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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峦叠嶂,此间少年(2)

(2018-12-09 07:57:24) 下一个

小薇的离去对我而言如同晴天霹雳,那样的震动是毁灭性的。那一天我什么都听不进去,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走来走去。晚自习也看不进任何东西。只等老师一走,马上回到那个8个人一间的大宿舍里,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闷起来。如同以前遇到难过的事情,我把自己躲进小时候的记忆里。

1)童年

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记忆中只有那些满目不语的绿色,那些连绵不断的山峦,那些寂静的天空。所有的这些,在落日余晖中和我默默的对视。时间仿佛静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都是一样的安静,在同样静谧的空气中。如同看不见年轮的树,一圈一圈的生死轮回。

家门口的路,蜿蜒曲折,细细的泥土铺出来的小径,弯下山去,在我小小的黑黑的眼睛里,看不见通往什么方向。。。

每天每天都一样,大人小孩都很早睡觉。有的时候晚上刚刚7点钟,我们都已经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了。听见山风拂过林梢的声音,眼睛闭上,头脑里渐渐就没有了颜色。。。

早上太阳公公慢慢的爬出烟雾缭绕的群山,看见太阳公公,总是很高兴啊。小小的我,含着手指头,静静的等待着太阳公公跳出来,把树梢,山顶,和天空都染成金红色。。。

雨季的时候,无边无际的雨帘,在房檐下滴滴答答流个不停,对面的群山,变成了灰白灰黑色的轮廓。。。

家里的父母,每天总是早出晚归在地里忙着,大家都夸我,说我是一个安静的孩子。不言不语,非常听话,从不惹事。

的确,我是一个慢吞吞的安静的孩子。我的世界我的时间都和山里的一切自然而然的契合。我可以盯着天上的云看半天,也可以一动不动的蹲下来看地上的蚂蚁搬家花上好几个小时。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就到上学的时候了,瘦瘦小小的我,背着母亲油灯下缝出来的土布书包,牵着父亲粗躁的大手,翻了一匹山,爬坡下坎,到了山下的一个中心完小。也就是有6个年级的学校。山里的学校桌子和板凳都是当地的匠人打的,粗糙的表面还有些毛刺。我的裤子是大人的旧裤子改的。 屁股上本来就已经打了补丁。坐在嘎嘎作响的凳子上,不小心还会撕开旧的补丁。

启蒙老师姓王。圆圆的脸庞红扑扑的。梳着两条齐肩的小辫子。因为是代课老师,所以没有住在学校里。在学校的外面的简陋的草屋里住着。王老师有一个一岁多的小孩。有时候也会背着小宝宝进教室来给我们上课。小宝宝哭的时候老师把她抖几抖,如果抖了还在哭,就解下来,背过去让小宝宝吃上王老师的奶,然后再抱着小宝宝转过身来给我们继续上课。

对我而言,语文和算数都很有意思。学习写字,山,水,田,人,马,牛,用铅笔写着字,我的眼睛里会同时出现画面。至于算数里的1+1=22+1=3,这些规则我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会了。班上有个叫赵小新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算数就是不理解。1+1等于2就学了好久。如果问他1个包谷加1个包谷是几个包谷,赵小新马上回答说是2个包谷。都是如果问他1+1等于几,他就会瞪着我们那里不常见的双眼皮大眼睛,定定的看着老师,半张着嘴巴,回答不出来。这种抽象概念,老师教了好多天,重复着这个循环,只要有单位,甚至问他7个核桃加7个核桃,他都会搬着手指头回答出14个核桃,但是一去掉核桃这个单位,问他1+1等于几就又不知道了。老师气得在全班同学面前,多次骂他。。。赵小新!你就是一个猪脑壳!!!。。。

下课的时候,我们到教室门口的泥巴操场去玩老鹰捉小鸡,或者到边上的坡坡上的杂草里去捉蚂蚱。学校边上有一条小溪,平时很浅,夏天小朋友们也会一身光溜溜的到溪水里打水仗。打完了水仗等身上完全晒干了才穿上衣服。衣服是不能打湿的,不然要挨大人骂。

同学们的家都在崇山峻岭之中。小朋友们来自周围的好几匹山。远的来上学要走23个小时的山路。冬天黑的时候,用松树枝缠上油沁透的布条,打着火把走山路。沿着山边开出来的石头路都是一锤一锤琢出来的。很费鞋。下到山脚后通往学校的泥巴土路下雨天一堆泥浆,出太阳的时候则是尘土飞扬。很多时候我是光着脚走到学校后,到流下坡的溪水边洗了脚才穿上鞋子进到教室。

在那个小小的学校里,小小个子的我尽管还是显得有些不合群,现在想起来,那却是自己童年的最好时光。

(未完待续)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未完待续, 谢谢您的时间!

 

山峦叠嶂,此间少年前面的几篇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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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妈妈的故事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谢谢菲班,这样的方法来写,心里没有底。你从我去年刚刚开始写的时候就总是鼓励我,非常感谢!
妈妈的故事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风车轻舞郁金香' 的评论 : 谢谢妹妹鼓励!故乡的山峦叠翠,茶马古道,潺潺清流,常常在的梦中,这也许是让我写这篇小说的原因。
菲儿天地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风车轻舞郁金香' 的评论 : *1
风车轻舞郁金香 回复 悄悄话 眼前出现十几年前去贵州山区看到的画面。孩子们背着布包走很远的山路去上学。这些文字如同画外音,娓娓道来,毫无违和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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