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天熊要紧告诉爷娘厚哲上调的事。姆妈特别高兴,说小姨从此好少唠叨了,又说晓风更难堪了。天熊又说他家叔叔的事,姆妈更兴奋,马上就想去大姨家玩。
厚哲的上调,天熊很是欣慰,几家人的霉运似已到头,渐渐回升了。也有感慨,好像他还关注上大学的事,可是绿叶厂今年若有推荐,更没自己的份了。一时觉得做人态度不对头,老和周先生、老陈、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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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天熊接到传呼电话,厚哲从农场休假回家,说带回的时鲜货太多,请表兄弟们聚聚,日子定在礼拜天,不许推辞。
已是初夏湿闷天气。上海是冬夏两季明显,春秋若不注意,好像一晃而过。天熊脚上的白石膏和痒的难受一起消失,他是骑自行车去水月精舍的。厚哲的二楼亭子间,书桌搬中央当餐桌,冷盆已摆好。主人和晓风、云鹏已等得心焦,骂他是黄牛、梅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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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后没多久,五台山又停产了,要四个月之久。锅炉、甏炉和退火炉有老规矩:使用几年后就寿命到头,耐火砖熔蚀了。要自己动手拆成废墟、夷成平地,再砌起新炉子。人人要当小工、泥水匠、装卸工,而且每回有人重伤。艾班长嘀咕道:这次不知是谁?
一时山门内火灰满天,活火山暴发过似的。人人蒙尘,眉毛头发雪白像老头。到处是废砖断砖、火泥水泥,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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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厂绿叶厂的大爷、灵魂的一桌摆在会议室。就是像西式大菜台的那个桌子。菜肴摆满,果汁和酒瓶林立。老黄左手是皮蛋喜蛋,右手是玲玲方娘。卞福、小古、歪歪、阿乡都在这里。甏头绍酒他吃一口嫌淡,他吃他家乡的瓶装洋河大曲。因为后面有戏,他只碰一碰嘴。面前是高兴记端来的卤的门腔、顺风、鼻囱,厂里的皮蛋、咸肉、插烧、红肠四冷盆他看不上。厂里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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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前每年全厂在小年夜聚餐,是几十年的老传统。合营前是温老板掏钱,后来说是困难时期厂里养猪卖的钱,这笔钱不知有多少,好像吃不完的。厂里老人有数,那时节人都没吃的,猪瘦得像狗,强它吃粪时嗷嗷叫的逃,哪里卖得出高价!还不是平时众人头上刮,年底厂食堂结余的钱。
老黄原打算把酒水提前在全厂吃领袖生日的大肉寿面那天——那也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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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妹还是眼泪汪汪的去上大学了。报到那天,老黄怕出意外,让厂里卡车送她去的,民兵排长阿乡跟车,押送去劳改似的。跟她爷娘说好,每月工资由出纳送她家去。
天熊表面上谈笑自若,看见头头突然全不认得了。在厂里狭路相逢,比如上厕去浴室,也不让道。老黄主持的全厂大会和团青学习、哲学课,不再参加。班组学习看艾班长面上,勉强到场,逢有厂部头头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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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在五台山上交接班时,天熊听说明天各班组就要推选上大学人选,老黄关照不必硬推,没有也不要紧。他心头一震,招生真的开始了!
他回到家还心神不定,在火烫的炉台上待了几年,再想起大学——华光大学雪松成荫的小河边,白色的礼拜堂和红砖的水塔和食堂,还有姐姐天晶的大学,大草地、梯形大教室和那些有名的教授·····&m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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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容从此在炉台上绝迹了。包装间都是没文化的大嫂,少数体弱有病的男工。针对炉台间和车刻间的各种产品,分几个小组检验,最后包装出口。学生的学徒还没有能去那里上工的,而她一去就是小组长,简直一步登天。而且炉台上马上传开:她不是拍马拍来的,是骂人骂来的!“这小姑娘厉害”,厂里人都另眼相看。她骂歪歪的事,天熊是后来听说的,很感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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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没有张贴告示,班组长们知道了厂革会的决定:蛤蟆的常委被免职,由歪歪顶替。(歪歪的团支书交给喜蛋。)于瞎子的副主任由卞福顶替。两人下去劳动,蛤蟆去料间,瞎子踏黄鱼车。
造反队总共只有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都抹去了!本来已是幌子。拉练时的外厂人说中了:绿叶厂就是破洋伞里戳外!
转眼又是拉练的季节了,本来说是要成制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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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还没亮透,天熊来上早班,进更衣室觉得气氛异常,换好衣服上炉台,竟然只有一个甏炉有人挑料和开模。一大半人不见了,有几个人在一堆说话,诡异的笑。董门板沮丧地垂着头,一人想心事。自己班的人也没几个人,艾班长也不在。庄文也在问人呢,有人说“厂部出了事了。”
天熊下山门去厂部。只见厂门口有两个民兵,拿着长矛把守着。黑漆木楼深处的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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