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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急就章(25)

(2024-04-07 05:12:45) 下一个

當前國内外的學者專家們對“種人痘”之起源尙無定論。有人言之源於印度,有人言之始於華夏,亦有人言之來自土爾其。旣然無有確鑿證據來定論,那何妨認爲三者各自起源,互爲補足?在人類進化的歷史中有數不清的科學方法是在不同的地點、由不同的人或人羣同時期或先後分别發明創造的,它們之間可以有聯係,也可以是沒有聯係的。這符合自然的規律,當基礎打好後,那蓋房的事就看誰先具備了條件。西方通過殖民進入了印度,然後在印度發現了本地人使用種人痘的方法來防治天花,再通過東印度公司介紹給了倫敦的皇家學會;一位在土爾其住過的義大利醫生提供了一篇論文給英國皇家學會;這事同樣在華夏發生,一位在中原的傳教士殷弘緖寫信回法國將此法詳細地介紹了回去,他的法文名字是Père Francois Xavier d'Entrecolles,雖然中國人知道此人的原因大多都是因爲他把景德鎭的製磁秘方傳輸给了西方,被認定為工業間諜。據滿清學者俞正燮的記載:康熙年間俄羅斯曾經遣人至中國學痘醫,由俄國撒納特衙門,移會滿清的理藩院衙門,請旨批準在京城肄業。撒納特衙門是滿清對沙俄樞密院的稱呼,理藩院是當時滿清朝廷處理外藩事務的衙門,類似于今天的外交部。據日本人考證,在一七四四年(乾隆九年)杭州醫者李仁山將中國的鼻痘法傳至日本,早于歐式的臂種法五十年。鼻痘法旣是種人痘中的一種方法,其它方法還包括水苗法、痘衣法、點苗法和痘漿法等等。總之,華夏的“種人痘“之法對世界的貢獻是不可磨滅的,是值得贊頌的。

人類取得的最偉大的醫學功績之一是對獲得性免疫的突破,今天我們利用疫苗來防治新冠流行病就是其中的一個成果。由中國發明的種人痘和以此爲觸發點而産生的英國牛痘使人類得以戰勝天花,最終在一九八0年宣佈我們從此脱離了天花的威脇。可以沒有任何疑問地説“種人痘”是現代免疫科學的先驅,而免疫科學成果中最重要的還包括並不限于脊髓灰質炎(英語:poliomyelitis)亦稱小兒麻痺症的巨幅减少等。在我這輩中就有相當可觀比例的人不同程度地受到小兒麻痺後遺症的折磨,但今天卻很少見到了。同樣我這輩人在年少之時常見的“麻子”亦成爲了歷史記憶,這些都得益於從對天花防治開始的人類免疫醫學的研究和進歩。所謂的四大發明漢人可以贊頌,可我認爲對“種人痘”這個發明更要高唱贊歌,因爲這是完全造福於全人類的創舉。在查找相關資料過程中,見到很多人都提及上世紀五十年代中國學人范行準的著作《中國預防醫學思想史》一書,據説此書中有五十多頁談及“種人痘”,且其所用資料的數量及種類的多樣化上至今無人可出其右,但我遍尋网上网下不見其踪,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書目今日卻如此難於找尋,這大大地出我意外。科學進步的目的是造福人類,不幸地是,不管怎樣有益的事情總會爲敗類所利用,但我們不能因爲有了敗類而放棄對科學進步的追求。爲了人類的美好未來,我們只有在法律和科學道德上更加努力才行。

中原很早就有文字記錄天花,不管是關於流行還是防治,但關東地區直到皇太極時才見諸文字。想必在此之前天花流行病在關東並非是常見的,追究原因不外乎是關内關外人員流動少,關東地區地闊人稀,流行病不易擴大。關東,或是更準確一點是指遼東地區,眞正有天花流行是在滿清與明朝交戰時期,被俘獲的漢人多了起來,這才有了傳染的途徑。到得滿清興起之時,天花在中原已經從不分年令皆可得病轉化為主要危害兒童生命的流行病了,因爲那時中原已經接受了人痘種植的防疫措施,旣使是無條件的人羣,大多也是在年幼之時因感染天花而得到了抗體。可是關東的各民族人民包括從關內遷移來的移民的後代對此疾病是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因此給社會造成了相當大的困撓。

對待天花滿清一開始采取的是觀察、隔離與避開的政策,在早期曾設有查痘官員,名喚“查痘章京”,“理旗人痘診及内城民人痘診遷移之政令”,例行察視疫情,“有無痘疫,務詳察之”。不過當時最主要的方法是隔離患者,“凡民間出痘者,旣令驅逐城外四十里,所以防傳染也”。“凡出痘者患病,則未出痘貝勒等於九日後可遣人詢問,若非危重之病,則可往視之。於九日內,可遣人探信,勿親往視之”。另一個常常采取的方法是逃疫,建立避痘所,發現疫情便集體去避痘,不過這是對皇家和貴族而言。天聰五年、六年、八年皇太極的檔案中都有此類記錄。好似那時的避痘所並非是寬大的場合,所以有旨“今後凡往避痘處所,免用儀仗”。滿清入關後,當時在南方已有“人痘”免疫之法,俗稱“吹鼻種痘法”,但一則可能對醫生的要求較高;二來成功率不是太高;第三就是成本不低;第四關外之人對痘疫並不熟悉;推廣的範圍自然會大打折扣。因此滿清仍然采用上述避痘及隔離的作法亦是不得已而爲之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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