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57)
2008 (93)
2009 (141)
2010 (135)
2011 (179)
2012 (132)
2013 (226)
2014 (606)
2015 (260)
2016 (131)
2017 (72)
2020 (101)
2021 (159)
2022 (157)
2025 (1)
49年,二妗子跟着解放军从西板坡进了北京城,她是助产士,分在天坛医院妇产科工作。从此我和天坛就有了不解之缘。最早是父母带我去看她和表妹,我们从墙上探头看小表妹,她住在托儿所里。刚解放那几年,天坛医院东南边靠公园那里是一片野地,枯树上长着木耳,短墙上画着大白圈,是吓唬狼的。
后来我大些了,几乎一到星期日就跑到二妗子家。我们住交道口二条,从东口到北新桥坐上电车,1角钱当当当地就到了天坛西门。每次一上车我就趴在司机后面的那根铁横棍子上,一会儿就被颠达着了,嗑得下巴直疼。
到了天坛下车,右边是练杂耍的,唱戏的,耍猴栗子的,就像老舍写的那天桥一样,有时候去转转,可是没碰上过新风霞,也没见过侯宝林。
过了马路走进天坛西门,那儿老有个白胡子老汉踢毽子,毽子在他脚上飞来飞去,他可以踢很高,翻着身子踢,用两只脚变着花样地踢,每次去都能碰到他。
早上顺着城墙总有唱戏的男男女女在那儿喊嗓子,咿咿呀呀地,我就纳闷,对着墙喊就能唱好吗?还有练武功的,舞剑的,耍枪得,九连环,三节棍。后来文革时传说红卫兵破四旧,去打那些练武的人,人家一发功还没挨着他们,他们就倒地下了。我脑子里就出现天坛练武的人的影子,就觉得一定是他们。
西门往南一拐,过了生物制品研究所,就到天坛医院了。你如果看上面的卫星地图,她是在天坛里面。靠近西门南边。
表妹比我小三岁,我就带她跳墙到公园去玩,在参天大树下跑来跑去(那时我们都小,树就显得更高大),犄角旮旯都去转,自由自在,没人管,也没坏人。
公园里人不多,所以不管是在三音石上拍巴掌(第一块石头你拍一下,一声回音,第二块石头排一下,两声回音,第三块石头拍一下,三声回音)还是在回音壁喊几声,回音都非常清楚。
67年底文革复课闹革命,我们就学习给果树修剪,老师在68年一月带我们去实习,猜猜在哪儿?天坛。我们在那里玩了那么久,没进过那片皇上祭天时更衣的行宫,可能是不开放吧。更不知道南边还有个果园。实习我们就住在了皇上宫殿外圈的走廊里。数九寒天,铺点草,门窗都是木头的,对不上缝,漏着风,虽然烧着五尺高的铁炉,还是冻得要死。就这样住了三天,把他们果园的树都修剪完了。
姑姑在生物制品研究所工作,文革时受冲击,有一段时间就住在了她们所里,后来又躲在二妗子在医院的宿舍里。所以我还是经常去那里,可是就没有兴致到公园去玩了。倒是姑姑住的房子旁边是图书馆,那时没人管了,我先生就把那些小说都扛到内蒙去了,《复活》,《战争与和平》,《红与黑》,《英使朝见乾隆皇帝》,《旅顺口》...反正被批判的那些书都被我们和知识青年们学习了一番。
林彪一号命令以后,天坛医院全迁到甘肃。姑姑也被送到河北农村,就再没去天坛了。
后来80年代,带外宾去过天坛,那个人多。无论在三音石,还是在回音壁,大家又喊又拍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祈年殿倒是修缮得更美了。当我学圣经,说神最忌讳拜偶像,想想祈年殿里还真是没有任何偶像。大玉儿信天主教,康熙是熟读过圣经的,他还写过十字架的诗呐。
康熙《十字架诗》:
功由十架血成溪,百丈恩流分自西;
身列四衙半夜路,徒方三背两番鸡。
五千鞭挞寸肤裂,六尺悬垂二盗齐;
惨恸八垓惊九品,七言一毕万灵啼。
(网上评论:这首短短56个字的诗,把主耶稣基督从受审到被钉十字架的主要情节和意义及影响,都涵盖在内;又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等数字和寸尺丈等单位,有机地嵌入诗句中;文字的运用极为娴熟精炼。 )
后来回去,再也没有去过天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