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风情』 感觉旧金山 - 作者：府青

　　初次走进旧金山，就能明显地感到她的热闹奔放和清新典雅，但这种感觉里面当然混有隐约的浮华意味。只有在和这座城市的多次接触当中，才能逐渐地领悟到她绚烂夺目背后隐藏的浪漫和温情。感觉中肤浅的旧金山来源于风光片里的金门桥，好莱坞电影《勇闯夺命岛》里的缆车和九曲花街。当然还有文化历史文献里面关于反越战、同性恋示威的退色追忆。但旧金山的多彩风姿又岂能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式的浏览所能感受的？因此定下心来，设计一条短短的线路，仔细品味这座城市的某些部分，就不啻为一个唯一的选择。就让我们偷得浮生一日闲，边走边看，且把这座美国西海岸的城市细细消磨吧。
　　
　　双子峰
　　
　　登高望远，能把这一万花筒般的大都市一览无余的绝好去处，是市区南部的双子峰。驱车沿弯曲陡峭的山路可以一直开到山顶的观景台。在观景台上向北面眺望，整个城市尽收眼底，水天之间，旧金山铺满了海湾周围的峡谷，并延伸到平地尽头的山上。西北面红色的金门桥，像一道彩虹跨过旧金山海湾狭窄的出海口，连接着都市和北面葡萄酒的圣地—纳帕谷。虽然大多数美国城市在历史文化和建筑艺术上都无法与欧洲城市相比，但旧金山却明显属于少数几个不在此列的特殊城市。从古典建筑良好的保存与现代建筑在文化上的标新立异这点上来看，旧金山不仅和巴黎、伦敦一样，现代古典相映生辉，而且在多元文化这一层面兼收并蓄，代表不同文化背景的建筑完美地共存。这种文化在时间和空间上和谐的连续性使得旧金山在所有的国际大都市中显得卓尔不群。从远处端详这个美国西部的文化艺术之都，总会有一种置身世外的奇怪感觉。你能看见整个城市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四面八方汇入其中的车流吞没、吸收，但你却听不见哪怕任何一点文明的碰撞声和都市的喧嚣声。旧金山一切的场景，展现在你的面前，如同一部无声电影，静静的、有条不紊的运转着，诱惑着你进入她的怀抱，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去亲身体会她的独特魅力。
　　
　　市场大街
　　
　　双子峰下有多路公车站，进入市区的交通方便快捷。一进旧金山市区我就仿佛看到了印象派的那些油画。金色的阳光斜斜地洒下来，给这座城市的高矮错落的古典现代的混杂而又绝不凌乱的各色建筑物表面镀上了一层金属的光泽。
　　
　　多路公车都在市区的主干道—市场大街停靠。在市场大街沿街而行，你能一下子感到置身于闹市之中，置身在摩天大楼的阴影里。所有的人所有的车都向你迎面扑来，都市的声浪，突然间释放到你的耳膜，让人在视觉和听觉的多重感官的层面上，对这个大都市体会得淋漓尽致。鳞次栉比的时尚用品店和购物中心，在街道两边顺次排开，它们集中了都市商业所有的精华，吞吐着手持购物袋的各色人群— 白人、亚洲人、黑人、西班牙裔，表情各异—使人们在尽兴的消费中感识自己的存在和与城市的牵挂。到处是西装革履的男士和打扮入时的女人。虽然似有人满为患之嫌，但居然井井有条。人们从城市的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然后又从这里鱼贯而去。在这里，城市是透明的鱼缸，每一个人都像鱼一样无法离开而独自生存。在市场大道悠闲地漫步，你能看见道路两边的粗大棕榈倒映在街道中央古老但仍旧锃亮的有轨电车的铁轨上。百年街砖被雾水打湿，使它们在晨曦里泛着清亮的光。旧金山的空气渗透着艺术的气息，而每一个街景，哪怕是一个角落也标志着多姿的色彩与情调。听很多人说已经厌倦都市的喧嚣，但是在这里，你能清楚地看到人们对人声鼎沸闹市的眷恋。对于人类来说，愿意独居世外桃源的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却像是你我这样的芸芸众生，在文明和文化碰撞融合的漩涡和间隙里，用心享受能够得到的乐趣。
　　
　　国民广场
　　
　　 从市场大街和凡尼斯大道的交叉口向北拐，沿凡尼斯大道走过两个街口，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旧金山市的国民广场就在前面。国民广场由旧金山市政厅、加州政府办公大楼、市立图书馆、市交响乐大厅、东方艺术博物馆环绕一大片空地而成。大多的市政建筑都是古典的灰白色花岗岩建筑，在四周的高大现代化建筑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突出。广场中央的绿地上，悠闲的人们或坐或躺，和一群群唧唧咕咕的鸽子非常和谐地共栖一处。广场两边的地铁站出口，一群群的游客鱼贯而出，兴奋和好奇溢于言表。
　　
　　 灰色的镶金边的拱顶式市政厅曾毁于1900年的大地震，后来在20世纪20年代重建。经过警卫守卫的金属探测器后可以进入市政厅。市政厅内部富丽堂皇，到处镶嵌着大理石浮雕。内部的市立档案馆对公众开放，人们可以通过计算机查阅任何公开的市政档案。婚姻登记处排满了等待结婚登记的情侣，旁边的小餐厅里等候着手拿鲜花前来祝贺的亲朋。市政厅二楼的几个老式法庭现在仍在使用，从门缝里可以看见有些庭审正在进行。
　　
　　旧金山拥有为数众多的博物馆，里面展示着人类几千年的文明瑰宝。美国人的祖先们远足天际，把人类千年文化中的艺术珍宝带回故乡。在他们的队伍里有虔诚的布道者，才华横溢的科学家，一掷千金的商人，也有黑夜里出没的盗墓人。他们让自己的后人世世代代地从这些灿烂的稀世至宝里得到了永不泯灭的灵感。国民广场东面的东方艺术博物馆就是旧金山引以为骄傲的艺术宝库之一。馆内珍藏着上万件来自中国、日本、波斯、埃及的古代艺术珍品。
　　
　　东方艺术博物馆东面的联邦大厦旁边，是著名的旧金山露天集市。商贩把各式的鲜花和无公害绿色蔬菜水果铺展在这里向游人兜售。农产品的价格在这里并不比超市里便宜，但游人却兴高采烈地挑选着各式农产品。旧金山的旅游经济由此可见一斑。
　　
　　诺布山
　　
　　 沿凡尼斯大道再往北走，街道就渐渐地出现了坡度。往上攀越几个街区，就进入了诺布山社区这一旧金山市的文化区。诺布山遍布着众多的咖啡店、旅店、餐馆和艺术画廊，当地的居民在路边露天的咖啡座上悠闲地读着报纸，品着咖啡。踱进两旁狭长的小街，几乎每分钟都有新奇的街景和别样的情趣落入眼帘。你几乎无法快速穿过这些不长的街道，因为时时会在许多店铺前流连忘返。很多的艺术画廊只有很窄小的门面，但是当你步入其中的时候，你才知道曲径通幽的含义。各式的油画、雕塑、古玩，应有尽有，我虽然没有收藏的爱好，却也看得眼花缭乱，兴意盎然。旧金山最具特色的维多利亚式连排别墅（Town House）在这里随处可见，古老的雕花拱门、木质门廊都经过精心的粉刷，显出主人对房子的珍爱。路边时常会立一个牌子，说明历史上某位画家或是剧作家曾经在这栋房子里居住，以及哪些作品是在这里诞生的。在使人忽然生出些许怀古的情调同时，不禁为旧金山文化的平易近人而感慨。路旁老式的理发店，有着手拉式记账器的杂货店，让人几乎怀疑是否置身于时空机器里，回到了四、五十年代。最有意思的是在路过一个修车铺的门口时不经意的一瞥竟使我目瞪口呆：车库里摆着清一色各种式样的老式宾利车，如同一个小型古典汽车博物馆。


唐人街
　　
　　 时近中午，午饭的最好去处无疑是诺布山东邻的唐人街社区了。华人在19世纪中期因为美国西部的淘金热来到旧金山，这里的唐人街是最初华人聚居的几个街区。旧金山华人的人数众多，约25万，占市区人口的四分之一。唐人街社区不断扩大，到目前为止颇具规模。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今的旧金山华裔早已走出唐人街，融进了美国社会的各个角落，但唐人街却仍旧完好的保留了下来，为旧金山的旅游业和多元文化的构建涂抹异彩。
　　
　　 萨克拉门托街的香雅茶室是我最爱去的地方。广东早茶是全美各地唐人街的招牌，香雅茶室是不仅在味觉而且在视觉和听觉上都无疑能让人享受传统氛围的地方。拥挤的店堂，肤色各异却统统手执木筷的食客，穿梭其间说着粤语手脚麻利的服务生，墙上的书法和粤剧皇后们的黑白照片，无法不令人在品茶的时候品出历史的韵味。我认为人与文化的交融有时是通过美味佳肴和进餐时身心灌注的激情。我点的烧麦和虾饺们统统上桌的的时候，嗅觉和味觉的交织使我对旧金山这座城市的文化认识达到了一个决不肤浅的程度。
　　
　　 唐人街是多彩的世界，到处彩旗纷飞，广告遍街都是。凌乱而有序，张扬却又内敛，唐人街是旧金山这个万花筒里的万花筒。饭后在唐人街漫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你想要的一切在这里都能找到，从贵重的古玩、刺绣、珠宝首饰，到廉价的灯笼、折扇、保龄球；从燕窝、鱼翅、老山参，到液体钙、脑白金、山楂片，应有尽有。无数的游人在这里挑挑拣拣，带回新奇和快乐，遐想和追忆。
　　
　　海滨码头
　　
　　午后从唐人街搭乘无轨电车可穿过众多街区直达市区北面的海滨码头。海运是除金融、旅游业以外旧金山的产业支柱。虽然现在这里的海运业已没有往日的风光，但早期修建的码头仍有不少还在营运。渔人码头是必到的地方，渔人码头西北面透过密密麻麻的游艇桅杆，蓝天白云下面，是著名的1905年旧金山世界博览会旧址。慢慢沿着码头的人行道向西踱去，经过无数的海鲜餐馆和纪念品商店，一路听着海湾的潮水声和海鸥的鸣叫，走到博览会旧址。这是一个巨大的黄色花岗岩圆形拱顶大殿，大殿环侧使用了整块花岗岩雕刻的立柱和神像，气势非常磅礴。会址旁有一个颇大的人工湖，很多的野鸭、大雁、海鸥在这里栖息。稀疏的游客散坐在环湖的长椅上，不时地向水鸟们投掷些食物，使得羽翅的扑闪引来阵阵涟漪。
　　
　　夕阳从大殿拱顶上落下，我绕过大殿，向海边走去。华灯初上，金门大桥在夕阳的余晖映衬下显得更加雄伟。海风吹来，海潮阵阵，回望灯火阑珊的旧金山市区，不禁无限感慨。这么一座绚丽的城市，历经沧桑，魅力不减，这里面，有多少历史，有多少故事，都湮没在日复一日的海潮声里，唯一见证这一切的，恐怕只有耸立在这水天之间的金门桥了。
　　
　　旧金山，美国西海岸的一颗璀璨明珠，其千变万化风采，又岂是一日的消磨可以穷尽？美好的时光，只有留存在记忆中，待到闲暇之余，煮一杯咖啡，燃一支香烟，躺在沙发里细细品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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