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向》倒閣與台灣憲政前途

《風向》倒閣與台灣憲政前途 台灣進入憲政風暴的試煉危機期。作為新興的民主政體，在第一次舉行總統直選後短短十年間，就面臨罷免總統和倒閣解散國會的政治動盪考驗，對憲政健康發展實在不利。好像一顆剛剛種下泥土的小樹，還來不及長大，馬上遇上強烈颱風吹襲，怎能長成大樹呢？可是現在台灣既已捲入暴風漩渦，逃無可逃，大家只有保持冷靜，從憲政原理以及政治現實利害選擇之中，設法找到傷害最小的途徑，度過未來兩年高風險時段。 27 日立法院罷免陳水扁總統一定達不到通過需要的三分之二多數，無法成案。目前看來，投票結果會是藍綠涇渭分明。雙方爭取不到對方的任何一位委員倒戈。如果民進黨能有一兩位立委投棄權票，以示對陳水扁六年來縱容家族貪腐的無法苟同，就算是國親兩黨推動罷免案的大成功了。 台灣憲政的根本危機在於人民認同政治優先，重要超過一切。政治立場正確，遠比弄清問題是非黑白要緊。從台開爆發，追查弊案和是非真象是民間一致要求，痛惡陳水扁家族弊案連連，要他下台。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可是隨著宋楚瑜主導提出罷免提案，馬英九被迫跟進，很快的政治重心就從追查弊案，轉成傳統的藍綠對抗，問題性質轉變了。 罷免案本來成功希望極小，過程重於結果。目的為了強化全民要求阿扁下台的氣勢。但是一旦轉成藍綠對決形態，陳水扁再度絕處逢生。 罷免案不過，球踢回泛藍手上，是否全力推動下一步的倒閣。倒閣只需要國會半數通過，泛藍發動倒閣成功機率遠大於罷免。它成為藍綠鬥爭的中心戲碼。倒閣當然不是針對蘇貞昌，而是任命蘇的陳水扁，希望迫使陳解散國會，提早舉行立法院選舉。不然就是要陳更換閣揆，任命藍營人士組閣，使行政權歸屬國會多數黨，總統權力大幅縮減。 但是倒閣對藍綠雙方都形成不同政治風險。就國民黨和馬英九來說，如果罷免搞不成，營造拉下阿扁的氣勢不夠強，就此收手，不但會被民進黨恥笑，而且泛藍陣營內部更會激憤無比，追究馬英九領導無方，把手上一副好牌打得一敗塗地。所以，一旦同意宋楚瑜發動罷免案以後，馬英九已經沒有走回頭路的本錢。不論民意是否贊成倒蘇閣，馬只有推動下去，才能保住領導威望。 泛藍陣營中，倒馬暗流一直不小。倒閣若成，重新改選，許多立法委員提前畢業失業。面對新的縮減一半額度、單一選區選舉挑戰，許多現任委員不免猶疑。國民黨已出現少數「扁失政，怎麼處分我？」的質疑倒閣聲浪。馬能否壓下這股逆流，對他是一大考驗。 民進黨內部也憂心忡忡。目前大勢不好，陳水扁失德失政，喪盡民心。如果解散國會重選，民進黨要含淚挺扁，居守勢打選戰，再加上單一選區劃分先天不利，民進黨可能大敗。民進黨越不願面對解散國會前景，泛藍越會步步進逼，民進黨不能示弱。可是如果泛藍倒閣，陳水扁不走解散國會道路，反而任命王金平之類泛藍人士組閣，綠營不可能吞下這樣政治苦果。因為除了喪失政權，犧牲泛綠新希望蘇貞昌外，等於承認泛藍罷免有理。民進黨派系不會願意只為保住陳的總統空位，而提前讓泛藍執政。所以泛綠合理計算，應該會不計代價，不怕泛藍倒閣。只要國民黨敢倒閣，民進黨就逼陳水扁下令解散國會，藍綠一起面對改選。只有採取以戰止戰態勢，民進黨還有背水一戰的希望。 倒閣攻防大戲即將上場，牽涉藍綠內部各方利害計算十分複雜，各方角力考慮因素極多。但是從憲政原理看，台灣究竟是總統制、內閣制，還是雙首長制？總統喪失道德的合法性之後，如何維繫合理的行政立法的相互制衡關係？ 政黨競爭如何不繼續朝惡性循環方向發展？這些問題必須找出解答。台灣新興民主政體還在十分幼稚狀況下，陳水扁帶領的民進黨政府就迅速腐化墮落，實在不幸。台灣朝野必須揚棄陳水扁的仇恨貪腐政治遺產，重新振作，勉力前行，才會使健康的民主不致夭折。 孟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