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悲歌

关于贵州遵义赵家女人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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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媛诗@文革(81-5 瑶琴:红镜照妖/逞威落败)

(2016-02-27 09:57:39) 下一个

(5)逞威落败(1967)

   在全国武斗频发的背景下,兆瑶琴坐在旅长这张椅子上,危险系数便不知不觉间走高。但兆瑶琴不怕,为了保卫文化大革命胜利成果,为了保卫毛主席,她决不害怕流血牺牲。现在的情况是,彻底派虽然兴风作浪,但贵州省的大权在省革委手中。由省革委发布措辞严厉的通知,唆使支革派夺回彻底派占据的阵地,并四处抓捕彻底派骨干。其中贵阳的彻底派中坚“山城四一一战斗团”[ 山城四一一战斗团:此为小说虚拟,原型是文革中曾经产生过的“贵阳市大中专学校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四一一兵团”。1967年4月11日,时任贵州省革委会主任的李再含強行举行“红代会”(全省红卫兵代表大会)开幕式,引起一些红卫兵组织的不满。当天贵阳师范学院、贵阳市六中等主张暂行休会的红卫兵们,把开幕式会场冲了。由此,正式形成反对贵州省革委的“四一一派”。后来,省革委对四一一派采取了一系列镇压措施。]团部被“踏平”,骨干分子望风而逃。不过,在彻底派看来,这样的行为,是以李再含为首的阶级敌人最后的反扑,这样的形势,是革命胜利黎明前的黑暗。在遵义,支革派要夺回电管站,彻底派坚据不让。支革派发出最后通牒,限期解散非法的“新革命委员会”,否则强攻电管站大楼。彻底派则宣称谁敢动武,将不惜为保卫毛主席革命路线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双方隔着湘江河,对峙狮子桥,剑拔弩张,摆开阵势。支革派人多势众,派人从百艺中学涉水过河,镇守南门关、水风井,将凤来路南端堵死,切断了彻底派增援之路。照妖镜聚集在大楼内的约一百来人,陷入支革派包围,困守龟石坡上电管站孤楼。不过,他们所占据的电管站大楼,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支革派任何行动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支革派只要有人接近大楼,砖头石块便从天而降,打得他们狼狈逃窜。不料雍卫红很狡猾,不知他从哪个厂请来一支叫做娄山关轻骑兵的精干人马,然后广播车先打攻心战:“娄山关轻骑兵威名远扬!反革命照妖镜死到临头!”兆瑶琴自然不能服输,心想得有备无患,便选了二十个年轻人组成武工队,任命金淦当队长。一旦支革派强攻,武工队要抵抗。兆瑶琴让金淦当队长,其实多少有点私心。兆瑶琴是电管站第一美女,而这个金淦长得一表人才,是电管站的第一帅哥。金淦看着顺眼,偏巧口也甜,平时兆姐长兆姐短的喊得很亲热。说实话,兆瑶琴喜欢他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便亲自点将让他当队长。僵持两天,支革派果然就要强攻。这天,改装成为怪模怪样的广播车又开来了,它安装了特制保险杠,车上支起如屋瓦一样的两边倾斜的钢板,护住车顶,不怕从天而降的砖头石块。车上插着红旗,车身两侧是大标语:“娄山关无坚不摧!”“娄山关专砸反动派!”尖利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广播着“最后通牒”:“反动的照妖镜成员,立即投降!”“臭婆娘兆瑶琴,立即向人民认罪!”最后通牒的时限到了,照妖镜看出这辆汽车一定是要来撞大门了,兆瑶琴立即命令武工队长:“金淦,你带人到一楼去!”头戴安全帽、手拿钢钎的武工队员立即鱼贯下楼,去加强一楼的守卫。武工队还没有来得及搬东西堵住大门,广播车就真的对着电管站大楼开过来,直接开上门前的台阶,马达轰鸣着一次又一次撞向电管站大门。娄山关轻骑兵全副武装的二十多个人坐在广播车上,照妖镜战斗旅守在楼顶上的人情知广播车两块钢板防护作用很有效,也不往楼下扔石头。大门终于被撞开,但广播车也被撞倒的大门神奇地卡住,动弹不得。娄山关轻骑兵的人还没来得急下车,兆瑶琴对着麦克风一声大叫“开战!为毛主席拼了!”楼上的砖头石块便如雨点飞落,封锁想通过狮子桥的支革派后续部队,守在楼下的武工队员在金淦的指挥下手持各种武器突然冲向卡在门前的广播车一顿乱砸,娄山关轻骑兵的人困在广播车上施展不开,被动挨打,有人负伤。他们见势不妙,只得砸碎汽车的后窗玻璃一个个抱头鼠窜,而逃跑途中又有几人被照妖镜从楼顶上扔下来的石头砸中,有惨叫的,有倒地的,狼狈不堪。

   电管站一役,照妖镜革命旅大获全胜,打伤砸伤对方多人,缴获已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广播车,更重要的是活捉了两个俘虏,其中包括支革派女广播员。男的是二十多岁的工人,娄山关轻骑兵队员,当时被石头砸中了头,满脸是血,晕呼呼地在地上爬,逃跑不及便被捉住。而广播员毕竟是女的,动作慢,当时可能懵了,也不知道跳出车窗,结果躲在广播车上束手就擒。虽然把她从车上拉下来时她拼命挣扎,但几个年轻力壮的武工队员把她抬进电管站院内那真是小菜一碟。兆瑶琴来看关押着的两个俘虏,她比较关注那个一身绿军装、腰扎宽皮带的女广播员。广播员大约十七八岁,被绑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室内走来走去的人。兆瑶琴觉得她面熟,后来想起曾经在广播员培训班上见过的。兆瑶琴懒得理她,让金淦他们去审问,这才得知她叫全小花,是百艺中学的高中生,花香坝小学全浩勇校长的女儿,电管站红江山造反团司令全浩嘉的亲侄女,怪不得为支革派卖力呢。第二天,照妖镜把两个俘虏绑了,让他们在楼顶上站着,故意给支革派的人看。兆瑶琴将麦克风放在他们嘴巴面前,要他们念悔过书。男的死活不肯念,挣扎着要跳楼,金淦等人把他控制住。全小花说:“我念。”兆瑶琴把麦克风递到她嘴巴上,没想到她却耍了个花招,对着麦克风大喊:“支革派战士宁死不屈!打倒照妖镜,保卫毛主席!”她这一喊,从高分贝的大喇叭传出去,激起狮子桥那边的支革派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回应:“还我战友!”“向女英雄致敬!”“不踏平照妖镜誓不收兵!”兆瑶琴气得把全小花拖到支革派看不到的地方,甩手打了全小花几个耳光,全小花却朝兆瑶琴脸上吐口水,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金淦在后面飞起一脚,直踹全小花屁股上,男人就是劲大,当即把被捆着的全小花踹倒在地,额头在楼顶水箱上碰破了,流血不止。金淦还要打,兆瑶琴说:“你把他们拉到房间里面去慢慢收拾。这个女的恁个嚣张,影响极其恶劣。你全盘负责,听清楚了?她要是不投降,我对你不客气。”

   或许是因为全小花这一嗓子,真的激起了支革派的嚣张气焰,下午兆瑶琴在楼上观察敌情时,支革派突发冷枪,枪声响起,兆瑶琴大惊,感觉到子弹在飞,而身边的一个人中枪倒下,好在只是打伤了锁骨,子弹若再偏一点打到颈动脉就不得了了。对方动枪,让照妖镜非常紧张,他们四处搜罗情报,次日中午便得知支革派似乎抢了部队的枪,遵义军分区正在追缴枪枝。支革派若不肯立即上缴抢来的枪,则随时可能动用真枪实弹来进攻抢人,电管站大楼必不可守。兆瑶琴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夜间突围,保存革命火种。经过短暂的争论,他们还是痛下决心,把两个支革派俘虏留在电管站,免得突围路上不方便。半夜时分照妖镜全体人员分批突围,原作了种种坏的打算,不料却非常顺利。支革派的布防水平很差,照妖镜队员分开来走小巷,沿湘江河南行,避开南门关,绕道外环路轻轻松松跑到了彻底派力量最集中的遵义红风006基地,

   红风006基地是个国防代号工厂,生产军工产品。那里有一支造反派叫做“五洲震荡兵团”。兆瑶琴受到英雄般的接待,她见到了远房堂弟兆适纯,也就是兆红枣的弟弟。兆适纯是红风006基地运输队的司机,也五洲震荡兵团的。五洲震荡兵团有很多年轻人,他们听兆瑶琴说了最近的事,都很不服气。照妖镜战斗旅躲在红风006,每天都在讨论如何杀回遵义城,夺回电管站,但说归说,支革派有枪,照妖镜岂敢轻举妄动。有人说要文攻武卫,既然原长空闪电的人敢于向照妖镜开枪,那为什么不去重庆搞枪来同他们展开真正的战斗?006基地同重庆的军工厂素有来往,他们向重庆方面提供配件,知道重庆那些厂有什么产品。一个叫陈适炳的转业军人自告奋勇,说他有不少战友在万江机器厂、建强机器厂工作,早就听说这些厂的造反派用工厂的武器武装自己。其中有个最要好的战友叫肖齐志,是万江机器厂造反派头头,他们有的是武器。陈适炳说:“你们晓得,我从炮兵部队下来的,好久没有摸枪,更不要说打炮,手痒得遭不住,不如去重庆找老肖支持。”有人问:“你战友那一派是支持哪个的?是不是保皇派?”陈适炳不清楚,一时语塞,旁边有人说:“重庆那边,八一五是保皇派,反到底是真正的革命派。我们彻底派同重庆的反到底有共同的革命理想,是一家人。”有人说:“到重庆一问就清楚了。”有人说:“反到底是保皇派的死对头吗?那好呀,要是遵义的彻底派同四川的反到底联合起来,打垮他们支革派龟儿子。”又有人说:“联合是好,不联合也无所谓。只要搞得到枪,管它哪一派呢。”兆瑶琴听他们议论,立刻决定与金淦同赴重庆试一试。五洲震荡的几个头头研究了一下,觉得可行,当下决定由陈适炳陪兆瑶琴和金淦,一行三人赴重庆,讲好若能拿到武器,电报用暗语告知,这边立刻派车去接他们,初定由兆适纯等二人驾车前往接人和武器。五洲震荡兵团为即将上路的人每人开了一份遵义红风006基地的出差介绍信,盖上“贵州遵义红风006基地革委会”的大红公章,还准备了全国粮票和钱,令兆瑶琴激动得热泪盈眶。三人将出发去执行高度保密的任务,五洲震荡司令提议唱歌为壮士送行。于是,五洲震荡与照妖镜两支造反派数百人一起唱歌,深情而雄壮的歌声在红风006基地的厂区飘荡:

     亲不亲,阶级分,

     革命战友情最深。

     文革风雨来洗礼,

     并肩战斗心连心……

因为省革委下令严查彻底派潜逃骨干,稳定贵州局势,所以兆瑶琴等人不能在遵义火车站上车,由兆适纯开着一辆解放牌大卡车送他们去泗渡车站。火车票由兆适纯去买,很顺利地把三个人安全地送上了火车。火车走走停停,每到一站,都有支革派的人上车来查。兆瑶琴等人分散在不同的车厢,以免被一网打尽。车上人多而拥挤,上车来查彻底派的人无法挤到每个人面前,他们只是装模作样地往车厢里望几眼,看见谁不顺眼便要他出示单位证明。有的人说他没有单位介绍信,查的人便随便盘问几句,草草了事。兆瑶琴等紧张着,但好在有惊无险,火车终于出了贵州省界,再无支革派的人查这查那,反倒是有解放军战士不停地上车来,他们背着枪,但态度和蔼,一再提醒大家注意安全,不要丢了随身物品。兆瑶琴等人这才放放心心地聚到一个车厢里,随着车轮碾压铁轨的咣当咣当声,他们知道:重庆,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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