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徽州民众生活及社会变迁(下)
(2006-06-17 15:3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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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徽州民众生活及社会变迁——《陶甓公牍》之民俗文化解读
(王振忠,安徽大学)
4、婚姻
徽州婚姻最显著的特点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早婚习俗。如歙县风俗崇尚早婚,男女嫁娶,年纪都在20岁以内。贫家无力聘娶,以及择配稍过苛求,一旦到了20 岁开外,社会上便认为是“失时”了。虽然明清以来徽州人早婚是众多周知的事实,但从清末的调查来看,早婚习俗似乎有着阶层上差异。譬如,歙县富民饶于赀产的,则婚嫁较早,往往就在弱冠之前;而贫者则要迟至二、三十岁不等。 祁门“富厚之家,往往男未及冠,女未及笄,即议婚嫁。筋力未强,疾病丛生,积习相沿,殊难骤化”。婺源乡俗联姻,婚嫁年纪以十七、八岁居多,“富贵之家配合尤早”,但贫民因经济困难,年过30有配偶的,也相当之多。黟县风俗,男婚女嫁也都在十七、八岁以上。二是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计较财礼,一般百姓无力承受,故而引发抢亲风俗颇为盛行。《陶甓公牍》中,就有“洪瑞麟纠党抢捆”一案。在绩溪,往往婚期尚未订定,夫家就遽然纠众,乘隙将女方抢归成婚。究其原因,是因为礼物、聘金过于繁重,中等之家,妆奁约需500金甚至千金。开始时是一些无力承担财礼的人出此下策,后来一些并非经济困难者,因女家不允婚期,也以抢亲的方式来解决。历久相沿,以致成为风俗,民间绝不为怪,甚至于酿成械斗巨案。 这种抢亲习俗直到解放前夕仍然并不罕见。
太平天国时期的战乱,使得徽州人口数量锐减,从而也对当地人的婚嫁观念产生一定的影响。宣统元年(1909年),绩溪绅士朱瑞麒就曾指出,他听说在太平天国以前,绩溪人婚嫁往往是在20岁开外。咸、同兵燹以后,户口凋零,家家都希望添丁增口,所以婚嫁年龄较早,久而久之,也就沿袭成为了习惯。为人父母者,只是希望早早为子女完婚,子孙众多,“含饴是乐,其愿已足”。这种早婚的结果,导致了徽州人中“痨瘵病多,人种日弱。学问牵于爱欲,而程度日低;经济繁于食齿,而困难日甚”。与此同时,绩溪人的生育观念及对女子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道、咸年间,绩溪民间重男轻女,对于女子,俗有“赔钱货”之称。父母“憎而贱之,又以食用之艰,遂不恤害理忍心之举”。所谓“不恤害理忍心之举”,应当是指民间的溺女行为。太平天国以后,地方元气尚未恢复,婚约聘金有增无减,民间于是稍稍看重女子, “冀得多金”,溺女之风遂绝无仅有。
5、丧葬:
明清以来,江南各地素有“生在扬州,玩在苏州,死在徽州”的俗谚,这反映了徽州人的生活理想,同时也反映出徽州人对于身后之事颇为讲究。从坟墓的构造来看,“徽歙治茔坚固,华美较胜于他属”。 这当然需要相当的资金投入,对此,有许多人难以筹措。根据当时的调查显示:
歙多浮棺,久且暴露,半惑于堪舆祸福之说,半为习俗所缚。中人之产,苟遇大故,棺敛之费仅数十金,而僧道之追荐,冥器冥财之焚耗,求神散福之食用,往往数倍于此,否则众訾之。偶有心知其非者,亦震于物议,不敢居薄待其亲之名。
显然,丧葬费用的昂贵,使得不少人迫于舆论的压力,不得不在乡随俗,以免自己蒙上“薄待其亲之名”。与此同时,堪舆观念之盛行,也使得许多人停棺不葬。如在绩溪,“堪舆风水之说兴,而孝思转薄,停棺不葬,厝所累累,有力者惑于吉凶,无力者窘于资斧,棺朽骨露,习不为怪。……至于纸帛、锡箔,焚积如山,岁耗不下十万金,而妇孺迷信之心固结不解,殆佛氏之说有以中之。” 在笔者寓目的诸多晚清徽商书信中,经常可见讨论风水以及从外地(主要是杭州、绍兴一带)购买锡箔的内容。徽州的锡箔商也相当著名,屯溪有“景昌”等号箔商,在清末为筹措中学经费还曾抽取过箔捐。 除了堪舆之风外,还有诸多原因造成了停棺不葬。如在休宁:
……例禁久厝,蒿目山丘,浮厝遍地者何故?义冢官山丛葬已满,凡有柩者,必须买地,一也;买地之难,休宁为最,地主不清,葬后多累,二也;坟地之价,主一册二,中资推印,费乃不赀,三也;家长之棺,兄弟牵制,一房擅主,众人为难,四也。
显然,地价的高居不下,推收过割中介费之昂贵,地权关系的纷繁复杂,以及家族制度下亲属间的矛盾,均造成了停棺不葬之风的盛行。
另外,明清以还,徽州是个高移民输出的地方,许多异乡游子客死他方,但叶落归根,不少人希望将尸首运回徽州安葬。各地都有徽州的会馆、公所处理此类善后事宜,而在徽州本土,也设立了一些机构加以接应。如休宁阳湖登善集万安停槥处,就“以暂安旅榇为目的”。歙县王村地方,道光年间即曾创设“六邑厝所”,停寄旅榇,限期掩埋。 婺源“士商旅外者,有会馆以联乡谊,善堂以归旅榇”。关于这一点,诸多相关的文献如《新安思安堂征信录》、《新安笃谊堂》、《新安义园征信录》中,均有详细的记载。
6、 宗教及民间信仰
晚清时期,徽州的民间信仰受到的外来冲击较小。歙县城中虽有英国耶稣堂和法国天主堂,但奉教者较少,“惟犯罪奸民偶借为护符焉”, “近(按:当指晚清)亦敛迹畏法,不敢多事”。 休宁有天主堂2所,耶稣堂1所。祁门天主、耶稣两教,咸、同以后入教者甚属寥寥,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间,教风最盛。翌年以后,“教风渐杀,彼此往来,渐见融洽”。婺源天主教最早是在西乡董门竖造教堂,一时势焰极盛,奉教者相当多,其人员多是下层未受教育的民众,但不久也渐趋衰微。在绩溪,“佛教盛于道教,天主盛于耶稣”。绩溪县信奉天主教的在庚子年(1900)计有教民287人。由于他们在民间诉讼时能够得到保护,故而入教的人日见其多。但后来也逐渐衰微,仅有天主堂和福音堂各1所,信仰者也寥寥无几。 至于僻远山乡的黟县,“其奉天主、耶稣各教者,盖不多见”。
与外来的西方宗教之寥落情形相比,徽州的本土民间信仰颇为活跃。如在歙县,通常有保安会,数年开光一次,游神演戏,科敛丁口。保安会所供奉的,主要有五瘟、大王、小王以及汪公、八、九相公。妇女喜欢崇拜观音大士,每年的六月二十四日,灵山雷祖会香火最盛,红男绿女纷至沓来,前后长达数昼夜。九、十月间,各乡又有“忏香会”,推年老而且在会时间长的人为“香头”,共同朝拜九华山的地藏王和齐云山的上帝,“旗锣诵佛,长途喃喃不休”。归来后设坛建醮7天,坛前列有数十百柱大香(称“屋柱香”),花费的金钱多达数百金至千金不等。二月二日,各铺户于堂中高悬土地财神衣,争妍斗靡。大、小村落之中,土地庙、财神庙和五福庙等随处可见。在休宁,比较著名的迎神赛会有“黎阳磨豆腐”、“赣帮八月一”、差班的“土地会”、西关庙杨三舍人的“龙灯会”和城隍庙的“演戏赛会”等,当地百姓虔奉巫医,“就乱(‘乱’疑为‘乩’字之讹)坛以请汤药,问灵姑以断疾病”。他们在隆阜建有华佗庙,在华山、马鞍山为吕祖塑像。“临溪周宣有灵,则焚纸鸡纸伞以报之矣”。牛一发瘟,就请神出游,“以为牛福”。在阳湖,“人一致疠”,即请神跑马。此外,城隍庙的扮鬼会,赴齐云山报父母恩,当地人更是相沿成俗。在婺源,所奉为神道者也相当之多,主要有元帝(即玄帝)、关帝、汪王、周王、观音和地藏等神庥。民间的朝香、建醮、度孤和斋忏等信仰活动,也相当频繁。而敛费酬神,如“同年会”、“戏会”、“土地会”、“社会”、“灶会”、“胡帅会”和“李帅会”等,不一而足。其中尤其著名的,如城乡的“四月八会”,东乡汪口的“三宝仙会”,北乡清华的“端阳会”,南乡中云的“重阳会”,“演戏至十余日,縻费至数百金”。祁门人也相当重视地方神道,如岳帝、祖师、地藏、五显和土地,无不有会,一般百姓敬畏神明,每遇疾病,诚心祷祀。在当时,迎神赛会已与徽州的岁时民俗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固定的民情风俗。对此,《陶甓公牍》中也有详尽的记载,以绩溪县为例:
上元日,各处社土坛神庙张纸灯,或演剧,或扮童戏,驰火马,舞青狮,游烛龙,遍巡衢巷,名曰“闹元宵”。米粉祀灶,谓之“迎灶神”。是日,西北乡有“太子会”,灯剧尤甚。……
花朝日,东南乡十八社按年轮祀汪越国公,张灯演剧,陈设毕备,罗四方珍羞,聚集祭筵,谓之“赛花朝”。
戊日祀社,春祈秋报,岁凡一举,里自为域,献豜醉酒,尚遗古风。神为男、女二像,庞眉皓首,呼为“社公”、“社姆”。
闰年六月中,各乡村卜日致斋造瘟丹,分方隅祀五方神,并祀张睢阳殉难诸神,名曰善会。……
中元日祀祖,荐新稻,罗列时羞,城隍神巡行县鄙,宜仗甚盛,扮诸鬼卒,扮无常二人,高与檐齐,满街放爆竹,谓之“跳无常”。十八日,西北乡六都有“太子菩萨会”,烧香者以数千计,五都于二十一日,八都于二十五日。……
二十三日为张睢阳诞辰,坊中分五土之色,制花灯,遍游三夜,日出瘟车以驱疫疠,近城一带村坊行之。
十月后,各乡立施孤会,召僧设斋,祀无主后之鬼,谓之“放蒙山”,又曰“放觃口”。焚纸箔千万,因即所设食,分给孤贫者。
从官方的立场视之,民间信仰活动对于地方社会有着较大的冲击,这主要表现为:每当迎神赛会,必定要演戏,演戏时又必定要赌博,其结果必然是贻害地方。对于民间的迎神赛会,官府屡次加以禁革。刘汝骥在诸多批文中,均一再指出迎神赛会之荒谬无益:“徽俗之最恶者,曰迷信,曰嗜赌。醵钱迎赛,无村无之。其所演戏出,又多鄙俚不根之事。一届秋令,其赴九华山、齐云山烧香还愿者络绎不绝。尤可怪者,七月十五日相沿于府署宜门招僧道多人,作盂兰道场。” 他曾作有《禁赛灯示》,曰:
顷闻岩镇,定期赛灯,哄动愚民,啸聚飞腾。
花钱惹祸,是可哀矜,恃众故违,尤属不应。
何人为首,城社是凭,按名提案,尽法严惩。
特再告戒,其各兢兢,姑息养奸,本府不能。
尽管官府三令五申加以严惩,但其效果似乎仍然相当有限。如在婺源,“会场一开,赌局林立,奸人倚为利薮,荡子因而破家。邑尹悬禁赌之示,而书役巧藉以抽头,营佐借弹压为名,而赌棍例有所馈献”,衙役的包庇纵容,使得赛会赌博更难禁绝,成为民间风俗中的一个顽症。此外,民众教育程度之低下,也使得破除迷信之路漫长而艰辛。在绩溪,当地的“淫祠”甚多,每年的耗费约达万金。一般百姓中男子崇信者约占十之五六,女子则人人牢不可破。 这主要是民智未开的缘故,故而有识之士主张普及教育,特别是推广女学。
综上所述,晚清徽州民间信仰大部分沿自明清时代,人们的诸神崇拜,在不同的社会阶层及性别上有所不同。在士大夫阶层,对朱子理学的崇拜颇为虔诚。如在婺源,“紫阳夫子(按:指朱熹)遗泽,士夫信道甚笃,绝不为奇邪所淆乱。所谓佛与道者,其徒党甚希”;歙县为程朱阙里,“士大夫类能受孔子戒,卫道严而信道笃,卓然不惑于异端”。而佛道信仰则多是下层民众的信仰,尤其是佛教,以妇女信仰者居多。如在歙县,“谈佛法者惟妇女居多,间有茹素诵经者”;在黟县,士大夫“奉孔教为宗,信佛者多愚夫愚妇”。
(四)徽州生活方式的地理差异
明清时期,徽州是个高移民输出的社会。例如,休宁人多外出贸易,这一点,早在明人金声的笔下就已屡屡提及。就晚清的情况而言,休宁北乡的龙源、北山,东乡的十一、六、八都,南乡的临溪、汊口,以及高枧以上,诸族大半在汉口一带经商。或隔年一归,或隔二三年一归,视水陆之远近而定。至于苏、杭、沪、甬等地,由于水路的便利,前往经商的人更是相当之多。在黟县,由于山多田瘠,农民终岁劳作却供不给求,所以“商重于农”蔚成风尚。男子自髻龄时即出外务工从商,他们到各埠经商的人,“颇能占优胜地位”。祁门县近城的一都地方,居民大半前往赣、浙、沪、汉各地经商。东乡人也多在外营商及游宦,北乡农家原先只知稼穑,不务诗书,及至晚清,也有不避险阻、外出谋生者。
在大批移民外出的背景下,留守家乡的不少徽州人,主要是依靠外出各埠经商的家人之接济为活,故而其生活方式也明显地受到外出移民的极大影响。
《婺源民情之习惯》从人文地理的角度,分析了婺源人之外徙:
(婺源)住居之流动、固定,有二原因:一在地理,一在生计。山居之民多固定,泽居之民多流动——此原于地理者也。沃土之民以怀安而生系累则固定多,瘠土之民以困乏而思进取则流动多——此原于生计者也。婺源山岭重叠,无大川流,就地理论,民情宜固定,迫于生计,遂不得不流动。流动者之经营,以木、墨、茶三种实业为多。流动者之分数,东北乡居多,童子垂髻,有离父母从乡人走千里外自营生活者——此商界特色也。
由于东、北乡的商人居多,使得婺源的民俗呈现出明显的地域差异:“东、北多富商,尚奢靡;西、南较俭陋。” 东、北乡的民俗与城乡相等。而西、南乡则与江西乐平接壤,民风较为淳朴。以妇女生活为例,“婺之女红,西、南乡间有能纺绩者;东、北妇女治蔬圃、操井臼及针刺等事,亦多不能”。对此,《婺源乡土志》第73课,更进一步对婺源四乡的风气,作了进一步的分析:
四乡风气不齐。东、北乡人多服贾于长江一带,输入苏、杭俗尚,稍事华靡。西、南乡则率安朴质,然界近浮梁,性颇刚猛,勇于私斗。
婺源的例子,实际上是整个徽州社会的一个缩影。譬如,从职业上来看,歙县外出的人口比例相当之大:“歙俗十室九空,中人之家,子弟逾十龄,辄学贾于外。比长,则数岁一归以为常。” 歙县西乡原是盐商辈出的地方,但随着太平天国以后徽州盐商巨贾的衰落,歙县在徽州的地位有所下降:
歙扃万山,服饰宜约,按之事实,殊不尽然。通邑以西乡为最华,当年鹾业大盛,扬州靡俗,遂渐输入。又与休邑鳞接,自发逆乱平,徽属商务聚于屯溪,一冠履之时趋,一袍袴之新样,其自江浙来者,休首承之,次及歙之西乡。近少妇好效沪妆,年长者犹戴鬏(扬州旧制),此今昔习染之大验也。最朴质者,为南乡富家,坐拥厚赀,男则冬不裘,夏不葛,女则不珠翠,不脂粉,与西乡适成一反例。东、北乡服御文野,在西、南之间,是以洋货之用数,以西乡为多,土货之销场,以南乡为最。
从时尚的角度来看,清代前期歙县人以在扬州从事盐业者为主。太平天国以后,歙县 乃至徽州各地均以茶叶最为兴盛。 而当时徽州的商务中心集中在屯溪,主要是与上海从事茶业贸易:
自发逆乱平,徽属商务聚于屯溪。
休宁之富在于屯溪,局卡林立,商贾辐辏,
从本境之职业言之,屯溪、率口、黎阳、阳湖一市茶之区也。朱明节届,男妇壮幼业此者以数万计,茶号藉钱庄以赀助之,分茶品为二十余样,统名之曰“洋庄”。
由此可见,随着徽州茶叶输出的日趋兴盛,屯溪作为徽州府商业中心的地位更为牢固。在这样的背景下,歙县的时尚也由摹仿扬州转而仿效上海。另外,太平天国以后,绩溪妇人发式才普遍采用“扬州髻”。而在歙县,这已成为“扬州旧制”(只是年长者的头饰式样)了。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显然是因为——绩溪为徽州府中较为闭塞的一个小县,当地除了小本生意的商人之外,很少有巨腹商贾。故而社会时尚的变迁,明显地较歙县等地要慢上一拍。
三、 陶甓公牍》所见晚清徽州的社会问题
(一)清徽州的烟赌问题
刘汝骥在《劝禁缠足示》中指出:中国痼习而为世界所诟病者有二:一曰吸烟,二曰缠足。这在徽州也同样是如此,他在《徽州府禀地方情形文》中指出:“徽俗不论贫富,吃烟者十人而六七,面黧骨削,举目皆是。” 根据当时的调查,产生烟赌问题的原因除了外来移民的影响之外,还与徽州当地失业人数的日益增加有关。许多人无所事事,逐渐沦为瘾君子。如以绩溪为例:
生产者约十分之三,不生产者约十分之七,故生计日于贫。父母爱惜男女,视若掌珍,孩提时既无家庭教育,长谋职业,辄废半途,于是不士不商不工不农之人,无所事事,渐趋于烟、赌两途。
其中,上庄村在太平天国后剩余的丁口不过1200人左右,根据《胡适口述自传》的记载,这批劫后余生的人中,竟有200人染有烟癖。“鸦片鬼的堕落,实有甚于一般游手好闲的懒汉。他们终年耕耘所获,还不足以偿付烟债”。 再如,晚清时期的休宁县“吸烟懒作之孤壮,无村蔑有”。宣统元年(1909年)婺源县绅士汪开宗就曾指出:吸食鸦片虽然是中国的通患,但婺源的情况特别严重。下层贫民,烟瘾相当深重,即使是令其限期戒绝,他们也是“重疾初瘳”,其能力断难骤长。非休养生息十年,难以恢复元气。针对这种状况,地方各界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刘汝骥认为:徽州地处万山之中,地瘠民贫,“生利者少,分利者多,自当以痛除烟害,为求治入手之办法”,于是禁烟成了当时的第一要政。 他在上任伊始,就颁布了《冬防告示》:
丁未冬防,壁垒一新,分段设灯,彻夜梭巡。
鸣锣击柝,曲突徙薪,共处里椋?赝?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