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时半左右,一位身着白色衣裙怀抱四个月左右婴儿的少妇在我小店的窗外向店内张望。少妇皮肤白晢五官娇美,宛若天使降临,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几眼。
正当我在低头做着杂事时,白衣天使飘然而至,与她一同到达柜台前的还有一位身高体大着一身黑灰色衣裤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方地将二十元的票子往桌上一放,两人便七嘴八舌地点其货物来,所指之处不是眼皮子底下的一圆两元钱的彩票就是背后架子上的打火机录音带录像带等价格低廉货品。尾随这一男一女而至的是三位年龄在四十多及五十多的肤色很深的女人,个个都是黑色的衣裙披黑色的大披肩跨黑色的大包。三位老女人兵分左中右三路快速潜入小店的纵深部位,直抵小店的最后面大冷柜前及紧闭的后门。看了这阵势,我已明白了百分之百:声东击西,来者不善。随即集中精力紧盯住分散在三路的黑衣使者,对于柜台前指这要那的两位则不紧不慢地应付着。紧关着的后门她们望而止步,大冷柜里的牛奶啤酒她们也没有兴趣,折转身来每人从不同的货柜上拿起一件小食品举在手中,一位老妪将目光锁在了侧边的葡萄酒架子上,极其迅速地将一瓶白葡酒拎起,正要将另一只手拽起的黑围巾挡在上面时,她的目光与我的目光相遇了,葡萄酒又放在了架子上。另外两路聚集在了柜台对面放葡萄酒的冰箱前,一左一右地将我的视线挡住。柜台前的两位巧妙地配合着,这个喊着要红的那个喊着要绿的,这个问价格那个要彩票,目的是要吸引我的注意力。知道同伙迟迟不能得逞,白衣天使提高了声音询问录音带的价格,不由得我将目光转向了她,只见她双目圆睁,两道锐光直直射出,不怒而威,天使骤然变成了白骨精。她的那种具有震慑力的目光着实吸引着我,不由地随着她转而离去的身影到了雪糕柜前。突然,我想起了从武侠小说上看到的有关“摄魂术”的说法,可惜她的法术还不到火候。来不及多想,再回过神来看葡萄酒柜前的两位老妪,早已每人一瓶葡萄酒握在手中,原来她们看上的是刚刚进货的包装瓶形状很特别的两种新酒。当初也是怕有状况出现,在葡萄酒瓶前放了几小瓶矿泉水形成了一个小栅栏,小栅栏起了作用,让她们无法顺利地牵走两只小羊。在与我的目光对峙了几秒钟之后,酒瓶放回了原处。两位老妪各自再将手中的小食品晃了晃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便走出了店门,原来手拿一瓶Chips酱的老妪也尾随而出,却未见她手中的瓶子放在何处。三位黑衣特使走了,最先进来的一男一女又成了断后。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枪林弹雨,十分钟目光与心术的较量也足以让我感到精疲力竭。检查战场时并没有发现酱瓶的踪影,看来已被“牵走”了。这应该是唯一的损失,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白来一趟。赶紧给他们前进方向中朋友的店打电话,朋友说半小时前他们已经光顾过,没有发现他们偷东西,因为他们店里的葡萄酒架子是放在柜台内的。省却了多少不必要的烦恼,真是有先见之明。
几分钟后,店里没有了顾客时我在门前见到了他们几位从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店走了出来。那是个黑人开的小店,卖一点蔬菜水果,卖一些热带的饮料,也卖一点啤酒和几瓶葡萄酒,还有一些需要秘密进行的行为。他们才是棋逢对手了,不知战况如何。穿过马路,踏上公共汽车,他们又奔向了另一个战场。
其实几个月前开杂货店的朋友就曾给过一些信息:一伙面貌与装束都类似某一地区的人组成的盗窃团伙,四处作案。有一位店主将外衣挂在杂货店的后库房,可能是忘记将门关上,结果偷走他的车钥匙用他的汽车作案,而他的店内当天也曾有过这样一批不速之客的到访。一位在东区帮朋友做店的朋友也曾提及过,在她朋友的店附近的另一家中国人开的杂货店,也曾接待过这样一批客人,当他们走后再到地下室整理货物时发现新买的十几条香烟不翼而飞。也正是有了这些朋友相传的教训,我才将后门装上了锁,否则也难免遭受荡涤,而较量的结果恐怕不仅仅像今天这样只有一瓶酱的损失而已。
看来我们同行之间要常常交流信息,以有备而防患于未然。较量不会结束,时刻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