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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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传(87)

(2021-12-23 09:30:53) 下一个

第八十七回 郎桐去捕人肇爷也出城

郎桐跟孔祖仁聊到下午,再三叮嘱,看见白凤坡一定要把他扣住,安排个安全地方把他藏起来。但凡让侯家人逮着,预想的那些事必定发生。
俩人在聚宾楼分手,孔祖仁继续在街上打听白凤坡的下落,郎桐回衙门找龚庆有。
尤仲文和龚庆有总算忙活完搬家的大事,一起回到衙门。好几天没处理公务,得看看有什么急着处置的事,这些办完了尤仲文还得去小津桥“公干”,那还有俩美娇娘等着他呢。
衙门里没什么大事,前路巡防营有公文送过来,通知奉天府即日起晚上宵禁,以防革命党祸乱奉天。
宵禁是晚上七点开始,到早上四点结束。
就是说城里一关城门,整个奉天城里城外就都不许出来,谁敢违反宵禁令,与革命党同罪。
尤仲文看着行文,暗自琢磨。张作霖这一手摆明了跟革命党势不两立,奉天城里要是真有革命党,看这阵势也不敢闹事。
话说回来,一小小巡防营统领拿什么抵挡革命党势如破竹。这当口一味跟着张作霖跑,只怕日后死无葬身之地。
龚庆有也看了行文,对尤仲文道:“大人,张统领敢给咱们下这道文,必定是赵总督的意思。没有赵大人首肯,他张作霖凭什么对奉天衙门指手画脚。
宵禁奉天城,他得先问问咱们,现在倒好,本该咱们行文,他协助行事,全反过来了。”
龚师爷的话尤仲文也想过,天下大乱之时,谁手里有兵谁就硬气,自己作为文官得看人家脸色。
没别的办法,好在家财已经转移,既然张作霖愿意出头,那就由他去吧。
尤仲文让龚庆有按张作霖的意思办,奉天府没说话的权利。只等赵尔巽总督回到奉天,看他老人家想怎么办,要是苗头不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尤知府把衙门里的事都委托给龚庆有,他急着走。今晚开始宵禁,走晚了让巡防营撞上难看。
尤仲文一走,偌大的奉天衙门都归龚庆有了,龚庆有也在琢磨自己的退路。
革命党说打过来就打过来,多则半年少则俩月,奉天城必定易主。新主子不管是谁,都没他龚庆有的位置,他的退路只有还乡,只是早晚的事。
刚在书房之中闲了片刻,郎桐在房门外报号:“郎桐求见大人。”
龚庆有说了声“请”,郎桐推门就进来了。
郎桐看着龚庆有,龚庆有瞅着郎桐,俩人半天没说话。
这二位前段时间有点小过节,就是大老黑那事。郎桐请龚师爷找高字号求情,被龚庆有断言拒绝,还损了两句。
郎桐知道龚庆有跟山上有来往,大老黑这点事根本就不叫事。龚师爷写封信送过去就办了,可龚庆有跟他打官腔,不管。
今天郎桐就是来找龚庆有的,白凤坡这事尤知府管不着,不能让这件事惊扰尤大人。
那么就得先找龚庆有,希望真的抓到白凤坡时,到龚庆有这能止住。那就得跟龚师爷说清楚,不能到时候乱了程序。
龚庆有给郎桐递个眼神,示意他坐旁边的椅子上。郎桐也没客气,坐下开始抽烟。
龚庆有明知道郎桐有事,他也不问,单等郎桐开口。
郎桐抽了半颗烟,龚师爷也不说话,他有点绷不住了。
“有件事,无需跟尤大人说,但师爷您必须知道。”
龚庆有笑咪咪看着郎桐,郎捕头今天太客气了,还一口一个您。无需尤知府知道的事不该是什么大事,自己应该能办。
“郎捕头,咱们兄弟没有不能说的话,今天为何如此客套,出什么为难的事了吗?”
郎桐心里暗骂,还跟我称兄道弟呢?前面的事忘了?让我难堪的时候忘了?还什么我为难,我要不把这事按住,到时候最为难的是你。
郎桐把抚顺侯七家的事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担心和应对的方法都说了。
龚庆有听明白了,这件案子侯家想自己了断,要取白凤坡的命。白凤坡卖假药有罪,罪不该死,侯七的娘因服药而亡只能算误伤。
如果按郎桐的预判,侯家抓到白凤坡打个半死再送到官府,那侯七有罪。侯七依仗他姐夫的势力才敢胡作非为,张荣这人龚庆有知道,也见过几面,但没什么交往。
郎桐是聪明人,他担心的事都对,这事若不事先按下,必成大祸。
“郎捕头,果然将才。尤知府手下有你这样的干练之人,确可高枕无忧。”
龚庆有捧郎桐,郎桐并不领情,这些片儿汤话没什么用。他想听听龚庆有怎么处置这件事,他得按龚师爷的指示行事,这样才不担责任。
“师爷,这事不能惊动尤大人,我得听你的。事就是这么个事,你怎么说我怎么办,别出乱子就好。”
龚庆有明白郎桐那点心思,怕担责。可这事的关键是张荣,张荣不让侯七胡来,侯七就不敢。
最好是衙门先捕到白凤坡,这样一来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这得郎桐去办,郎捕头办这种事那是手到擒来。
“郎捕头,这事还没到尤大人那,咱哥俩把它办妥,才不辜负知府大人栽培。”
郎桐撇着嘴,听龚庆有假模假式的说教。
“你我双管齐下,我去见张荣,让他告知侯七,官府已经知道这事,正在出手抓捕卖药人。你带人去抓白凤坡,要抓活的,抓了先关牢里,千万别落侯家手。”
郎桐觉得这办法行,自己只负责抓人,再无其他责任,心里松了口气。
“师爷果然神机妙算,就依师爷吩咐行事。”郎桐起身抱拳拱手告辞。
龚庆有把他叫住了。
“郎头,我怎么觉着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得罪你了?没有的事吧,咱们同在尤大人手下当差,咱们是兄弟呀,你这是怎么了这是。”

郎桐心中狠狠呸了一口,还装蒜呢。你可不得罪我了嘛,装不知道?行,接着装,爷陪你。
“哪的话呀,咱们谁跟谁,师爷哪有得罪我的机会,我一直仰仗您呢,说远了说远了。”
郎桐打着哈哈,只想赶紧离开衙门,他得安排人抓捕白凤坡,谁先抓到谁主动。
龚庆有收敛笑容:“郎头,巡防营行文宵禁,今晚开始。你带几个人晚上在衙门值夜,我摆桌酒,咱哥俩喝点。”
郎桐一愣,没想到龚庆有会找他喝酒。想想是不是跟自己客套,但看龚庆有一脸严肃,不像玩笑。
“宵禁?那我先去班房跟兄弟们招呼一声。师爷怎么没让连升知会我呢?”
郎桐不知道连升已经走了,龚庆有也没办法详细跟他解释。告诉郎桐晚上细说,还有好多事呢。
郎桐好像嗅出气氛不对,点点头,匆匆走了。

肇谅跟乌四爷搭上关系,混了个半熟脸。那天本想在尤仲文府门前探听动静,被乌四爷给搅和了。
跟四爷在饭馆分手,天色已晚。肇谅琢磨着还得回去看看,于是打着酒隔又奔尤府去了。
他到尤府外围的时候,天已经大黑。
按理说天一黑,要是没什么事,大户人家的府门都是紧闭,大门口挂俩灯笼也就完了。
肇谅到的时候尤府大门四开,大门口挂着灯笼不算,还有许多兵丁手持火把围在府外。
大门口众多人等出来进去,看不出来在忙活什么。
肇谅心眼多啊,他觉得尤知府家一定出什么事了。是生孩子了还是死人了,是要娶亲还是嫁女,一定是有大事啊。
他躲在阴影处瞧着,想看出些端倪。
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看见一个夹着包袱的老头儿走进尤府。
老头儿一进去,府门关闭,举着火把的兵丁也撤了。整个尤府死气沉沉。
这是怎么回事呢,尤知府家灯火通明就是为等这老头儿?这老头儿是谁呀,这么大面子。
看装扮是东北人,身板和骨架像是练武的。可没听说奉天城有打把式卖艺的老头儿有这么大面子,再说了,尤知府大晚上弄一老头儿回去干吗。
回到家里躺在炕上,肇谅一直在想这件事。
肇爷是真聪明,他终于想明白,奉天城还有一伙人都是年岁大的练家子,那就是奉北镖局的镖师。
尤知府家大晚上的请镖师进府,只有一件事,有金银财宝押运。就是说尤知府要把家当运走,而且目的地只有一个,就是尤大人的老家。
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明尤知府要跑,革命党不久必将打来,种种传闻不虚。
天下大乱就在眼前。
肇谅一骨碌爬起来,他觉得尤知府的财物会随时离开奉天。他不能睡觉,他得去盯着,如果真是猜想那样,那交投名状的机会就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也真是肇谅命好,那天还没开始宵禁,他从小旅馆出来又回到尤府门外。
从下半夜一直熬到天亮,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有十驾马车陆续停在府门口,又有几十号人排好队行。而后府门大开,尤知府亲自出来相送。
肇谅这下看明白了,这行人不但有财物,还有驾带棚的马车,尤知府把一老太太搀扶上去。甭问啊,那是尤知府他妈,还是他媳妇啊?
肇大爷心中乱跳,暗赞自己太聪明了。
他藏的隐蔽。等车队走出很远,才绕出来随在后面。
车队出大南门,朝辽阳方向下去了。
肇谅一拍大腿,他也要奔辽阳去找 柴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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