如果说真要越狱,那么这条小沟就是唯一的出路,一来潜在沟底只要不发出大的声音就可以完完全全避开监狱里大大小小的明岗暗岗,最重要的是岗楼上的探照灯就照不到自己,二来只要弄开了高墙底下的那个铁栏就可以不必经过监狱大门出到外面去,孙邦三仔细看过,也算他运气,铁栏不是焊死的,只是草草锁上,而锁就是牢房大门上那种普通锁。孙邦三水性不错,从小沟里斜穿过整个监狱没发出一点声响。由于事先准备的十分充分,孙邦三的越狱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只是到最后这里,出了一点意料之外的小麻烦。开完牢门,那段小铁丝孙邦三当然没扔掉还是好好的揣在身上,到了铁栏那里又摸出来,想来个故伎重演,可谁知道天算不如人算,那个锁在水里泡久了,内里早就锈了个结结实实,孙邦三费了半个小时的功夫也弄不开它,最后实在没办法,潜到水底摸了块石头砸了一下,总算是砸开了,这动静不小,幸好是在水里没引起人注意,开了铁栏,孙邦三神不知鬼不觉地游出了监狱。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孙邦三同牢房的老友才跟狱警报告他越狱的事情。冯俊才一边组织人手沿着山路追孙邦三,另一边叫人去报告文会镇派出所,另外跟镇革委会调些民兵过来协助追捕。祸事是一桩接着一桩,冯俊才和米国义都觉得快崩溃了,生病的那两个狱警同事总算是挺过了一晚上,不过他们身上已经明显出现了肿胀的迹象,两个人神情倦怠,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气。这两个狱警算是挺过了一晚上,可监狱里有人却在这个夜里死去了,这个人就是符永光。


符永光在吴得志他们死后,精神就不大正常了,他被关进米国义特别照顾的单独牢房后没几天疯的更厉害了。他每天放风的时候到处跟人说,他看见吴得志他们四个夜里偷偷回来了,跟他拉话,请他吃癞蛤蟆肉。他不只一次看见,他们四个跟着一大帮人在小湖湖面上看戏,看戏的人里有戴着大盖帽的人,像是红军,这些人有的没腿有的没手,甚至有的没脑袋,还有些穿白衣服的女人像是护士,更可笑的是由两个人,一个拿着把锯子另外一个人拦腰锯成两半,那人竟然不死还冲着他笑,像是玩杂耍的,所有人都是黑头黑脸的,他们要他一块去湖里看戏去,他答应过两天再去。当然这些鬼话是没人听的。监狱里一时事情多,冯俊才原打算等忙完了这一阵子就去镇里请个医生来治治他的疯病,可没曾想到还没来得及去请医生,他就死了。放风的时候,相熟的狱警没看见他出来,才打开牢门进去看看,才看见他早断了气,死了犯人狱警当然是要马上报告给冯俊才,于是冯俊才和米国义就去了一趟关他的那间牢房看看情况。牢门锁得好好的,牢房里一切都正常,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出了报告的狱警还有人进来过,再说符永光为人胆小怕事,但是为人和气,在看守所里就和别的囚犯相处得不错,别人根本没有杀他的理由。冯俊才和米国义在看守所多年了,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犯人自杀的事,一般也就是那么几种,割腕,上吊,吞刀片,还有就是头碰墙等等,可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符永光这种自杀死法。


符永光从自己棉衣上撕下了几块布,然后很用心很工整地拧成了一股棉布绳子,然后换上自己的衬衫,把衬衫用力抹得平平的,然后沾着水梳了梳自己的头发,弄得工工整整,最后牙缸里存的水仔细洗了把脸,这一切都不可能是一个神智不正常的人做得到的,真的就是像他说的那样,有人请他去看戏,他打扮得清清爽爽去看戏去的。最后他用拧的那股棉布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用手两边使劲拉,一直拉到棉布绳子勒到他脖子的肉里,拉到他脸色发白眼睛突出,吐出舌头断气为止。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死法,米国义反复拿自己做过试验,一个人不借助别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这么死去的,看着他的尸身,只能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使劲全身的力气两只手拉棉布才能造成的效果,而这是不可能的,谁会在监狱里费这么周折来杀死一个疯子呢。米国义是个坚定的共产党员,但是这一次他只能相信是魔鬼杀死了符永光。


符永光死后的第三天傍晚,几个武装民兵就押着孙邦三回监狱了,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不是从镇上而是从吴家沟那边过来的。原来,那天夜里,孙邦三这只老狐狸游出监狱后爬上岸,身上是又累又冷,怎么说也是个上了点岁数的人经不住这么折腾,于是孙邦三就决定先钻进林子里找个山洞,先生堆火烤烤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裤子再说。他料定冯俊才米国义他们会派人顺着去镇里的山路追,所以干脆远远地离开山路找个隐蔽的山洞,生了堆火,一边取暖一边烤身上的衣服,烤完身上的衣服,他就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可出了山洞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山路的方向了。他乱走一通,最后连睡一晚上的山洞都找不着了,越走肚子就越饿,想弄点什么东西填饱肚子,可是身上什么除了那段铁丝什么都没带,山上密林里鸟兽不少,可赤手空拳的什么抓不到,也算他运气,天色快黑的时候抓到一只绿皮蜥蜴。孙邦三是饿极了,赶紧就生火把这只绿皮蜥蜴脱了皮烤着吃了。 一只蜥蜴顶不得什么事,这一个晚上孙邦三觉得尤其难熬,肚子饿不说,野地里山狼叫声不绝于耳怪吓人的,孙邦三怕火灭了山狼什么的野兽会来找麻烦,一宿守着火堆没睡。


第二天,孙邦三还是没找到出山的路,好像林子越走越密,找不到吃的,他饿得头昏眼花,山里的蘑菇野菜不少,可他一样也不认识,怕有毒都不敢弄来吃。他开始后悔搞这次愚蠢的越狱行动,虽然在监狱里也是一样也是个死,可死前每天还有半斤粮食吃呢,如今在野地里,饿死被山狼分尸了都没人知道,他甚至开始怀念监狱的日子了,他肠子都悔青了。中午的时候他找到一棵很大的野无花果树,这个季节没有无花果子吃,但是树上的鸟窝倒是不少,孙邦三爬上无花果树掏了几个鸟窝,总算弄到了十来个鸟蛋,他迫不及待生了堆火烤鸟蛋,饿极了也顾不上鸟蛋半生不熟就咽下肚,就这样靠着这十几个鸟蛋,孙邦三顶过了一天。第三天早上,孙邦三还是没走出密林子,又累又饿的他开始绝望了,他找棵大树一屁股就坐在树底下等死,可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曾经是个江湖闻名的人物,如果死在这树底下,搞不好就会落个尸体被山狼或者野狗吃光的下场,这不让人耻笑吗。于是孙邦三趁着最后一点气力爬上树,打算死在大树上,结果在爬上大树上望远方一看,他居然看见了一块地瓜地。有了地瓜地,附近就会有人家,这可真是绝处逢生啊,他爬下树踉踉跄跄就往地瓜地里跑。到了地瓜地里他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家发现,刨出来几个地瓜也不管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往嘴里塞。原来孙邦三还是彻底走错了方向,他没有走回到镇里,反倒绕来绕去绕到了监狱十几里外的吴家沟地瓜地上来了。


那年月无论哪里的人民群众警惕性都很高,吴家沟村看瓜地的村民早看见孙邦三了,只是一看是个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生老头在玩命地偷地瓜生吃,也不知道是人是鬼,谁也没敢动,只是叫个小孩子回村叫民兵来。回村叫民兵的小孩刚跑到村口,就碰上村支书吴明堂带人下玉米地,一听说这怪事马上就喊来几个带枪的民兵一块去地瓜地。等他们走到地瓜地的时候,孙邦三还在吃生地瓜,他是饿极了,肚子吃个溜圆还在使劲吃。吴明堂一看他身上这囚衣就明白了,看他饿得可怜,管上一顿饭,也不审也不问就叫上几个武装民兵把他押回监狱。


回到监狱,孙邦三也不觉得丧气,越狱的事情是办砸了,可无论怎么样也算捡回条命,这次越狱顶多也就是判个无期,自己反正已经是判个十几年了也不在乎再判个无期,怎么地都比饿死在密林里被山狼吃了强。他这边不管不顾,冯俊才可是气个半死,真想狠狠把这个糟老头子揍一顿,本来监狱里连着出事都快把冯俊才和米国义逼疯了,这会这糟老头子还来玩个越狱,可冯俊才算是个正直的狱警,殴打犯人这种事他做不来。冯俊才把米国义找来决定把这个老头弄到审讯室去审审。米国义也是窝着一肚子火,他和冯俊才可不一样,一见上孙邦三的面,上来就是一个嘴巴子,“你跑什么呢你,长能耐了你。”孙邦三是个滑头,挨了这么两下子马上就苦着脸捂着嘴巴,“不跑咋办,不出一个月,这监狱上上下下全都得死。”一听这话,米国义更气了,“你咋知道人都得死呢,就你会说吉利话。”米国义又是一个嘴巴子打过去,这下子打得不轻,孙邦三一下子打急了,脏话都出来了,“妈的,这点事老子都看不出来,老子还能当破师吗,不信你马上叫人问,这会这里又死了两个人,差不多一块咽的气,前后不超过一分钟。”话音还没落,就有个狱警急匆匆跑来报告,两个狱警刚刚咽气了,前后不差一分钟。这下子,冯俊才和米国义长大了嘴,半天也合不上了。


老有人问俺,这事是不是真的,俺还是招了吧,世上哪有这样地事,这都是俺吹出来地,如有雷同实属不幸。俺这个礼拜更新更得紧,可下个礼拜俺可能要暂停了,十四号俺还有个考试。俺今天给俺爹打电话说,俺写个小说还有人喜欢,结果还被俺爹臭骂一顿,不务正业,郁闷ing,俺要安心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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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续9



总算是赶完了,昨天忙着买电脑没时间,今天中午才开始赶,快7点了才算赶完,再加上老婆要改,所以上贴晚了,万分抱歉。俺昨天都下决心不写了,眼看考试快来了,俺还没看好书捏,郁闷ing,这次一次写两篇,明天开始一个礼拜不更新啦,实在对不住啦,俺真要看书了。



1916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安定县小旧州镇上沟村村民蔡小五起了个大早。这年冬天特别冷,入冬后一过午后就开始起风,有时候还会夹带点小雨,人走在雨地里,又湿又冷的风刮到脸上就像用刀子划到一般难受,穿再厚的棉袍人也不会觉得暖和,这风倒像是会穿过棉袍吹过血肉一直刮到人的五脏六腑里去,让人从里到外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所以一过中午镇上就没了人烟。蔡小五是个靠种菜买菜谋生的庄稼汉子,对于他来说这种天气倒也不算太坏,往日里挑两担菜摆个摊到,太阳西斜都卖不完,而今年入冬来基本上一早挑一担到镇里,都不用吆喝人们就挣着抢着买光了,而且谁也不回价,一是谁都明白,这大冷天挑菜卖菜的挣的也是辛苦钱,二是都赶着中午起风之前回家猫着避寒,卖完一担再回去村里挑一担再接着回镇上卖,每天不到中午都能卖个四五担,细细算帐,实实在在是挣了不少钱,又冻又累当然不必提,庄稼人最不怕的就是辛苦。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蔡小五一天比一天起得早,指望着能赶在中午前多挑几担菜到镇里卖,多挣几个铜板。他先得到地里把菜拔出来,在田沟里洗干净泥沙,农村人朴实,天气不好菜可以卖得贵些,那是卖力气受罪钱,可这泥沙占份量,可不敢混着就卖给人一样收钱,做人做事怎么也得讲个良心哩。这天是个阴天,也没听见打更的路过,想是天冷窝在家里躲懒呢,蔡小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一觉醒来就叫媳妇起来做点中午吃的干粮。他也不吃早饭,只顾往自己的酒葫芦里灌满自家酿的地瓜酒,然后就出门了。天还是很黑,蔡小五也没听见有人打更,兴许是天冷打更人躲在被窝里偷懒呢。这地瓜酒不但劲大而且入口香甜也不辣嘴,大冷天灌下一大口,立马胸口发热,叫人说不上来的舒坦。蔡小五本来就是好那一口的人,这些日子白天做活计辛苦,喝得就更凶。连日来是挣了点钱,蔡小五心情也不错,才出门没几步路,他就灌下去半酒葫芦,慢慢地头脑有些重,走起路来有些飘,上下眼皮直打架,蔡小五是个经年喝酒的人,自己有几分酒量是心知肚明,按说也没到自己的量上,兴许是上来喝得太急了,加上又是空腹喝酒,所以自己是有点醉了。


从村里到蔡小五的菜地也不算远,路上过片树林子,再转过村里土地庙,朝东边一直走就到了。蔡小五的这片菜地不大也不算小有个十来亩,菜地紧挨着一条大沟子,取水方便,土是红土兼点石子,这种地也算肥沃,蔡小五也是个勤快人,一年无论什么时节,菜地里都有时鲜蔬菜,水萝卜,大白菜,扁豆等等种得满边满沿的。沟那边的村子叫下沟村,上沟村和下沟村就是以这条大沟为界。蔡小五晃里晃荡走过树林,刚走近土地庙,就听见有锣鼓唢呐声,声音不大倒像是从沟那边下沟村传过来的,蔡小五平日里还有个爱好,就是爱吹个唢呐,谁家有个喜事丧事的都会叫上他去吹上一段,声音他听得不大真切,可这调子蔡小五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这明明是婚礼曲嘛,下沟村谁家会在这种天气这个时辰办喜事呢,醉酒的人头脑也是混乱,他也不害怕,反倒三步做两步走,想去看看热闹。到了田边上,眼前看到的景象,他几辈子都忘不了,天有些黑蒙蒙,可他眼力好,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见一队穿着棉袍的狐狸在吹吹打打,八只狐狸前四只后四只,都是直立着用前爪抬着个八抬大轿,这大轿是修整得也是漂亮,两边轿帘上各贴一个大红双喜,轿帘一边是拉上的,,蔡小五看见里面也是只狐狸,这只狐狸凤冠霞披,穿着大红喜服,还蒙着个红盖头,看着是个新娘子的模样,只是这红盖头盖不住这狐狸的尖嘴,露了半截出来看着滑稽可笑,这八只抬轿的狐狸穿的也是轿夫衣裳,齐齐整整,就是寻常轿夫的模样,只是所有东西都小一号,后面一排狐狸也是一身乐师服色,也是后肢着地,前肢用乐器奏乐,乐器很齐备,锣鼓,唢呐,笛箫全有,看着这排狐狸一只只认认真真的,吹得也是似模似样,最前面一只狐狸两后肢分开骑在一只带着小鞍子的公山羊身上,前肢搭在羊身上,这狐狸穿着一身簇新的马褂,胸前戴朵大大的红花,是个新郎官的模样,它头抬得高高的,看上去得意洋洋。这山羊又是高大又是是漂亮,一身黑缎子似的黑毛不带一点杂色,羊角上还细心地拴着一朵红花,这山羊走得是不紧也不慢人由背上这狐狸摆弄。蔡小五想在哪里见过这山羊,想了半天算是想起来了,附近这十里八村的只有自己村里蔡喜财家养着这么一只漂亮的公山羊,前年村里文堂老爷给他家老太爷做寿想买他的这只羊做寿筵,出多少钱他老婆都不舍得卖,所以他对这只山羊颇有印象,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羊怎么被狐狸骑上了。这场面热热闹闹跟人迎亲的场面是一样不差,只是衣服轿子乐器等等都是小几号。这队怪异的迎亲队伍从蔡小五的菜畦上过去,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踩过多少蔬菜,蔡小五心疼归心疼可不敢声张,最后他看见这队伍后面竟然有两个人影,这两个人影蔡小五熟悉,正是本村蔡喜财两口子,蔡喜才和老伴都一样,身上都背着一只狐狸,狐狸用前爪子掩住他们的眼睛,可是他们一步也不落地跟着这队怪异的迎亲队。这下子,蔡小五的酒被眼前的景象吓醒了一大半,手心里脑门子上全是冷汗,好在这群狐狸也没看见他。蔡喜财两口子为人虽然小气吝啬,但是为人不坏,虽然不招人喜欢也不惹人厌。蔡小五看到这情形心里是明白,这老两口肯定是被妖精迷住了,弄不好要出事,蔡小五是个忠厚人,害怕归害怕,可人还得救,他壮壮胆子喊了一声蔡喜财。结果蔡喜财和他老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顾朝前走,那队狐狸却像是注意上他了,一时间锣鼓不敲了,唢呐箫笛也都不吹了,齐齐向蔡小五这边转过来。这下子,蔡小五吓得魂都飞了,再也顾不上蔡喜财两口子了,回头玩命往村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蔡小五一路往村里面跑,也不敢回头,感觉后头有四条腿的动物在追,而且脚步追得急,还有听见后头像有狐狸在嗷嗷叫。他一直跑过土地庙,才听不见了脚步声和狐狸叫。跑过土地庙他也不敢停下来喘口气,一直跑到村长文堂老爷那里去。


蔡文堂蔡大老爷是前清的举人,原来在广西任过一任知府,大清国没了之后,没了差事他就卷了铺盖回老家。俗话说的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虽说没当几年官但是蔡文堂也算弄下了不少银子,没了官当,家眷奴仆一大帮人,日常开销也不少,有出无近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想办法赚些银子。做生意倒是来钱要快,可生意人要能说会道,一年到头风吹日晒到处奔波,蔡文堂蔡大老爷受不了那个罪。1912年,安定县大旱,万亩良田颗粒无收,农民们衣食无着,只得卖地过活,卖地的人多了,地价就贱,蔡文堂就趁机把在知府任上弄的钱加上家里老太爷多年积攒下的浮财全置了田地,就等着收田租过好日子。没几年功夫,蔡文堂家的家业越来越大,连外县都有蔡文堂的田地,安定县没有谁不知道小旧州镇蔡文堂大财主的名声,连安定县县长一年到头都来他家拜访几次。上沟村一多半的田产都是蔡文堂家的,村里一半人都是他家的佃户。蔡文堂家虽然财大势大,但是对村里的同宗们不错,村里谁家要有个急难,他也慷慨救济,蔡姓人租种他的地,租子收得也不狠总比市价低上许多,所以蔡文堂在上沟村最有威信,被公推为村长,在上沟村他说话是说一不二。


蔡小五跑到蔡文堂家敲门的时候,蔡文堂还没起床。蔡文堂看见蔡小五的时候有点不高兴,他有个爱睡懒觉的毛病,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就会有些偏头痛。不过,蔡小五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辈分高,高出蔡文堂两辈去,按说蔡文堂要管他叫叔公,可如今他有钱有势这实在叫不出口,就是叫了蔡小五也不敢当。蔡文堂想斥责他一顿,又觉得面上不少看,只好耐下性子听完蔡小五的离奇报告。蔡文堂鼻子灵,蔡小五一进门他就闻见了蔡小五身上那股子浓浓的酒味,听完他说看见的离奇事,根本就不信,他认为是蔡小五喝多了看花眼。蔡小五自己是看的清清楚楚,再说酒醉早就醒了,这是大事,他担心蔡文堂去晚了,蔡喜财两口子性命不保。蔡小五说来说去,蔡文堂就是不相信,后来一恼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叫上家丁就把他赶出门了。


赶走蔡小五后,蔡文堂又回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又起身,这天天气不错,没起风,太阳出来了,也暖和了许多。蔡文堂吃过午饭,突然又想起了早上蔡小五报告的那点事,左右想想,这也不算个小事,反正派个人去蔡喜财家看看也不费什么功夫,于是叫两个家丁立马就去看看。蔡喜财家就在村子的西半部,这个人务农不成,就跟着老婆在村西边去镇上的大路边开个小杂货店,杂货店什么都卖,老两口也没子女奉养,平日里就靠卖些针头线脑冥纸香烛挣个小钱,蔡喜财还养着十来只山羊,有时候也卖只羊崽子帮补家用,他们一般都不在村里过夜,夜里就住在店里看店。两个家丁先去村里蔡喜财的家一看,跟往常一样老两口都不在家,去羊圈看看,十来只山羊一只不少,独独缺了最漂亮最大那只公山羊,前年蔡文堂老爷曾经想买去给老太爷办寿诞用,蔡喜财死活也没卖,两个家丁因此认得那只羊。寻不到人,两个家丁也不直接回蔡文堂老爷那边去回话,而是直接奔蔡喜财的小杂货店去。小杂货店店门锁得死死的,两个家丁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蔡喜财两口子不在家。


两个家丁找不到人,就赶紧回去给蔡文堂回话。蔡文堂一听蔡喜财两口子不在,门都锁得死死的,那只公山羊也不见了,蔡喜财两口子平时因为为人吝啬小气,跟谁也没什么交情,平时也没什么亲朋好友相探,这次两口子都出门了有些蹊跷,跟早上蔡小五来报告的怪事再一思量,越想越不对,他就马上派人去叫来蔡小五。上沟村往北有座大山,叫罗虎岭,前清时就有土匪在那里占山为王,一直到现在,县里都不能剿灭这股土匪,为防匪患,蔡文堂就派人去广东买了批枪和子弹,再从省里请来军官训练家丁们,所以蔡文堂家的家丁个个会打枪。等蔡小五来了,叫上十几个家丁再牵上几只猎狗,就上蔡小五家的菜地上看看去。


还是老话,就看俺这一边看数学书,一边打字的份上,多顶顶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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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风水的行业——破 续10



俺今天是把破9和破10一块写完的,之所以晚点贴,只是想多些人气,其实这是连在一块的。俺一口气写完,太长了,所以有人误会俺,老是挖坑不埋坑,每个故事都讲不完,俺不是那种人。俺早可以把何家兄弟还有监狱的事早早写完,可俺想学着写篇长篇,所以一段一段插着写,俺能只求大伙耐心点,当然要是真觉得俺这长篇不必要,俺下个帖子就来个投票,要是大伙都这么想,那俺就把两个故事讲完完事,成不。


大伙到了蔡小五家的菜地一看,果然蔡小五的有一畦大白菜被弄得东倒西歪一塌糊涂,看上去确确实实像是被一群畜牲践踏过。不只有动物的脚印,还有人的脚印,家丁里有人是经年打猎的,认得出动物的脚印确实大部分是狐狸留下的,还夹杂了一只山羊的蹄印,只是狐狸的蹄印太怪,只有后蹄印没有前蹄印,人的脚印很容易能看出来是两个人的脚印,不过说不好是不是蔡喜财两口子留下来的。再仔细顺着蔡小五说的位置一搜寻,有人找到一小撮动物的毛,大伙都能认出那是狐狸毛。猎狗们嗅来嗅去,叫个不停,家丁们费了好大劲才拉扯住。


看到这情形,蔡文堂心里已经有八分信了蔡小五的话。猎狗最拿手的就是追狐狸,狐狸的骚味重,猎狗边嗅边追一追一个准。事情到了这份上蔡文堂不得不让人牵着猎狗顺着大沟一直追下去,反正家丁们手里十几把枪,遇见什么妖魔鬼怪也不必怕。十几个人一直跟着猎狗追,足足追出去十几里地,追到一个山凹里,还没追进山凹,山凹外头就是零七八乱的衣服裤子,这些衣服裤子也怪,不像是人穿的,因为一条条衣服都是小个好几号,成年人没人能穿进去,蔡小五认得出来,这都是他看见的狐狸轿夫穿的轿夫服乐师服,还有狐狸新娘那身凤冠霞披和新郎那身新马褂。再走进山凹口,众人赫然看见了一顶描有红双喜的小巧玲珑的八抬轿子。一切都跟蔡小五看见的吻合了,这个时候谁也不再怀疑,蔡小五早上见到的怪事了。大伙这会开始担心蔡喜财两口子,这会两个人怕是都没命了。


追进山凹,众人就发现了蔡喜财两口子躺在地上。那情景简直惨不忍睹,蔡喜财老婆是完了,她跟他们的那只山羊一样早被狐狸们吃得干干净净了,不说五脏六腑和血肉都没了,连头皮都没被啃剩下,脑浆子都吸个精光,剩下的就是一堆骨头架子和一堆乱蓬蓬的头发,就是因为这堆头发众人才认出是这堆骨头是蔡喜财老婆的。蔡喜财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只手还有膝盖以下都被啃个精光,地面上都被血染红了,蔡喜财就躺在山羊的骨头堆里,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有胆大点的探了探他的鼻子,还有点气。蔡文堂身体虚,一下子受不了这刺激哇一下子吐出来了,其他人看到蔡喜财两口子的惨样,也是心虚,谁也没胆子再追下去了,蔡文堂也是这个意思,于是叫个家丁背上蔡喜财就回村。


都是乡里乡亲的,看到蔡喜财两口子落到这个下场,蔡文堂也是不忍心,回到家里他马上叫上管家拿着他的名帖骑快马去县里请最好的医生来救蔡喜财。小旧州镇离县城也没多远,起快马一个时辰不用就到。医生一看是大财主蔡文堂派管家带名帖来请,也是不敢怠慢,拿上医箱就赶紧叫从人备马,跟管家一块赶去小旧州镇上沟村。这县里来的大医生果然不含糊,蔡喜财这么重的伤,下半夜里竟然被他救回来了。第二天一早用过早点,蔡文堂重金酬谢了医生,一边叫管家相送,一边张罗人跟着医生回县城给蔡喜财抓药。


第二天中午,蔡喜财居然能开口说话了。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三天前,有三个男人来蔡喜财的杂货店里找他,这三个人很奇怪,看上去都是有钱人,个子都不高,都是穿着狐皮大衣,狐皮大衣的式样是一模一样的,三个人里一个岁数有些大,另外两个都是二十刚出头的样子,岁数大点的那个人简单明了地说明了来意,他们都是小旧州镇田尾村财主林水源家的家人,年纪大的这个是管家,那两个年轻人是林水源的两个小公子,三天后他们的妹妹出嫁,林水源想买只好看点的山羊祭祖还有拿来宴客,听说了蔡喜财家的这只公山羊又大又漂亮正合适。蔡喜财两口子从来不认识田尾村那边的人,但是林水源大财主的名声倒是听过,他们说的事情有板有眼由不得蔡喜财不信,只是蔡喜财舍不得卖掉自己的那只公羊。林水源的管家看出他的心思,也不多说话,一把就从随身带的包裹里取出十块光洋扔给蔡喜财,说是定金,三天后如果蔡喜财两口子牵羊到田尾村,再给十块光洋还有老爷的赏钱另算,另外再给蔡喜财和他老婆一人一条狐皮大衣,二十块光洋外加两条狐皮大衣买只羊,无异是天大的好买卖,蔡喜财和老婆都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马上就拍板同意了。事情办得顺利,约好第三天一早管家来接人,说完三个人就告辞了。


蔡喜财第二天夜里就把羊牵到了杂货店这边拴上,两口子就等着林水源的管家上门。第三天半夜,等的人就来了,这次林水源的两个公子都没来,就是林水源的管家一个人来了,他是个爽快人,上来就先把许诺的两条狐皮大衣拿出来,十块大洋还有林水源老爷的赏钱等两个人到了田尾村再给。蔡喜财两口子试试大衣正合身,管家催着动身,干脆就没脱下来,穿着就到后院牵羊跟管家出了门。


这狐皮大衣有些个奇怪,穿上去确实是十分暖和,颜色也是好看,可是穿上后人脑子就变得迷迷糊糊的,看不见路,更分不清东南西北,蔡喜财两口子只好就跟着管家后面走,按说上沟村这段路很平,可是这一路走的坎坎坷坷的,有时候像是走沙地,有时候像是踩菜地,最后像是走山路,蔡喜财开始觉得这身衣服邪门,可无论怎么弄,竟然脱不下,后来大衣更是越来越紧,加上管家只有三个人在赶路,可是蔡喜财觉得身边人很多,隐隐约约像是有人在敲锣打鼓吹唢呐笛子奏乐,声音细细的,像是很近又像是很远,可是蔡喜财除了管家和自己老伴谁都没看见。也不知道两个人踉踉跄跄走了多久,好不容易管家说田尾村到了。


到了田尾村,管家安排蔡喜财两口子坐了一席。蔡喜财觉得事情处处透着奇怪,按说林水源大财主嫁女儿应该是天大的场面,看到的庄院是个大财主家的气派,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可没什么客人,不说客人,连招呼的奴仆家丁都没见一个,另外整个地方弥漫着一股子骚味,很难闻,蔡喜财觉得像是狐狸的骚味,可想想又不大可能。而且谁家办嫁女酒席也没有天不亮就坐席的道理,林大财主还有千金女婿都没出来招呼人。蔡喜财再三问了管家,可管家把话绕来绕去就是不解释。蔡喜财觉得事情不对,想告辞就走,可他老婆心里还惦记着林水源的赏钱不肯走,蔡喜财只好硬着头皮等。三个人坐在席上干等,也不见有人上菜,蔡喜财两口子等得心急就一个劲催着开席上菜,管家解释说,宾客里有远路的,还要等等再开席。左等右等,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群一群的宾客,这些宾客有的长相还成,有些长得简直是丑八怪,不像个人的样子,蔡喜财眼尖,看见几个宾客大袍子下竟然有尾巴。宾客越来越多,不一会功夫酒席就坐满了,这下子,管家满意地舔了舔嘴,宣布开席。这会蔡喜财已经是心知肚明了,这下子肯定是遇到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了,他一把拉起媳妇的手就想跑,结果被管家用手往脑袋上一拍,眼一黑昏死过去了。


等蔡喜财痛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看见夜里那些大宅院,酒席还有宾客全都没了,自己身上根本就不是穿着狐皮大衣,就是背着一只大狐狸,扭头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山凹里,山凹里满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狐狸,他老婆就躺在离自己没多远的地方死去多时了,她下半身已经被狐狸们吃空了,几只狐狸在啃着他老婆的头皮,几只狐狸正试着从他老婆的肛门里往外扯肠子,看着这场面蔡喜财眼泪哗啦就下来,他想挣扎着起来赶走争抢老婆尸体吃的狐狸们,可是使不上劲,扭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还有膝盖以下都已经被狐狸们吃个干干净净了。狐狸们没有急着吃完蔡喜财,而是转过身去吃他身边那只公山羊,那只公山羊早就被咬断了喉管,狐狸们数量多,没一会功夫公山羊也被吃个干干净净,山羊的骨架子都被他们扯散了,散在蔡喜财身边。蔡喜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肚里的杂碎一点一点地被狐狸们吃光,身上剧痛难忍,反倒有种让只狐狸赶紧咬断自己喉咙少受罪的想法。他终于明白自己昨晚上是碰上了妖精了,自己两口子真是货真价实的蠢货,自己还催着开什么席呢,自己两口子就是这些畜牲的主菜啊。又是气又是痛又是伤心,没多时还没等到狐狸们接着吃他,蔡喜财又昏死过去了。


蔡喜财碰妖精的事情,不多时便传遍了整个小旧州镇。乡土传言多,有人说是蔡喜财平日里吝啬小气成性,从来不做行善积德的事,果有此报。也有人说是蔡喜财把店铺开到了大路旁边,也从来不祭山神土地,惹怒了他们。更多人是认为,上沟村风水出了问题,这才是主因,谁都认为,这不是件孤立的事,上沟村肯定还要死人。


事情并没有像众人想的那样,蔡喜财家出事后快一个月时间里,上沟村并没有死一个人。到了月底,人倒没死,可出了件更怪的事情,村里有三个孕妇,一个是蔡小五的老婆,一个是家丁蔡纯的老婆,还有一个就是蔡文堂的三儿媳,估计三人都是差不多一个月内生产,结果月底这一天,三人都是同一天生产,先生产的是蔡小五的老婆,她难产,接生婆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总算接生出来,结果是个死胎,死胎是死胎,但是接生婆很害怕,因为这个死胎儿根本没有长眼睛。蔡小五老婆生出死胎的消息还没传到蔡纯的耳朵里,他媳妇就开始分娩了,他媳妇倒是顺产,稳婆没费什么事就接生出来了,可等一切弄好,蔡纯报在怀里,差点没昏倒过去,这孩子跟蔡小五老婆生的那个死胎一样,都是没眼睛。蔡纯这个没眼睛的孩子生下没两个时辰就断了气。蔡文堂一听说蔡小五家和蔡纯家生产的怪事后,马上就怕了,可眼看自己三儿媳要分娩了,他马上把家里的男丁全带到村祠堂那里,诚心拜求祖宗保佑。蔡文堂的诚心明显没有打动列祖列宗,他三儿媳夜里生产,也是个没长眼睛的胎儿,跟蔡纯家的一样,没过两个时辰,胎儿就断了气。


这事让蔡文堂难过了好久都吃不下饭。他太太看他难过,就派管家去请他一个朋友来帮忙开解他。蔡文堂这个朋友叫孙敬宗,下沟村人,他和蔡文堂同年中的举人,可孙敬宗仕途不顺,一直都没当过官,好在祖宗还留着一些田产,虽说眼下比蔡文堂差太远,可守着这点田产日子也算过得去。蔡文堂和孙敬宗有个共同爱好,就是下棋,上沟村和下沟村只隔一条大沟,来往也方便,自从蔡文堂退官回乡后,他隔三岔五的就来找蔡文堂下棋,这个人性格忠厚,做事也爽利,蔡文堂很喜欢跟他下棋聊天。孙敬宗三代单传,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儿媳早生了两胎都是女儿,这个月儿媳又要生产,孙敬宗把这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别说顾不上来找蔡文堂下棋,自打儿媳坐月子后他连门都没出过。蔡文堂太太派去的管家没请来孙敬宗,倒是带来了个消息,原来孙敬宗的儿媳正好跟蔡文堂的三儿媳同天生产,这回是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孙敬宗正忙着给孙子起名字,还有办孙子的满月酒。管家回来的时候,孙敬宗已经给孙子起好了名字,叫孙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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