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书生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某本关里人氏,曾经在乐土工作生活经年。久闻城头喧哗,特翻墙进城凑个热闹。这厢拜了!
正文

梦醒时分(九)

(2016-12-02 17:59:23) 下一个

 "长松,是你!一下我就听出了你的声音!”电话里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是的,我也听出了她的声音。二十年了,我还是能辨认出她的声音,她也一下子就辩认出我的声音。二十年蹉跎岁月;二十年不堪回首;二十年漂泊它乡;二十年壮志未酬。二十年的时间随风而逝。昔日北大青年才俊,今日IT业界码农。空有经纶满腹,硕士、博士无用武之地。无颜见江东父老,更无颜见昔日的学妹。
“是我,妳好。”我并不太激动地回应道。说实在的,此时此刻我既想见到昔日的“学妹”今日的北大教授,特别是想着与曼雨婚姻的种种不如意,而婉君又曾经对我有那么点意思。悔不该出国呀。为了爱情牺牲事业,到头来因为没有事业而失去爱情。真的不好意思让婉君知道我的现在,可是她却又让我感到亲近愿意与她敞开心扉诉说心中的百般无奈。就像以前在北大时,我与曼雨有什么不愉快的时候,婉君看出来后总是帮我排解,劝我男子汉大丈夫让着点曼雨。每次气得都要爆炸了,经她一说气就消了许多。更多的时候她让我看到了我的婚姻中的盲点,在赞赏我坚持原则的同时又提醒我注意女性的承受能力。

特别是在北大的最后一年里,曼雨已经在美国读研究生了,我一个人在学校里带着大儿子陈健。我工作忙的时候都是她帮我到学校幼儿园接陈健。有一次我去幼儿园晚了,没接到儿子,新来的老师说:“刚才你爱人来把陈健接走了。”弄得我不知道如何解释是好。

看着我紧锣密鼓地为出国而努力,我总觉得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几次欲言又止地,好像有什么话要讲,但是当我定睛看着她时她又只是说些无足轻重的话。唉,如果,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哎,你怎么没精打采的呀?是不高兴我来找你?”婉君有点不高兴地提高了嗓音问道。我一下子从回忆中抽出思绪来,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一惊,可别弄恼了她。我现在这样也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没有,没有。婉君!听到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连忙提高嗓门说道。
“猜猜看,我这次来开会,宣读的论文是哪个方面的?”婉君故作神秘又得意洋洋地问道,说实在的我做码农已经七八年了,对化学方面已经不太了解了,她这么问我,我还真说不上来了。我坦白地说:“这还真的猜不出来,我离开专业做码农写code 已经有些时日了。”
“与你有关,再猜!”婉君积极地鼓励着我,而我真的是一脸茫然。看着她这么兴奋地讲她的论文,在为她高兴的同时我为自己惭愧。

看着我还是没有感觉,婉君有点泄气,说:“算了,算了。见面再说吧?”

“哎,你什么时候下班呀?要不要向嫂子请假呀?” 婉君接着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提到曼雨。不提她还好,提了我就生气。“请什么假,我是我自己的主人,就像她是她自己的主人一样!晚上我大概在六点半就能到你酒店。到了后我与你联系!”我坚决地回答道。

“好,晚上见。不见不散,长松!”婉君高兴地说,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放下电话,我有些发愣。 她这次宣讲的论文与我有关?莫不是在我离开后她一直在研究我们当时一道研究的课题。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真的是持之以衡呀!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我脑海里:莫不是因为我吧?想到这儿我吓了一跳。今晚好好听她说说。

想到今晚本来是与同事打球的,反正是回家晚,也真的不用通知曼雨。倒是要与Mark和球友们请假。

整个下午我都一直心不在焉地没法专心工作。以前与婉君的互动一直在脑海里打转。二十年了,一下子又重新回到眼前,现在想想当时应该当机立断的....

我们这个教研室是北大化学系钟教授创立起来的,他当时的课题是在战场上如何为士兵提供可饮用水。大家都知道人不吃食物如果还可以有水可喝的话,活一个星期都可以。人若没有水喝也没食物的话,两天就撑不住了。钟老师的研究就是如何循环用水。再讲白了就是如何在战场上把尿液如何重新净化为可饮用水。除了细菌,和少量红细胞外,人尿液的主要成份有胺和碱。净化过程有三个步骤:一、消灭细菌等有机物质;二、固化沉淀胺碱成份;三、中和过剩化学成份。讲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有很多、很多细节和方法。钟老师的项目是由军方出资的研究项目。一般都是由博士生带着研究生一块做研究,两周一次向钟老师汇报进展并听取指点。最后一同写论文,署名发表。我是在读博时开始跟钟老师的,开始时就我一个人单干别的同学都已经配对配好了。

记得那是一个暑假后开学一个月不到的时候,九月下半月的天气还是挺热的,我在试验室里正在做净化试验。那时的试验室还没有空调,我上身一老头衫,下身一短裤,脚踏一双拖鞋。手拿一只烧杯,里面是刚刚收集的试验液。这时只见试验室的门开了,钟老师来了,咦,怎么钟老师后面还有个小姑娘。“小陈,给你找了个搭档。”看着那姑娘如花似玉,亭亭玉立,舍羞带怯的样子,想着我如此不堪的装着,手里还拿着来路不明的液体,我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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