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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爱人(4)

(2021-01-10 09:37:02) 下一个

夜色退去,晨光敲窗。七点,老马抹嘴去书房,我穿衣进厨房。早餐我俩很少同桌,起床时间不同,爱好也不同,他吃咸我吃甜。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边一个女人说,她爱她的丈夫,因为这个男人每天替她挤好牙膏。当时老马问我,要不要每天替我挤好牙膏,我打了个哆嗦:“别!让我过得轻松点。”

吃喝完毕,我跟朋友QQ视频了一下,然后和老马出了门,约好Lise和Jilles一起Faire de la raquette。接近约定地点时,左方出现一红一黑两个身影,而前方,山林起伏,北风辽阔。

Lise和Jilles是一对同居伴侣,两人住一起25年了。Lise是我一年前走路时认识的朋友,认识的第二天起,便每周约着走路或游泳。对我俩这种三言两语便结下的友情,老马最初表情冷淡,他没敢说Lise不够好看,但当我说“Lise是一个简单的人”时,他加了一个“trop”。不过后来老马换了嘴脸,因为Jilles成了他的朋友。

“我懂得不多。”Jilles第一次上我家吃饭,就如此声明。那天饭前饭后饭中,除提问,Jilles一直支着耳朵听老马天南地北,老马很受用,视他为知音,有得意事在心里闷得慌了,便拉我去Lise家找Jilles的两只耳朵,对Lise也热情起来。有次我们聊起一个通辑犯吊死在邻村一户人家的工具房里,Lise表示可怕,老马表示不可怕,于是Lise直直看着老马:“如果发生在你家,某天你打开你家工具房的门,发现有人吊死在那里……”

“我会马上打电话给你,让你赶紧过来看!”老马一脸殷勤。

坦率地讲,Lise确实缺少女性特质,眼神直,动作硬,表达干涩,比如对工作,她只会以“累”字来形容,对客户,她只会以“友善”和“超级友善”来概括。去年疫情前,Lise一直上门给人做清洁,疫情后,没了客户,好在找到了一份在商场理货的工作。今天她告诉我,下周起不去商场了,但以后会回去。“主管让我放心,说肯定让我回去,因为她需要我,很需要我!”Lise直直地看着我。我想了想,也直直地看着她:“我相信,因为你是一个干活的人。”

炊烟四起,饭香绕梁。老马和我胃口都好,但他有吃不动的时候,而我可以把所有吃的往嘴里赶。“如果剩菜,我有屁股没擦干净的感觉。”有次我告诉老马,他听了立即把我的女性特质评分降为0。

饭后打开Ipad,跳出一则QQ留言,朋友说当年在我家许下的愿,她正一步一步地走近。
我的朋友不算多,都是三言两语结下的,平日有事说话,无事不扰。对于人际关系,我选择相互的独立,虽然这样有时会显得冷漠、会让别人感到被冷落。以前你曾说起相互依赖的好处,当时我不理解,后来发现,任何好处都附带着义务,这意味着,我得做一些不愿意的事情。而我认为的幸福婚姻,是一种自治与独立。

晚上和老马看了一部电影,片中一个男人手握铁铲,正挖坑准备埋葬心爱的人,手掌磨出血,哭得不行。“哭有什么用,去找副手套戴上!”老马一脸阴阳怪气。

2021年1月9日。高三那年,爸爸带我去探大哥,刚好大哥的宿舍楼里有人上吊自杀,那场面没让我觉得可怕。对于我,可怕的是一句来自电影的台词,一个丈夫已经弃家四年的妻子说,Je veux d’être tris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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