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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洛哥过年游

(2023-09-17 08:53:29) 下一个

摩洛哥过年游(2016年2月3日-15日)

一 卡萨布兰卡掠影

      近年来国人风行出外过年,春节长假期间,不少家庭都倾巢出动,到国内外预先安排好的地方躲几天清闲,把炮竹声、央视春晚和拜年俗务全丢到脑后。我儿子在上海的美国公司工作多年,春节长假期间,已全家出游多次。2016年,他们的过年游选在摩洛哥,我受邀前往,首次加入他们的过年游行列。

      我从纽约乘飞机经马德里转机,于2月4日上午到达卡萨布兰卡,与儿子一家人会合。摩洛哥曾沦为西班牙和法国的保护国,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这个地名便是西班牙语,义为“白屋”。我们的行程安排已经预定,次日就要离开该城,因此抓紧仅余的午后半天,观光了两处景点。首先乘出租车直奔城北海岬,去看摩洛哥最大的清真寺。途中特意注目路经的街面,各式各样的建筑物果然以白色为多。矗立海边的清真大寺以“哈桑二世”命名,号称全世界第三大清真寺,但在维基百科上则排名第七。清真寺的礼拜堂通常多不对外开放,据说该寺是允许非穆斯林游客入内参观的。不知何故,那天我们赶到时并未开放。只见寺外游人熙来攘往,面对冰冷紧关的高大寺门,可注目欣赏者,仅灰白色墙体上那细密精致的翠绿色图案花纹,以及高达210米的宣礼塔而已。我走到远处,从一个合适的角度眺望,可看到这座巨型建筑最佳的全景,其中一部分明显扩及海难,浸入了海水。海阔天空下,这座结构简洁的建筑以它那厚重庞大的整体水陆两栖,在拍岸惊涛中雄踞海畔。

 

      回程路上,顺便走访了著名的瑞克咖啡馆。这是一家冒名顶替的酒吧,是拷贝好莱坞摄影棚中虚构的场景,搬弄到现实中的生意经建筑。艺术不只创造以假乱真的效果,它的“假”往往会真到被现实模拟的地步。从某种程度上说,本来罕为人知的卡萨布兰卡得以扬名北非,成为欧美游客常来的观光处,多半都与美国电影《卡萨布兰卡》(中译名《北非谍影》)二战中走红一时有关。尤有甚者,连电影中位居中心场景的瑞克咖啡馆也被商家顺水推舟,复制出来,加以怀旧情调的渲染,招徕远近游客,至今已名列该城的热门景点。我们到达该处时尚未至晚餐营业时分,高台阶上,大门紧闭,两位着黑色西装的大汉门卫般站在门前。走上前一打听,才得知来此晚餐,必须预订。仰望二楼上的白色阳台及其顶端“Rick's Café”那醒目的店名,此时此刻,既无从想象店内照搬电影的场景布置及其氛围,更无缘品尝杜松子酒入口的味道了。只有拍几张照片,聊作留念。从大清真寺踅摸到此地,整个下午,我们接连吃了两次闭门羹。

            接下来只好沿街巡行,尽快找个可入内就餐的饭馆。步行不远,便选中一处城堡型的餐厅,吃了顿摩洛哥风味的晚餐。值得在此一提的有两项有名的摩洛哥吃喝,一是晚餐中的主菜塔津锅(Tagine),二是可口的薄荷茶。前者是摩洛哥传统的炖菜,所谓“塔津”,指的是那个圆锥形的陶制器皿。烹饪时在底盘内放入鸡肉或牛羊肉,再添入胡萝卜、豌豆等蔬菜,更配上橄榄、果脯等佐料,盖上锥形盖,慢火炖煮而成。薄荷茶则是绿茶加入薄荷叶,如喜欢甜味,多讲究加糖而饮,乃摩洛哥从餐厅、酒吧到普通人家最流行的饮料。按当地风俗,招待来客,首先要奉上薄荷茶,通常被视为好客的礼节。在往后的旅途中,我们多次享用了这两项吃喝。

 

二  马拉喀什概览

      次日一大早,我们即乘火车南下,前往马拉喀什(Marrakesh)。这是个柏柏尔语的地名,义为“神的土地”,阿拉伯语则义为“红色”。相对于昨日的白城,该城以红色著称,走出火车站,乘出租车前往我们预定的民宿,一路上所见房舍,确实以淡红色为主。我们下榻的民宿早已预定,管家妇准时来车站接客和安排出租车。我们在广场边下车,由她带领,步入一窄狭小巷。步行不远,随她进入一黑色铁门,通过更加狭窄的甬道,在地基下落处,猫腰进入门框低矮的铁门。门内是三层楼环拥的天井,有温馨的灯饰,角落上有一方蓝瓷砖砌成的水池。底层有一间卧室,外间有沙发,对面是厨房。从拐角的阶梯登上二楼,有三间卧室。三楼有一间较宽敞的卧室,我独宿其中,登上门外的平台,可俯瞰周围的景观。这就是摩洛哥称之为riad的民宿布局,像这样的院落,成千上万密集陋巷之中,遮蔽于不起眼的门扉之后,院内逼仄紧凑,曲里拐弯中却别有洞天。

      我们稍事休整,即出门去逛德吉玛(Dejiemaa el Fna)广场。广场周边上水果摊一家挨一家,出售各种现榨的鲜果汁,另有果脯蜜饯色彩各异,引人注目。我们一路走下去,不断受到摊主热心招徕。对此类果汁的质量,我始终心存疑虑,在摩洛哥的整个旅程中,虽随处可见,却从未光顾品尝。走到广场中心,人堆中可见玩蛇艺人吹奏魔术音乐,眼镜蛇闻乐声即蛇身竖起,昂首露出凶相。另有玩猴的,演奏音乐的,玩杂技的,穿红袍戴花帽的,作柏柏尔教士打扮,走来走去,兜售香料。各类节目大都单调简陋,没什么看头。按照旅游手册上的警告,我们严防各自的衣兜和提包,以免意外失窃。拍照时也格外慎重,尽量避开各种玩杂耍者,免得将其摄入镜头,惹得他们前来漫天要价。

 

      我们行走间尽管一直保持警惕,最终还是没躲过一个小小的意外。广场上另有被称为韩娜妇(henna women)的包头妇人,她们专营韩娜彩绘。韩娜是印度次大陆、中东和北非常见的一种指甲花属植物,其花叶干却后研制成粉末,经调制可作染料用,在肌肤上绘制装饰性的花纹,可保持数日之久。韩娜妇专精此类彩绘,她们在广场上以此为业,招徕女性游客,给她们的手臂上绘制素雅的花纹,收费颇高。我们从广场上返回住处途中,有位韩娜妇突然走到孙女妙妙身边,不由分说,抓起孩子的手掌,转眼间作了个彩绘,当下索要200摩元(MAD)。这突如其来的强行服务颇令人反感,我们本可以报警处理她的纠缠,出于息事宁人的考虑,还是打发给她40摩元走人了事。1美元在此可换将近10摩元,狭路相逢,聊作施舍罢了。广场上走马观花转了一圈,如此而已。据记载,这广场在古代本为刑场,环顾周边,再无什么有趣的看点。唯一引人瞩目的建筑是远处高耸的库图比亚塔,这座淡红色石块砌成的高塔坐落在北非最美丽的清真寺内,可惜该寺不对非穆斯林游人开放,举目遥天,只能在落日残照中一瞥它巍峨的剪影了。

      天黑后我们再次出门走向广场,去逛那被盛传的夜市景致。眼前的情景恍若舞台上的幕布落下后再次拉起,令人眼睛一亮。白天的摊贩及杂耍全部撤离,同一场地上已推出另一台大戏。各类卖夜宵的摊子各就各位,应时补充上来,排列有序,遍布广场。明亮的灯光下炉火喷红,围坐在不同摊位上的顾客各选各爱吃的食物,其中煮蜗牛为首次所见,食摊周围拥满了顾客。我们选一宽敞处坐下,点了烤肉串、面包和薄荷茶。

      老城内的露天集市上有走不尽的巷道,数不清的店铺,以及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货物。漫步其中,大都一掠而过,没看到什么可买的东西,也没留下可在此一叙的特别印象。在余下两天的观光景点中,值得在此一提的计有两处。一处是以“阿里•本优素福”(Ali ben Youssef)命名的一所伊斯兰宗教学校(madrasa)。这座规模不大的学校建于十六世纪,在当时的北非,曾享有首屈一指的声誉,常有800多名学生就学。学生在校内学习古兰经和伊斯兰法律学,另有文学、科学和历史等科目。   

      我们从广场北行不到20分钟,走进一条僻静的街巷,便来到这处与住家户毗连的校门前。门外没任何招牌,那铜贴面的大门上刻有交错的几何图案,雪松木门楣上方书有阿拉伯铭文。我并不懂阿拉伯文,据网上的翻译,其义为“进入吾门者,愿你不断超越自我。”沿狭窄的走廊走进门厅,通过一个木制屏风,便一步跨到灰泥装饰的巨大拱门下,置身雕饰繁复的主厅。伊斯兰建筑的进入过程大都如此精心设计,意在让你穿越幽暗的通道,突然目睹主厅的开放空间时,会产生豁然开朗的惊喜。室内的布局以主庭院为中心,东、西两层为画廊,上下两层为学生宿舍。按照许多伊斯兰建筑的惯例,庭院中心有一长方形的水池,恍若置于地面的反光镜,可映现庭院的倒影。庭院的东南端是灰泥装饰的祈祷厅,厅内墙壁上装饰着伊斯兰书法和色彩艳丽的摩洛哥瓷贴面。抬头仰望,可细观雪松木制作的穹顶,其古色古香的雕饰的确令人叹为观止,那种一瞥间的悦目感受莫可名状,实难以文字描摹。再回到主厅,环视二楼上那些雪松木雕刻的窗户,可看到不少游客在窗口露出上半身,作势含笑,向下示意,在待拍镶入窗框的留影。东西相对的十个窗户内都是学生宿舍。走上二楼,缓步参观这些宿舍,大小相等的斗室十分幽暗,勤学的诸生从前就是在那里面栖身苦读,独自静修的。1960年,这所古老的伊斯兰宗教学校宣告关闭。此后经过翻新修缮,于1982年作为历史遗迹对外开放。

     

另一令人赏心悦目的处所是马若雷勒花园(Majorelle Garden)。该园的缔造者是法国印象派画家雅克•马若雷勒(Jacques Majorelle)。画家年轻时来马拉喀什养病,爱上了当地的鲜活色彩和风土人情,遂决定终生定居于此。此后他陆续买地,扩大地盘,请高手设计建造了一栋立体派风格的别墅。围绕这座独特的建筑物,他广植花木,四处搜罗各类仙人掌,苦心经营四十年之久,终奠基成这所在马拉喀什一枝独秀的花园。马若雷勒去世后,园内花木缺乏照料,日渐荒废。直至80年代初,时装设计大师伊夫•圣罗兰(Yves Saint-Laurent)与其同性恋伴侣合伙买下此园,重加修整,精心维护,年久失修的花园别墅从此焕然一新,其色彩明艳的景致遂渐为外界所知。圣罗兰去世后骨灰遍撒园内,长眠他锺爱的花香鸟语之地。该园从此归非赢利机构管理,始对外来游客长年售票开放。

      马若雷勒花园是马拉喀什的观光热点,游客经常爆满,入园参观,有时得排长队等候。我们那天的运气还算不错,买了门票,抬脚就跨入了那赭红色围墙的大门。绕过门内喷泉,前行数步,一片竹林的浓绿荫蔽路径,让人顿时感受到某种中国园林的韵味。穿过竹林右转,沿花木夹道的小径前行,最令人视觉兴奋的就是随处可见的马若雷诺蓝。当年画家初至马拉喀什,特别令他留恋的那种鲜活色彩就是摩洛哥彩色瓷贴片上的蓝色,这种蓝色也类似印象派画家擅长运用而效果颇佳的钴蓝。经画家亲自加以独特的调配,并申请到专利,以“马若雷诺”命名的这种蓝色遂在他本人手中得以发扬光大。于是他尽兴挥洒,施于实物,把这亮丽的蓝色点染到园林各处。及至圣罗兰接手该园,又在原有的基础上推陈出新,更加突出了钴蓝配暖黄的鲜明效果。我缓步前行中观赏应接不暇的景致,发现花径两边的道沿和栏杆,藤架的梁柱,水池和喷泉的周边,特别是园中的主题建筑——立体派风格别墅,均涂以那种蓝色,并适当地配上暖调的橙黄,在一丛丛绿树红花掩映下,呈现出两位艺术大师前后辉映的造园奇葩。更令游人大饱眼福的则是园内收集的上百种仙人掌。这些品种各异的仙人掌罗致自世界各地,分植园内各处,或球状者散落地面,或柱形者挺立晴空,灰绿色的肉质上长满淡黄的倒刺刚毛,那凛然的冷翠又在整体上热烈的花木丛中别添了荒野的苍劲。马若雷勒花园的独特魅力除了它那醒目的一抹钴蓝之外,园内荟萃的仙人掌珍品更是两位艺术家持续栽培,留给世人的硕果,至今已蔚为特别吸引游客的景观。圣罗兰辞世后的纪念碑树立在园内一隅,我走到跟前注目细观,才看出那是一株貌似柱形仙人掌的雕塑。

 

长驱撒哈拉

 

 

      在马拉喀什民宿度过的最后一晚是阴历年除夕,我们从街上买回酒菜,自己动手烹调,围坐天井,吃了顿可口的年夜饭。丙申大年初一早晨,预定的导游车接我们上路,前往撒哈拉沙漠。这辆厢型车有六个乘客座位,正好可坐下儿子家三口、妙妙的外婆外爷和我。导游名叫穆罕默德,是个柏柏尔人,大学艺术专业毕业,英语说得很流畅。他性格开朗,热心,健谈,很为自己的民族文化而自豪,一路上给我们大讲柏柏尔人的传统和伊斯兰文化。他特别为“柏柏尔”(Berbers)这个族称,尤其是他更喜欢的另一更加正宗的族称阿玛泽(Amaziy) 正名,并向我们出示该族的旗帜。此外,他还对通常所说的摩尔人(Moors)那个称呼作解释说,欧洲人所谓的“摩尔人”是一种阶级和文化的统称,并无人类学和民族学的根据,用来称呼柏柏尔人略带贬义。接着更引以为豪地告诉我们,正是被称之为摩尔人的柏柏尔人,曾攻占安达露西亚,在格拉纳达建立了伊斯兰教的王朝。

      汽车驰驱在四处荒凉的公路上,最刺目的景象就是路两旁荒地里到处散落着各色塑料纸。车开到一处商店,停车略事休息。我们上到商店楼顶平台上瞭望四方。贫瘠的山梁上分散着土红色的房屋,其中旧屋多为干土坯垒成,年深月久,风雨剥蚀,均呈现蜂窝般的凹陷,有的都破损成断壁残垣,久已废弃。新建者则用灰砖砌成,外面刷上土红色,窗户上都有防护铁框,大小不等,错落在土红色的山崖上,构成了一路上的民居景观。

      中午时分,到达艾本哈杜(Ait Ben Haddou)古城。导游带领我们走向河对岸高地上,参观自十一世纪以来穆斯林与犹太人混居的土堡(kasbah)群。他告诉我们,这里的景观很有名,《阿拉伯的劳伦斯》、《角斗士》和《亚历山大帝》等热映大片都在这里拍过外景。过桥后进入狭窄的小巷,踏上曲里拐弯的台阶,一直上到破败的土丘顶端。路两旁墙根下或台阶上,多摆着兜售旅游纪念品的小摊。摊主友好招徕,游客大都淡然走过。生意看来很冷清,小贩们却始终怀有被光顾的希望,都很有耐心地守候在一边。这里是古代南下北上的商队必经之地,大多数土堡已剥落得不像样了。虽增补了一些为旅游景观和拍电影而新修的土堡,也难以振兴那一片衰落的景象。

      倘若我们自驾游,直驱沙漠边缘,行程应会较短。只因买的是导游行,要受旅行社预定路线的牵制,这一路东饶西转,就被安排了不少未必有趣的景点。离开土堡群,行车南下,导游带我们看了摩洛哥的“好莱坞”电影城,世界上最大的太阳能发电基地,黄昏时分下榻玫瑰谷附近一家旅社。然后安排了购物项目,去专售玫瑰产品的商店转悠一圈,选购玫瑰水、韩娜染发粉等东西。

      次日行车复转而北上,路径达德斯(Dades)峡谷,在一处河谷地区停下来。远处可见土屋密集于树木丛生的村庄。河滩上白杨挺立,农田里大麦苗泛绿,被导游夸誉为荒山沟内的一块绿洲。山上的赭红色巨石经风剥雨蚀,形成恍若人体的天然雕塑。行车从此处掉头南下,然后东行,中午时分进入多德哈(Todra)峡谷,仍然是赭红色的巨石直刺晴空,在两山夹缝中露出一线令人迷恋的蔚蓝。来到摩洛哥已经一周,首次见到了如此宽阔清澈的流水。我们下车漫步河滩,看到头顶的峭壁上有几个冒险者攀岩。

      出峡谷,在荒芜的旷野上一直东行,再向东南方向偏斜下去,路径一处废弃的地下水系统工程。我们下了车迈步近前,一眼望去,可看到每隔几十米,一字儿排列的干土堆。导游带我们走上一个土堆,这才发觉我们站在废弃的井台上。那井口有辘轳架,向下望去,黑咕隆咚。他告诉我们,这是从前当地民众修建的供水系统。若从地面上开渠引水,渠水不只会大量蒸发,还会渗入地下,以至完全干涸在途中。因而不得不从地下深处开通水渠,再从地面上每隔几十米凿一竖井,利用辘轳取水。现在此系统久已废弃。他与看守人带领我们下到井底,水渠早已干涸。

      下午时分,驱车行进中,远远就可望到隆起的黄沙丘掩映在一片棕榈林背后。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当晚住宿在沙丘边缘的一家旅社。次日早餐后,导游发给每人一条头巾,并帮我们包头。大家各选各喜欢的颜色,我选了亮蓝。进入沙漠要在下午晚些时候,此前则另有要导游的景点安排。首先去了一处古老的土堡。进入其中,沿一条巷道通往民居,见一群妇女和小孩在水站取水。向巷道深处走去,别有宏伟古朴的土堡建筑。导游告诉我们,此处乃历届国王曾经驻跸的行宫。穿过多重外包铁皮的雪松木大门,最后才走到回廊深入,曲室毗连的后院。此离宫久已废弃,房间不少,却都无展品,徒呈现为一系列走过程的场所。唯一值得拍照留影的是一棵孤立前厅的柽柳。它鲜绿的枝叶毛绒绒满树披拂,虽是一株植物,却似乎显现着某种动物的姿态。在四周淡红土墙拥围之中,顶空蓝天映衬之下,算是给枯燥的土堡添补了些许悦目的生意。

      另一景点是摩洛哥国王的陵墓,其实也是一处建立在花园内的清真寺。院内有些朴素的花木,其它建筑均属清真寺领域,非伊斯兰教徒谢绝入内。伊斯兰与犹太教可谓异派而同宗,都不拜偶像。即使堂堂国王,也无遗像可供奉,更无坟堆可瞻仰,即中国远古时期所谓“墓而不坟”是也。

      红日偏西时分,我们准备出发。各人包好自己的头巾,作出驼队骑手的样子,由一位名叫马罕默德的向导带我们前行。他牵来的六匹骆驼卧在路边,静候我们上路。每个骆驼背上都固定一鞍鞯,鞍头装配鉄制扶手。导游教导我们说,跨上驼背,坐稳鞍鞯,双手要把牢扶手。骆驼下坡时,身子要前倾,上坡时则需后仰。骆驼行步之间,骑手的身子得随之配合作摇摆状。这导游英文还说得凑合,仔细交代完毕,便拉住缰绳,向我所骑的骆驼吆喝一声。那卧地的骆驼遂后腿跪起,一条腿先鼓劲起立,另一腿紧跟也鼓劲起立。我不由得身子前倾,转眼间骆驼的前腿也挣扎着起立,四条长腿就这样颇为吃力地先后直立起来。其它坐骑依次在导游的吆喝下陆续起立。导游手牵打头的骆驼,我们的驼队于是在刺目的斜阳下缓缓走向大漠。

 

      行进中俯视下面的黄沙,的确是很干净的纯沙。在沙中行走,脚步会有沉重感,每一步踏下去,脚都会陷入沙中,拔脱出来,颇感费劲。沙漠并非一片平旷,不断有流沙堆积,形成连绵的沙丘。沙丘之间则有沙沟,令我惊异的是,就在那沟的低洼处,总会长出几棵无名的绿草。那些草长得精神抖擞,绿得青翠,还开出细小的黄花。真看不出它吸取的水分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花钱买这趟驼背行的经验其实并不好消受。骆驼一下坡,我得抓紧把手,身子前倾。一上坡,又要配合着往后靠。手和腿全得吃劲,稍有疏忽,会有摔下去的危险。而两条腿叉开,夹住驼背下两侧,一路上僵硬地悬在空中,也很不自在。有好几次我都想从驼背上跳下来,放松一下。斜阳返照沙丘上,投下我们一行人忽长忽短的身影,恍若一幕皮影戏晃过沙幕。摇摇晃晃地走着,远处的宿营地已清晰在望。

      这趟行程约一个半小时。营地的棚屋扎在两个沙丘间一块平旷处。导游吆喝骆驼止步,然后令它们逐个卧下,并协助我们从驼背上下来。他用绳子拴住每头骆驼跪下的一条前腿,以防止它们起身行动。骆驼都顺从地卧在一边,不吃不喝,也难以丝毫移动,得一直静卧到我们次日离开这里。它们驯服地歇息在一边,一个个好像熄火的汽车停在停车场上,只是偶尔有某个骆驼发几声凄厉的嘶叫。

      放下行李,我们都爬上沙丘看落日,直到暮色苍茫。那天是正月初三,欣逢新月初上,一弯如眉,淡淡地斜挂夜空。随着夜色渐深,天上的星星越看越多,也越看越亮。两天来劳碌奔波,直到此刻,才各自坐下来纵目静观,尽兴品味沙漠之夜的空旷、阒寂和神奇。

 

四 北上菲斯

      我起得很早,心理惦记着昨天卧在沙丘边的骆驼,急着去那里看看。骆驼仍一动不动地卧着,与昨天刚卧下来时一模一样。导游也过来了,给它们一个个解缚,再吆喝它们起立,牵着它们原地兜圈,活动四肢,准备驮上我们返回旅社。

      到达旅馆后,我们随即坐上导游车,前往菲斯(Fez)。这是一个漫长的北上之旅,要翻越阿特拉斯山脉。上路不久,就进入沙漠边上著名的塔菲拉特(Tafilalt)绿洲。约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路边时见棕榈叶茂盛的椰枣林。2月并非椰枣树开花结果的季节,触目所见,只有棕榈叶披拂而已。椰枣就是我们在国内常说的伊拉克蜜枣,六十年代初大饑荒,任何食品都供應緊張,獨有初次進口中國的伊拉克蜜棗供應豐富。行車至此,忽想起那年头吃蜜枣充饥的可口和解饞。导游告诉我们,椰棗是当地农户最主要的收成,也是摩洛哥大宗出口的产品,号称摩洛哥三宝之一。另外两宝是仙人掌和阿甘(argan)。仙人掌就不必在此赘语,阿甘树则闻所未闻。导游接着說,阿甘是摩洛哥特有的植物,它的果实类似橄榄,又名摩洛哥坚果,可压榨名贵的阿甘油,是养颜护肤的佳品。这阿甘树长在干旱的原野上,吃不到青草的羊群有时饿急了,会爬上阿甘树,大嚼成熟的果实,造成此地特有的“羊上树”奇观。导游说着便出示给我们一张明信片,那画面的阿甘树果然爬上几只山羊。

      车过一盛产苹果的小城,很快便进入阿特拉斯山区。景观越来越荒凉,罕见树木,仅有稀疏的丛薄与杂草。山坡上或山脚下的平旷处,时见有牧人放羊。羊群在看不见绿色的乱石间辛勤地吃草,把干草,刚冒出地皮的草尖,都啃得干干净净。废弃的塑料纸随处可见,形成荒原上骯髒的恶之花。

 

      行至阿特拉斯山西部,景观突变。山上的雪松越来越多,高大,茂密,遍布褐色巨石间,此处已列入國家公園保護範圍。山下的城市名伊夫兰(Ifrane),远远望去,一片欧式建筑。山坡上吃草的羊群比山那边看到的情况要享福多了。该城号称“小瑞士”,山间牧场虽说难以与瑞士相比,比起山那边的贫瘠荒芜,也堪称摩洛哥的瑞士吧。我们在该城停车休息喝茶,转悠拍照,在一片火烧云辉映下继续赶路。到达菲斯老城,已是夜幕落下时分。

      菲斯是摩洛哥第二大城,更是闻名世界的古城。新城区具有可与卡萨布兰卡匹敌的现代化建筑设施,老城区则保持着自九世纪建城以来的古朴,号称具有让观光客恍若进入时间隧道的景观。我们到达的当晚仍是从一条陋巷进入预订的住处的,次日起床后走出房间一看,才惊异到这家规模不大的四星级宾馆别有天地。类似于我们参观过的宗教学校,也是一长方形封闭的空间,四边的楼房拥围花木繁茂的庭院,中心有喷泉。楼房底层,排列有序的廊柱撑起一圈宽敞的回廊,廊柱和墙面下部均镶有阿拉伯书法和图案的彩色瓷贴面。游步廊下,不胜华美舒适之感。

      次日清晨,按照导游手册的推荐,我们一出门即直奔老城的首选景点——蓝门。在小巷内行走不远,就被接二连三涌上来的当地人拥围。他们走上前搭讪,给我们建议,要为我们引路。对此类导游手册上称之为hustlers的帮闲者,我们一律持谢绝态度,快步行走间,摆脱了好几层烦扰。唯有一穿枣红外衣的小伙锲而不舍,竟把我们尾随了好几条巷子,跟踪得外婆都有点害怕。那小伙一直跟踪到一家灯具店,我们入内观赏精美的灯具,有意在其中流连好久,他才失去耐心,悄然离去。

      菲斯老城内据说有九千多条街巷。当初建城,并无具体规划,房屋和街道越建越多,层层向外拓展,一千多年扩建下来,便蛛网般纵横交错,形成了今日一团乱麻的状况。与马拉喀什的老城相比,这里的巷子更曲里拐弯,更狭窄,更拥挤。城内没有一条可通汽车的街道,货物搬运全靠人力和畜力,最常见的驮运工具就是毛驴。街面上的店铺栉比鳞次,香料、皮革、铜器、地毯、服装……品类繁杂,不胜枚举,天方夜谭般炫人眼目。我们在满街的人群中走得晕头转向,唇干舌燥,不知拐了多少弯,出入了多少条巷子,才走到了那座并不算高大雄伟的蓝门。所谓蓝,是走出那马蹄型拱门,从门外看到城门正面的蓝色装饰花纹,进到门内再看背面,则是绿色花纹。

      我想买一张菲斯老城的英文地图,多方寻找,都没买到,只好买了张法文地图,以便查找我们下一步可行的路线。只可惜查了好久,终与我手中那本英文导游手册上推荐的景点对不上号。正在这捉摸不定,举步踌躇之际,我发现大多数店铺陆续关门歇业。滞留在街上的游客都显得彷徨不定,热心引路的帮闲者于是纷纷迎面而来。我们每向前走几步,就有人指指点点,要给我们引路。面对这突然全部关门,停止营业的现场,我们外来者也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情况。已是吃午饭时分,我们不敢再瞎摸索,乱转下去,只有凭记忆往返回旅馆的方向走去。幸亏妙妙外爷在我们前往蓝门途中拍了不少照片,对照着他手机所拍的店铺、街景,我们边走边校正路线,总算迷途知返,安全回到旅馆。那天是星期五,向服务人员一询问,才得知老城里每逢周五下午,人们都要去清真寺作礼拜。

      吸取前一天的教训,我们次日特聘一专职导游。这中年导游高个子,身穿阿拉伯长袍,老练,潇洒,说英语的口音不重,较易听懂。他说他就住在这一带,对老城中九千多条街巷了如指掌。在他带领下,出旅馆不久,我们就进入闹市。他首先把我们带入饮食市场,任我们各自挑选喜欢吃的食物。我此生首次见到肉铺出售的骆驼肉,一个硕大的骆驼头赫然吊在显眼处,看起来有点吓人。

 

      这导游比较油条,他显然更倾向于引导我们购物,而非参观重要的景点。在他带领下,我们仅走马观花,去了两处需买门票入内的观光处。一处是木制品博物馆。这处建筑在古代是商队旅馆和贸易中心,名叫“木匠旅馆”,后来被列为国家历史遗迹,直到1998年才作为私人的木制工艺品博物馆对外开放。走进华美的大门,是一长方形庭院,为三层楼高的廻廊四面所环绕,从底层到顶楼,均围以雕刻精细的雪松木护栏,各展室内展出很多工巧的木制品。

      走出博物馆,又买门票进入临近一所名叫阿塔里纳的宗教学校(Al-Attarine Madresa)。进入院门,也是一个长方形的中庭,为两层楼房所环拥。从地面到墙壁,从底层到楼上,整个建筑,几乎都镶以彩色图案的摩洛哥瓷贴面。那图案花纹因过于繁复反显得单调呆板,看得人眼花。因再无其它展品可看,拍了几张照片,我们就离开了。

      最后从号称世界上最古老的大学——卡鲁因清真寺(Kairaouine Mosque)——门前走过,因该处不对外开放,只能从大门的铁栅栏间隙向内望上一眼,再匆匆过目墙外的英文简介,便告终结。确切地说,这所建于公元859年的所谓大学,当初也只是所高级的伊斯兰宗教学校而已,它同时也是一座清真寺。与略晚于它的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相比,这所清真寺大学显然名不副实。欧洲最早的几所大学自建立起,就被界定为不受任何权力的影响,享有其作为研究场所的独立性,而且课目设置更为丰富广泛,既不拘泥于宗教经典,也不为教廷所控制。

      我们放心随导游游荡迷宫般串连的小巷。已是中午时分,他把我们带进一入口需低头钻洞般才能进去的陋巷。那巷道墙壁剥落,墙角堆有垃圾,我们跟随他三转两拐,走到一紧闭的大门前。按了门铃,走进大门,居然是处布置不错的饭馆。正厅偏旁,还有一包间,正适合我们一行人入座。生意看来很冷清,其它餐桌均空着。侍者很快送上我们要喝的薄荷茶,当面展示他的茶道特技。他把那大肚细颈弯壶嘴的阿拉伯铜茶壶高高举起,瀑布般倒茶入每人的玻璃杯中。每一杯都倒出了他所许诺的泡沫,没满溢,也没溅出点滴茶水。为每个人送上的主菜都会配上很多碟小菜,有茄子、豌豆、蚕豆、橄榄,以及其它叫不上名字的,摆满了餐桌。我们进餐期间,陆续有客人进入,看样子均为外来游客,等我们离去时,已是贵客满座。由此可见,这处深藏不露的的饭馆并非为当地居民所设,它的收费本地人恐怕也消费不起。所有来就餐的顾客均由导游引进,这些导游与我们的长袍导游应该都是与饭馆生意挂钩的关系户吧。

       自上午起步出游,这导游即怂恿我们去参观老城内有名的皮革染坊(Terrasse des Tanneurs),一出饭馆,就带我们前往那里,去看沿用中世纪以来的染革工艺以及五颜六色的染缸。正如导游手册上的警告所说,甫一进门,一股恶臭即刺鼻而来,越往内走,越刺鼻越恶心,我手捂住鼻子,站在高处观看工人赤膊在污浊的鞣革池内辛苦工作,有几次都被恶臭刺激得差点呕吐。再向更低下的平旷处望去,像田畦般的方框内摆满了染缸,其中浸泡着羊皮、牛皮和骆驼皮。在高台上驻足片刻,我实在待不下去,尽快拔脚出走。据导游解释,那染缸内的染料保持使用传统配料,掺入了生石灰和鸽子粪,用植物、矿石等天然原料染出罂粟红、姜黄、靛蓝和薄荷绿。观看染坊只是个引子,接下来的节目就是带我们去紧邻的皮货店选购皮货。论价钱,当然比中国或美国便宜,但样式并不吸引人,看来看去,并无看得上的东西。考虑到这导游毕竟热心带我们走此一趟,出于照顾面情,我买了个皮钱包,外婆买了条皮带。

      接下来我们还被引入地毯店和古董店。店内的货物,琳琅满目,见所未见,看得人眼花缭乱。只可惜此类昂贵的大件货物均非旅途中所选购的对象,仅随导游转悠一番,开开眼界而已。只是进入织物作坊,参观了工人织作的过程,经讨价还价,买了些我们骑骆驼包头的那种长纱巾。

 

五 废墟和蓝城

      次日一大早离开菲斯,我们乘包车南下,去看一处古代的废墟。驰驱在开阔的原野上,眼前的植被越来越显得绿意盎然。道路两旁农田内禾苗盈畴,大片的橄榄树长在高低不等的山坡上。这一带盛产橄榄,是摩洛哥橄榄的主要产地。我们前往的瓦卢比利斯废墟便曾经与橄榄的种植和加工有一定的关系。公元前2世纪,罗马共和国发动第三次布匿战争,并吞柏柏尔人的国家,在北非沿地中海地区设立行省,任命总督统治。随着罗马人的占领,橄榄的种植和食用传及北非。在罗马人统治的前哨基地瓦卢比利斯城,橄榄就是最重要的农作物,为罗马帝国输送大量的橄榄油。七世纪晚期,阿拉伯人征服了北非,瓦卢比里斯遂成为穆斯林控制的城市。直至1755年大地震,该城受到严重的破坏,其后残存的建筑物又被作为可采用的石料大量劫掠,转运他处,这座各族人群居住了近两千年的宏伟古城才化为废墟。

      行车中途,下起了阵雨。那雨时下时停,一阵大,一阵小。幸好我到达废墟时暂停了很长时间。行步在一片断壁残垣中,依然可看到不少未倒的圆柱屹立高耸,残存的凯旋门和巴西利卡殿堂依稀可见巍然的雄姿,高架水渠还残留未倒塌的一段。特别令人瞩目的是发掘出土的室内地板上珍贵的马赛克贴面,那上面有很多清晰可辨的希腊、罗马神话人物拼图,如酒神遇见睡眠中的阿德里安涅,四季神,狄安娜和陪她的小仙女等。可惜老天不作美,我们正在观赏那些拼图,并一一拍照时,大雨沛然突降。导游立即促我们向出口处奔去,等跑到车内,每个人都淋成落汤鸡了。

 

     

对照网上所传英国人十九世纪所拍的该处废墟照,可以明显地对比出,我们现在游观的废墟,已是在充分发掘后,经过修补复原的景观。这就是说,真正的废墟景观是那些旧照片上所显示的状况。这一发掘修复的工作是从法国人殖民摩洛哥后断断续续进行和完成的。没有法国考古工作者几乎长达百年的发掘修复,就不会有今日可供游客参观的废墟景观。正如一位欧洲学者指出,与伊斯兰占领者对异族文化遗产彻底摧毁的做法不同,法国殖民者之所以辛勤经营,复原残存的罗马遗迹,显然怀有把古罗马的遗产与他们在北非建立的“拉丁”社会联系起来的动机。法国人这种罗马化的冲动似乎是在顽强地抵御伊斯兰力图完全毁灭古典的和基督教传统的暴行,硬是要在今日已经独立的摩洛哥留下欧化的痕迹。这一影响最明显的后果就是,阿拉伯语虽为摩洛哥的国语,法语仍为被承认的官方语言。在摩洛哥旅行,你到处都可看到,各类招牌多为阿拉伯文和法文并行。

      我们在雨中驱车北上,下午时分,远远看到前面山坡上层层排列的蓝色房屋,舍夫沙万(Chefchaouen)到了。据说,该城原名沙万,义为“山顶”,后来在前面加上舍夫,义为“看那山顶”。这个地名真可谓叫得醒目,我们当下看到的就是那一抹蓝屋在山顶的景象啊。该城建于15世纪,那时候被从西班牙驱逐出来的大批犹太人逃到此处,是他们开始用深浅不同的蓝色涂抹房屋的正面,以区别原住居民房屋的颜色,从此形成该城的房屋以蓝色为主的特徵。

       那雨下了一夜,直到次日仍时下时停。我们趁雨停时分进入老城,走街串巷,上台阶,下斜坡,浏览以水洗蓝为主的各式房舍。可以看出,为保持他们的蓝屋永不褪色,各家各户都在持续刷新他们的墙壁。行步之间,即可看出不少蓝屋的颜色新刷不久。需要说明的是,这些蓝屋并非从上到下全部刷成蓝色,如果家家户户的房屋全部刷蓝,反倒会有损观感。总的来看,城内房屋所刷的蓝色以房屋四周为主,刷到一定的高度,多保留原有的底色,其中以白色为多。配合这亮丽的色调,门前的台阶上或窗户下,乃至墙上,常会置有盆花,点缀其间,作为陪衬。另一奇特的景观是,随处可见可爱的猫咪安处台阶上或墙根下,或卧着,或蹲起,均处于悠然自得,旁若无人的状态。这样看来,此蓝城也同时是个猫城。天公仍在扰人败兴,我们在城内的游观尚未尽兴,又下起了大雨。

      短暂的蓝城游在雨中收场,我们的摩洛哥旅程也在此告以终结。我要去得土安(Tetouan)出境渡海,前往欧洲。他们则再赴卡萨布兰卡,从那里飞回上海。

 

2021年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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