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拳头产品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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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通故事（62）也谈“保护” 
王之
全国软科学研究工作座谈会是由国家科委、国家经委、国务院电子振兴办和电子部联合召开的。四通打字机的优质服务和四通人的勤奋精神，得到负责会务安排的邓楠的称赞，除了同意我们在会议文件上做四通产品的广告，还额外邀请我参加其中的一个专题会议：全国信息技术发展政策论证会，并给我安排了十五分钟的发言时间。
我匆匆赶到京西宾馆，一路上都在想，这十五分钟，讲些什么呢？进入会场时，会议正在进行中，听到一位官方学者正在大讲要对我国的信息产业实行“保护”，接二连三的发言，基本上是一边倒。有的含蓄一点，说要实行“适度的、有限的保护”。实行“保护”政策，是论证会上压倒其他声音的主旋律。
这一下子激起了我的斗志，准备要狠狠地反驳一下。第二天，我写了几句提纲，就慷慨激昂地上了讲台。这是一次即兴讲话，因为是有感而发，所以语言生动、火花四射，颇有冲击力。我发言的题目是：《也谈“保护”》，下面是这次讲话的记录稿：
昨天有两位同志发言时谈到“保护”的问题。其中一位同志讲：要“保护”就是要保护落后，因为达到或接近国际水平的技术和产品不需要保护。另一位同志则大声疾呼：我们就是要理直气壮地采取保护主义，因为现在不是好坏问题，而是生死存亡问题。并把我国的信息产业比做让几个大汉卡住脖子的婴儿，说不保护就是不尽情理，就是残忍等等。
很抱歉，我非常不同意这两位同志的观点。我赞同《总体政策》中提到的“不能采取保护主义”，既然“达到或接近国际水平的”东西不需要保护，因此我建议根本就不提出什么 “适度的、有限的保护”。因为这个“度”和“限”怎么掌握，谁来掌握？ 很难办。政策应该明确，没有重点，面面俱到就没有政策。
可以说，我国的信息技术和产业落后的部份原因，就是电子部的保护主义造成的。
如果要比喻，我国信息产业的一些部门长期以来是这样一种形象：一个娇生惯养、弱不禁风的畸形儿，吸着奶嘴，奶瓶上写着：国家投资；打着补血针，针筒上写着：中国银行——外汇；手中拿着大印，大印上刻着：许可证——只许独家经营。
我们认为应该把奶嘴拿掉，补血针拔掉，大印扔掉。穿上运动衣，同其他人一起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上方的横幅写着：公平竞争；他们的前面是跑道，跑道上写着两个大字：市场。我们的意见很明确：绝不能再采取保护主义，而应当以市场为目标，提倡公平竞争。“适度的、有限的”保护政策不能被一些部门用来独占和垄断。因为要保护的是民族工业，而不是某个部门的私利。因此，我们建议：可以提高关税，但取消许可证制度。在国内一定要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只有这样，才能振兴我国的信息技术和产业。
我赞成吴明瑜同志在开幕式上的两句话：“信息产业的发展，应以市场为出发点”，“产品有无竞争力，是占领市场的关键所在。”有生命力的东西不是靠保护出来的，而是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的。
我们不要妄自菲薄，把自己看作没有竞争能力的婴儿。看看你们的脚下、身旁，许多新兴的信息产业在经济体制改革和科技体制改革的浪潮中诞生、发展、壮大，表现出极强的生命力。中关村电子一条街就是这样诞生、发展、壮大的。7月21日《中国科技报》在头版报导了中关村电子一条街。这条街上有百家新型企业，其中十六家主要公司去年总收入逾亿元。昨天发言中有同志说：电子部投资两个亿，产品贵贱没人要。与此同时，四通公司没要国家一分钱投资，而是借两万元开办费起家，在没有外汇，没有特权的困难条件下，两年半之中我们的经营额将超过一个亿，利润将超过一千万元。
有人骂我们是“倒卖”，我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不是。我们是靠技术开发，是靠科、工、贸三结合，是靠集中力量、快速推进！
市场只承认一样东西，就是产品的性能价格比。
我们每年向市场推出一个拳头产品。……今年，我们开发成功了四通MS -2400中英文打字机。售价不到8000元，但功能与一套价值35000元的微机汉字系统相当。
我国著名的语言学家周有光先生说：“国外有人人都能使用的打字机，而我们没有，我们损失了整整一个打字机时代，其工作效率、社会进步的影响不知如何估计；现在，如果我们不能有一种人人都能使用的汉字终端，那我们就有可能损失整整一个计算机时代了。”也许这个项目会成为发展我国信息产业的突破口。这是一个我们有优势的领域。与我们合作的日方认为不可能做得比我们更好了。我们不仅提供了一个新产品，而且开辟了一个百亿元产值的新产业，使中国传统的中文打字机改朝换代的新产业。
在我们正在进行的这次会议上，信息的采集、传递、处理和存储，四通MS-2400提供了服务，发挥了作用。去年香港报纸报导：“四通公司垄断了中国的打印机市场。”日本三井公司谈到：“我们认为你们是国内搞中文信息处理的最大公司。”英国基司得耶公司说：“MS-2400是目前世界上性能价格比最好的中英文打字机。”上个月，国家科委软件中心组织了鉴定，认为“MS-2400在国际上的同类产品中居领先地位。”
所有这一切都不是靠保护得来的。没有人保护我们。相反，倒有人告我们，查我们，1985年整整查了我们七个月，有的部门还想取缔我们。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也得到了很多支持和鼓励，今天在座的许多同志曾支持过我们的事业。有位同志问我们：你们需要什么支持？我说：承认我们，让我们干下去，就是对我们的最大支持。不要把我们打入另册，给我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和舞台。
不知生死，就不会有活力。谁是后台？广大用户是我们的后台。我们的目标是与我国的信息产业同步增长，明年我们年收人将达到8000万元，后年将达到一个亿。我们对自己有信心，我们知道如何保持自己的势头。我们懂得：在现代社会中，信息技术是不可缺少和不能长期落后的。但是只有在公平竞争的环境中才能缩短差距，尽快达到应有的“临界质量”水平。
李铁映同志写文章说：中国要有自己的IBM，自己的松下。但是中国的IBM，中国的松下不是保护出来的，而是竞争产生的。
百闻不如一见，建议你们去中关村一条街看半天。请你们了解一下，我们是怎样发展的，了解一下我们的想法、我们的问题、我们的要求和建议。
最近，全国智密区学术讨论会在京召开，会上临时增加一个议程：参观中关村一条街。他们用半天时间看了两通两海：四通、信通、科海、京海。可能的话，这次会也安排一个机会。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向各位汇报。上次代表们看了、听了，觉得耳目一新。他们说：在国外搞新产业，只要冒一个风险：投资风险；在中国搞，要冒两个风险：投资风险和政治风险。他们还说：在这条街上办企业，要三次方的人：要有科学家的头脑、企业家的经营、政治家的胆略。
我想说：要振兴中国的电子工业，要发展我国的信息技术和产业，值得冒这样的风险，也需要这样的人。
感谢大会给我发言的机会，谢谢大家！
这次讲话，在会场上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据说王之（王震的儿子，官办电子行业的老大）听了之后非常不满，大骂：“TMD，居然把我们说成这付样子！”但也有正面反应，会议文件万里讲话的最后一稿，在第五稿当中，就把“要支持和扶植民办科研机构”作为一条加进去了。可以说，四通打字机，不仅为这次会议提供了服务，还影响到了这次会议，甚至是影响到了国家今后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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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谢指正。
是否应为 "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