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侃心理学（09）谈谈海归

借着海归博士的热门话题，加一个塞儿，讲一讲“自信而非有侵略性”(be assertive but not aggressive)这个话题。等着看中国国内性心理热线的朋友，对不起了你们只好再等等，俺现在性趣不在那里，俺现在喜欢谈谈这些人生中比较深奥的问题。 

 

心理治疗的门派学说极多，比如曾经一度占压倒优势的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psychoanalysis），荣格的精神动力（psychodynamic），和现在占主导地位的认知行为疗法（CBT）等等。在大众心理学的范围内（针对心理相对比较健康，想改善自己与人交往能力的人群），Be assertive but not aggressive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儿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意思，也就是说好象能涵盖普通人生活中遇到的很多问题。这也是很多自我帮助心理学书籍（self-help book）很爱讨论的问题，虽然这都算不上心理治疗的一个门派。看到be assertive but not aggressive这种理论，会觉得脑子一亮，对生活中很多事情一下子恍然大悟的样子，觉得知道了改进自己（improve yourself）的良方。不过也不要太得意，想做到be assertive but not aggressive还需要整个社会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否则的话，有些时候会碰壁。这个是另一个话题，以后有机会再谈。 

 

什么是assertive？assertive的意思是自信，相信自己的价值，能不踩咕别人而为自己争取自己应该得到份内的东西，能够说出自己的观点，能够对人说不，能够给别人建议。什么是Aggressive？ Aggressive是有侵略性，是欺负别人，是不让别人得到他应得的物质和精神上的东西；并通过这种手段解决自己被被人欺负，自己不够自信的内部心理冲突。这是我看书总结出来的，不算是定义。 

 

大家想一想，有些人专门欺负别人，占别人便宜，他们是逮着谁欺负谁吗？不是。他们是欺软怕硬。那些老被被人欺负的倒霉蛋经常会流露出那种很怂的态度，就象软柿子，让人看见就想捏一捏。由于他们自己都不为自己抗争，所以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这一点在美国确实如此。被强奸时要说No，否则别人以为你们在玩性虐待，无法帮助你，上法庭时法官也帮不了你。Jodie Foster在电影《被告》（The Accused）里演的女主角不但喊No了，而且以后还不断地告，最后才赢了官司。在那个电影里，喊不喊No相当重要。中国有句话叫“看见怂人搂不住火儿。”，既是说的有人喜欢欺负怂人，也是说的围观者看着怂人就烦，懒得帮他。所以，做怂人下场很惨，大家要好好读我的文章，学习be assertive。在中国，有些好事者专门帮助这种怂人，那是另一个话题，篇幅起见，暂时不讨论。 

 

好了，现在来讨论海归问题。如果你海归了，扯出大旗给自己壮胆儿贴金说是回来报效祖国，其实你心里知道是美国经济不景气，自己的专业不太容易找到令自己满意的工作，所以回国碰碰运气。这时候，假如人家给你一个月人民币两千多块钱，有些先前口头答应的条件又不兑现；或者假如你在世界一流杂志发表过第一作者文章，人家也只肯给人民币四千多块钱，你该怎么想怎么做？请大家结合be assertive but not aggressive这个原则考虑一下。 

 

如果是我的话，我认为这个条件还可以接受。美国博士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同时也在这里解释一下，博士后根本不是一种学位，而是一种在得到博士以后再进行附加培训的经历。美国人博士毕业后有些人如果运气好甚至能直接找到Faculty位置，一般人做个三年左右博士后也就应该Move on，去做Faculty或者去公司什么的。如果做博士后一做就是五六年，甚至更长，那不说明是水平高，而是恰恰相反，说明是无奈。在这里，我用无奈这个词，不用无能这个词，是因为在美国多少还是有点儿种族歧视。特别是当你的英语说得不太好时，交流不畅，沟通不足，更容易产生误解或歧视。所谓的“玻璃天花板”说的是在更高的层次上受到种族歧视。我就做过好多年博士后，所以我绝对不能把无能这个词用在多年的老博士后身上，对吧？ 

 

国内富人很多，特别是如果你是海归的话，见到的富人比例更大。但这不等于国内大部分人都有多富，所以心态一定要放平和。一个月两千多或四千多，作为新人，不错了，干得好以后很快会涨的。国内很多人这么多年还拿不到这么多，也没有什么希望能涨多少。我临出国时在一个挺牛的医院里当主治医，辞了工作把档案放到人才交流中心的时候看到那里正在搞大规模招聘活动。那里人头攒动啊，看看找人广告上要求的条件，好象我找到好工作的机会不太大。据说，有些摊位只是摆一摆，根本就没想招人。今年夏天回国探亲，我也没看到有什么两三万人民币一个月的职位，连一万的也没看到。别抬杠，黑色收入不算，而且那黑色收入是好挣的吗，我是尽量不想碰。我的好朋友，有车有房的，却跟我说“千万别回来，累着呢，累心。”跟我做的不是一个专业啊，没有竞争。 

 

海归了，你要是觉得自己真有本事，你就这么想：虎落平阳被犬欺。是啊，你是金贵又威猛的老虎，那又怎么样？林冲的本领大不大，上梁山不还得受那帮人鸟气。人家林冲能忍，你能暂时忍一忍不？当然，林冲的例子不太符合我们讲的be assertive but not aggressive，但是在当时的中国，大家都不玩那个，林冲大概也只能这么做。国内大学的工资标准也就是那样。国内的人际关系和官场确实比较黑暗，但是你回来前难道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到，难道你不知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想改变一个社会，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的，我不认为这是be assertive而首先需要做的事情。 

 

还回到那个比喻，老虎被狗狗围攻怎么办？狮子王里就有狮子被鬣狗围攻的场景，很相似啊。我的观感是：没事儿尽量不要涉身险地啊。按心理学理论说，遇到不利处境时人的本能是Fight, flight or freeze，也就是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也是老毛的游击战理论的精髓。看来所有的理论，不分领域，不论东方西方，有时候是相通的）。如果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那就装死吧，捂着脑袋挨揍吧。海归找工作，觉得自己的价值没有被体现，觉得周围的人欺负自己，你可以多投简历，去找别的工作。你也可以先将就接受下来人家给的待遇，以后靠自己的努力赢得更好的待遇，或者骑驴找马，一边工作一边找其它的机会。要是我，虎落平阳时我还会积极去找同盟军，甚至把围攻我的狗说服过来为我所用；如果找不到同盟军，我还会去寻找其它适合自己工作和生活的城市或国家。我不会选择正面的冲突，唐吉珂德大战风车的办法只会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自杀是什么意思，自杀的深层愿意可以有好几种完全不同的可能。比如，一种是绝望，这个简单，不用解释。一种是aggression towards self，就是说觉得自己太差劲了，太内疚了，太无能了，太对不起什么人了，不死不足以谢世人。还有一种aggression towards others，就是说觉得别人对不起自己，我现在要死给你们看，让你们内疚，让你们永远背着这个精神包袱。Come on, there are people dying every day, who cares if you die or not! 每天的新闻演的都是死人的事情，火车亲嘴，飞机啃地，校园枪击，更不要提战争，大家都见死不怪了，谁在乎你死不死？真正在乎你死的只有你的家人，但是他们跟你同舟共济，是你一个战壕里的朋友，你想让他们内疚乎？我们所提倡的是自信（assertiveness）， 不是上面讲到的aggression towards self or others。自杀或杀人是aggression towards self or others的极致。 

 

最后，有一个问题必须谈一下，要不然肯定有人会问，这两个海归博士精神有没有问题。我坚决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美国现在的新规定是，精神科医生不可以根据听来的症状公开讨论公众人物有没有精神疾患。我所谈的Be assertive but not aggressive做法是针对没有太大心理问题的人群的。在本文，我只是以这两个人为例，但是假设他们没有严重的精神疾患，比如depression， 或psychosis之类， until it is proven otherwise。 

 

还有，介绍一本自学心理学的书，非常popular，也是我们必学的课程之一。有兴趣的可以去读一下，我读了几页，感觉挺通俗易懂的。不过，我个人认为，总的来说，心理治疗不是靠看书和自省。如果看书和自省能解决问题，那还要心理治疗医生干什么。 

 

Your perfect right
9^th edition，2008
Robert Alverti and Michael Emmons

[seattle1]

還有一種就是厭倦，昨天同今天一樣，今天同明天一樣，日子就是這樣重復，單調。 所以，今天走還是明天走，都是一樣的。

[riverside]

回复clistoz01的评论:
按照美国的原则，如果自己有能力做决定，自己决定是否看医生，自己做关于治疗的决定。如果自己没有能力，在中国的话一般由家属来做决定。
好象他有一个亲戚很帮忙的。
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不太好建议他是否应该看医生。
如果网上所言他在美国接受过精神治疗是确切的，则一般来说随诊是很自然的选择。

[clistoz01]

很迟疑地问河边一个问题：尽管如此，你会建议孙博去看心理医生么？

[riverside]

回复三角洲岛的评论:
也许我是理智多于感情，需要一些自我反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每个治疗师（therapist）都有自己的弱点，说好听了也可以叫特点。不断内省，是作为一个人，或者作为一个治疗师不断成熟的必由之路。

谢谢你参加讨论。
对人生整体，对某个具体事件或人物，由于我我们的个人经历和理论依据不同，们所了解的信息不同，所以我们会有不同的看法，这很正常。我们不妨求同存异。但是，整个讨论和思考的过程对每个人的成长都有益处，至少我是这么看的。

[riverside]

回复上海沪家律师所是黑店的评论:
很高兴你能觉得有些观点对你有用。
我看书看文章，只好里面有一句可取的就是收获。人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地领悟人生的。

[三角洲岛]

你的说法很冷酷，也不专业。如果你真能设身处地想到你可能会落到那个处境，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的，或多或少，在一些情况下会被激发出来。幸运的人也许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这个常识，不用心理学专业，只要比较知识分子的都知道。
像孙博士这样的人很单纯，很好理解，没有你说的那么多道道，也是在中国最难生存的一类人。高智商，低中国式的情商。所以会一再犯错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算没有病，以后也会更艰难。
同学外界道义上的帮忙，也会有限，除非真有一个爱才帮忙又不求回报又理解孙这样的知识分子的人出现，才会扭转整个的局势。我虽然希望，但是很怀疑。我自己的能力有限，也可能今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但是我很同情他，同情所有的在中国的要求并不高却得不到满足的所有的清贫知识分子。
看上去你对你的人生把握的很好，那就继续把握下去，人能靠自己最重要，别人哪能靠得住呢？

[上海沪家律师所是黑店]

good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事儿尽量不要涉身险地
选择正面的冲突，唐吉珂德大战风车的办法只会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riverside]

如果你说的sympathy是陪病人一起哭的话，我不会那么去做。我觉得我还是有不少empathy的，因为我有可能也会落到他的处境。我讲了如果我落到那种处境会怎么做，也讲了我会尽量避免落到不利的处境。
另外，我本篇文章没有任何诊断和治疗孙博士的意思。我不是他的医生，我不能那样做。不能强迫给别人看病，真要强迫给人看病那是要有法可依的。另外，我认为如果我在网上妄自揣测隔空对他进行诊断和治疗是不道德的。
我只是想以这个事件为例，探讨一下海归问题和如何应用一些心理治疗的原则。
欢迎你参加讨论，但你的言辞太aggressive，正好不符合我本篇主题Be assertive but not aggressive。我也必须指出这一点才能实践我所倡导的原则。

[三角洲岛]

您老的样子可通不过美国的心理医生面试，就是通过了生意也不会好。
你没有基本的sympathy,这是做医生的大忌。
对正常人说正常的话，对病人当然要施救，并不是说，“我看不出他有病，他就等于没病。“ 或者说,"听说有病的不算，我就当他没病。“那要你这个医生干什么？要了也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