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资料
归档
正文

童年养鸡趣事

(2015-11-23 16:37:04) 下一个

    那个时候,没有动画片,没有电子游戏,也没有那么多玩具,但孩子们还是有许许多多玩的方式。我甚至认为那时的许多玩法比现在的更有趣味,更具有互动性,也更令人难以忘怀。我童年所在的住宅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兴起一种新的玩法,那就是养鸡,从刚出生的小鸡开始养起。养鸡作为一种玩法,可以说是趣事连篇,但这里不能尽说,只能择其一二。

一、小鸡叽叽

    从家里出发,往东大概要走四里路,才抵达那条全国闻名的大江。江对面,是个人烟相对非常稀少的地区。摆渡过江后,再走若干里,就能看到一个农贸市场。听说那儿有农民贩卖刚出生的小鸡,一毛钱一只。我的哥哥只比我大三岁,自小胆大,玩得比较野,不像我那么文静。小鸡就是我那个小小年纪的哥哥跑得那么远搞来的,毛茸茸的一团团,一共四团,叽叽叽,叽叽叽,叫个不停。不提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有多高兴,就连我们的母亲看到那么可爱的小鸡也眉开眼笑了。

    母亲把它们安置在一个菜篮子里,篮底垫上草席,在一个小碗里放些米粒,捣碎,再加上一些水。我们就围着篮子看呀,看呀,看着小鸡们动呀、吃呀、叫呀,一天不知看上多少回。看得久了,我们都能看出小鸡们的个性,有的活跃,有的沉静,有的胆小,有的胆大。我们进而能分辨出它们的雌雄,发现正好两雌两雄。据说鸡很小的时候一般人很难分辨出它们的雌雄,只有养鸡场熟练的工人才能很好很快地判断出雌雄来。他们抓住小鸡的两只脚,拎起来,瞄一眼小鸡的下体就能马上作出正确的判断。他们一个人在一天的工作时间里能够分辨几千只小鸡,雌的留下,雄的全部扔进热水池。我们几个小毛孩却能无师自通,通过观察小鸡们的行为,准确地分辨出了每只小鸡的性别,而且所有人的意见达到高度的一致,毫无分歧。其中一只小鸡,我们全部认为它是雄的,头顶上沾染上了不知哪个人的口水,有一小撮毛粘在了一起,于是我们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湿头毛。下面一小节,我就来讲述这只不幸的湿头毛的故事。

二、午夜惊魂

    那时正值盛夏,为了凉快,晚上我们一般都开着房门睡觉。铺上草席,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就睡在地上。房间不大,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我们,草席之间很少有空隙。那个用菜篮子改装成的鸡窝就放在紧靠窗户的方桌上,晚上再在上面盖一块薄薄的棉布,所以每天晚上小鸡们都睡得很安稳,做着香甜的美梦。不料,某个深夜,灾难降临了。鸡窝里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骚动声,小鸡们似乎都在竭尽全力地扑腾,接着又有什么东西嚓嚓嚓一阵风似地直奔门外而去。我们全都起身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打开灯往鸡窝里一看:不好了,湿头毛不见了!啊,一定给野猫叼走了!这个贼猫胆子竟然如此贼大,悄悄地潜入房内并越过那么多睡在地上的人来叼小鸡!而且它又是怎么知道竹篮里有小鸡?也许它经过我家门口时曾多次听到小鸡的叫声,然后盘算着深更半夜我们全都入睡时来干此偷鸡摸蛋的勾当。好一只精明狡诈的贼猫!

    我们个个气得直磨牙,可爱的湿头毛大概已被那只贼猫残忍地撕裂吞入了肚中。而小鸡们吓得一夜无眠,叽叽喳喳地一直叫到天明,并时时发出骚动不安的噪声。我想,小鸡们一定正在为它们的同伴的悲惨遭遇而感到无比的伤心,同时又万分地惧怕着那头庞大的怪兽再次来袭。我能确确实实地感觉到,小鸡们心里的这种恐惧持续了有好多天。虽然第二天晚上开始,小鸡们已能安静下来好好睡觉,但在好几天里,我曾多次听到鸡窝里突然发出一阵骚动声,然后小鸡们全都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我那时猜想,可能哪一只小鸡又在做噩梦了,梦中又看到那头庞大的怪兽的那颗硕大无比的头颅,张着满口刀锯似利牙的大嘴,伸出两只刀剑般的爪子。小鸡们哪能不怕啊,小鸡遭遇凶恶的野猫,简直就像咱们人类遭遇了几千万年前的史前霸王龙!

三、快意复仇

    尽管之前我对猫颇有好感,无论是家猫还是野猫,但自那晚之后,我开始恨上了它们,恨世界上所有的猫。我家所在的大楼属于老式结构,格局很不规则,并与旁边的大楼相通,所以特别适合野猫在其中生存和讨生活。我家门口是一个上下楼梯的过道,这个过道兼作我家的厨房,大概有十来个平方米。一到天黑,便时时有野猫上上下下从此经过。自那晚以后,每次听到有野猫经过,我立马追出去,一边两脚死命跺着地板弄出很大的声响,一边追着野猫跑,嘴里还骂不绝口:贼猫咪,坏猫咪,死猫咪!那些野猫往往被我吓得魂飞魄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逃窜。偶尔有走拐脚的,趴倒在地上,马上又蹿起来继续逃命。这样几次之后,我发现所有的野猫,无论之前有没有给我吓过,在经过我家门口时都以百米奔跑的速度飞跑。后来我猜想,也许野猫们都相互警告叮咛过:走过那家门口时必须异常小心,有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类总是与我们过不去,可千万不要让他给逮住了,切切!所以在那以后,我在房间里,常常能听到“蹭蹭蹭”野猫经过我家门口时急速飞跑的声音,不像以前它们总是慢条斯理地走过,胆大的还敢往我家屋里张望几下,看看有没有东西可以偷吃。晚上我走出房门,有时会碰到正打算经过我家门口的野猫,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两只眼睛碧绿碧绿的,贼头贼脑地在仔细观察敌情,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有可能安全地快速窜过。

    其实野猫们,你们根本没有必要那么怕我!一是我根本没有本事抓住你们,二是我只是为了吓吓你们以出我心中一口恶气而已。即使能抓住你们,我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我至多在你们面前挥舞我那紧握的小拳,脸上摆出一副狰狞的面目,作势要痛揍你们一顿。但看到你们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之后,我的心就会得到满足了,然后在你们的脑门上戳几下,一边无奈地说着:你呀,你呀!最后还会从碗柜里偷出一些好吃的东西,让你们吃个饱,就放你们走了。总之,那个时候我是异常恨猫的。后来,我的气渐渐平息之后,不仅不再恨它们,而且还越来越喜欢它们,并与它们中的许多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此是后话。

四、茁壮成长

    以前不懂得给宠物取名字,所以除了那只苦命的湿头毛外,其他三只小鸡很长时间里都没有一个名字。我们总是用“这个”、“那个”来称呼他们。在它们渐渐长成半大的鸡时,它们身上各自的外型特征就显示了出来。上面已经说过,湿头毛是雄的,所以剩下来的三只是一雄两雌。这三只都是小种鸡,长得比同龄的鸡小,尤其是那只雄的,似乎还没有那两只雌的大。我们都认为它长僵了,所以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僵果。与其说这是个名字,还不如说是个绰号,因为含有明显的贬义。如果僵果知道它的名字的含义,无疑是会大大地生气的。两个雌的长得比较壮的一个,长了一身黄毛,我们就叫它黄鸡。另一只身上长的是梅花毛,我们称它为梅花鸡。

    那时大多数人家的鸡笼都是木制的,立体型的木架子上钉上宽宽的木条。木条之间的缝隙很小,里面终日暗无天日。对鸡来讲,与其说它们住在自己的家里,毋宁说像天天蹲在黑牢里;而对观赏它们的人来讲,若想凑近去看看它们,除了闻到一股臭气之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而极少数有办法的人家,他们的鸡笼相比前者完全称得上是豪华型的。我们家的鸡笼就是这样的。我那哥哥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些六角形空的铁丝网,木架的鸡笼四面装上这些铁丝网后,显得特别的宽敞亮堂。鸡们住得幸福,我们看得欢畅,我们和它们之间的互动由此大大得到了加强。更重要的是,至少是我自己这样认为的,住在这种开放型鸡笼(安置在房门外的过道兼厨房里)里,给鸡们增加了极大的刺激感。虽然那儿时常有凶恶的野猫出没,但鸡们根本不会感到害怕,它们深知住在笼子里是绝对安全的。它们呆在笼子里近距离看野猫来来往往,其感觉就如我们在野生动物园坐在车上观赏猛兽:你们够凶猛,但能奈我何,姥姥的!

    它们住得舒服,吃得也奢侈。那时候城里的街道都不怎么宽,而很多街道的两边都种满了梧桐树。每当春夏秋三季,街道两边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就会在空中相会,将整条街道置于树荫之下。更有意思的是,在树底下走,耳边是一片非常嘹亮而异常悦耳的蝉鸣声。后来我在美国大学上学时,有一位刚从我们那儿访问归来的教授对我说,对那儿的印象实在太好了,梧桐树巷中的蝉鸣声简直是美妙无比。那种蝉像大拇指那样大小,整个儿身子包裹在一层黄黄的皮中,我们那时都叫这种蝉为皮虫。我那哥哥常常去捕捉皮虫来喂鸡吃,每次都能收获一大袋。他带上一根细长的竹竿,在竹竿的顶端涂上胶水,然后去粘树上的皮虫。就这样,我家幸福的鸡们,享受着贵族般的生活衣食无忧地茁壮成长起来了。

五、夫唱妇随

    也许自小生活优裕,三只鸡成年时个个出落得标致异常。黄鸡和梅花鸡长得亭亭玉立,毛色干净鲜亮;僵果虽然个儿不高,但风度翩翩,潇洒威风,一身芦花碎毛,线条美观抢眼,顶冠宛如燃烧的火炬,两耳垂肩似刘玄德,脸色血红如关云长,气质阳刚类张翼德,四肢,噢不对,两肢强劲有力……

    我们又特意替它们改装了一个睡觉的窝。这样,鸡们的住房就由一室套房升级为一卧一厅,不仅它们居住的条件大大得到了改善,而且以后母鸡生蛋还能有一个隐秘的场所。卧室原是用来堆放引火木柴的,为一只全封闭式的木箱。木箱的高度允许它们可以在里面舒舒服服地打哈欠伸懒腰,宽度稍大于它们的身长,长度略大于三只并排的成年鸡的宽度。木箱就放在煤饼炉的下面,一端紧靠着墙。朝外的一端有一扇门,门上原来就有搭扣可以上锁,以前是怕半夜有人来偷窃柴火,现在是防野猫来偷鸡摸蛋。

    在鸡们晚上进卧房睡觉前,我们总是让它们在户外院子里(即过道兼厨房)散一会儿步。这段时间是鸡们一天中最快乐的两段时间之一。僵果总是先尽情地扇它的两个强壮有力的翅膀,然后昂首阔步大模大样地到处走动,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精彩,甚至上下两个楼梯口都让它考察得一清二楚。梅花鸡总是表现出大家闺秀般的风范,一举一动优雅而大方。黄鸡虽然个儿最大,可是胆子极小,总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脸上时时闪现出恐惧的神色。这段时间本来是让它尽情放松的,但它的感觉好像是被置于一群凶残的猛兽之中,生命时时在受着威胁。

    当我们将它们卧房的门打开时,不用赶它们就知道该进卧房上床睡觉了。然而就在这时,异常有趣的事发生了,天天如此,无一例外!梅花鸡第一个进去,靠里墙趴下,紧临墙外深不可测的黑暗;胆小如鼠的黄鸡旋即紧紧跟着梅花鸡进去,占据中间最安全的床位;僵果最后一个进去,守大门,面对大门外黑夜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恶禽猛兽。出于好奇心,我们曾试图改变这一秩序,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最难对付的就是那只黄鸡,它死也不肯先进去。它的脸上露出异常恐怖的表情,似乎里面有只厉鬼在等着它。原来鸡也是怕黑暗的啊!我当时对这种现象一直感到很纳罕,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原因恐怕就在于鸡的视力不好,晚上视物一团漆黑,所以胆小的鸡就如大多数小孩一样特别怕黑怕鬼。我那时特别能理解黄鸡的心理,体谅它的胆小,我自己夏天每晚乘凉回家经过一条又黑又长的过道时,总是屏着气狂奔的。僵果光荣殉职后,黄鸡总是抢着先进卧房,将更不安全的门口位置留给梅花鸡。有一次,我们先将梅花鸡赶进去,想看看黄鸡到底会有什么反应。结果,黄鸡进去后,奋勇地从梅花鸡的身上翻越过去,将梅花鸡挤到门口,弄得梅花鸡惨叫连连。

    清晨每当我们一打开它们卧房的门,僵果就急不可耐地窜出来。快速而草草地扇动几下翅膀后,马上在离卧房的一定距离外候着,两眼紧紧盯住卧房的门,胸脯一起一伏的。梅花鸡出来后,马上趴下。僵果一跃而起,骑到梅花鸡身上,尖嘴死死咬住梅花鸡的鸡冠,将梅花鸡按得尽量低低的,而梅花鸡显出一副极为痛苦的样子,拼命地嘶叫着。我们那时将鸡的这种行为叫做打雄。只有当僵果第一次打雄完全成功后,黄鸡才会从卧房里出来,紧接着趴下,让僵果再次尽情享受那种无可言说的愉悦。真是想不到啊,僵果这小子,竟然如此过上了一妻一妾的美满生活!那时我想,辛亏当时被猫叼走的是湿头毛,从而成就了僵果无比幸福的左拥右抱的妻妾生活;如果叼走的是梅花鸡或黄鸡,那么事情就怎么也摆不平了,两只好斗的公鸡每天的第一件头等大事将会是血拼老婆。我们一点也不嫉妒僵果如此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因为僵果完全有资格配有这样的好命。下面一小节,就让我专门来描述一下聪明而刚猛的僵果。

六、鸡中英豪

    我至今仍认为,鸡的智商并不高,要比猫啦狗啦低很多。鸡智商不高的具体表现一是不太认人,基本不与人作情感交流;二是不讲究清洁卫生,到处乱拉屎拉尿,自己还会反反复复地踩上去;三是贪嘴贪到不顾自己胃的感受,有的鸡贪嘴甚至贪到直接胀死的程度。我还曾在鸡场里看到,很多鸡为了抢着啄食金属容器中的玉米,将自己的尖嘴都啄没了。还有一种表现几乎可以运用到大多数动物的身上,即越是无目的地乱走乱动的动物,智商也就越低。比如,狗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显得非常安静,偶尔走动往往也有比较强的目的性;猫就次一些,要比狗好动得多,智商也明显没有狗高;而鱼缸中的鱼基本一直保持不断地游动,毫无方向感毫无目的性,它们的智商已经低到差不多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这一种表现甚至还可以运用到咱们人类的身上,比如小孩子的智力因为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开发,所以他们就显得非常好动并且多半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性;但如果某个成人也是如此,那么他看上去就跟个白痴差不多了。

    我们的僵果除了乱拉屎尿这个缺点没法克服外,其他多多少少表现得和一般的鸡很不一样。我仔细观察过它,它虽然也爱到处走动,但多带有一点目的性。比如傍晚的散步时间,它到两个楼梯口都去晃悠,主要是出于好奇。当它对那儿比较熟悉了,就不常去了。还有,在它近旁的人的一些举动往往也会引起它的注意。比如有时我故意弄出一些声响来,它就会侧着脸朝我这个方向张望,脸上带着询问的表情,仿佛在问: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些什么啊?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总之,作为一只鸡,僵果是异常聪明的,它的智力水平即使没有达到鸡中的牛顿、爱因斯坦的水平,也应该具有屠呦呦的水平。但在这里我也不能对它的聪明过分加以夸大,否则就不足为信了,除非这只鸡真的成精了。下面的一个事例最能证明它的不同寻常,而这个你们一定得相信。我哥每次捕捉皮虫回来,就将这些虫子存放在家里床底下的一个有金属盖子的陶罐里。每次打开盖子准备给鸡们喂虫时,金属盖子总是会发出与陶罐相碰的清脆声响。喂过没几次后,只要金属盖子发出一点点声响,僵果就知道吃皮虫的快乐时光到了,自己会兴奋地迅捷跑进房来。不仅如此,它还常常会跟着经常喂它吃皮虫的人进房间,企盼着有更多一次饱口福的机会。

    僵果除了聪明,还有一个公鸡们都会有的特点,那就是逞勇好斗,充分表现出一只公鸡应有的气概。在这里我又要岔出去就有关动物的智商问题再发表几句看法。我认为,智商越低的动物就越缺乏同情心。比如狗啦猫啦甚至凶残的鬣狗,即使饥不可耐一般也不会去伤害或吃掉病残的同类,但是鸡不。我曾在鸡场里见识到了鸡的残忍。有几只鸡不知何故在鸡笼外面晃荡,其中有一只鸡可能在装运的时候受了伤,一只翅膀被大幅度地撕裂开了,所以一副病病恹恹要死不活的样子。它旁边的一只健康的鸡却在不停地啄食它伤口上的肉,还不允许它稍有一点反抗的情绪。若它因疼痛而动了一下身子,旁边的那只鸡就狠命地啄它的头,逼得它规规矩矩地一动不动地接受这种碎剐般的酷刑。地面上到处都是玉米粒,但那只鸡就是认定要吃这只伤鸡身上的肉。我们的僵果也有着一副铁石般的冷酷心肠。我们的邻居们一般都在公鸡半大的时候就请人将它们阉割了,阉割过的公鸡以后都会长得特别的肥胖,但完全失去了凌厉的气势,而且变得像母鸡那样娇柔无力。然而小孩子们都热衷于斗鸡,他们捧着阉鸡排着队地来跟我们的僵果斗,妄图以大欺小,但其结果可想而知。那些阉鸡个儿虽然比僵果大得多,却毫无还手之力,而僵果毫无怜悯之心,每次都将那些阉鸡啄得惨叫连连奔逃不迭。不知道当时僵果看到那些不雌不雄的阉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发现一开始尽管它斗志昂扬,却仍极为谨慎小心,严阵以待,心理上时刻准备着一场恶斗。后来当它发现那些体积庞大的阉鸡竟然如此不中用,自信心就爆棚了,阉鸡一出现就会将它的兴奋点刺激到了极致,全身羽毛立马竖立起来,毫不犹豫地直扑上去。而每斗败一只阉鸡,它就绕场三周,得意非凡,不可一世。所谓斗鸡,结果演变成了一方对另一方的施加暴行,凌虐太监鸡也就成了僵果日常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娱乐项目。

七、磨刀霍霍

    鸡们结尾的故事可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美好,我甚至可以毫不隐讳地说是以悲剧收场的。但世界上的事本来就不可能全是富有诗意的,世界上的人不如意的事尚且十之有八九,何况是鸡。对鸡们来说,它们最终必定逃不了被宰杀的宿命。当时的人们养鸡,一开始确是将它们当宠物养,爱宠备至,但后来就渐渐将它们当作一种肉食来饲养,时时觊觎它们身上美味的肉。我们的母亲是个非常仁慈善良的人,这甚至可以从她的外表上也很轻易看出来。但作为一个为生活幸苦操劳一辈子的主持家务的妇女,她还不至于富有诗意到真的将鸡当作宠物为它们养老送终。所以当某一个大节日来临时,母亲提出来准备要对僵果痛下杀手了。我当时一下子懵了,杀僵果?这是绝对不可想象的!它不是我们亲密的小伙伴吗?我提出了竭力的反对,并试图劝说其他人与我组成一条统一战线。可是其他人都无动于衷,我哥的兴趣早就转移到了其他方面去了。最后我势单力薄,反对无效。不过现在想想,僵果还算是很幸运的,它并没有像当时大多数公鸡一样先被无情地去势,而一待长得足够大时就即刻被脖子残忍地划上一刀,变成人们餐桌上的一道美餐。我们的母亲对它还算是仁至义尽的,之前根本没有打算阉割它,由此让它美满地长期过上鸡们正常的家庭生活,后来又让它在这个世界上整整生活了超过两年的时间,一直不忍心去宰它。

    僵果光荣殉职后,它遗下的一妻一妾又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它们都成了产蛋的高产母鸡。梅花鸡每三天生两个鸡蛋,蛋的个儿较小;黄鸡每两天生一个,但蛋的个儿较大。两只母鸡一直保持这个节奏生蛋,从不间断,一直过了它们的排卵期。每当母鸡生下一蛋,就会欢快地喔喔喔地叫起来,等着我母亲在它们面前洒一把米。我母亲将它们生下的蛋分装在两个陶罐里,每个蛋上都用铅笔标上号码。我记得两个陶罐里鸡蛋的号码都超过了一百。大约过了一年,梅花鸡就找它的丈夫去了。再过一年,黄鸡也去了。它们三个现在一定在鸡的天堂里团团圆圆享尽亲情吧!

    以上发生的事情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这三只鸡的形象甚至它们平时很多的一举一动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中,它们诸多的事迹并也已成为我个人经历不可分割的一个组成部分。僵果,梅花鸡,黄鸡,还有湿头毛,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 打印 ]
阅读 ()评论 (5)
评论
白云蓝天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七色花瓣' 的评论 : 养鸡经历确实难忘!
七色花瓣 回复 悄悄话 谢谢分享,我小时候也养鸡,那段经历终身难忘。
白云蓝天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晓青' 的评论 : 谢赐读,多多交流!
晓青 回复 悄悄话 小时候养鸡时间最长,很多记忆。給鸡起的外号,现在还记得呢。所以读到这样的文章就会感觉特别亲切。谢谢分享!
晓青 回复 悄悄话 沙发!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