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香奈尔19号:初恋情结

(2008-12-03 10:43:04) 下一个
  离婚之前
  我20岁嫁与了你,放弃了学业和人生,将自己缩进所谓家的壳中,只因你说。
  你从未有家,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家中有我,为你经营。
  于是,我满心感动,嫁与你为妻。
  我从未后悔过,因为一直觉得爱你胜过所有的所有。
  跪低身体,伸手想拔除园中刚生长出的杂草,是刚刚初露的小嫩芽,长的清秀,但是我很不喜欢,决计将她拔除,但是即使是刚刚生长,也坚强极了,根茎已在土中埋的很深。
  挣扎的和她拔了一会。无法拔除,便放弃和她做斗争,因为知道,她挣的是命,而我挣的只是一时之气。站了起来,向屋中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她在晨间阳光摇曳的样子,心中硬是不快。
  “姆妈,拿铲子来,这株草挺惹眼的。”我叹气吩咐,起身回屋。
  实木餐桌上已经整齐的摆放了早餐。
  吐司、乳酪,还有煎好的火腿和鸡蛋、蔬菜色拉。记得以前总是在门前的小摊买煎饼裹油条的,吃不下,有蛋的部分却总是被逼吃完,而油条则是他代劳。他总是说:“你身体不好,不要挑食,总有一天,我要为你挣来最好的食物,让你没有办法再挑!”
  心思百转,但手中吐抹乳酪的手依然动作缓慢优雅,这些年,我努力让自己在任何时间看来都气质沉静。
  “今日,你便去日本吗?”对餐桌另一端看报的丈夫无话找话的询问。
  “是的。”他依旧喝咖啡,头都未抬。
  我咬着嘴唇,抑制已经愤怒好咽部吼叫的欲望,夫妻陌路,真实可恨。
  “几时回来?”
  他总算是放下报纸抬头看我:“有事?”
  “无事可聊。”四个字切齿而出,握刀的手已溢出冰冷粘腻的汗珠。
  “好了,别发孩子脾气。”他走过来,例行公事的亲吻了我的额头,接过姆妈递来的行李。向门走去。
  “穆焰品,我们婚时,你说要个家,现在,你还要不要?”话语说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手中的餐刀完成使命的坠下桌子,声音清脆刺耳。
  话说出口,如泼水,均是无法收回。
  他回头,身体是僵硬的,我看的出。
  “浅紫,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那日,我去城南的葵园,路过一栋白色的别墅,像是城堡般华丽的房子。门前有一男一女相拥告别,显然是房子的主人。女的美若天仙,男的英俊潇洒。本来是唯美的画面,杀风景的是,男的是我的丈夫,而女的不是我!”我顿了顿。满意的看他眉头紧皱。
  继续说:“后来,我的友人告诉我,那里是有名的情妇社区。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
  他呆立了半晌,没有解释。忽然回神过来看看表,急切的说:“浅紫,抱歉,我真的来不及了,这件事情等我从日本回来再谈。我现在必须要走了。”
  眼睁睁的看他走出去,我惊愕的简直连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了。他在以为什么,他以为我想要于他合作的商家,还是慈善团体缠着他要捐赠的人?我在和他说他作为一个丈夫背叛妻子的事情!他就这样弃我而去!
  “哈哈哈!”无法抑制的,我狂笑出声。笑到直到流下眼泪。于是,止不住,流了满面满身。看啊,这就是我的婚姻。
  …………
  那年我十八岁,大学一年,历史系,是车尾吊入。自己都不知道学的是什么。于是每天浑浑噩噩。父母婚姻名存实亡,各自有相好的情人和家,没有离婚的原因是条件不允许,大学前,我已经单独生活,有个姆妈照料我。和父母团聚一月一个,单月父亲,双月母亲。一般相见也只是找一家他们喜欢的餐厅,吃一顿饭。席间所聊的内容,不外乎,吃的怎么样,最近学了什么,成绩还好吗?最离谱的是末尾大都会说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每次,我都是忍着笑听完的。真是很好笑啊!
  好不容易大学,大家都松了口气,他们不需要每月装样,我也不用每月装样。作为补偿,我的卡中每月都存入5位以上的生活费。我亦是不客气的。
  那时我只买样子普通,但均昂贵的白、黑裙子,高兴时会抱回大瓶的圣罗兰香水,薰衣草的香味一直隐约的在我身边散发。
  我不愿意和别人交往,如果有人示好,也立即闪开。
  就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却硬是让别人看不顺眼。暗处一直有人思量着整我一次。
  直到一日,从图书馆抱回大摞精装版历史书,极重的,手都没有办法抬。
  下楼的时候,走来两位别系的女生,她们坏笑着把我推倒,太重的书坠着我一直滚到楼下。她们依然不解恨,说:“不要那么拽,下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看着散落在四周的书,简直想哭。低头看脚已经红肿。
  蜷缩着身体,把头埋在膝里,真的是很累啊!人生,就不能有点高兴的事情吗?
  过了好一会儿,身边响起脚步声,但是我不想抬头看。随他去吧!怪物就怪物好了。
  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住,迟疑了一会又在周围响起,我疑惑,抬头。
  白色的球鞋,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的修长双腿,着白色的衬衫的健硕胸膛,有力的双臂轻松的抱着我那摞让我沮丧的书籍。再往上看,是一张非常好看的面庞,英俊有型,如果不是脚太疼,我可能会对他吹口哨。
  我们相看,却不大想说谢谢。本来摔下来就已是飞来横祸。帮我拣书确是帮助,但是抵消了别人的罪过。他和那些女人不是同人?那又怎么样,都是陌生人啊!与我是一样的。并不看好什么
  看着那摞书,脚疼头更疼。
  “你怎么样?能不能走?”他低下身体,皱眉看我的脚。我看着也皱眉,我脚的问题,你皱什么眉啊!我有要你看吗?
  他把书放在旁边,扶起我的脚,碰到红肿处,很是疼痛难忍。我咬着牙不愿意呻吟出声,额头的汗珠却出卖了我。
  “我送你去医院吧!”他放下我的脚看着我,神色无恙像是很自然似的。
  我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足踝,立即疼的咬住嘴唇,看向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倔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古人的至理名言,我非常赞同。
  他拉起我,微微用力,适到好处的不失温柔。
  “你经常这样帮助人吗?”我有点好奇了,毕竟多管闲事的人不多。
  “并不是。”他浅浅的答。
  “哦?那为什么要帮助我?”仅剩的一点虚荣心促使我问,他如此好看,是女人都希望他钟情的是自己。
  “因为没有任何人帮助你,看样子,你混的很差。”他似笑非笑的说,看他的眼睛里面有显而易见的调侃意味。
  “是啊!要是混的好就不会摔成这样了。”我不以为然的撇嘴回答,他要是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那他就大错了。我是个很随遇而安的人,从不为一两个人的言语觉得挫败和不好意思。准确的来说是个神经比较大条的人,如果我敏感的话,我可能活不太久。人是能屈能伸的弹性比较大。
  “我背你吧,你没办法走路。”他忽然出口。
  我看了看他宽阔的背,好象比较舒服的样子。我点点头,便趴在他的背上。看着墙角的那堆书,悲哀的惨叫:“那书怎么办?”我征求他的意见。
  他放下我,抱起了那堆书,我独脚靠墙站着,看他的举动有点心慌,难道他要舍我就书吗?我瞪大眼睛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可怜点。他好笑的摇摇头:“我并不是要丢下你,你不要像只被丢弃的小猫一样看着我。我现在把你的书交给我的同学让他们先帮我拿着,然后我再来接你。好吗?”
  我点头,腿好的是老大,我能有什么意见。
  然后看着他离开眼帘,心里有点辣辣的着急,怕他丢下自己。但是对自己的感觉,却觉得更加的奇怪和不安,向来都不是依赖人的人。我独立的连自己都觉得欣喜,但是现在呢?就像他说的一样,像是要被别人丢弃的小猫!猫?我应是老虎才对,略食动物,饥饿时将活物吞口入腹;不饿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想到这里,我放弃等待,书?改天再说吧!我单腿向外跳离。速度很快,从未想到运动神经一向不好的自己竟然有这样果决的速度。
  等我出门后,好运的立即上了一辆的士。在车驶离的一瞬间,车后追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我向后看,那个陌生的迷人男人气急败坏停下追逐的脚步。
  我笑,心里空空的很是轻松。
  司机好奇的问:“小姐,男朋友吗?吵架了?”
  “不是,我不认识他。”
  相处太久是不是就失去原有的那种吸引,在我们彼此的眼中早就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悸动了吗?
  总是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站在我眼前,明明就是那种不多管闲事的人,明明就是那种不适合当好人的人,但还是为我当了一次救护者,并为我意外的逃离感到非常恼怒。
  真的不是从前了吗?我们真的失去彼此了吗?
  直在餐厅呆到傍晚,眼见是没什么惊喜可言了。还在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啊!他要去的是日本,要谈的是关乎公司一年收益的大生意。
  我只是妻子,如衣服的,随时可以换的妻子。
  起身,整整衣服往楼上走去。离开似乎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不走又能够怎么样呢?如果没有挑开,我还可以向他另一些朋友的太太一样,粉饰天下太平,歌舞生平!可是我挑开了,想不到多年过去,我依然是那种要完美感情的人。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勇气和心性了。
  可喜可贺,变的还不是太多。以为自己已经老到可以在丈夫出差时在他的行李中装保险套,原来,我还不是!
  拿出箱子,是缎面的,当初嫁他的陪嫁,母亲在那一天终是像了一个母亲,准备了红枣、柏树枝和花生。还有这个古色古香的大箱子,里面放了一件手工旗袍,非常精美,惹人喜欢。大红的,我一生都没有穿过红色的衣服,但在新婚夜时,我穿了母亲给的大红旗袍,上面绣了工整的牡丹,花和枝叶脉络清楚。
  我把旗袍叠好放了进去。然后打开衣橱,满目黑白,多年的习惯,就算是嫁了人也一直未变。理了理发现没有一件是自己买的。想起了,以前的衣服和香水,我曾经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为了证明我的坚贞以及可以和他同甘苦。
  现在想来依然是可笑的事情。虽然这样,我还是将衣服都放了进去,还有桌上整排的香水,一瓶不留。我喜欢香水,资生堂、圣罗兰、娇兰、三宅一生。应有尽有,在有钱时我是很奢侈的人。千金散尽还复来!穆焰品也为我买,在国外带回国内难买到的,而且都是大瓶装。动辄上6位数。这依然是以前的习惯,也还是从未改过。
  ……如果我一直都未更改,那变的是谁呢?两个人的事情一人未变,变的就只能是另一人了。他变了吗?是变了吧!他已经不是那个穷学生了,不是那个因为钱而伤自尊的人了,现在的穆焰品坐拥上亿元资产,并且以每年成倍的速度累加。如果你是他,你也会变的。
  “一切都在变,只有自己不变是不够的。”我摇头,喃喃自语。
  “小姐。”姆妈探头进来。
  她是从小时就照顾我的姆妈,嫁人了,她跟着我来,照顾自己的小姐和姑爷,她一直这样说,很幸福的样子,我无意打破她的幸福,但是事情已经超过我的预料。
  “有什么事吗?”我笑着对她。
  “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很担心我,这点我明白。所以我尽量的笑。
  “没有什么事,我想出去旅行。您要小心身体,太累的事情交给新来的姑娘做,不要怕累着她,她是孩子累一点没有关系,家里事情也不多。知道吗?”我仔细的叮嘱,这个姆妈对待年轻女孩总是客气又照顾,从未想过自己也是年纪一大把的人了,体力精力有限。
  不带她走是为她着想,跟着我可能比当初的穆焰品还要落魄。
  在图书馆我落荒而逃,是怕的,对待一个很陌生很陌生的人,我似乎流露了太多的情绪,表现了太多的兴趣。摔伤的脚,让我无后顾之忧的躲在租来的小套房半月有余。书本也不敢去寻找,反正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想找也找不到啊!
  春天的早晨很是难醒,春眠不觉晓嘛。在衣橱中找了一件不算太皱的布裙,随便套在身上,用了五分钟刷牙、洗脸、出门。自己不是太热爱门面的人,但一副皮囊倒也算是让人赏心悦目,所以学校的那些女生总是看不顺眼我,这次害我半月没去,心里一定乐到不行。罢,老莱子七十高龄还彩衣娱亲,我就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早晨的学校是寂静的,大学生的课业要想轻松也是可以很轻松的。
  有人只读前两节,有人愿意也只愿读后两节。
  大家同学四年永远擦肩而过,大有人在,虽然这样说有些夸张,但不失真相。
  双手插在口袋中,缓慢的走,对历史的知晓是很少的,从小到大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古代的东西有所牵连。上学也曾想过努力学习,但总败在过于懒惰的性情。已快一年,大小考试总是低空飞过。
  路上阳光洒下茂盛的树阴,只留下点点金黄,步步走去,金黄洒过黑色的长裙。遇到的裸露的肌肤,片刻可享受一丝温暖。
  低头走的欢快,直到眼前出现一双似曾相识的球鞋,还有洗的发白的兰牛仔裤,还有白衬衫、还有漂亮的发怒的面孔。我小停了一下,脑袋对突如其来的刺激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自己假装不认识……看他眉头皱的更紧,似乎明白自己的想法。
  于是立马识时务的放弃。
  “你好,真有缘啊!”
  “我是特地等你。”
  “哦!”
  “哦?”
  “恩!”
  “恩?”
  “你到底想作什么?”
  “你说呢?”
  我不耐烦了,抬起头,直视他,不再有丝毫避闪:“现在是你站在我的面前,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真是可笑,我跟你很熟吗?”
  他挑眉,扬起左手手中的一本书,右手指向一边石椅上的另一摞书:“我们不熟。一面之缘而已!”
  我胀红了脸,有点尴尬:“对不起,谢谢!”
  “不客气。”他笑,浅浅的,一如前次,这男人似乎不适合笑的样子,冷漠而危险,奇怪的让人难以琢磨。
  “可是……”我接过他递来的书,看向那一摞,心有戚戚焉,那天的噩运至今记忆犹新,
  “需要帮忙吗?”他问,看不出是否心甘情愿。
  我忙不迭的说:“如果方便的话。”
  “乐意之至。”他将面无表情继续到底。
  猜不透,我反而乐得轻松,索性不猜。
  看他捧起书,想了想,还是转回头往我的小套房走去。
  我不想在课后,自己再独自一人去搬这些书,教训一次就够,在同一件事上死两次是可耻的。
  “进来吧!”打开门,侧身让他进来,自己站在门后,门没有关。不打算请他喝茶,这是自己的私人领地,即使是要答谢他的帮助,也是想好了要在街上的红茶店解决的。
  “想不到,你还是个富家小姐。”他声音稍冷。
  “富家小姐?”我对他的用词觉得很奇怪,像是三流电视剧中演的民国初的人,穷书生和小姐的爱情故事,一开始终是穷书生自卑的嘲笑,而小姐亦是温柔的安抚。
  大约会说,‘我看中的是你的人。从未有过嫌弃,我愿和你吃苦’之类的。
  我不打算嘲笑他,因为不值得,我们是陌生人而已。
  “我请你吃东西,楼下有间不错的红茶店,你爱吃甜食吗?”我侧过身,示意他和我一起下楼。
  他看出我的不欢迎,耸耸肩出来。
  “我还有事情不打扰了。”有礼貌的很,完全没有了先前作弄我的心情。
  我对他笑,正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感到局促,如他不愿意和我一起吃,对我有利无弊。不强求。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尴尬的是竟然还是同路。
  特别是进入学校后,只是和他走在一起而已,没有亲昵,没有牵手,甚至没有说话。周围却已经有一堆人指指点点,令人好不讨厌。
  立在我们系的楼下,我停下脚步。他向前走了一会才发现我没有跟上,回头看我,挑眉。
  习惯动作,省掉了问话。
  我指指旁边:“我到了,今天谢谢你了。”
  “不谢。”客气话说完后,他转回身走开。我站在那儿看他的背影很长一段时间,他直直的走,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叹口气转身上楼,继续我的恼人课业。

  毫不留念
  不知道我们的感情是否就算是深浓的,
  或是从未深浓过,因为我们的爱一直是防备的吗?
  我是因为不能相信,而你呢?你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就不会爱上除自己以外的人吗?
  那我们当初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是什么?只是一时的虚幻,一时的冲动吗?
  你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似的,只是在俯瞰着爱你的众人,我或是另外的女人? 
  从家中出来,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去。本来就不是多热络的人,多年的经营下来,发现除了那个院子,除了那个人我一无所有。
  经过一下午的寻找,在傍晚找到了一个房子,是老式的两层小楼,我租了二楼的小套间。一楼住的是房东,一个年华刚刚老去的女人,有漂亮的眼睛和手指。看样子保养的很好,只是敌不过岁月的催化。
  把行李放进去,连理也没理直接出门。
  独自一人走上华灯初上的街上,虽然寻找了一下午的房子。却仍不想留在封闭的空间内。是害怕的,怕想起太多。
  街边的唱片行在间隙的停顿后,重新响起,
  略沙哑的女声,似有撕碎冰寒的妩媚。
  …………
  是冰冻的时分
  已过零时的夜晚
  往事就像流星刹那划过心房
  灰暗的深夜
  是寂寞的世界
  感觉一点点熟悉一点点撒野
  你的爱已模糊
  你的忧伤还清楚
  我们于是流浪这座夜的城市
  彷徨着彷徨
  迷茫着迷茫
  选择在月光下的一晚
  你忘了吧所有的斯守承诺
  谁都是爱得没有一点的把握
  也别去想哪里是甜蜜的梦乡
  还是孤单的路上自由的孤单
  你忘了吧所有的甜美的梦
  梦醒后多久才见温暖的曙光
  像夜归的灵魂已迷失了方向
  也不去管情路上永恒太短暂
  你的爱已模糊
  你的忧伤还清楚
  我们于是流浪这座夜的城市
  彷徨着彷徨
  迷茫着迷茫
  选择在月光下的一晚
  你忘了吧所有的斯守承诺
  谁都是爱得没有一点的把握
  也别去想哪里是甜蜜的梦乡
  还是孤单的路上自由的孤单
  你忘了吧所有的甜美的梦
  梦醒后多久才见温暖的曙光
  像夜归的灵魂已迷失了方向
  也不去管情路上永恒太短暂
  你忘了吧所有的斯守承诺
  谁都是爱得没有一点的把握
  也别去想哪里是甜蜜的梦乡
  还是孤单的路上自由的孤单
  你忘了吧所有的甜美的梦
  梦醒后多久才见温暖的曙光
  像夜归的灵魂已迷失了方向
  也不去管情路上永恒太短暂
  ……
  静静的靠着路边的灯柱,直到这首歌放完,才重新开始走过,重重的一遍遍的叹气,想将心头上这郁结的闷气彻底呼出,只求别在纠缠。
  穆焰品,你到底爱的是谁?归根究底,你在爱的只是你自己吧!
  习惯的卷起手指,探向指腹,触及熟悉的坚强的金属,低头看,才知,我戴了那个象征婚姻的指环没有拔除。想了想,还是缓慢的褪下,戴戒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痕迹,不浓重,只浅浅的,因自己一向不喜阳光,皮肤只是苍白,所以与终日戴戒指处的皮肤相差并不大。
  举起指环迎着街灯看了一会,并不是太贵重的东西,即使穆焰品已经成为新时代的爆发户,结婚戒指依然是当初的那个戒指。我的,是他在工地做了几月的零工所得,而他的,是自己厚着脸皮摆地摊所赚。
  这些,如不是今天这种局面,我大概已经忘到爪哇国去了,而他,更是无从想起的吧!瞧我们走的,有多远……
  “何小姐,回来了,是不是去街上买日用品了?”
  我抬头,看笑的一脸和气的房东太太。
  “还没。”傻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未与人话过家常的。
  忽然手上多了个玻璃罐子。
  “这是我自己做的蓝莓酱,也吃不完送你一瓶吧!”
  “谢谢!”我不懂推辞,还是傻傻的应话。
  静寂了一会,房东太太笑着摇头离开。而我捧着突如其来的礼物,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也愣愣的上楼,把疲惫的半死的身体抛进床上,瞬间,进如梦乡。
  最后一个闪入脑中的念头便是希望无人入梦,一夜黑甜便好。
  半月一晃而过,这半月中,我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换了手机号码,还有从银行提出自己所有的现金。我不希望别人通过任何方法找到,如果不经意的遇到,那归遇到,归缘分。总之,我不希望被刻意找到。
  可是在这浑浑噩噩之中,回忆如片段在时时刻刻的迷惘当中侵入脑中,原来,我们曾经爱的那么多。
  坐在博物馆前的草坪上,吸中手中的茉香奶茶,清清的茉莉花香味无比欢快的绕在鼻子周围。
  “浅紫?!”很熟悉的声音,我无奈的摇头,幻觉那么严重?还是回去睡上一觉好了。正准备起身,头顶却忽然印下一片阴影,抬头,喝!亚曼尼的穆焰品!
  “好久不见。”我客气一下,转头看他身边的另四位男子和一位小姐。心马上冰冷,比放冰箱还快。那是和他一起的女人,如今是否已经光明正大。

  ~~~~~~~~~~~~现今~~~~~~~~~~~~~~~
  我起身,拍身上沾到的草屑。把挂在手腕上的头绳拿下,再缠上披散的发,随手打了一个松松的发髻。他一直看着我的举动,眼光高深莫测。
  “你很忙的样子,不打扰了,有空再聊。“静默了一会儿,我看他无话要说,于是转身想离开。却被他一手抓住。
  我看他身边的朋友皆露出诧异的眼神,我忍不住笑开,这几年穆焰品把霸道收敛的相当好,这些新进的看似所谓精英的朋友,应该没有看过他如此不顾及形象的样子吧!
  而他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一脸的不满和忍耐。像是在极力容忍我这个逃妻的任性。我一脸好笑的看着他,到如今他还是不明白吗?任性的从来都不是我。他是那种即使是自己不玩的玩具也死不放开的那种人,他是个任性至极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我看向那个女孩,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别人都是旧人哭新人笑,而我们似乎可以换一个角度,旧人笑新人哭。
  我决定速战速决:“好吧!如果你这么急的话,你先跟你的律师协商好离婚事宜,我没什么意见,可以不要你一分钱。虽然我一直很懒,不思进取,但如果逼到份上,我似乎也可以成为女强人。不要怕我会因为赡养费的事来麻烦你。你知道,对钱我一向不在乎。”
  他愣了一会,显然被我的话惊呆了。然后马上调整情绪打断我还没有说完的过多的安抚:“我没有要和你离婚,何浅紫,你也不要想!”
  “你凭什么?”我收起笑脸,指向那个女孩:“我只是要你做好离婚的准备,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在你背叛我们的婚姻那天开始,你就已经失去了挽救我们之间婚姻的权利。穆焰品,我不责怪你,是因为我清楚感情的事情,有了就是有了,失去了也就失去了。人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不能让你和一个已经失去感情的人过完下半辈子。但是你自己也要搞清楚,如果你接受了另一个人,那我是决计不会在要我们的婚姻。我。何浅紫对于这点依然是宁缺毋滥!”
  “我们找一个地方谈谈。”穆焰品拉我向一边走去,对同来的人说:“你们先过去吧!”
  我甩开他的手,这次我已经没有必要听他的:“不必,暂时我不想跟你谈任何事情!”
  “你不要胡闹。”他终于看似忍不住的说
  “你也不要太可笑!”我比他大声,一腔怒火无处可发。他自己上门找死。
  “那好,那我们就在这里谈!”他完全像是忍耐的说。
  “对不起,家务事,在别人面前我说不出来。我倒是不懂了,别人见异思迁均是希望妻子不要吵闹。我不烦你,主动退让。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抚抚有点发疼的头,还想说一点什么的,但是看到他皱的眉头,忽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转身离开,也不想再听他的任何话。我……没有那么好的风度。走了一会,我停下,飞快的报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现在的手机号,要签离婚协议的话,请随时通知我。我没有什么要求,但求你给姆妈一笔足够的钱,让她回乡养老。她总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然后,终于得以离开,义无反顾,毫不留念。对他应该可以就此断了想望。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我的丈夫,穆焰品!

  如是生活
  翻了一下抽屉里的现金,所剩不多,顶多再能支持两月余。现在开始有点后悔,结婚近五年从未想过自己存点钱。婚初是因为没有钱存,后来是因为有钱有的没有必要存。傻瓜!钱到用时方恨少。
  关上抽屉,拿起一旁的报纸,翻到征人的版面,从未找过工作的自己,在决定离婚的一刻起,就注定要结束不劳而获的优厚生活。
  曾经也穷过,很穷很穷,穆焰品是个自尊心超强的人。但是他的家境却不好,有一个弟弟叫穆蔼清,母亲早死,全家只能靠当老师的父亲一点工资。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都拉扯上大学,却忽然生了很严重的病。虽然穆焰品兄弟花光的家里所有的钱,应该说是倾家荡产。但他依然未能挣过儿子大学毕业,算是命运坎坷的一个人!
  我只见过这公公一面,当时他在医院,坐躺在病床上。清瘦极了,但面容英俊。和他的儿子们不一样,他的笑容很温暖,像春日的阳光,不燥不冷,刚刚好。
  他好象也明白自己给孩子们带来的负担,在最后的日子里已经拒绝任何治疗,他笑着对自己的儿子说,自己因为他们已经耽误的够久了,他想念自己的妻子,想和她在一起,放了他吧!逝去时,微笑留在脸上,像是没有经受任何痛苦。
  可是我们都知道,他被病魔折磨的有多厉害。
  对于这件事情,我是颇有微词的,因为穆焰品他不愿意要我父母给我的钱,他分的那样清楚,一分钱都不要!而他说是不想因为钱将两人的关系变质。
  本来是想告诉他,如果两人感情坚定怎么会因为这种物质变质呢?他把钱看的太重了。可看到他那么坚持的样子,我终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两人的相爱原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他责任包袱都重,没时间,没精力。而我,一直是醉生梦死、没心没肝的一类人。可是我们终究相互吸引,在这份爱情上,我们付出的代价一样惨重。
  又想多了,把头使劲甩甩,重新拿起报纸。
  忽然旁边开着的电视,响起一句台词“现在的工作难找,恐怕要寄一百份简历才有效。”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电视屏幕。一对美丽的人儿相视而笑。低咒一声,把抱着的抱枕砸向电视,这些韩剧都是骗鬼的!
  再把眼睛转向报纸,正要努力寻找自己的下一个月生计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开始响起。我现在非常非常烦躁!很不愉快,这穆焰品还真是猴急,急着摆脱也不要这么露骨吧!
  “HI!小嫂子。”
  “蔼清?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嘴角上扬,语气马上变好,我的小叔子是也。
  穆蔼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如要征婚的话可以这样写,某男,26岁,184公分,英俊潇洒,有深厚经济基础,无不良嗜好,未婚。
  如果我有妹妹一定不放过他,简直一钻石的典型。
  “我现在就在本城,怎样?有空出来喝一杯吗?”他对我的问题不屑回答。
  猪脑也知道是谁告诉的,我猜他就是这样想的,以前也一定会说出来,现在脾气倒是收敛很多,不知道是生分了,还是改变了。
  挂了电话,我一直想笑,原来真的所有的人都在变,变的更好,或变的更难懂,没有变的,现在看来真的只有我而已。
  约在半小时后,是因为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穆家的男人都臭美的很,到哪里都衣冠楚楚,整齐的让身为女人的我,总是难堪的想要找地洞躲一躲。和他们比我简直可以算是不修边幅了。
  稍稍的打扮了一下,抹了浅色的唇蜜,让自己的嘴唇看起来不那么干燥和苍白,还擦了一点香水。圣罗兰的巴黎,这是款华丽纤细的香水。有浓郁的玫瑰底香,还有天竺葵、含羞草的淡雅。总希望自己的样子不是那种被抛弃的女人的黯淡。算是有一点虚荣,但也是必要的,不是吗?
  他是我丈夫的兄弟,我不能失去我自己的尊严,我希望他回去看见他的哥哥的时候,可以这样说今天的遇见。
  ‘其实,嫂子没有你,也许过的更好。’
  想法很幼稚吗?我不觉得。
  约的地方是一家叫“湖边”的咖啡馆,喜欢放蔡琴的歌,服务生穿着蓝色的裙子,大摆的,走起路来,像是百合一样的娇美可爱。她们的笑容干净、甜美,每一个来的客人,几乎都无法从蔡琴忧伤的歌声中,立刻回到那样温和的现实!
  我很喜欢那里,以前有钱有时间的时候,经常跑去一坐就一个下午。什么都不想,只是坐着喝咖啡,实在饿了就会叫一份日式定食,然后再无意识的坐。直到天色昏暗,不回不行。
  走到门前,先停下,整理心情,然后打开门,听见铜铃浑厚的声音。
  “欢迎!”服务生迎来,笑了笑。很是友好。
  “老位子吗?”“不,来找人的。”
  左、右看了看。迎上了一个黑亮的、笑意盈然的眸子,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他和穆焰品真的很像,气质、相貌,乃至举手投足。
  看到这样的他,心竟然还会微微刺痛,不可思议。
  “好久不见了,小嫂子。”他笑的一脸和气,但我知道他一向不是和气之人。他十足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你贵人事忙,不好打扰。”我也笑的无害,装样子而已,谁能不会?
  “你决定了吗?”他忽然转移话题,正经的不得了的样子。
  “如果不决定,怎会离开?那毕竟是我经营五年的地方,即使现在离开,我也是很不甘心的。”恨的牙痒,死死的咬住,不再往下说。
  既然我不说话,他也不便再说下去.,低头喝咖啡.浓稠的黑色液体,隐约传出独特的香味。
  “牙买加的蓝山所煮出的意大利浓缩咖啡,不加炼乳,不加糖,味道经典无比啊!”他做陶醉状。然后看到我杯中都快成奶白的液体,嫌恶的皱皱眉头。
  “咖啡都是被你这种人糟蹋了的。”
  “我高兴,个人喜好不同,我愿意陪你喝咖啡,而不是去喝甜腻的奶茶,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我对他吐舌头,对他还算是比较能轻松面对的。
  他开始微笑,伸手揉我的发,我拍开他的手,再拢拢自己的头发,又长了。到腰,但是自然卷,不管怎么长都不能始终服帖。
  “自第一次见面,你就未变过。”他摇头,一脸无奈。
  用小勺搅拌咖啡,慢慢想起初次见面,仿佛就是昨天。
  那也是深秋吧!天气渐凉,我和穆焰品忙里偷闲的躲在屋里煮火锅,他的味口一向不好,今次却吃的满头大汗,快意淋漓。
  有人敲门,我去开。一个高大的男孩背着一个大包。站在门口,头也不抬,直接说:“搞什么,到现在才开门。”见没回话,这才抬头,看到我愣的张大嘴巴。
  我看清他的脸,笑出声来,是穆焰品的翻版,只有眼睛比他更大些,头发长些,脸庞孩子气些。
  看了眼他的大包裹,没有自不量力的客气接过。只向旁边让了让,往屋内指指:“吃饭去吧!我们刚开始。”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大包中全是仿名牌的衣服,带给他哥换季来的。原来和他哥一样,在他自己的学校里也是抢钱大王来着,摆地摊卖衣服是一项很大的收入。
  他一坐下来就大吃,直到嘴中塞满,才言语不清的说:“哥……你竟然……还抽空……给我找了个小嫂子。”
  很多年过去了,那副画面总是记忆犹新,觉得幸福当是如此平淡。

  不是天使
  放下搅拌的勺子,抬头问:“这次怎么会来?上次还说忙的连头都无法抬的。”
  “受人之托,小嫂子,我喜欢你,我哥和你一起,我才能放心。”
  “放心?蔼清,我是因为背叛才离开的,一起经过了那么多,丝毫的诱惑都无法抵御。你是放心了,那我呢?我的后半辈子就要这样装聋作哑度过吗?那是屈辱。你该不会以为现如今依然是一等男人家外有家吧?!那我宁愿要最次等的男人,下班回家!”
  “那不是一点……诱惑。”他结结巴巴的说。
  “不是一点点?”我挑高眉,怒火上升。他这话除了字面上的意思外,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说这件事自一开始他就看在眼里的。而我是被愚弄的人!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在我茫然无助的时候,我未曾去求助与他。是因为以为他并不了解。致使要离婚了也没告诉他。可是事实上,只有我是一相情愿的而已!
  我颤抖着手打开皮包,丢下一杯咖啡的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简直让我彻底心寒。”
   站起身来,我对他吼:“你们都去死吧!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
  冲出去,立刻上了一辆刚要开走的公车,将头撇向一边,不去理会车后追来的身影。
  我紧紧的抓住拉环,心像是被火烧似的灼热疼痛,穆焰品,你果然有长进,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你关在笼子里耍弄。
  不是一点点诱惑?那是多少点诱惑?不外乎是那个女人多么美丽,善良!不计较得失的去爱。不外乎是那样而已!真的不计较得失吗?如果穆焰品是个又丑又穷的老头,她还会付出那么多吗?骗鬼去吧!
  使劲拍向一边的扶手,奇怪的举动引来多人的侧目,我连忙低头,在到下站时下车。
  自己太冲动了,这需要改进。
  我应该听他把话说完,让自己明白他们这些男人到底抵挡不了是怎样的诱惑,我也好参考参考,学习学习。搞不好,我也能凭这点再去赢一个超级金龟婿。
  “哼!”我冷笑。穆焰品,你成功的让我不甘心,现在的我完全不能平心静气。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我的喜怒哀乐比起别人来只能更过,开始不去计较的原因是以为我们两人的爱情都不存在,既然如此,那就是公平的,我又有什么计较。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受愚弄的只有我一人而已。胆敢背叛我,就要学会承受我的怒火。这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我不是上帝,更不是天使!
  穆焰品,如果他在对我心如止水,不爱我的时候,都不能忍受我的离开。那么如果爱我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我期待着。
  穆蔼清陆陆续续的送了一些东西过来,其中包括一些家具、生活用品、衣服和钱。我低头接受,没有推辞。
  因为我发现独自一人生存真的不容易。我与这个社会脱节太久了,如果我当初乖乖的自大学毕业,那学历史的我,还有可能成为教师。如果我当初在生活变好之后还去穆焰品的公司帮忙,那我还有可能在离婚后的今天,还能在社会上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选择,我只选择了最差劲的一条路走。我选择了依附男人来生活。所以我注定要面对生活的窘迫。这是对我的惩罚。
  在一家红茶店里,我点了一杯奶茶和一份蛋糕。坐在那里用笔勾勒报纸上可能得到的工作,一笔一笔,很认真。呵!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无奈的想。
  “何小姐。”
  很陌生的称呼,我惊讶的抬头看向坐到我对面的人。是那个女孩,和穆焰品拥抱的女孩,我婚姻中的第三者。
  我叹口气,把报纸折好放一边。真是,我还没有上门找她,她倒是很有心情找到我。是我表现的太懦弱,还是表现的太友好。她刻意称呼我为何小姐,是不是也表达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在提醒我,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管束她感情的那个正牌的人了吗?
  “小姐贵姓?”我努力让自己好风度,不管怎么样,被另一个女人打败是可耻的。
  “免贵姓苏。”她谦虚。
  “找我有事吗?”我的确很好奇,她是要我这个下堂妇离她看中的夫婿远一点吗?想当初我还是正室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赶尽杀绝。
  “刚好在对面的公司淡事情,看到何小姐顺便进来打声招呼。”
  “哦!原来如此啊!”我虚假的应,不跟着她的话题继续。让我如何继续呢?看她美如春花一样的脸庞,细腻的连雀斑都看不到一颗!小心翼翼的也在对我笑。女孩啊!我可不是恶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对你温柔的说话,温柔的让你叫我一声姐姐。
  现在的我,尖刻的连自己都认不得。我不甘心啊,所以像个傻瓜一样的埋怨自己所受到的对待。
  在我俩僵着的时候,耳边传来悦耳的手机铃声。和我的铃声是一样的,斯卡布罗集市。
  我很爱的一首民歌,歌词很有意思,是一个士兵想出各种方法来刁难爱自己的姑娘,其实在刁难的同时,自己也饮下了多少辛酸呢?其实如果不是非要不可的话,他也不会这样折磨这个姑娘的吧!
  我用了这首曲子做铃声,她为什么也用?
  她很快的接起电话,声音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我已经淡好了,你放心企划没有问题。现在正在一家红茶店休息。遇到了何小姐,正在聊天。……你不需要过来接我。……那好吧!我等你。”
  她挂了电话,眼睛微微露出动人的羞涩神情:“焰品马上要来接我,何小姐方便吗?”她体贴的问我。
  语气却透露出强烈的赶人意味。
  我眯着眼看她,请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经被你从我经营五年的家中赶出来了,难道连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喝茶,就因为阻碍了你和我过气丈夫的约会也要被赶走吗?更不要说目前我还未签署离婚协议!严格说来,你还是所谓的见不得光的角色。
  我低下头,把报纸重新摊开尽量不再去看眼前的她。她战战兢兢坐立不安,我想,她本来是要给我下马威来着,没想到我如此厚脸皮的不识趣。我偷偷的笑,反将你军!
  女人不能成为男人的玩物,更不能成为另一个女人的玩物!
  我们都没有再出声,我是故意让她心绪不宁,而她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的。只有刷刷的报纸声在如常的出现,别的座位的人似乎离的都很远,以至于我们显得格外的寂静!
  我就是故意的。很煎熬吧!在心里笑了起来。
  “苏容!”低沉的男声。
  我抬头,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当然知道是他。以前住在筒子楼上的时候,我是连他回来的脚步都能认得的。太熟悉了,我熟悉他的声音、小动作、习惯还有他的每一寸皮肤。五年夫妻不是当假的!
  苏容站起来拿包,刚要开口告辞,就被主动坐下的穆焰品打断。于是只能怏怏的放下包,一脸青紫的再坐下。
  “自那天在博物馆你们再没见了吧!”她主人般的说。
  我觉得好笑,也没回她的话。她还是太年轻,不懂得收敛和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不是在放过别人,而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穆焰品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只是说:“浅紫,头发这么长了,也不知道去理一理。”
  “没时间。”我看他的神情,是冷淡的,但是眼睛里有点滴的火气。他是在生气,可能是在生苏容太尖锐的气,刻意和我显得亲密,也是在惩罚她,并不是对我还余情未了,关于这点,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你会没有时间?”他很有兴致的问,双手抱胸,还用一种我还不明白你的姿态看我。
  我想了想决定回答,就用那句台词:“工作难找,恐怕要寄一百份简历才有用!”
  他皱眉:“我还能养得起你一个人。”
  我笑咪咪的回答:“我已不是穆太太了,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自己都过意不去,何况别人。”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我们还没离婚。”
  我同情的看了眼旁边被当成隐形人的苏容,可怜的女人。谁不好爱,你爱他。你还是个孩子,怎能连对方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就把终生托付。我已经觉得自己够傻了,没想到现如今还有更傻的。不是女强人吗?拿工程拿计划像是啃大白菜一样简单的人吗?
  怎么在感情事上这么没有眼光。痛苦是自己给自己的。
  感觉到我的眼光,她恶狠狠的瞪向我。吓了我一跳,摸摸鼻子低下头去。
  “我想关于这点我们还需要达成协议。这不是你想不离就不离的事情。”我已经尽量说的平淡无奇。实在是性格使然,不喜欢大惊小怪。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作?要什么样的都可以,我给你安排。这张卡你先拿去用,我会让人往里面随时汇钱”
  “我想当总统!”我笑说。
  穆焰品在皮夹中掏卡的手顿了顿,脸色阴暗,青筋暴起:“你永远都这样,就不能认真一点,把别人当回事一点吗?”
  我掏掏耳朵,绝对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是你说要给我安排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是在一本小说中学来的,招数老套又好用。
  “明天你到我公司来吧!到时候再说。”他起身。挑眉对苏容示意,然后离开。
  永远都是这样,从来都不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吗?
  “喀嚓!”我低头,看手中断成两半的铅笔。苦笑,收好桌上的卡。
  “小姐,结账。”

  爱的缘由
  “去,不去!”
  硬币抛起落下,总是下不了决定!
  “何小姐?”楼下的房东端着盘西瓜出来。
  “你好!”我对她笑,她是个不错的房东,即不多嘴,还经常拿一些自己做的甜点送来。其实对她一直是好奇的,一个柔媚的中年女人,独居。本来就世人口中的话题。
  “今夜的星星很明亮啊!”她在我身边坐下。
  “是这样没错,现在这样的星空很难见到了。”
  “你今天有什么心事吗?”她看向我,放弃了满天的星星。
  我笑,有点力不从心。对于自己的心我是不确定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人停留过。父母对我比陌生人还不如,丈夫也离我远去,猜不透彼此的心。
  曾经以为父母对待儿女就是这样的情浅。可是当我看到我的那些弟妹们和父母相处时的幸福感觉,我才知道,不受欢迎的只有我而已。
  因为他们憎恨彼此,所以连带的不会喜欢我。
  “我觉得很累啊!总在想着,人人都说活是为自己活的。但是有一天发现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没有一个人和自己相属,就会忽然发现,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那话到底适不适用每一个呢?”
  她轻笑着摇头:“感情是要努力的,就像一开始你刚住进来的时候,你连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我说。当时我就明白,你是个太自我封闭的一个人。说你不善于和别人交往,还不如说你根本懒的和别人交往。既然你不付出感情又怎么能得到呢?”
  我把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她身上有好闻的桂花香味,从她的身上总能闻到最季节的东西,才来的时候是栀子,然后是荷,现在是桂花。
  “恩,琴姐的身上有股让人很感动的气息。”是母亲吧!从未得过母亲的温柔的我,现在竟然要在一个几乎陌生的人的身上寻找。
  忽然间,我想将自己的故事告诉她。下次吧!如果哪天我要离开了,一定要告诉她!
  “曾经,我爱过一个男人。他有妻儿……”琴姐忽然开始说起。
  我诧异的看向她。
  “……然后我得以离开,经不住他妻子的苦苦哀求。忽然我觉得自己很悲哀,一个男人想要摆脱一个女人,竟然让自己的妻子来发出苦求攻势。那时我简直恨极了他!发誓一定要毁了他。……”
  “……后来怎样了?”我禁不住好奇,她的立场是我的立场的对立,我很好奇,一个女人到底为什么会爱一个男人到不惜甘心为情妇的地步。
  她笑:“后来我走了,那个人是个很有地位的人,我曾想过把自己推上去让他身败名裂,可是经过深思后,想何必呢?那种男人,既然有人愿意原谅他。我也犯不着为他毁了自己,对不对?”
  “为什么?你在知道他有妻子的时候还要和他一起呢?”
  “爱他而已,觉得自己可以不计较名分,只要在他身边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他身边就好?其他都不重要?即使他在你的身边只能躺到半夜,和你在一起时只能撒谎,这样也无所谓吗?”我感到不可思议。
  琴姐笑了,很缥缈:“曾经这样以为……”
  我不再问下去,曾经以为,后来发现心在每次等待中渐渐蚕食。第三者,通常有两个结局,一个像琴姐,在无法再给予爱情、眼泪的时候,黯然离开,徒留一身伤痕;另一个像苏容,以为得到了,还是在彷徨,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是否有另一个人会取代你的位置,也永远都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爱你!
  我站起来,张大双手,深深的吸一口气!这世界感情千奇百怪,却永远逃不出爱与被爱。
  爱,来的快,去的快!
  “琴姐,如果我是你,我会感谢上苍,让我在年华老去的一刹那自己离开,寻找自己的生活!”我笑着对她说。
  ………………………………………………
  站在紫焰的楼下,忽然有点感伤。紫焰是穆焰品的公司名字,以我们名字中的一个字取的,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说起的太女性化了,对作贸易的公司来说有点奇怪。可是穆焰品执意如此。
  当时,我是怎么反应的?抱着他笑,说,没想到一向现实的穆焰品还会这么浪漫啊!
  是啊!浪漫啊!浪漫时,到底付出了多少真心。
  “请问,小姐有没有预约?”
  在楼下的总台被栏住。
  真是……很多小说都是这样写的,当女主角无法上去的话,男主角马上就会出现,然后总台小姐吓白了脸。等着被责怪的命运。
  可我不是女主角,只能是个阻碍别人的配角啊!
  “已经预约了,是和你们总经理约好的,如果方便的话,还请问一下。”我微笑着对她说。
  “好的,您稍等。”
  很快总台小姐挂上电话,出了柜台笑着问:“是何小姐吗?总经理请您上去,请跟我走!”
  她很友好,态度一点不像小说中的盛气凌人。本来就是嘛,服务行业的人员即使对客人不满也不会那么夸张的。
  ……………………
  他的办公室在顶楼,看着电梯的数字一格格的上升,我也开始检讨,其实,我一直都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对他的工作和生活我可以说是漠不关心,特别是近几年。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几点钟回家,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我活在象牙塔中,塔中没有他!
  “何小姐,到了。”轻柔的声音打断我的沉思。
  “哦,好的!”我赶紧走出电梯,跟着她的脚步往最里面一个看似无比华丽的办公室走去。停在门外,她轻轻的敲门。
  “请进!”冷淡而疏远的声音。
  我走进,有些微愣,到现在我才发现连自己丈夫有多少财产我都不是很了解。
  瞧,这里面的摆设,每一件都可以养我一辈子还有剩。
  “在想什么?”
  我回神,看坐在办公桌后的他,已经停下笔看向我。
  “没有。”我自动坐到另一角落的大沙发中,在上面弹了弹,不错!和我想的一样柔软。
  他起身,坐到我的身边,离的有一些距离,然后松开领带,像是要全身放松似的。
  我亦是想放松的,毕竟他是我在这世界上最熟悉的人。对他的感情分不出爱还是恨。
  爱,是因为长久的停滞,而渐渐消失;而恨,却是因为发现自己也有所欠缺,慢慢平复。
  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就此放过他,两人各自分开,云淡风轻?在他结婚生子时,包一份红包?我不甘心。
  还是对他报复?要回我要的公平……
  我歪着头看他,他已经微闭了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
  姿势僵硬拘谨,他已经渐渐习惯在任何时候防备任何人,可怜的人,外表风光,而内心可怜的人!无时无刻不能不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壳中,在积累财富、名誉、地位的同时,失去了所有的生活和乐趣。
  活着,只是机械的整修和前进!
  ……“穆焰品,你快乐吗?如果你不快乐,那怎样才能使你快乐?”我轻轻的问。
  他睁开眼睛,看向我,眼里有疲惫的血丝:“你说什么?”
  我收起眼中不知名的情感对他无所谓的笑:“我说,你在累什么?赚取财富的最初目的,是吃好穿好,现在你还在追求什么?”
  他重新闭起眼睛,头向后仰的更紧:“现在才晓得关心丈夫,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撇嘴,不再看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白皙、修长连微薄的茧都没有,我好命的没有为生活愁过。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上面说忧郁比忧愁更高级,忧愁来自无法吃饱穿暖,如果给一顿好吃的,给一件暖和的衣服,便可以快乐!而忧郁是产生在吃饱穿暖后的情感宣泄,通俗点意思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我大概就是属于这一类的人。父母再对我没有感情,也没让我饿到哪里。穆焰品再对我背叛,就连即将离婚也把我当菩萨供着!
  何浅紫,你快乐吗?如果不快乐,你去怎么找!
  干脆把自己搞的无法温饱,再来乞求一顿好的,让自己快乐去吧!
  轻笑出声,觉得自己简直在天马行空。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长久的寂静后,我重新看向他,不识相的打破他的浅眠。
  他这次没有睁眼,只把眉挑挑。
  我鼻子哼了一下,就这么肯定我在盯着他吗?
  “你爱上苏容了吗?”
  他的身体略一僵硬。然后慢慢平复,缓缓的吐出三个字:“你说呢?”
  “比起我来,她可爱太多,我,从来都不是可爱的人!”
  他直起身体,看向我,眼光锐利清冷:“我们只是走的太远,不关别人的事。从来都不关别人的事。”
  他笑,讽刺的让人心寒:“你忘了自己发现我和苏容在一起的反应了吗?风度好的不像一个妻子。”
  “你希望我怎么样?大打出手?当时就下车,像泼妇一样的吗?你早就知道我的感觉,我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因为我在隐忍,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过改正。也没有认为自己错过。你想说是认为我们感情消失,而后,各自为政的吗?事实上是你早就背叛了我。虽然我一直不以为婚姻是天长地久的,但是我们刚结婚五年,我们还未年华老去。”我有点激动,说了自己想说的,却又有点后悔。
  “算了,我不想再说了!”我站起来,来回踱步。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今天找我来是做什么的?”
  他也站起来,系紧领带。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你的生活问题。”
  我挑眉,坐到他面前:“我成年很久了,不劳费心。”
  低头在他的桌子上扫了一下,发现了一张照片,拿起来。是我的独照!
  那时,我十八岁,穿着白色的亚麻裙子,耳系别了一朵栀子。笑的很悠然,无所畏惧的直视前方。
  “这张照片你哪里来的?”
  他苦笑:“它一直放在我的桌子上,你从没有发现过。是在初遇你前,学长偷拍的,我一直保存着,后来成为习惯和护身符。”
  我点头:“习惯啊!我很有旺夫像啊!”
  “没错,所以才放不开你。”他讥笑的和着我的说法。
  ………………
  “焰品!”门被打开。
  回头,门后僵直了一个如花的女子,浅紫的套装,垂垂的直发,小巧精制的五官。苏容!这个像是在爱中失去自我的女孩。
  “苏小姐。”我向她打招呼,随着她看我的惊讶眼光,低头察看自己是否有衣衫不整之处,呼出一口气,还好没有!我重新抬头对她微笑,极其友好!
  看她的神情,恐怕她是不喜欢了。
  只好站起来,今天的谈话毫无建树。也只能到此为止:“穆焰品,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说吧!”
  逃也似的离开,用最快的速度冲进电梯里。在门合上的一刹那。整张故作冷静的脸马上垮下。
  “小姐,需要手帕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吓了我一跳,抬起头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短发,高瘦,一张脸棱角分明。递给我手帕的手干净修长。
  我使劲的咬咬嘴唇,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看男人!
  “谢谢,不需要了!再见”在电梯停下来后,如获特赦,用冲进来的速度,我再次冲出去。
  呼吸到室外的空气后,我放松下来,举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干燥的很,根本就没有哭!那个男人!简直岂有此理。

  选择逝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出来,像个不战而降的士兵,独自游荡在街上,像是在打扫被遗弃的战场。
  人生真如战场,战争后伤痕累累。
  看到那张照片,我简直开始无所适从。我一生最有意义的时刻就是在那张照片照过后。
  十八岁刚开始,自己并不快乐,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直到同一年认识了穆焰品,再和他相爱!
  初相识,是我主动追逐他的。因为实在受不了自己的感情空泛,寻找寄托。
  我们爱的很没有道理。俩人的差距太远,他是最现实的一类,而我是最不上进的一类。
  曾一度我们无法适应彼此。
  …………
  记得有一次,我去他的宿舍找他,他兴冲冲的告诉我他拿到了家教的薪水,要请我去夜市吃烧烤。
  而我刚从街上回来,看到他的样子,我把手上的东西往身后收了收。他一把抓过去看。是一瓶‘一生之水’和c.d的包。
  看到标价牌,他的脸立刻阴沉到可怕。
  何浅紫,你走吧,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为什么?你不能因为我有钱就否定我!
  …………到现在我似乎都可以感觉到当时的急切!…………
  我努力工作一月都买不起你的半瓶香水。我不是否定你,而是我比你理智。我们没有可能的。你永远十指不沾春水的高高在上,而我注定为生活所困。
  ……当时,我是怎么反应的?立刻冲出他的宿舍。跑回我的小套间。把柜子中的衣服、梳妆台上的香水全部放在箱子中拖到穆焰品宿舍楼下。
  大声的把他喊出来。
  然后点起火,烧光了所有的衣服,倒光了所有的香水。那香味几乎迷漫到了整个学校的每个角落。直到现在那幢老旧的宿舍楼还被称为香水楼。
  周围聚集了我们所有的同学,他们欢呼着把呆掉的他推到我的面前。我狠狠的抱住他,在他耳边凶狠的说。
  穆焰品,你逃不掉的!你要负责养我!
  他笑了,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
  我恐怕养不起你!
  我也笑,正经的说,
  没有长裙,没有关系,我可以穿十几块钱的T恤;没有香水,没有关系,只是夏天要有一瓶花露水;没有皮包,也没有关系,提纸袋即大方又环保。只是,只是你不要忘记了。你一定要把今天我烧的,我曾经所拥有的还给我。要加倍的还给我!还要你的心作利息。
  他猛力的回抱我,力气大的把我的肩膀都搂的生疼。
  一定,给我七年的时间,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利息,我现在就付给你!
  他抬高我的下巴,颤抖的唇压下来,把我吻的天昏地暗。旁边的掌声如雷动,但我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那一时刻,我知道我真的拥有他的心了。
  可是在他把我烧的东西加倍还给我的时候,心也一并收走!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货款两清!
  ……………………
  “喂?”
  “我是苏容,何小姐吗?可以约个时间聊聊吗?”
  我笑,她终于找来了啊!可是又有点不高兴,怎么是人都知道我的电话。
  吸了一双拖鞋,用手扒扒头发就出了门。约在街角的小公园,大家都是女人也没什么难看的。
  她在前方,穿了件丝制的蓝裙。面容柔顺干净,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子。我若是男人……低头看自己皱成一团的布裙,和拖鞋。我也会选择她。
  “我们一起,两年。”
  “哦!”
  “但在五年前就认识他,一直在他身边做秘书。很努力的跟着他的脚步。”
  “你爱他吗?爱他什么?”
  “只是爱了,他一直不快乐。但你从未发现过。那次你还以为我们是初遇,但是我一直都认识你,可是你从不关心他身边的人。像是自信的不会有任何人可以跨越,得到他。”
  “呵呵!你不是得到了。”
  “一部分而已。但是我明白,你不会要另一部分的他,即使那部分代表着他90%以上的感情。”
  “你很了解我。”我看向她,没有怨恨。“这些天,我想了很多的以前的事,想到我们的相爱和漠然。原本我是恨你们的,那是种感情的背叛。但是现在,我决定不去恨你们。我会签离婚,如果这是你此趟来的目的。我答应你,放他走。彻彻底底!”
  她低下头,泪水低落在浅蓝的裙子上,印出一片深蓝色。
  “我觉得我自已一直都在作一个坏人,我只是爱他……”
  我拍拍她的肩,心底有一些柔软:“我明白,没有关系,在爱情中从来都没有君子。爱就是爱了,即使小人,得到的依然是一样的。如果我现在还是爱他,不会让你,即使你再可爱。”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使劲叹了一口气。从裙子口袋中掏出手机,拨了号码。
  “蔼清吗?我是浅紫。有空出来一下,在我公寓旁的小公园。”
  ……………………
  坐在石凳上,看远处缓缓走来的人,刹那间我以为看见的是穆焰品。几年前的穆焰品。因为现在的他绝对不会穿着T恤和牛仔裤,因为我的一个电话而赶过来。
  “我想你帮我个忙。”等他一坐下,就开门见山。
  “什么事?”
  “我要和穆焰品离婚,事宜想交于你处理。”
  他大吓:“你不和他谈清楚吗?上次的见面他和我说了,并没有谈到什么不是吗?”
  “我不见他了。见也无用。离婚的事交于你,是对你放心。我只有你一个朋友。要知道对这些东西我一向不解的很,此生也不再学了。”对他笑,开心的。像是完成了重要的事。
  也的确是重要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不是冲动。
  记得在《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中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对它的决绝很深刻,在终于决定离婚的一刻起,总是重复的在耳边响起。
  “不是和你,永远都不是和你。永远。下一辈子都不行。”
  本不该这样的,但是他总算是伤了我的心,是的,我是爱他的!却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在他一天比一天晚归的夜里,闻见他身上浓郁的充满麝香、龙涎香的同一种叫强迫观念的香水味,看见他领口的红唇印的那时起,爱便渐凉。他不瞒我,因为他明知道我有多了解香水,还是带了满身的回家,让我发现其他的踪迹。
  穆焰品,自那时起,我便已放弃爱他!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们男人总是认为肉体的出轨只能算是逢场作戏。心灵的出轨才算是出轨。可是我不行,当他用拥过别的女人的手再拥我时,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反抗,竟在颤抖,甚至因为他的触碰呕吐。
  他以为我生病了,让我看心理医生,并把家搬到郊区让我静养。
  我整日游荡,或是只能缩在角落发呆。我无法告诉别人这些。
  因为如果我说,他定是否认,还会用他的那套辩解。
  我不想听。
  考虑了许久,这一次我放弃你。这是我的坚持,亦是对你的惩罚。惩罚你的贪欢,失去我的爱情和我的人。
  穆焰品你能不能听见那一句?已不是和你,永远都不是和你,永远,下辈子都不行!
  我们终是自由了!
  残破的感情像是腐坏的皮肤,只能切除死皮,长出新肤。希望苏容是你的新肤。
  …………
  “我不懂你为什么那么坚持,如果你要求,哥不会留那女人在身边。”
  “蔼清,男女之分除却身体的不同,便是思想。爱情在男性世界中占领的可能只有三分之一、五分之一、或者更少。而在女性世界中呢?已经占据一半以上的心灵。我只能宁缺毋滥。”
  我点点他皱着的眉头:“我天性懒惰,不想天天活在防备之中,所以说嫁了好条件的老公也是件麻烦的事。”
  站起身来,努力想抚平裙子上的皱褶:“裙子皱了,洗过熨烫便好,镜子破了如何重圆?即使你强硬修好,那镜中之人也已有了重痕。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再回头看他,已是遥远。忽然开心的笑起来:“经过这么久,我终于下定决心,自由了!你该为我高兴。”
  然,再没回头!他是我和穆焰品的见证,感情逝去了,那段时光也以清空。我是个简单的人,一次只能过好一个世界。他与我也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回到生活
  天气很晴朗,这几天已经并不太急去找工作,穆蔼清昨日打电话来,说是为我争取了一大笔赡养费。每月会有固定的钱打到我的帐上。
  原本他是要帮我拿到穆焰品的二分之一财产,我想了想没要。因为那些钱我没有花气力去挣。
  依我的个性一定会把到手的股票和东西换成现金,变成守财奴。如果他破产了的话,我还是那样,就觉得对他不公平,他有能力的时候养我,毋庸置疑,无能力的话,我也不应该占他便宜,我们早就两清了。
  做人要厚道,我告诉穆蔼清,何况是你大哥不要赶尽杀绝的好。
  …………
  正在街上高兴的游荡,还好心情的买了一大把的蔷薇。原本晴朗的天却忽然大雨倾盆,我赶紧闪进旁边的一家红茶店里。
  刚拍了拍头上的水珠,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店堂里安静的很,在吧台前的一块空地上齐刷刷的站了好几个人。像是在开会的样子。
  再回头看关着的玻璃门。郁闷,上面写的是明日开业……
  “呵呵!”我对着里面的人笑了笑。准备再出去淋。
  “小姐,你是来找工作的吗?”一个干净的男人声音传来。
  工作……我打量店堂,是个不错的红茶店,有果绿色的窗帘,靠街的落地玻璃。粗布的桌巾,实木的桌椅和厚实的椅垫。
  应征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摆起和善的微笑,看向出声的地方:“是啊,我来应征的!”
  “那好,你录取了!过来自我介绍一下吧!”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笑意。因为没有开灯,靠里面稍黑暗,一直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我眯着眼,看了会。决定山不就我,我就山。
  走过去,首先打量出声的显然是老板的男人。
  白衬衫,棉的长裤。穿的很随性,衣角没有塞进裤子里。笑容碍眼的像是夏日毒辣辣的阳光。而且颇为熟悉。
  “我叫南木祖玉存,苗族人,南木就是孔雀公主的姓。”他依然笑,忽然间我对我的决定有了点后悔的感觉……孔雀公主的传人……疯了……
  “老板的名字很酷啊!”旁边的两个女孩懒洋洋的击掌,眼睛中有着你很无聊的意思。长的很像,很显然是双胞胎。然后其中一个再对我笑:“我们老板以前就是这样的。”
  “这不是新店啊!”我有点好奇。
  “不是,我们从原词搬来的。”另一个男孩对我解释:“欢迎加入‘阿紫’我是吧台,姓明名明。”
  “阿紫?”我惊讶,好有缘的名字。
  “对啊,我们的店名很奇怪吧!我们老板起的,据说是怀恋他的初恋。我是服务生兼厨房,可心。她是我双胞胎的妹妹,可清。”另一个女孩对我笑。
  我看了看这个店加上我和老板总共五个人,不大,却很有个性,是个个性张扬的店。
  “我叫何浅紫,以后请多多指教。”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顾理智的反对,起来对抗,悦耳的出口。
  从此开始,我待在了那里。是个完全不同的生活。
  每日,清晨起床。做公车去市区的红茶店上班。
  我试喝明明调制的新味奶茶,向一些客人介绍我们的定食和好味的饮料。很忙碌,没有时间去想一些有的没有的东西。
  可是,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是不错。我甚至可以自已自足,那笔钱也一直没有动过,也没想过去动。
  南木是‘阿紫’的老板,但是并不常见,红茶店只是开来消遣的。可心这么跟我说。
  我学她的样子皱着鼻子说。红茶店只是开来消遣的。
  笑声一片。
  都是一些极可爱的人。
  ……………………
  这天客人很少,我正闲着无聊听见铜铃响。
  “欢迎光临‘阿紫’”转头微笑。
  迎面而来的是对中年人,以旁人的眼光来看,他们是那种极登对的夫妻。
  只有我知道这是两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他们是我的父母。
  “紫儿……”
  多久了?我再次从我母亲的口中听到了我的名字。
  …………
  我端上两杯红茶,然后坐在了他们的对面。双手平贴在桌面上,感觉到手干燥的有些局促。
  “……你过的好吗?”母亲谨慎的问我,那种谨慎是一种态度,我看的出来。
  “还不错,第一次找工作。我大学未毕业,也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我觉得很……满足。”想了想,我用了满足这个词,我觉得这样可以安抚她。
  “穆焰品不应该这样对你。”父亲皱起眉头。
  我摇头,轻笑:“是我要离开的,他给了我钱,很多,可是我不大需要。并不是生活困难才来工作。只是一种……寂寞。“我再次想了个不常用的词来安抚我的父亲。
  父亲沉思:“他的企业叫紫焰是不是?近年来串起的比较快的一个公司。”
  母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很熟悉不是吗?说过这个男人不可靠。并不要太提拔。你从不接受我的规劝。”
  父亲有些烦躁的挥手:“这是政府领导层的事,我也多次告之你不要太插手。”
  我有些啼笑皆非,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父母双方坐在一起。他们还真是不投机啊!政见不同吧!谁叫这两个人皆是强者。
  清清喉咙,打断他们越来越大的声音:“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总不是来吵架的吧!
  母亲总算是恢复她贵妇人的高雅:“我们是来和你说一件事情。”
  “离婚吗?你们的离婚?还是我的离婚?”我毫不客气。“如果是指我的离婚会影响你们的政途那我没有办法。穆焰品和我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父亲微笑,面容清冷:“他还不够格做我的政治幕僚。我们今天来说的是我和你母亲的离婚。”
  “你们离婚是意料中的事情,在懂得离婚这个词的时候,我便已做好准备。”我也笑,有点无所谓。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的婚姻态度影响了我一生的个性和我的婚姻、生活态度。我由此变的冷漠无情,不懂得付出。
  母亲沉思片刻,有些尴尬:“我们会补偿你。”
  我冷笑:“从小,你们就没有‘亏待’给我。”我顺着她的话说。
  “穆焰品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父亲也说。
  “我说过,我们只是不相爱了。我并不在乎这些。请不要因为这个干扰你的判断。”我耸肩,对他说的不在意,他不会为了我改变的,只是这样说说而已。
  ………………
  终于走了,我呼出一口气。用手撑住额头!很累,跟他们说话,像是消耗所有的精力。父母相处之道,我无法学的会。可能是我的家庭比较特殊吧!
  可笑的是,两双操纵整个经济和政坛的手不懂得抚摩女儿的脸。他们只能尴尬的解释他们的婚姻,他们的后代,他们的爱情,他们的私人生活,他们不是为自己而活,是为形象,是为政治生涯,是为万人景仰。
  不是妻子,不是丈夫,不是父亲,不是母亲,从来……都不是。
  “需要手帕吗?”一双干净修长的手,递来一方白色的棉帕。
  我赶紧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干燥的……场景好熟悉。
  抬头,是南木。
  “上次,在紫焰的是不是你?”怪不得好眼熟。
  “是啊!”他坐下,大方承认。
  “可是我两次都没有哭,你耍我!”我抗议,抓过旁边给他们倒的未喝的水,向嘴中倒去。水从嗓子中滑过,有滋润的感觉。
  “你两次的神情都是在哭。你在哭,在那里。”他指了指我心脏的方向,笑容怜悯。
  “是啊!我是值得人同情,一个连哭都哭不出来的人,确实值得同情。”我收起表情,对他流露出的感情很不以为然。
  “其实,我只是觉得哭出来也没有用。”看他不说话,总有点心不忍。对他笑了一下:“哭有时候只是给别人看的一种情绪的表露而已!你懂吗?”
  是啊!我是那种哭出来也不知道给谁看的人,如果在那人跟前哭了,就是对他有了依赖了,就已经把自己的心绪赌进另一个人的生命。很不明智!
  把玻璃杯举高对着阳光看,玫瑰色,很美丽。人生亦是美丽的,看你怎么发现。
  “南木,你的初恋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重要到直到现在还放不下?”我无意识的问,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自有他的故事,而一个笑容像夏日的阳光的男人有什么样的故事呢?很让人好奇呢!
  “是啊!很重要,因为我发现自那而后,心就算是爱了也无那么的清澈。那清澈是在山间看到泉水的感觉。”他抬头对我笑,学着我把另一杯茶拿起来看。

  心被束缚
  “阿紫,过来尝尝这个的味道。”
  “恩?”我抬头看去,明明在吧台里对着我笑。
  可心和可清都不爱喝甜的东西,只有我,所以成为了明大师的试验品。
  “今天这个是什么?”
  “是百合的茶,加了一点特别的东西!”他笑着说,亦是个可爱的孩子,
  我喝了口,百合的清香,还有甜甜的味道。
  “……不是糖,你放了蜂蜜对不对?”我对他说,当然是肯定的。“很不错,好喝极了。”
  “我是天才!”他收回杯子一脸不可一世。
  我笑着,看向坐在窗前的南木,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盯着阳光!像是在回想什么……有根弦在心头缠缠的绕。
  走回去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你们都叫阿紫,性格那么相像。名字中有紫的孩子,性格是不是都刚烈,果决?”他忽然看向我说。
  “我?果决?还刚烈?”我乐不可支:“你说的真的是我吗?”
  “你不是吗?”他纠察到低。
  “想知道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有点恼怒,离婚,虽然是我要的结果,但是过程并不是我想的,和一个男人结婚,是勇气。和他离婚更需要勇气。这个社会对女人的婚姻失败是苛刻的。几乎是不能容忍的。
  “对不起。”他马上放下杯子,举起双手道歉。
  有担当的让我无法继续生气。
  “算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是我自己看不开。”我闷闷的说了句。
  “你是很聪慧的女孩子,但感情束的太紧。”他叹口气,似乎对我有些失望,或者依然是同情。
  “并没有,只是不习惯相信他人的爱情,如果注定会受伤,那不付出有何不可。”有些释怀了。他是聪明的人,虽然有点多嘴,但是眼睛可以直指人心。
  “我认识的阿紫和你却不同,她情愿付出了整个生命去爱那个人,决裂到付出生命。”
  “阿紫?你的初恋?”我很好奇,与我完全不同的人,有相同的个性,有相同的名,对待感情却是南北极。
  “算是吧!她爱的人亦是个悲剧。因为忘不了心中原来的那个人,所以对她若近若离,她抓不住,又因为对这份爱情感到绝望,所以选择死去。”他说的很平静,但是眼睛却流露出浓重的伤悲,不知道过了多久的事情,他仍是那么悲痛。可见他对那女子的爱铭心到多深。
  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更加的无法忘怀,人有这样的逆根性,别人的终是最好的。
  “那那个人呢?”
  “连笑容都一并带走,你觉得会怎样?”他看向我,眼睛中多了嘲弄。我知道那不是对我的,而是那个人。
  “想得到一个,放不下另一个,注定他连笑容都保不住,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命运是个很奇特的东西,有些时候无法不去信。”他摇头轻笑:“这也是我的命运,我未曾得到,却也感到失去良多。所以说,那些有时候,公平,有时候,不公平。命运总是牵引你在某个时候遇见某个命定的人……”
  他说的玄妙,我努力的听着。
  命运总是牵引你在某个时候遇见某个命定的人……?
  命运总是牵引你在某个时候遇见某个命定的人……。
  命运总是牵引你在某个时候遇见某个命定的人……!!
  “只是孽缘!”我站起身,摔手离开,忽然失去了倾听的心情。
  …………
  天气越来越凉,夏天的雨丝,会让人舒畅,特别是在雨前的闷热转成雨后的温和,那感觉是其他季节所没有的。
  现在雨中,已感到寒冷。坐在店中,望着玻璃窗外的世界仿佛不真实,是我的世界不真实?还是我看到的世界不真实呢?
  那一个个合打一把伞的小情侣,那独自一人闷头走的西装革履的男士,那站在屋檐下等着雨停的小姐。都是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想往。
  而我,不一样,我没有目的也没有梦想,像是被尘封住了一样,每天在看别人发生过的,或将要发生的事情,无法去溶入。
  待在店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因为无处可去。在公寓中亦是觉得时间停止。婚姻中,为丈夫的出轨痛苦,离婚后,我连痛苦的感觉都找不到。
  有人说,是你太好命了,从未见过像你一样不付出却一直好运的人!运气总会用完,你要省着点……
  自上次和南木聊了一会后,我们再没单独聊过,他还是不常来店里。或许真的是像可心说的一样,店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消遣,一个玩具。听说他的正职是设计师,设计什么的?看他的样子,是个感悟生活的人,对生活怀抱的梦想太多,所以便不是设计太硬性的东西,不会是房子……也不会是衣服。他……笑,没有时装界独特的个性。
  曾听过一句话,说,世界上顶尖的女式服装设计大师均是男人,因为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是独一无二的。
  不是说他没有眼光,而是觉得他总是喜欢猜测人心,并非外表。
  这种习惯并不讨人喜欢,却让他显得总是灵性十足,他是个适合创造美的人。
  “阿紫,时间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回头对已经收拾好的明明笑:“好,你先走,门我来关就好了。”
  “……那我先走了,你一人要小心。”
  “恩!”我乖乖的应。从窗户看见明明上了一辆车,才磨磨蹭蹭的开始收拾东西。
  时间一长我才发现,这个红茶店藏龙卧虎,只是个吧台的明明,竟有私家车,有司机的那种。而可心可清,亦是几国语言张嘴就来。
  只有我,是最最单纯,无用的那种!也只有我是真正靠红茶店的薪水生活的人。看看身上已经半旧的长裙,很久未去买衣服了。其实并不是想证明什么,是真的不需要,也是真的没有心情去逛街,我是寂寞的女人,但不是用逛街来打发时间的寂寞的主妇!我是独身女人。
  我在自己生活!
  想到这里自己忽然笑了起来,对先前想的那么多的顾影自怜的想法很是觉得可笑。
  人总是在得到和失去中徘徊的,并且两种心情下的都是不安的。
  得到了怕失去,失去了想得到。
  南木是那样的人,穆焰品是那样的人,我亦是。
  …………
  拉下铁门,朝着公车站的方向走去。
  我喜欢坐公车,喜欢看那些面容冷漠的公车表情。
  身边缓缓的停下一架车,车窗摇下来,露出的是久未露面的南木。
  我弯下身,刚要朝他笑,忽然发现他身边坐的是穆焰品,后座还有看见我就面色苍白的苏容。
  “阿紫,雨大,上车来,一起吃饭,不要拒绝!”南木一脸真挚。
  我是极不愿和他们一起共桌的,虽然大家总说离婚后总还是朋友,可我觉得不对,即使再怎么样,心头总有不快,时间不管过去了多久,你依然会想那次失败的婚姻到底是谁的错。
  穆焰品怎么想,自他的抿的比往常更紧的嘴唇中,就可以得知,他并不是太愿意看到我,至少不是在现在。
  而后再看向南木,他好像并不知道我与穆焰品的关系,仍然一脸的坚持,并下车为我将后门打开,塞了进去。
  我张了张嘴,终是未将那句“我不要去”说完。
  米兰的四人餐桌。
  我们各据一方,我与穆焰品正好对面。
  我大口大口的把食物往嘴里送,努力不去看他。
  “最近好吗?”他依然不顾我的意愿,出声询问。
  而南木只是抬头稍稍的看了我一眼,自我上车的诡异气氛,他已经猜到了大概。
  “还不错,能吃能睡,过得很悠闲。”
  “你……不要那么倔强,那钱你为何不用?不用苦自己,若觉得不够,我仍可以加倍。我不想你苦自己。”
  我顿了顿,笑:“并不是为你省钱,只是不大需要。你不必过意不去。我总是不会亏待自己。我一直是这样的人。”
  席间,苏容一直未说话,如果我是她我可能会选择离开,或是生气,而不是强硬的维持着一张人前的脸。她时而装作体贴的给穆焰品倒酒,时而对南木微笑,像是个无比高贵的小姐。对谁都有礼的很。
  她真的好风度,简直可以值得我对她耻笑。
  她已经是光明正大了,为何还这样。既然身份允许,便可明目张胆的吃醋撒娇生气,当初我可以做到但未做的她都可以做了,何苦委屈自己,强颜欢笑。
  原先我礼让她,是因为注定放弃那段婚姻和感情。她不是一直说爱他,为了那份爱伤害别人也在所不惜的吗?
  我冷笑,竟然在没有利益妨害的今天,我才开始真正的讨厌她。以前我以为她是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人,即使不值得太夸奖也让人有些欣赏,因为敢作敢当。可现如今我才发现,她并不是为了爱情的人,或者说她不是全为爱情的人。
  这世上本就没有那样的人,穆焰品依然是可怜的,他背叛而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如此的人,一个爱自己远胜于他的人。可也不能责怪其他,因为他自己本就是那样的。
  “吃饱了,想回家了!”我用餐巾擦干净嘴,起身,离开。大家很熟不需要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事实上我是如坐针毡。
  离开餐厅后,我走的很快。并未顾及他们的反应。
  夜色已深沉,雨渐止。伞收起来,鞋子踩在湿漉漉的有积水的地上,叮咚的响。通往我公寓的那条小道上晚上并没有什么人,所以听着自己发出的脚步声,有若二重奏。
  二重奏?我猛回头,发丝扬起弧度如珠帘散开,那帘外的人是立在前方微笑的男子。海螺色的套头毛衣,并未因走在雨中而有所污迹的米色棉长裤。双手闲闲的插在口袋中,他跟在我身后,一直的!却并不因我发现而踌躇,怡然自得宛若就该这样做。
  “南木,你一直在?”我问,语气平缓。问只是过程。
  “是,我一直在,自你走开。便一直在你的身后。”他上前,站立在我的身旁,近的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伸出手,理所当然的为我顺头发!
  我低头微笑,想要建设心理,得以再次抬头承受他璀璨的笑容。
  “不看别人的脸说话,很不礼貌。”他笑着说。
  我闻言抬头,不让他再次讥笑我的胆小。却直直的撞进他的眼眸,在未做好心理建设之下,撞了进去。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无法自那汪深泉中游出,我似乎听见自己将要溺水的急促呼吸。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扣着他的双臂,在寻求救命的稻草,却被他挣脱,然后一把抓住。
  他笑的更深,仿佛在说,你不光是陷入深泉,更落到深泉中龙的口。
  已不能挣脱。
  可我真的亦不需要挣脱吗?
  我提醒自己的理智,‘你是个刚离婚,逃出一场曾经刻骨铭心的却已渐渐淡去的爱情,而他亦是个有沉重故事的人。在一起有什么结局,好坏参半,你不可能不知道,而你已无心力再次经历感情的失败。’
  我平生只是爱的逃兵!

  失去得到
  挣开他的手,我笑着摇头,然后离开。
  “去哪?”他伸出手僵在半空。
  我指指旁边的那幢小楼:“我到了,天色已晚,已没有出游的兴致。”
  “你在隐喻什么?”他皱了一向展开的眉。
  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他,只说:“我可以隐喻什么呢?在内心我们其实都不是自由的人!”
  我扬起嘴角,只有自己知道我是在嘲笑自己的不甘愿。但依然离去。
  …………
  浑身不自在。
  将最后一桌客人的杯子收拾好后,无奈的看坐在阳光最充足的位子上的南木。
  他见我看过去,立即展开笑容。
  似乎他总是可以凭借那笑容无往而不胜。
  我低咒了声,将杯子递给明明,坐上吧台前的高脚椅。
  “老板南木……对你有意思哦!”明明一脸暧昧。
  老板南木……我对明明的称呼一直觉得比较奇怪。不直接叫老板,也不叫南木,甚至不叫南木老板,只叫老板南木。好像南木有很多种适合他的称谓,老板只是其中的一个。
  “去,小孩子,懂什么!”我装出很在行的样子。
  那天,可能只是意外,可能是我心灵又一次出现划痕时,临时寻找的寄托。
  我……并没有那么容易爱上一个人。
  “他从未那个样子的。”明明凑过来,和我一样的角度看过去,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一直不都这个样子。”我转头,把他拍开。
  明明忽然变得很认真的看我:“老板南木的条件不错,但是从未有过乱来男女关系的记录。他对你很特别。”
  我回头重新看南木,问:“你知道他的过去吗?关于初恋,关于阿紫?”
  “青梅竹马的女孩,有明亮笑容的人。像怒放的蔷薇,任性,还有充满生命力。就是这样的女孩,却选择了最极端最直接的结局。”明明低头说,肩膀微微的抖。
  …………
  拿起杯子泡了杯桂花乌龙,向南木走去。
  他见我过来,合上手中的书。
  我把茶递给他,看了眼封面:“古兰经?你信回教?苗族人信回教吗?”
  他摇头,抚平有些皱的书角:“只是读读,觉得语言美丽。”
  翻至一页,他朗读出声:
  “誓以上午,誓以黑夜,当其寂静时,你的主没有弃绝你,也没有怨恨你;后世于你,确比今世更好……确比今世更好。”
  他读的从容,声音平稳,在读最后一句的时候一直看我。
  我跟着他又读了一遍:“确比今世更好……”
  我们相视而笑,开怀,放松的。
  …………
  这天的客人很多,收拾的腰酸背疼。
  南木来了,便卷起衣袖。开始帮忙。他的身手倒是利落。看他的样子,我会觉得很好笑。
  没有要求的话,这样的生活便是很好的了。他很聪明,从未说过什么。这样相处,让我很放松。
  “阿紫,电话!”
  我愣了一下,随即去接,怎么会有人知道这里的电话。
  …………
  “喂,你好,我是何浅紫。”
  “穆焰品。”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南木,他也正看过来,微微的皱眉。
  “什么事?”
  “姆妈的老家来电话……她的情况不好,一直在想着你……”
  穆焰品尽量叙述的冷淡,我却忽然失去了声音。不知道要怎么去回话。
  我张了张嘴,无法将话语说出。
  “浅紫,你还好吗?”话筒中穆焰品发觉不对的喊:“你在南木的店里不要走,我这就过去。”
  ……
  放下话筒,找了个就近的凳子坐下,手在发抖,紧紧的握住,希望让自己冷静。
  南木走过来,蹲在我的身前:“阿紫,怎么呢?”
  “她是我的妈妈!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在阻碍下寻找一个突破口,我希望有人听我说说这些。
  忽然间,我慌乱无比,站起来,向外面跑去。她不能够死,她死了,我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恍惚间,我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顺着路跑,街道行人……无人入眼!
  “浅紫!”手腕被抓住。紧紧的,迫使我看向来人。
  “穆焰品……”我看着他,腿脚发软的往下滩去。
  他一把扶起我,往停在一边的车走去:“我送你去看姆妈,你要振作,她并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点头,由着他把我放进他的车里。
  …………
  车行驶的很快,也很平稳。我无意去和开车的人说话。只是觉得心就像是忽然是失去了依靠。她……是我家的佣人,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有父母等于没有的我,自小被她带大。
  她告诉我,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父母是孩子身边的卫星,你也是一颗星星,却因为太过明亮,父母便显得不重要。不是他们不要你,而是你不要他们……
  她只是个农村来的妇女,来我家也只是为了养活他们孤儿寡母。但她却那么无私的爱着我,每天每年,直到半年前,我因为和穆焰品离婚,而让他送她回家。
  就像她说的一样,我不要她了。
  在自己伤心的时候,我何尝又想过她是多么的伤心。
  忍不住,眼睛湿了。我发狠的掐住手臂,迫使眼泪收了回去。
  我不哭!不会哭!她总没有死,没有死,我就还有机会,我要把她接回去,为她治疗,让她享福。
  穆焰品把车停在一边,我疑惑的看向他。他拿出手机,向我说道:“接个电话,很快,你先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我听话的闭上眼睛,但是神志却是清醒的。这种时候,我无法睡。
  “南木啊!对,她和我一起……我们正在赶去。在这个地址……你要过来?我在就可以了。她的状态不是很好。”他顿了一下,将声音压小。
  “即使我们已经离婚,她依然在我生命中是最重要的女人。我们一起那么多年!我警告你,你不要去招惹她!你要是伤害她!我发誓,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你即使是连天的首席也没有用!我说到做到!”
  通话声中断,我微微的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到穆焰品狠狠的捶着方向盘,脸色很狼狈!
  这种神情自他成功以来,便从未出现过。
  我很高兴,即使我们的爱情不再,他对我依然关心,而且不关乎爱情,只是一种长久而来亲情。
  可是我无法去认同他的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没了就是没了。我很矛盾。
  将眼睛闭的紧紧的,翻转身对着窗。
  车子继续启动。
  迷迷糊糊中,我梦见了很多东西……
  大学校园中那条长长的种满法国梧桐的小道;那破旧的宿舍楼;当初,穿白衬衫,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的穆焰品。
  ……时空渐转,穆焰品的头发渐短,面容越来越僵硬清瘦……我们的相处永远冷嘲热讽……我们用感情伤害彼此,直到渐渐消失。
  然后离婚,后来遇见南木……我们就这样对我们的爱情诀别了!
  “到了。”
  我被轻轻的摇醒,怔了一下,用手抚上额头,满头的汗。
  穆焰品轻皱着眉头看我。
  我勉强自己对他笑笑,再转过头看窗外。
  是一家农户的小院子,车子周围,围了一些孩子好奇而惊恐的看着我们。
  我钻出车子,对刚出门的一个中年农民问:“请问,姆妈……”我顿了顿,发现自己不知道她的名字。
  身边的穆焰品跟着说了个对我来说非常陌生的名字。
  中年人点头,迎我们进去。
  领着我们走进院子中顶旁边的小屋子。
  我走进去,看见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板床和一个木箱子。
  姆妈躺在床上,只有一丝阳光透过褪色的窗帘照在她的脸上……她满是皱纹的脸上,蜡黄蜡黄的。
  看的我很心惊。
  “……姆妈……”走上前坐到床沿上。
  她用尽力气似的睁开眼,看着我笑起来:“小姐……姆妈总算是等到你了。姆妈以为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你……”
  我抱起她,她的身上应该很久没有清洗,有股难闻的味道。可我不在乎。
  “你们还在等什么?她病的这么重了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我怒吼,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
  “我们是穷乡下人,没有钱去帮她治疗。”那个男人看了我们这里一眼,便要离开。
  我冲上前,拦住他:“姆妈这么多年来一直省吃俭用把钱都往乡下带,这次她回来,我们也给她养老的钱!你怎么没有钱为她治疗!”
  “那钱给我大儿子娶媳妇用了,再说,我帮不帮我妈治病管你什么事?现在她已经不是你们家的佣人,就算是,也轮不到你管。她给人当佣人让我们多没有面子,我们愿意收留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那男人一把把我挥开。快步走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气的手脚发凉。
  看向姆妈,她闭上了眼睛,有泪水从紧闭的眼睛中流出来。
  “姆妈……”
  我上前抱住她:“没关系,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这样的儿子,不要要了。我们不要了!!”
  穆焰品打了急救电话。
  …………
  姆妈终于还是在去医院的车上死了,只留下一句话。
  她不放心我……
  穆焰品在上车之前接了个电话,离开。
  姆妈死的时候,刚刚赶来的南木在我身边。
  那时候我终于无法忍住痛哭出声,不知道哭了多久。
  然后昏睡,醒来的时候,姆妈已经安葬入土。
  我在她的墓周围种了一些风信子,蓝色和白色。是她最爱的花。
  这期间,穆焰品一直未再出现。
  那天他带我来乡下就像是我的一个梦。一个怀恋以往的梦……

  原本无心
  这里青山碧水,微风和煦。
  在这里为姆妈安置了一块小小的墓地,生时,少年守寡,从未有家。死了巴掌大的小地……也算是有了个归宿。
  ……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总算是可以休息了,为自己的儿女劳累了一生,逝去了,总算是断的干干净净,如果说是前世的债,她也已经还清。余下的请善待下一辈子的自己!
  …………
  “谢谢你了,南木,这些日子多亏了你。”
  我转身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南木说。
  “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恩,我很好!”我对他笑,自姆妈死后的第一个笑容,我并不吝啬给他。
  他也笑,轻握住我的手,将我带离。
  我没有再回头,希望下次见到姆妈的时候,她可以在梦中告诉我,她放心了!
  …………
  我还是留在了阿紫,对南木的感情并不能因此理清。
  如果我从未有过穆焰品,我可能会爱他。
  如果他从未有过阿紫,他也可能会爱我。
  可是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清涩少年的我们了。
  …………
  我用白色的毛巾擦透明的玻璃杯。一点点的擦去。纯净无暇。
  透过杯子看南木,他的脸朦胧,眼朦胧。
  “阿紫,我们在一起吧!”他说的很小声,像是怕被不知名的人听到。
  我微愣了一会,并不答话。
  放下擦好的杯子,同时头也垂下!然后再次拿起另一个。重复一样的动作,并不为他的话感到十分的悸动。
  曾经有个人也对我这么说过,可是已经过客匆匆。
  现在又有个男人对我说,可是我看不到他的心。他说我的感情束的太紧,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将桌子上的一排杯子挨个的擦好,摆放整齐。
  抬头看一直等在一边的南木:“你爱我吗?”我问的无意。
  “你要爱情吗?”他问的诧异。
  “我为什么离婚呢?”我好笑的反问。看他渐渐思索,重重的叹气。他在爱情上并不是个老练的人。
  “我以为你离婚这么久,总可以看见现实。穆焰品重新获得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他沉思着说,看到我询问的眼光也不隐瞒。
  “我和穆焰品已经相交多年,知道点,不是问题。”
  “我与穆焰品的时间更长!”我笑道:“你可能会说你看到的是女人们看不到的男人的内幕。但是我想说的是,穆焰品比你诚实,至少他对感情,不爱就不爱了,他并不强求我还待在他的身边。南木,我以为你是个懂爱的人,爱一个女孩爱的那样的深,几乎无法再去接受另一个。是什么让你改变的?”
  我看了看排在那儿的玻璃杯,它们擦拭便净,人的心,痕迹就是痕迹。擦拭会越深,无法纯净。
  他沉默的看着我不懂得变通。
  伸出手贴在他的胸膛,触感温热坚强,心脏跳动的整齐规律。
  “你看,你与一个连你的心都触摸不到的女人说在一起,是多么愚蠢的事啊!”
  他也伸出手,贴在我的手上。手掌暖暖的,但是指尖微凉。
  “我喜欢你……”他终于只能这样说。
  “喜欢而已,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而爱情,因人而异,可能一生一个,也有可能一生数个,但是不管什么人,一个时期只有一个而已。”我摆脱他的手,他的手很好看,修长,整洁,艺术感十足,可是我不喜欢。他那样的男人,连自己的指尖都已经无法温暖了。
  “你甘心吗?难道你要继续在这里仰望穆焰品?等他回心转意?”他忽然有点生气。
  不懂得他生气的理由,他与穆焰品有很多地方相像,有时候分不清彼此的脾性。因为我的拒绝吗?还是因为我是穆焰品也看似保护的人,所以他要与我一起,或者是,他要得到我,也是因为穆焰品?
  “我会不会等他回心转意从来都是我的事情,你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老板?朋友?”
  他烦躁的拿起旁边的满满一杯的白开水,向嘴中猛灌。等气息调匀,才放下捏的死紧的杯子:“给我时间,让我理清感觉。我想你也并不愿在未清楚自己的感情下离开,放弃的对不对?”
  我点头,对他冷静下来的速度表示赞赏:“你说的没错,是的,就是如此。”
  …………
  两个人相对着站着沉默了好一会。
  他终于扬起嘴角,对我笑起,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走,我请你吃晚饭,想吃什么?”
  看他一脸冤大头的样子,我故意刁难:“我想吃肉串、烤鱼、辣椒炒海瓜子、洋葱炒鱿鱼、虾籽辣面、炒牛河……”
  “……”他奇异的盯着我,半晌:“那些都非常辣的样子!”
  我笑,觉得我们的气氛总算是回到当初,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不管他和穆焰品是有怎样的瓜葛,不管他是否别有居心。我们现在只是朋友!我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让自己享受有这样的朋友的快乐。
  我努力寻找快乐,长短不拘……姆妈,如果你在灵间。请你指引我的方向,也请你放心!无论爱情有否,我都可以活的很自己。
  …………
  很多事情尚不能理清,在把自己对姆妈逝去的伤心慢慢沉淀后,突然想起许久未见的穆焰品。
  看着一脸悠闲的南木,终是未熬住。
  问:“你与穆焰品是朋友?”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一脸踌躇的我:“有什么事吗?”
  “只是想知道穆焰品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仔细的想了想,穆焰品那日的离开,着实可疑。
  “他出不出事,与你这个前妻有何干系。”南木口气不善。
  而我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说话,我没有再问,他既然这样反应,必是不肯说的了。
  他见我妥协,脸色稍有改善。
  “听我说,浅紫。如果你想要真的摆脱以前的生活,你只有真正的离开穆焰品。”
  我站起身,看向窗外:“你根本不愿意告诉我实话对不对?他是我的前夫,他的事情与我也许是没有关系。可是在这世界上和我有联系的人也只有过他而已,也只是有过……我是个悲哀的人。自生来……你能了解吗?我只是想抓住我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的一点联系。即使我和他从此以后再无关系。”
  我第一次和别人说我内心的话,却是为了一个已经和我毫无关系的人。
  “你还爱他?对他报有希望?”
  我冷笑,看着南木无法辨认表情的脸:“你到底在掩饰什么?我要了解他的情况并不意味着什么。你不需要一直顾左右而言它。不要惧怕我,我没有能力打扰你的计划。”
  这个男人有目的,从穆焰品出现开始,他就在追求我,有目的的追求。
  因为他不是对人有兴趣的那种感觉,他对我关照的像是对待客人,彬彬有礼,周到完美。一副受过良好训练的世家公子的派头。他温文的让我一度对他放心,一度对他感恩。
  但是他终究是对我没有心的人,所以穆焰品在车上对他说:你要是伤害她!我就会怎样怎样。
  …………
  我看着他,死死的盯着,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将自己的感情当做商品一样的出售和交易?并且他对你还并不隐瞒。他。光明正大的耍弄你!
  南木对我的注视总算是有了大的反应,而我选择垂下头,避开他征询的眼睛,微笑着说:“南木,你很像一个人。”
  “谁?”
  “我父亲,你们是同类人,对所有的评估只有是否有用,是否有利用价值。我甚至有些怀疑,那个叫阿紫的女孩,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人,因为我很难相信,像你这样心机沉沉的人,会那么爱一个洒脱到决然的女孩!”
  我说了我的想法,对他略有不公,因为在他谈起那个女孩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悲伤和痛楚。但是我只有这个武器,我努力的打压他,希望有所帮助。
  南木开始并没有回答,偷偷抬头看他,他斜斜的靠着窗户,表情甚至是无辜纯净的。我几乎就沉溺在他的表情里。但他显然不想再将游戏继续下去。
  他快速的坐直。
  “你真是聪明,洞察人心。”
  伸出手抬高我的下巴:“可我总没有看错你!你缺少一般女人所拥有的激情,即使有也只是一瞬间,于是你抓不住人,穆焰品,亦或是我!就算被你短暂的迷惑,也会清醒。可惜,穆焰品用了七年,而我只用了几个星期。”
  他的眼睛淡漠的像是陌生人,或许对我来说,他就是陌生人。
  我不懂得他,所以有些害怕。在被我剥除面具后,底下的那个南木,如此的让人觉得威慑十足。无法接近。
  下巴疼的很,他狠的施了很大的力气,对我,他已经不再留情。亦或是从来留过情,即使这样,我也找不到话语去反驳他的刺伤。
  我能说什么呢?从不对自己信任,到现在也连立场都没了,只能任由嗓子干涩的停顿。
  现在只能庆幸,我并没有对他产生太浓重的感情,如果爱上,只怕万劫不复。
  “怎么?无话可说?那为何要问?”
  我紧闭着唇,不想答话。
  他不放松。
  我用尽力气挣开他的掌握,冷笑着看他更木的表情:“我为何要问和你有关吗?如果你回答,便是和你有关了,而你选择不答,那我的任何理由都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你就像你口中所说的那样,那你应该一视同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能了解的,你尽管了解。你无法了解的,你就放弃吧!你指望我回答你什么?”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倒向身后的沙发,并放松身体,随意闲适。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我已经紧张的一头汗水。
  …………
  “明明,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是没有离开这里,就像南木笃定我在未弄清楚事情不会离开一样,我还是每天过来上班。日子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并不常来,我们也并不多谈话。而我也没有得到任何我想知道的消息。
  明明看了我一眼,随即低头看手中正在冲泡的咖啡。
  我看他熟练的把奶油打成泡沫状,再洒上绿茶粉。然后将镶金边的美丽瓷杯放在我的前面:“绿茶咖啡,是你喜欢的口味。”
  “谢谢!”我笑,再抿了一口。不错,不腻不苦。
  “南木是南木家的太子啊!你不知道吗?”
  我摇头,努力的喝着咖啡。
  “真奇怪,你是穆焰品的前妻竟然不知道他!”
  “没什么吧!我们交友圈又不一样。”我撇嘴,不以为意。
  可心提了捅水过来擦吧台,样子要笑不笑:“他们可不是朋友,他们是敌人好不好!当初他们挣一笔对双方来说都非常重要的项目的时候,南木家因为资金雄厚,照道理是应该毫无问题就打败无名无经验的穆焰品,但是后来奇迹般的给穆焰品所得。据说是有幕后黑手暗地支持。”
  “你怎么这么清楚?”我有点好奇。
  她看着我,一脸我无可救药的样子:“这件事情在前几年的商界简直是家喻户晓!”
  “呵呵。”我尴尬的笑笑,捧起咖啡继续喝。
  她顿了顿,停下手中的动作,显得很担心的对我说:“如果你觉得留在阿紫不适合,我帮你找另外的工作,绝对轻松愉快。”
  “谢谢!”我只能这样说,是啊!还是谢谢你,虽然你们一直在隔岸观火,但是总算是没有落井下石。
  “……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和穆焰品的关系,并不是不想提醒你。”她涩涩的说,脸微红,像是新鲜的苹果一样可爱。
  可惜那种可爱出现的时候不对啊!

  回忆离去
  今天南木有兴致来店里,而且在关店门时才要离去。并在门口等着只留下一句话。  
  “你在这里等我,我开车送你回去。”
  南木的话没有转圜的余地,只有要别人接受的强硬。
  想了想虽然对他突然而来的行径感到奇怪,倒也无所谓,我不排斥有便车可搭。耸耸肩看他向停车场内走去。
  “南木!”
  传来穆焰品的声音,熟悉的清冷声音。在空荡的车场中清晰地传入我耳朵。我抿唇,穆焰品大概不知道我在,所以目标直指南木。
  我没有现身的意思,对他们的恩怨我虽无意插手,却奇迹的想知道。只是知道而已,并不插手,其实即使想插手,我也是没有能力的。
  “我赶时间,不介意的话请让让。”是南木的声音,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的以往的温和。
  “不要再接近浅紫。”
  “不太明白。”我忍不住探头去看,只看到南木的背影挡着,看不到穆焰品的脸。
  他还是被穆焰品拦下了。
  “不要太虚伪。我不准你伤害她。”
  “论虚伪你倒未必输给我。”南木语带讽刺,直指他话中对我的维护之意。
  “你到底想要什么?”穆焰品的话语中明显的温怒。
  真正的对决应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穆焰品稍逊一筹,但若平日的他是不可能的。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再次探头,看他们谈话的方向。隐约看见穆焰品直直坚决的拦着南木。
  “我要的一直都是那些,你该知道。”南木的话语深奥而隐藏,他不想让我听到。他一直是个太小心的人。
  “你就要得到了,那就放过她。”穆焰品声音竟然出现疲惫的示弱。
  这是认识他日起便没有再出现过的事,我震惊的几乎冲出去看他的样子,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终于还是没有出去,我略低下头。死死的咬住唇,静静等待他们的谈话结束。
  ……
  直到穆焰品离开,我才慢慢的走出来。
  南木斜靠在车子上,看着我太缓慢的步伐显得有些不耐烦。
  “想知道什么?”他问,口气嘲弄。
  我摇头,并不想问他任何事情。
  “想要什么是需要自己争取的,你这样的性格就只能放开自己手中原有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失去,没有办法再找回来。”
  我惊讶的抬头,看他深沉的脸。对他我总是没有办法了解的,也许就像他刚刚说的一样,因为不争取,所以我的东西一直在一样一样的丢失,而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
  “你现在就在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吗?”惊讶过后,我选择冷静,问他。希望在他的话语中找到蛛丝马迹。
  “上车。”他拉开车门,示意我坐进去,似乎已经没有兴致再跟我谈下去。
  谈话中他需要的是主导权,这样才能够战无不胜。
  …………
  其实事情很快得以明了。
  一清早,刚打扫完了店堂,拿起晨报看起来。整整一版:紫焰一夜之间易主,南木家族宣告接手!
  刚喝到嘴中的一口茶马上喷顺隼础?font color='#eefaee'>的d707329bece455a462b58ce00d1194c9
  好一个南木祖玉存,要的竟然是穆焰品的所有。
  南木要的是紫焰。
  “你看到了?”明明不安的走过来,看我的脸色。他不认为我会无动于衷。
  “紫焰会改名吧?”我抬头问。“会改成什么名字呢?”
  “南木家族的东西都会叫南木的吧。”明明回答,他仍有些不放心:“南木是他们家族的太子,他也没有办法的,毕竟是责任。”
  放下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叹气。我和穆焰品终究还是在离婚后一年失去所有的联系。那只操纵的手,除了深沉的南木外,还有一双更加嚣张的,应该是我的父亲吧。
  在那次的谈话我就应该知道,我的父亲会采取什么措施,却没有想过,他会那么决断,也没想过他的那双冷漠的修长的手,竟然可以在5年内捧起穆焰品,在1年内搞垮穆焰品。
  我总是把身边的人想的太简单。
  …………
  “何浅紫,你真是好蛇蝎的一个女人!”大声的叫嚷在我出神的时候传入我的耳朵。
  我看向前方,风风火火站着的是一脸狰狞的苏容。
  “得不到所以毁掉,何浅紫,我竟然会以为你甘心退出。”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定定的看着她,想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然会知道,你搞垮紫焰,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联合南木搞垮紫焰!”
  我大笑:“是你太天真,还是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轻重,我有什么本事可以让一个男人为我搞垮另一个男人,你是不是对男人抱了太大的希望?”
  我不想再理会她,显然我对这个女人抱的希望也过大!
  她是个被物质灌输的很物质的女人,她已经和那些沉浸在商海中的男人们没有什么不同,对金钱权利,有想不出的占有欲,穆焰品对于她,亦是如此!并不是说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个人来说,看了太多,于是麻木到厌恶!
  “你知道我有多厌恶你!
  “彼此!”对她一直的挑衅我还是有点忍受不了,我不是出家人,六根清净!
  “苏容,你在这里做什么?”
  正在我准备反击的时候,南木挡到我的身前,以保护者自居,但是动作冷漠,根本无意于这样的举动,只是任务而已。
  我看他的手指轻敲在桌子上,就知道他的想法。对我,他不隐瞒。
  可笑,两个人都可笑的很。
  “苏容,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另一男子的声音加入谈话,我望过去,穆焰品穿着简单的T恤,蓝牛仔。靠在门边,闲适又耻笑。
  苏容愤恨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在穿过穆焰品的时候,冷冷的说:“你根本不懂得爱人,穆焰品,你以为你以这种形式,还给她你的财产,就不歉疚什么了吗?可笑的很,你们在可笑我的同时,又怎么知道我在怎么可笑着你们!至少现在,我敢做敢当!”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
  我竟然还是看错了她,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对爱情,她看的还是很重。刚入世,遇见这样的男子和我,对她,也是个劫数。
  我们目送她离开,直到她走远。
  南木才出声:“穆焰品你认识的果然都是奇女子啊,当第三者当的这么理所当然的,指着原配的鼻子骂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打断他的落井下石:“我们已经离婚,苏小姐也只是一时气愤难当,失去以往水准。并不像你讲的这样。”我有些痛恨他以一副为我出头的样子,打压其他的人。
  穆焰品并不理会他,只对我说:“有时间吗?我们出去走走?”
  我看他,说的诚恳,虽然没有笑,但是表情柔和,和以往的他,不同。
  ………………
  他走在前面,不快不慢,一如往昔。
  上学时的我,总是会缠着他,希望他能为我停留,牵我的手一起。总是喜欢那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他并不是喜欢为别人而停留的人,亦不喜欢在路上牵我的手。
  偶尔,会回头看我还在不在,跟不跟的上。
  我小跑上前,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他再等待我了。
  “我可能会离开这里。”看我上前,他很是满意,甚至露出不常见的笑容。
  “去哪里?”我并不诧异。
  “不知道,会去各地看看,寻找自己最合适的位置。”他忽然伸出手抓住我的。“最后一次,我来牵你的手。以后,你就是别人的了。”他还在笑,笑的很开心,对我有着温情的不舍。
  “你要幸福!”我看着他,很认真的说。我们只是渐渐不爱了,但并不怨恨彼此。
  “你也一样……你原谅我了吗?”他也很认真的问,问题似乎对他很重要,我的原谅,对于他就是另一个生活的开始,如果得不到我的原谅,他是没有办法开始新生活的吧!我想。
  “自我看见你不再躲闪,自我去紫焰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我拉住他,将手贴在他的胸前,心脏跳的沉稳欢愉,他现在很好,可以活很久,自今天后,我们就在两地很好的活着。这就够了!七年的缘分,我们理应如此相互牵挂,道声快乐。
  没有了紫焰,没有了金钱和名利的负累,他重新获得了笑容,并开始寻找他自己的人生。不再为家人,不再为自卑,不再为我。他重生,为了自己。
  …………
  回到了店里,看见南木正站在门前,斜靠在门旁边,看着我。
  “你在等我吗?”我挑眉问他。
  “穆焰品的退让,让我觉得奇怪。”他倒不罗嗦,直问到重点。
  我笑:“我也不知道,又怎么能知道呢?难道要我告诉你,他是为了我而放弃的?”
  他耸肩,并不相信这些话。
  “上次和你提的,还记得吗?考虑的怎么样了?”他忽然开口。
  虽然是第二次提,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何某人的权势真的让你们这样不安吗?你和穆焰品一个忙不迭的躲开,一个忙不迭的送上门来。连天的势力,在我看到已经无法无天了。以穆焰品如今的权势都能在你不经意的打击下,瓦解的如此之快,南木,作为你家族的太子,你还要我作什么?锦上添花吗?”
  我讽刺的开口。对他,不能像对穆焰品那样原谅,虽然他也没什么对不起我,但总是对他有些忌讳。
  一个商人,真正的商人。呵!

  留着怀念
  穆焰品在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南木想要的不止是这些,而其他的男人想要的亦不是止这些的。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只是怜惜的看着我,说我应该明白,然后他离去,走的很不负责任。这也是他自己的话。
  他说他是个自私的男人,虽然一直对不起我,但现今为我能做到的依然是极限了,他的极限也只是到把自己抽身为止。
  而我是继续留在狼窟,或是重入虎穴,却都已经不在他的范围内了。
  我苦笑,这真的就是人生。
  …………
  楼下在深夜依然是灯火通明,我抱着大抱枕从院子往房间走的时候发现很可疑的事情,琴姐总是睡的很早的。
  房门虚掩,我敲了敲。
  “是浅紫吗?请进。”
  我推开门,里面一片狼藉,除却一些杂物,都已经打包成箱。
  “琴姐,你在做什么?”
  “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她笑着对我说。
  “这座小楼是你的命根子,你怎么可能放下?”
  她走上前,拉我坐到沙发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所谓命根子也就是比喻比一般稍重要的一点而已。”
  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知道她是非走不可。
  “大家都在离开这个城市,似乎有很多人都在想方设法的离开过去,过去真的就这样毫无留恋吗?”
  “并不是过去毫无留恋,而是未来无限美好。浅紫,你该要懂得放弃,才会得到。回忆也是一样,如果你永远在回忆的话,还怎么能再创造更好的回忆呢?”
  …………
  推开“阿紫”的门,这依然是气质沉静的红茶店,客人不多,工作的人也是懒洋洋的闲适。
  “明明,我要一杯玫瑰花茶。”我笑着坐到吧台前的凳子上。
  明明撇嘴:“没见过比你大牌的侍应。”手上的动作熟练的像是生来吃这碗饭,其实我知道他是南木手下最有名的幕僚。
  “真好喝!”我幸福的抱着有些烫的茶杯,手很凉,茶杯可以暖手,所以总是喜欢喝必须暖着喝的茶。
  “明明,你觉得如果开始没有方向的人,下一步还要怎么走呢?”
  “找啊!”他头都没抬,“没有方向就继续找啊!总能找到的。”
  我笑开了,原来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竟然烦恼了将近离婚后的一整年。
  “谢谢你啊!”
  明明也抬起头看着我笑,点点头并不再说话。  
  …………
  “琴姐。”我提着一个大包,站在门口,看着正在往的士上搬行李的琴姐笑。
  “你干吗?”她咋舌,有点不大相信的样子,其实在昨天前,我也是不敢相信的。
  “你去哪?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寂寞吗?如果你要丢弃回忆,或者制造新的回忆,我并不会碍你事的。我并不算是你记忆中的人,我在你先前的时光中只是个同居的陌生人啊!”我笑的很开心,直直的看着她。
  是啊!我决定了,没什么放不下的。不是吗?
  我不会忘了,穆焰品在临走时告诉我的话。那些男人要的并不止这些。如果我不走,不光是南木,还会有其他的人。不凭什么,就凭我是何某人的女儿。
  虽然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女儿,但是就算是因为面子,我的父母都会刻意去抬起我的丈夫,或是压下他。而我只能袖手旁观,因为没用人能逃过权势的诱惑,穆焰品,或是本来就冲着这个来的南木。
  在机场,我直直的往进口走。琴姐问:“你没有要告别的人吗?”
  我笑,却仍然不回头。父母?安定下来,或许会联络,报个平安。其他?没有!一个都没有。
  南木?他是我什么人?朋友?老板?情人?都不是,既然不是。那我告什么别?
  看着在眼前巨大的停机坪,起起浮浮的飞机,蔚蓝的天,再站到地上的时候,看到的,也许就是另一番时空了。
  以后我会说,我怀恋这个城市,我的回忆中,最美好的一段都在这里。

  让爱自由 番外
  (南木的番外)
  你知道栀子吗?
  你看过一片栀子花田吗?
  你见到过手提竹蓝在街上卖栀子的花娘吗?
  我的阿紫就是一个卖栀子的小花娘,她的花只卖给我。
  我是苗族人,我叫南木祖玉存。我们南木家族在这个地处江南的城市崛起的令人奇怪。我们称霸整个城市的政界及商界。而我是南木家的少爷,我骄傲的没人以为特殊,仿佛我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或者应该更跋扈。
  那个女孩是我在一个小镇上认识的,当时只是想躲避累人的永无止尽的应酬和想要做为太子的训练。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的车开在雨中,车外是水洗的绿色,绿色的篱笆,绿色的水,甚至连房子都是绿色的。
  在整个绿色中,有一个淡紫的身影,那是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少女,只带着一个竹编的斗笠,赤着脚走在泥泞的路上。
  路过她的时候,我忽然心血来潮。停下车:“小姐,你上来,我送你去镇上吧!”
  她抬起头,看向我。那双眼睛清澈极了,像是这里无污染的蓝天,她的皮肤也白极了,被水淋湿的样子是鲜嫩欲滴的柔软。只是那一眼,对这个女孩就那样的情思绵绵。
  “可是——”她看着车内的地毯和真皮车座,有点忐忑。
  “没有关系,可以清洗。”我大力保证。
  她欢快的笑了,然后坐了进来。弹弹椅子似乎很满意它的柔软。
  “这雨真大啊!”她的声音像是银铃般纯净,我很是迷恋,即使是后来她跟我说,她不爱我的时候,我依然是迷恋的很。
  “你是到这个镇上来玩的吗?”她睁大那双如小鹿般的眼睛盯着我看。
  “是啊。”
  “有住的地方吗?”
  其实我并不打算住在这里,咽下嘴中的回答,笑着摇头。
  “也!那就住我家吧!我奶奶家经营家庭旅馆。”她高兴的直跳。
  而我的车,我的地毯果真如她所料一片狼籍。
  …………
  她带我去看她奶奶家的栀子花地,种了好多的栀子,开了白色的花,花的香味一直到心里那么深。
  她将花别在耳系,摇曳的笑。
  这个画面,是我心中永远的留恋。
  她是来老家过暑假的,假期后,随我一起回到城市。
  我们一直淡淡的相处,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我为她遮风挡雨,我真的愿意。
  其实我一直都在等她长大,我自信的认为,她总会爱上我。不管未来出现任何人,她总是会爱上我的。
  但是,她爱了别人。一个落魄的心里有沉重伤痕的男人。我见过,他有一头梳起的长发,英俊消瘦,眼光深沉。我的阿紫那时候爱他已经爱到没有办法自拔。
  我看着她沉沦,看着她消亡,看着她一点一滴的死去,无法救赎。只因为她说,她的救赎不是我。
  …………
  她自杀的那天,我送她去的医院。她毫无生恋,是割腕的,那么钝的刀,割的那样的深,几乎看的到骨头。血流了整张床。那红色,像是一丛红蔷薇,她生时只是纯美的栀子女孩,却在死时别样的盛开,妩媚妖艳。
  而我也再没有对付那个男人,因为那已经无所谓了,他一生都无法再得到幸福。如果还有女人加入他无上光荣的生命,那只会让阿紫的事件再重复一次。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承受下去?
  他是连死,我都不让给的人!他必须活着痛苦。
  …………
  我接管了南木的连天,穆焰品,新进的对手,有强大的后台。
  去他的公司时,看见桌上的照片。
  那女人像是成熟后的阿紫。笑的没有良心的悠然。其实可以,我亦是希望我的阿紫如此的。可是她没有机会成熟,便已经用完了全部的生命。
  …………
  如果可以,我想要娶她,娶一个成熟后的阿紫,不能不说完成我的心愿,但是我的爱毕竟已经随着阿紫的血一起流到了地狱永不超生。
  我给她读“古兰经”其实也是希望自己的心可以平复。
  可惜,她是穆焰品强大后台的由来,当何先生找到我时,我就知道。纯然的欣赏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我们在一起,我这样和她说,甚至已经想好了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
  但是她离开了。离开就离开了吧!没什么不好的,我总也希望阿紫的另一个影子可以摆脱这些黑暗,活的精彩。
  而我?情感在于我,已经轻如云烟了。
  看着飞机起飞。我离开机场!
  希望你可以找到你的希望。阿紫!永别。
  (穆的番外)
  人的一生,并不会出现多少次大事。
  我穆焰品自出生后的大事,分别是弟弟的出生、母亲的去世、考上大学、认识浅紫、父亲死去、和浅紫结婚、然后离婚……
  仔细想想自成年后,我的‘大事’均是围绕着我的前妻。
  望向窗外,街上霓虹闪烁,如一道长龙,而我站在顶端,俯视这个世界。才发现,它们不管是远是近都冷漠的无法接近。
  …………
  从未想过我会这么早成家,即使是当初见到浅紫,也没有想过。
  那年,同宿舍的学长拿出一搭照片,让我来选参加毕业展的作品。我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女孩。
  穿着白色的亚麻裙子,耳系别了一朵栀子,笑的浅浅,却目中无人。
  后来自同学的嘴中渐渐认识了她,一个独一无二的漂亮女孩,从不正眼看别人。没有朋友,同学也大多没有跟她说过话,虽然爱慕者一堆,却无人上前打扰。
  甚至有人猜测她是有钱人的情妇,才会有钱买名贵的香水和衣服。而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父母。
  到图书馆,看见她被人打伤,情不自禁的上前帮忙,只因当初看那照片时,感觉到照片中的人只是在用目中无人掩饰自己的伤心和绝望。
  开始原会以为她已经接受我的帮助,后来我只是稍稍的离开一会人已经上了另一辆车,头也不回。
  自那日起,自第一次见面起便知道这个女孩在可以时会很决绝。
  一切都是情不自禁的,和她在一起,曾经想放弃过,她的家庭和我的相差太远。这个世界本没有灰姑娘的事,也自然没有公主和乞丐的事发生。
  可是我们还是在一起,她放弃了很多,物质上的,精神上的。
  我大学毕业,进入一家小公司。而她当起了全职的主妇,帮助我料理家务还有找门路让我出人投第。
  那时的自己还是个热血青年,像是在学校一样,我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光着自己的膀子乱闯。
  而,一直碰的头破血流。
  很快失去了所有的自信和傲气,我败给现实,一败涂地。
  她也并不好受,那样的一个大小姐,每天为了几角钱,在菜场上来回的挤,为了烧一顿饭伤痕累累,肿了所有的手指,却依然难吃。
  我常心疼的笑,她生来就是小姐和少奶奶的命,就算是吃多少年的苦依然无法适应。
  后来她的父亲找到了我,说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名不闻的男子。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妻子的父亲就是在这里一手遮天的何某,而她母亲的实力也不可小估。
  ……我已经没有心情再次去挣扎了。于是接受了他们的帮助,几乎在一夜之间,我身价万倍上升。
  我们熬过了最苦难却也是最甜蜜的时光。剩下的时间,便是消耗几年来我们积累的感情和对生活的仅有热爱。
  我们之间越来越平淡,像是被石块砸起的涟漪终是在时间的摧残下慢慢平复一样。
  她在没有生活之忧后,便开始恢复以往的生活,神情也恢复以往,那目中无人遮掩心境,可笑的是,我这个丈夫无法再次打开她的心。
  或者说,我也厌倦了,因为在商场上的消耗,我也厌倦了再次来敲开她的心,而她也厌倦了,不再和以往那样争取我们的感情。那个为了我的心情,焚烧了所有的衣服,倒了所有的香水的,那个笑的无比坚决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我们都变了,她变的像以前,而我变的回不去以前……
  在快要彻底消亡的那天,我认识了莲清。
  她穿着红色的裙子,在夜里暗的像黑色的红色。
  酒吧中,我坐一边喝酒,她在台上舞蹈,酒红色的裙子,大摆低胸。如盛开的玫瑰,妩媚入骨的美丽。
  人群中我们发现彼此,她靠上来请我喝酒,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浅紫喜欢香水却从不用这种香水,香味我却认得。强迫观念……一种强烈诱惑的香水。
  夜,我迷失其中。醒来,我们已经赤裸的躺在了床上。
  覆在我身上的,是一具柔软的身体,更柔软的唇贴在我的胸前,湿润而魅惑。
  即使醒来,我也沉醉其中。
  …………
  回到家中,我看到浅紫,她诧异的眼光,越发冷漠的表情,无法忍受我触碰的举动。
  她以最直接的方法告诉我,她知道了!我出轨了!
  我们各据床的一边,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体完全瘫软……失去所有的力气。
  早晨醒来,她已经不在身边。我的身上也没有了强迫观念的香味,只有浅紫留下的淡淡的香气,她一直爱的果味的沐浴露的香味。
  我抓紧被子,狠狠的嗅着那残留的香味。柔软而冷漠,清淡几乎不可闻。
  自那一夜,我们就知道,怎么也回不去了。
  自己犯下的错,就要自己承认!
  ……
  我以为我爱上了莲清,她是个放纵的,自由的女人,不要求我什么。有时坐在远处看她,我会恐慌自己到底有没有得到她,她依然笑容放肆,眼光随意流转。
  和浅紫是完全不同的女人,对她的一切。我一定是爱的。
  可是,我能和浅紫离婚吗?
  对她,我是不是还爱?爱的吧,也许。但是爱情对我来说,似乎已经不是重要的了。离开浅紫,我意味着失去一切。
  而在我彷徨时,莲清离开了。我四处寻找不见其踪影。
  我是痛苦的,但是却又放松了原本紧绷的情绪。
  如果说对莲清的出轨是一时的情不自禁,那后来的苏容,就只是一种随波逐流。
  浅紫在忍受了年余后终于提出她的痛苦和不可原谅。我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不知道怎样回答。
  去了日本,即是公事,也是躲避。
  在洗脸时,看镜子中自己的脸。那张脸,冷漠尖刻。我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人,镜子中的自己我已经无法认得,陌生的让自己心寒。
  回到了家,准备乞求原谅,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她终于也是离开。我才发现,她和莲清的决然那么相像。
  经过后来的谈话,我沮丧的发现,离开了我她只会快乐。
  她在快乐……
  于是,我决定放她离开……即使我知道后果。算是我的赎罪……
  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一如认识她之前。
  紫焰已经不存在了,而我们总算了真的没有了瓜葛,自此后,我们天涯海角,已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了。
  我们如漫画中的人物,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而且是那种永没有交集的一种。因为两条直线,自相交后只能越走越远……直到天地,两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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