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返成都 （二） 守靈出殯

院子门外，一座简易的灵堂，香烟缭绕，音乐低沉，几付麻将桌边守灵者硬撑着过了半夜。我们的到来掀起一小股波澜，磕头、上香、祭拜，一个接一个按照中国传统的方式，祭慰亡灵，然后换下一些守灵人，我们开始尽自己的那份责任，守夜至天明。

 

眼下的国情已是婚丧简办风俗，三天守灵已算是比较传统的做法，星期一是成都冬季难得的艳阳天，灵车队从家里出发直驶东郊殡仪馆，年初刚刚来过一次，一年内连续两次光顾这里的家庭并不多见，细细想来，人生的某个阶段，总会碰到一个婚丧高峰期，我们的峰期，当属二零一五年。

 

前来参加告别仪式的人们已经站满大厅，近亲远戚彼此互相认识和交谈，岳母原单位的现领导也从她曾经工作的故地来到成都。告别仪式在殡仪馆女工作人员带领下开始，妇联领导和大哥先后致词，虽然悼词充满共产主义的浓厚政治背景，也许符合岳母一代一生的迷茫与热憧，仍沉迷于悲哀之中且处自由世界远离意识形态束缚的儿女们，倒是不太介意悼词内容的遗憾，入乡随俗吧。

 

据说下葬的程序也很复杂，请阴阳先生择日子和时辰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然而从成都去川北老家的路途却有讲究，车队要一直不停地前行，两三百公里的路途无论交通状况，必须按时辰到达墓地。我们属于亲戚的女儿家属，事前分批分车先行到达老家，在通往墓地比经之处等候，儿子们则属嫡系亲人，要护送运送骨灰的车队，从成都驶向墓地，不可停留片刻，他们需要半夜时分出发，缓缓而行，准时抵达。

 

岳母的墓地是在岳父老家自己的墓园，新建的西式墓穴与周围传统的土葬墓有些不协调，黑色大理石的透亮反光，与长眠于此其它长者们古老的青色条石古墓反差强烈，数百盆鲜花簇拥于墓穴四周，让平时阴森森的墓地春意盎然。墓志铭密密麻麻写满了两大石板，内容亦是我们陌生且不苟同的写法，除了经不起时间考验的共产主义内容，还有更经不起时间考验的子女们的官衔和地位。远在西方的姐弟和婿媳自然对于碑文没有什么发言权，只要仍然健在的老头子高兴就好。

 

烟香缭绕，鞭炮震耳，寂静的山谷着实地热闹非凡，远近村民们一定是感受到了这家子的气派，从岳父的心理而言，他已经达到目的。

 

至此，颠倒时差匆匆越洋回家的我们才算透过一丝气来，一百二十小时之后，我们需要一点点休息，还有一些自己家的事情，利用余下的几天打点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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