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的所谓随笔

赶上或追上,实在不行就远远的跟着吧。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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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发表过的往事回忆.2.(集中原来的8-14)

(2007-01-12 00:26:07) 下一个
没有发表过的往事回忆(8)      2007-01-12 00:26:07     
8.春来乃发生


 当"布谷鸟"鸣叫的时候,春天就在人们不经意间悄然到来.镜子似的冰河,在太阳的照耀下越发显得脆弱,不规则的冰快,断裂后就融在水中流淌到河的下游了.山中的老树绽开新芽,山杏花,山桃花.山梨花.山李子花争相开放.

当我向远方眺望时,朦胧中那些白色的花朵,就象是李白诗中描写的"呼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景致在我心中永远不能抹去.当我置身其中,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高大的山梨树飘浮著淡淡的清香,它们张开雪白的花瓣,是那样的高雅纯洁,微风轻轻吹来,花瓣迎风飞舞,纷纷飘落,一地的花瓣,编织起我心中的梦想.等到秋天的时候,满树的金黄,满树的果实.黄色的花蕊中,蜜蜂在频频光顾,为采集花蜜忙碌著.

在村子周围到处都能看到不知名的小野花,黄的.紫的.白的.蓝的遍布其间.田间地头一簇簇野生的野菜,顽强得拱处地面,有小根菜.曲麻菜.(也叫苦麻)山芹菜,还有刺老芽.说起刺老芽,它可不是长在地下的野菜,而是一种植物,象五分钱硬币那样粗,有一米多高,浑身上下长满带刺的尖.春天来的时候,它并不长出树叶,而是在植物的顶端长出一寸长的紫红的芽.当地的村民特别偏爱它.

七十年代,农村只有过年时才能杀猪宰羊,吃上肉的.所以开春的时候,村民都要采集刺老芽,把它作为肉来享受.它的制作很简单,就是把刺老芽滚上鸡蛋包裹上面糊,然后上锅炸熟.形容村民的话;刺老芽可好吃了,象鱼的味道一样.而采集它很不容易,不小心就要被刺老芽刺伤,我曾经也和小伙伴上山采集过,准备的工具是小筐蓝和镰刀.那次经历让我从中受益匪浅.

刺老芽不是生长在村子的边缘,而是在山沟里,路途遥远不说,山势险峻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考验.我和小伙伴们都是结伴上山,顺著崎岖的山路,大约要走半个多小时.行进中山中的景色太迷人了,清新的空气弥漫在我的周围,草木的香气沁人心脾.树林中不时有羽毛漂亮的小鸟,是因为我们惊动了它们,才扑啦啦的飞起,掠过一声声警觉的叫声.当我和小伙伴到达目的地时,真的是兴奋极了,一片的灌木丛中,亭亭玉立的刺老芽简直太诱人了,灰白色的树干,紫红色果实中泛著点点新绿.

我迫不及待的拿起镰刀就去砍,可是事与愿违,并没有成功,树干如此坚硬,我却被刺刺伤了,鲜血顺着手指溢出来.我吸允著血迹,并不在意,心里想著怎样才能采到刺老芽.小伙伴秀琴,是我的好朋友,她一马当先给我做著示范,只见她娴熟地用镰刀勾住树干,把树干的头往下弯曲,踮起脚尖用手摘下了一颗刺老芽, 我接过它,细细的闻闻,并没有什么异味,到是有一股特有的味道.至今我想不出那是一种什么味道.我照著秀琴的样子,拼尽全力终于采下了第一颗刺老芽.......

每年春天的时候,我都要到山里采集刺老芽,它给我的生命中注入了一份期盼,教会了我在艰苦的岁月中如何生存.何乐而不为呢.(作者:犀利 2559)
由jk张贴 @ 2007-01-12 00:26:07 (372)

没有发表过的往事回忆(9)      2007-01-29 21:45:45     
9. 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有两种:一种爱是母爱,一种爱是狗爱.
 
生活可以使人改变许多.做梦也没想到一夜之间,下乡之后,妈妈把我当成了大人,独掌门户.我慢慢地不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老大"了,农村的艰苦生活让我学会了品尝生活的甜酸苦辣.
 
最让我感动的还是刚到村里时,提到的姓牛的邻居,他的家在我印象中很贫穷,家里四壁皆空,只有一个大炕,炕席经过岁月的洗礼,分辨不出是光亮还是肮脏.仅有的几张大红大绿的棉被,也是脏兮兮的.他家有六个孩子,最小的孩子也和我弟弟一样大,在他家的院子里没有驴,只有猪.鸡.羊和一条虎视耽耽的黑白相间的大狗.它总是趴在自家的门口,不太走动.两只大眼睛温柔中又带著警觉.
 
说起这条狗,它是对我有恩的.我和全家刚下乡到碾盘沟生产队时,认识的不是小伙伴,而是这条大狗.它的名字叫"黑子",全身是黑色的毛,头部靠近脖子处一直延伸到腹部是白色的毛.四条腿也是白色的,它身体有一米多长,但体形很瘦弱肚子瘪瘪的,一直没有吃饱过.但"黑子"忠诚可靠,行动敏捷,遇到情况时," 黑子"叫个不停,会勇猛的冲上去,保卫主人的利益.得到主人奖励时,会摇尾乞伶.温顺无比.
 
我一直不敢接触"黑子",因为听村民讲:碾盘沟的狗是全大苏河公社最厉害的村庄,如有人经过碾盘沟时,腿肚子一定会攥筋,一条狗叫起时,所有的狗会同时窜出来,进攻一个目标.那情形简直是一场灾难......曾经就有人遭遇此难,整个裤腿都被撕烂,鲜血直流,后来被村里人唤住,驱赶了自家的狗,才避免了这个人大难不死.
 
童心未泯,我出于好奇,我有意接近"黑子"总在叫它的名字,还不时远远的扔给它一块煎饼,它马上会叼走,然后趴在自家的门口独自享用.慢慢的"黑子"对我并不戒备了,眼中流露出温柔的一面.我胆子也大了起来,可以近距离直面而视它了."黑子"对我解除了敌意后,我经常把它呼来唤去给它吃的."黑子"也就习惯了我的这种方式.经常趴在我家门口,有时,我亲手喂它煎饼,它总是小心翼翼的用嘴咬著,很怕伤了我的手.大部分时间它用一双不会说话的眼睛,默默听我叙说,高兴时经常搭起前爪和我玩耍.它的聪明超过了我的想象."黑子"当起了我的守护神.那种感觉现在想起好象是胜利者一般.
 
最使我终生难忘的事情,是"黑子"拯救了我的灵魂和肉体.让我从恶梦中醒来.记得一次,我去自家的自留地摘蔬菜,平时都是和妈妈或妹妹一起去,这次单独前往,当我满载而归的时候,站在山坡上已经能看到自家的院子了,就在离我家有200米远时,我看见了一条凶猛的狗,那是全村最厉害的大狗了,它通常是不叫的,攻击人的时候,会发出"呜.呜"的声音,阴森恐怖.出其不意.我从来不敢招惹它.可那天出于一种侥幸心理,我竟主动向它发起挑衅,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条大狗向我直扑过来,我当时吓的狂奔起来,脚下的路是下坡,情急之下我的求生欲望达到了顶点,真的是连滚带爬冲到了自家的小路旁,当时的感觉是精皮力尽,头脑麻木,双腿发软.....
 
我已经真切的听到了那条大狗的呼啸声音.危险近在咫尺.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唤著"黑子"的名字,说时迟那时快,"黑子"象一头猎豹,冲到我的视线中,我的防线彻底坍塌了,傻傻的看着"黑子"与大狗的对峙."黑子"没有大狗健壮,但一种忘我的精神支撑著它."黑子'要为自己的第二任主人拼杀了.双方在吼叫著,是一种力的较量,还是智慧的较量,只见"黑子"的眼睛迸发出凶猛的一道寒光,象锋利的匕首,直插对方的心脏.这样一直僵持了五分钟,并没有发生搏斗, 那条大狗竟被"黑子的气势震慑住了.垂头上丧气的离开了不属于它的领地.
 
惊险之余,我抚摩著"黑子"的头,特别的嘉奖了"黑子".虽然我和"黑子"不能用语言交流,但我和"黑子"的心灵沟通达到了默契.它是我最好和忠实的朋友."黑子"始终是条狗,它的博爱.它的勇敢.一直让我莫齿难忘. 
(作者:犀利 2559)   
由jk张贴 @ 2007-01-29 21:45:45 (89)

没有发表过的往事回忆(10)      2007-02-07 22:43:16     
10.五.七战士

“文革”末期,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在5月7日发出最高指示:知识分子都要到农村接受再教育,于是,在全国农村,大批的“五.七”干校应运而生了。这些知识分子被称为“臭老九”,也叫“五.七战士”都要分期分批到“五.七”干校接受再教育和劳动改造。还有一种就是举家迁移,直接下乡到边远山区。象我家就是这种情 况。

说起“五.七战士”,这是历史的产物。它的出现使相当多有知识的人,在农村第一线冲锋陷阵,大有作为,为贫困山区送去精神食粮,为改天换地出没划策。虽然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却经历了人生最大的考验。回想起我和全家走五.七道路,是受到妈妈的牵连,妈妈在媒体单位,当时的情形是,只有军人的家属可以幸免下乡,其他人无一例外。妈妈允许一个人走,但考虑到我们三个孩子还小,弟弟刚满四个月,特殊情况只好全家下放。

我们全家是辽宁省清源县大苏河公社,第一个落户的“五.七战士”。1970年开春过后,大批的五.七战士蜂拥而至。全公社有20多个村庄,每个村庄都有落户的“五.七战士”,有的是单身来的,有的是全家来的。一小部分留在了公社所在地,大部分被分到生产队。碾盘沟生产队加上我家,一共来了两户及三个单身的男人。他们是老胡,老孔一家子,还有老应和小石。他们的到来给我们全家和山村带来了生气。
 
改变山区农村的面貌,让黑土地增产增收,粮食要达到千斤,是所有“五.七战士”责无旁贷的任务。他们把学到的知识用到实践中,真象毛主席说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五.七”战士,经常聚集在我家的炕头开会,说的话无非是围绕怎样种出高产粮食展开讨论。他们意见有分歧时,会争的面红而赤,我听不懂他们的讨论,但这种人气儿让我高兴。

在“五.七战士”当中,最有活力的就是小石叔叔了,他下乡的目的是为了到基层锻炼,将来提拔任职。我的印象中,他来时还没有结婚,长得高高大大,年龄25岁左右,血气方刚,为人正派,心地善良,是我家的常客。他经常帮妈妈挑水.劈柴,妈妈会做一手好饭,烙饼是一绝,妈妈烙出的饼象面包一样松软,甜香。这也是小石叔叔老来我家的原因。我盼望小石叔叔的到来,因为每次都给我和妹妹讲好听的故事,象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皇帝的新装〉等,经常给我们带来好吃的糖果。妈妈对他印象很好,想把知识青年小潘阿姨介绍给他当女朋友。

小潘阿姨是68年上山下乡落户的知识青年,虽然个子不高,但她长了一张娃娃脸,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黑黑粗粗的大辫子一直到齐腰长,特别是唱起歌来悦耳动听。在知识青年中很有人缘。小石叔叔和小潘阿姨经常来我家,一来二去他们就熟悉并开始交往了,慢慢的感情升温了,最后达到感情笃实。可阴差阳错小潘阿姨因办病假提前回了城,他们的关系就要中断了。我记得临别前,小石叔叔和小潘阿姨在我
家见了最后一面,彼此的那种眼神痛苦,无奈。小潘阿姨始终哭泣著,不多说一句话,一顿饭吃的闷闷不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小潘阿姨离开后,小石叔叔因此食不甘味,痛不欲生。后来小石叔叔一直没有再找“对象”。时代造就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纽带,也造成了生离死别的感情磨难。

说起老胡,我叫他胡伯伯,他是大苏河公社所有“五.七战士”中年龄最大,职位最高的一位。他当时的级别是11级,属于“高干”。下乡时已经快60岁了,印象中的胡伯伯,经过岁月的磨砺,在他脸上布满了皱纹,两眼浑浊无光,微微驼背。我很同情他,胡伯伯的经历和爸爸的遭遇相同。听妈妈说:胡伯伯原是抚顺市委宣传部的部长,“文革”期间,文艺界猖獗一时,不可避免的被打成走资派,“坐飞机”,挨批斗是家常便饭。胡伯伯很少笑,做什么事情都缩手缩脚,但有一点是任何“五. 七战士”无法相比的,就是他的才华有目共睹。经常在我家开会时赋诗一首。他还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妈妈很佩服他。下乡之后因为年龄大,生产队就安排他和 “四类分子”一起喂牛。

记得有一次快过新年了,妈妈让老胡.老应和小石叔叔到我家吃饭。等了很长时间胡伯伯还没有来,我就去牛圈找他了。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下了几场雪,大地一片白茫茫。此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村民早已放工回家了。远远的我就看见胡伯伯穿一件黑色的棉衣,躬著腰吃力的提著一桶切好的秫秸去喂牛,我来到牛圈前,看见有的老黄牛都吃饱了,眯着眼睛“倒嚼”呢。就对胡伯伯说:大家都在等你呢,快去我家吃饭吧。胡伯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这就完了。我看到他的样子时惊呆了,他的脸颊不夸张的说是灰黑色的,哆嗦的一双老手干瘪无力,他底著头在牛圈的槽子里搅拌著饲料,天冷的缘故,青色的鼻涕顺著鼻子流淌下来,胡伯伯顾不得擦拭,还是全然不知,任凭它流著,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现在我想起白居易描

写的《卖碳翁》正是胡伯伯当时的真实写照。至今他的形象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作者:犀利2559)   
由jk张贴 @ 2007-02-07 22:43:16 (155)
   
没有发表过的往事回忆(11)      2007-02-18 23:30:43     
11.老孔一家
“五. 七战士”当中,值得一提的就是老孔一家。他家是继我家之后落户在碾盘沟生产队的。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好,谁有困难都会主动帮助。老孔,我叫不出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下乡前,在辽宁省抚顺市一家银行工作,他的智商很高,没有他算不来得帐。老孔一家四口人,我刚看到他老婆的第一眼时,就认定她是个美人,皮肤白皙,体态婀娜,风姿绰约,温婉可人。象是旧上海时期的大家闺秀。后来知道她确实出身在望门贵族家庭。身上独有的气质,无人可比。他们家有两个孩子都是女孩,没有我大。大的叫亚丽,那年7岁,小的叫亚君来时不满一岁。活泼可爱,楚楚动人。

老孔学的专业是财会,生产队就破格让他当村里的会计,不用下地干农活了。两口子都是上海人,老孔很怕老婆,家务活都是他干。每次我带弟弟去他家玩,都看到他在忙禄著。最有趣的就是他有个习惯,抽烟很勤,在我的印象中,始终叼著烟卷。烟的牌子好象是“大前门“或是”大生产”,他可以不用手夹著烟卷吸烟,轻而易举的把烟卷夹在嘴唇的上面,一直掉不下来。他的样子很可笑,又很滑稽。特别是在我家开“五.七战士”会议时,老孔经常眯着眼睛,这样刁著烟卷,嘴唇向上一拱,香烟就这样燃烧著。只见青烟绕梁,不言不语。好象什么会议都与他无关,默默享受著香烟给他带来的快感。思想麻木了,混沌了,困惑了,顺其自然了......

贫穷的农村不象繁华的都市,老孔一家还要一切从头开始。阿姨长得细皮嫩肉,别说家务活干不了,地里农活更让她畏惧,可毕竟到农村广阔天地,就是大有作为,发挥才干来了。阿姨是一名教师,小山村没有学校,不能发挥她的专长。妈妈就劝导她,要和农民融为一体,接受思想改造,去掉她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情调。阿姨果然听从了妈妈的点拨,却不是心甘情愿的。阿姨的理由很充分,没有人照看孩子。

当时农民挣的是工分,出去一天才10分,相当人民币几毛钱。“五.七战士”就是白干,他们是带工资来的。所以阿姨不出去干活也无可非议。不象妈妈始终站在农村第一线,摸爬滚打。

北方的农村,大部分种植的粮食就是玉米、大豆,还有少量的水稻、高粱和谷子。农村妇女干的活,相对比农田活轻了许多。比如:搓玉米粒,(北方农村叫苞米)剥麻杆等。每年开春,都要筛选那些头年留下来的子粒饱满,优良的种子,准备播种。

这种活看似简单,用手搓的时间长了,腰背也会累的直不起来。但想干这种轻松的活是有条件的,孩子要未满三岁。一般情况是妇女正在哺乳时期,稍大一点的孩子可以带到身边。阿姨是符合条件的,她每天把亚君带来搓玉米种子。在生产队的仓房里,亚君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玉米粒,那也是一种有趣的玩法,孩子们经常把自己半个身子埋在玉米粒里或堆成小山一样,哗啦啦的声音,象是个快乐的大本营。我也经常携弟弟来这里玩耍,亚君和弟弟的欲望,会在成堆的玉米粒中得到满足。他们的小脸兴奋的象花儿一样。

阿姨的手和那些玉米粒做亲密接触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干这种活,妇女们的手上都要带一个“扦子”,是专门剥玉米时“起头”用的,先把每棒玉米用扦子搓出一趟来,然后再用手剥下所有的玉米粒。阿姨的手,不象她们那样粗糙长满□子,开始干的时候痛苦不堪,玉米粒偏偏捉弄她,专门和她作对,把阿姨的一双玉手折磨得体无完肤......当阿姨到我家上药时,我看到的一幕场景:她的脸型被扭曲了,双手指红肿,在手指头多处,有的地方渗出鲜血。可想而知,阿姨承受的是心灵和肉体的双重痛苦。慢慢的阿姨在煎熬中脱颖而出,可以和那些妇女比高低了。她不仅动作娴熟,而且熟能生巧,经常能听到她夜莺般的声音,为村里妇女讲寓言故事,为她们打开了一扇知识的窗户。

农村不怕别的,大人们就怕孩子得病。特别是我家和孔家孩子都小。因为那里的村民患病后,只能翻山越岭,赶著牛车送到公社的医院治疗,如果不及时就会死掉。村里经常会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所以每个“五.七战士”,都准备了家常药,以备后患。

阿姨家的老二亚君,长的十分讨人喜欢,聪明伶俐。那时的她,比我的弟弟大四个月,来时就能步履蹒跚了。每天遥遥摆摆,走来走去,不是撵鸡就是驱逐狗,好象天生什么都不怕。我去她家时,她会张开小手向我扑来。亚君会叫我的小名“立”字,但不会叫我姐姐,那个字不好发音。记得那是孔家没来多久,一天晚上,我们家都睡觉了,忽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妈妈起身开了们。只听老孔说:“亚君发高烧,一直不退”!请妈妈过去一躺。妈妈迅速穿好衣服,急冲冲和老孔出去。我又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妈妈回来了。告诉我说:亚君的病当时很严重,呼吸急促,小脸烧得通红。他们手足无措,亏了妈妈,亚君的病情得以控制。妈妈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冷却散热法”,就是发烧时不要给孩子捂著被子,而是用酒精勾兑水,涂在病人的腋下,腿窝处等部位驱热,很快温度就会下来的。

这种方法已经沿袭到我的这一代了。回想那种简陋的生活方式,一定要镇定自若,才能临危不惧,逢凶化吉。老孔一家为了感谢妈妈,后来特意做了一顿饭,宴请我们全家。从此我们两家相依为命,成了患难之交。一直到我们家离开为止。
(作者:犀利 2559)  
由jk张贴 @ 2007-02-18 23:30:43 (248)   
jk 评论于:2007-02-21 16:51:18 是啊,毕竟时代相差太多。
圆缘不断 评论于:2007-02-21 05:24:17 我们现在的生活还没那年代朴实.我常想起小时候和大院里的人一起看一台13"黑白电视,看得大伙都出神,那气氛已找不着了:(

没有发表过的往事回忆(12)      2007-02-28 12:07:08     
12.知识青年
“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上个世纪60代中期,风靡全中国的运动,这场运动改写了一代人的命运。1955年毛泽东主席曾经提出“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这成为后来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口号。 1966年,在文化大革命的影响下高考停止,到1968年为止,许多中学毕业生无法进入大学,更无法安排工作,12月,毛泽东主席下达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指示,上山下乡运动大规模展开,当年在校的初中和高中生(1966、 1967、1968年三届学生,后来被称为“老三届”),几乎全部前往农村。“文革”中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有十分之一的城市人口来到了乡村。这是人类现代历史上,罕见的从城市到乡村的人口大迁移。全国城市居民家庭中,几乎没有一家不和“知青”下乡联系在一起。
 
广大的知识青年是“满怀热血”地投入到这场运动中,现在回想起来,几千万年轻人的青春被荒废,更多的知识青年,则永远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在前篇中我提到的”小潘“阿姨,她只是其中知青的缩影,提前回城后并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只是在街道的小工厂做工。有的知识青年却历时整整十年,真正成为农村的开拓者,在那里传宗接代、繁衍生息......
 
当我们全家走“五.七道路”之后,遇到的最亲近的人就是“知识青年”了,碾盘沟生产队有六名知青,他们和我家一样都是从辽宁省沈阳市下放来的,因此,关系格外亲切。知青把我们家当成了娘家,把妈妈当成了母亲一般。记得70年刚开春,过完阴历年后,知青陆续返回农村,一回来听说村里来了“五.七”战士,就马不停蹄的来到我家,其中有小潘、小邢、小宋三个人。给我的感觉他们穿的很得体,笑容可掬。自我介绍之后,小邢主动的说,我家吃的水他全包了。

在这之后我就叫他哥哥,他用现代的话说长得好帅,1.78厘米的个子,白白净净,身体呈T型,是那种肩宽腿长的标准体形,也是女孩子追逐的目标。听他后来说,他的女友是个独生女,躲过了下乡,一直在城里闲呆著。
 
小邢哥哥真的实现了他的诺言,隔三岔五就把我家的水缸挑满。这个小山村象个世外桃源,反朴归真。家家户户的柴门是没有锁的,都是一个简单的挂钩。人在外面很容易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用手把挂钩拨开,出入自如。

初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还有些寒意,人们都在熟睡中,小邢哥哥就起来了,去“井沿”挑水后,蹑手蹑脚的进入我家,只听见到倒水的声音,这样来来去去四、五趟,一大缸水就满了。我经常听到有节奏的脚步声和倒水的宣泄声。白天我看着满满一缸带著冰茬的井水,竟能照出自己的影子。小邢哥哥成为我家的“水夫”,一直到我家返城,从未间断过。他的身影也镌刻在我的脑海中。妈妈没有过多的答谢小邢哥哥,而是经常让我给知青们送去白面饼,他们会一抢而空。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会心的笑了。
 
在我的眼中,知识青年就是我的精神支柱,他们富有青春朝气,吃苦耐劳的精神,身上有种使不完的力量。偶尔我喜欢和他们出去上山打猎,或是逮鸟。在崇山峻岭中,经常有野猪、_子、野山鸡的出没。

山鸡是我们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但在70年代,我家下乡的地方,美丽的山鸡经常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雄性山鸡非常漂亮,羽毛斑斓、色彩艳丽,小巧的头颅,尖尖的嘴巴,只要看到一条长尾凌空而起,知青就一定能追逐到它的踪迹。一枪打个正著。
 
现在虽说是残忍了些,但也是没有办法,一年到头才能吃到猪肉,能打到一两只山鸡,知青的伙食就能得到起码的改善。当然又是在我家聚齐了,每逢此时,知青象过年一样,欢天喜地,喝二两白酒啃著山鸡腿,那感觉其乐融融,乐不思蜀。

快过年的时候,知青都要进山,打两对山鸡带回城里,让他们的父母也品尝到野禽的佳味。这种童趣让人回味无穷。
 
我没有写知青的另一面,经历过的都不想撕开那道伤疤。他们出力、苦干、流血、流泪;深山、田野、雪地、荒原,都留下了知青的足迹。他们是主力军,他们是战斗力,他们为人类的历史书写了浓重的一笔。 
(作者:犀利 2559)  
由jk张贴 @ 2007-02-28 12:07:08 (111)

没有发表过的往事回忆(13)      2007-03-09 09:14:52       
13. “四类分子”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人类历史上,是一种对人格的侮辱,有不少人被错划为四类分子,(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加上坏分子. 称为“四类分子”)他们先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四类分子的地位低下,被剥夺一切政治权利,失去政治上的自由,接受改造的目的很明确,只准老老实实,不能乱说乱动
.
 
我家下乡的碾盘沟生产队,就有两名"四类分子",他们是做为地主分子和坏分子落户在这里的.其中一人大家都叫他"老春"。他的背景很深,具传说他是末代皇帝溥仪的卫队长,(御林军的首领)1950年随溥仪一同被监禁在抚顺监狱,59年底,溥仪特赦回到北京后跟随他的随从,就被秘密遣送到无人知晓的偏僻山区,进行劳动思想改造。老春就是这样一个神秘人物。这些是听父亲在公社了解到的。
 
初识“老春”觉得他的名字奇怪,不是百家姓中的姓氏,他一直隐姓埋名,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个迷。不知道他多大了,一个人孤独的生存著,他住在饲养牛圈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茅草屋中。一年四季坚守在这里,默默度过了十几个春秋。“老春”在生产队干的活就是喂牛和喂猪,后来胡伯伯加入了他的行列,他就专门喂猪了。历史真的很会开玩笑,居然让老春和老胡,同室操戈。一个是四类分子,一个是摘帽的走资派,一个是黄亲国戚,一个是共产党的高级干部。风马牛不相及,老死不相往来。用在这里在合适不过了。
 
我认识“老春”,是出于好奇。从不敢接触。他是四类分子,避还来不及呢。但听村里的小伙伴们说,老春会讲很多故事,有一肚子的学问。在大人面前“老春”必恭必敬,在孩子面前犹鱼得水。另一个原因胡伯伯也在这里喂牛,我经常奉命请胡伯伯到我家吃饭,久而久之,慢慢的对“老春”不避讳了。“老春”其实长的挺
和善的,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好象是终年不洗脸的缘故,也可能是长年累月,烧猪食烟熏火燎的原因吧。看上去脏的很。这和他的身份相符合。我去牛圈还有一个目的,春夏交替季节,也是下小牛犊的时候,萌动的年龄对一切事物都感兴趣。牛圈中的一头母牛就要生产了,我几乎天天都去那里,想亲眼目睹产小牛的过程,这些事情,一直没有让妈妈知道。
 
一次去“老春”那里,屋内光线昏暗,一时找不到“老春”的确定位置,借著木材的劈劈啪啪的暴烈声音,才看到他正在煮猪食,漆黑的一口大锅中,冒著蒸气的猪食,咕嘟咕嘟响著,老春低著头用铲子搅和著,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到来。我环顾著四周,一张土炕上没有炕席,用一种叫“乌拉草”铺在炕上,炕的里端,一团分
辨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被子胡乱的放著,现在回想起来,连猪狗的窝都不如。老春”蹲在灶台前吃饭,具体吃什么好象想不起来了,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口锅煮完猪食,再做他的饭。一口锅就这样不间歇的利用著。“老春”看到我来了,似乎很高兴。我在想:他骨子里并不坏啊,可能是出于童年的同情心吧。
 
因为在我们全家没有下乡之前,一直住在部队大院,经常有捡破烂的老人,以捡破烂的名义索要煤块。我会把院内堆积如山的大煤块,偷著给那些衣衫褴褛的穷人,为她们御寒送去温暖。所以从小就伶悯那些生活贫困的人们。
 
 “老春”的屋子没有落脚之处,每次都是在屋外说话,看他忙著煮猪食,我来得不是时候。其实什么时候来“老春”的一双手都不会闲著,白天除了喂猪之外,还要起牛粪、剥麻杆。脏活累活他都要干。象一台永远转动的机器。只有晚上心身才能得到放松。他在夜里想什么无人知晓,那个年代的我,不会懂得“老春”心灵创伤有多深,他一直埋头苦干,终于还是不会有好的结局。

我没有听过“老春”讲故事,也始终没有赶上母牛下小牛的场面,只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胞衣(就是母牛的胎盘),被“老春”扔到了毛草屋的房顶上,最后被风干。后来等我们全家回城里以后,听说“老春”回了趟抚顺市他的老家,再也没有回来,听人说他死了,“老春”就这样自生自灭了。 
 ( 作者:犀利2559)   
由jk张贴 @ 2007-03-09 09:14:52 (36)

没有发表过的往事回忆(14)      2007-03-25 09:31:53     
14.上世纪70年代初期,农村过年时要杀一头200多斤的肥猪,年夜饭一定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我家下放到农村的第二年,为了能在“年关”吃上猪肉,也要自立更生,丰衣足食。说起饲养小猪话可就长了。
  
在碾盘沟生产队张队长的帮助下,搭建了一个五米见方的猪棚,四面用木桩嵌到地下,圈的一头用稻草覆盖,垫上柔软干爽的稻草,放上一米长的猪槽子,小猪窝就建成了。从村民家抱来了一头体态憨厚,活泼可爱的小猪娃。它刚来时才有5斤大小,通体黑色,一张小嘴和四蹄是粉白色的,猪毛短而绒。来的时候,小猪娃刚刚离开母猪的奶水,很不情愿的连叫带闹的被安置在新的家里。它撅著小嘴向我们示威,在猪圈里跑来跑去,见缝就钻,扒著一双小爪立起上身,拼了命的豪叫,那声音比杀它还要刺耳。
 
我叫它“猪娃”。为了它的到来,专门搭建了一个小灶台用来熬猪食用,妈妈提前给小猪娃熬好了上等待遇的猪食,热气腾腾香气十足的玉米面加麸子,稠稠的黄黄的象弟弟吃的玉米羹。不知道的人以为是给大病出愈的人做的特号饭呢.可小猪娃并不领情,用嘴闻了闻,没有猪妈妈的奶水香,一直拒绝吃食。没有办法我只好下地里采集山菜喂它了。
 
 山上的野菜遍地都是,一会工夫就采了一筐篮。给小猪娃扔进圈里,它竟然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原来换了一种口味,就会爱不释口。渐渐的小猪娃比来时温顺多了, 只有饿的时候才会吱吱的叫。小猪娃象小孩似的经常眯著双眼,侧著身子,趴在圈里做著美梦......当你叫著罗罗罗、罗罗罗的字眼时,不管睡的多香,小猪娃会一越而起,向着槽子奔来,哼哼的叫著,象小孩和大人撒娇一样。我给小猪娃清理粪便时,经常为它挠挠痒,小猪娃舒服时,就经常动动它的耳朵,意思好象说谢谢主人了。
 
几个月下来,为了让小猪长膘,我和妈妈煞费苦心,调著样的喂它食物,体重还是上不去.这样喂下去,到过年的时候还是吃不上猪肉啊。情急之下,我们去张队长家取经,看看有什么高招.一看不要紧,别人家的猪长得肥头大耳,每天喂上好几遍猪食不说,还加副食呢.是一种橡子树的果实。原来如此!
 
我经常是和秀琴一起上山采集橡子果,我的心情象小鸟一样放飞。初夏的清晨,山中的景色一片荫绿,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透过硕大的叶片,班驳的照在在小路上,踏著晶莹剔透的小草露珠,裤腿会湿漉漉清凉凉的,我会情不自禁的唱起歌来,是文革时期最流行的歌曲:金瓶似的小山,山上虽然没有水,美丽的风景够我留恋......进入山中树木越来越茂密,什么树种都有:柞树、松树、桦树、橡树、山核桃树,现在回想起来东北的树木品种举不胜举!
 
橡树长的粗壮有十多米高,树叶宽大,叶的边沿带有锯齿形状,一般果实在盛夏季节就成熟了,然后自然脱落。只要找到橡子树,采集就是小菜一碟。村民都是在这个季节上山采集,留做越冬的猪饲料。所以,只有前往深山才能碰到大片的橡子树。
 
不知不觉我和秀琴已经走了40分钟,每次进山,秀琴家的那条大黄狗,一直在前面探路。它的嗅觉灵敏,反映迅速,我非常喜欢它。山中弥漫著淡淡的雾气慢慢散开,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沿著山路行进著,颇有曲径通幽之感,进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终于来到一棵高耸入云的橡子树下,心里甭提多兴奋了,一地的咖啡色,椭圆型的,象冬枣大小;橡果饱满,表皮泛著亮光。我撒了欢的检拾起来,不一会就采满了一筐蓝。足足有五斤的重量.....
 
当小猪吃着橡子果时,只顾底著头,噶蹦、噶蹦的声音那样悦耳清脆。可后来由于没有饲养经验,猪娃的体重只有30公斤,全家不舍得杀它,就把猪娃换回了村民家的半扇猪肉。过年总算有肉吃了。
 
我对猪娃喂出了感情,经常去邻家的猪圈看望猪娃,它开始时还认识我这个小主人,友好的拱著嘴欢快的叫著,慢慢的就把我忘记了。猪啊就是猪,记吃不记打。但我一直对猪娃念念不忘,因为它是我一手带大的。

  (作者 犀利2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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