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钟和琴来看我们。他们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买了个生意,这次是来向我们辞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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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是我们的大学同学,和老公一个寝室,在大学时是引人注目的帅哥。
他不仅人长得清秀俊朗,还踢得一脚好足球。四年里他一直是校足球队的成员,是我们系唯一的一个。系足球队他简直没法踢,因为其他人水平相差太远。
钟有着北方人特有的仗义,脾气却很温和。大学里不同的派系他都熟识,大家有了麻烦都爱找他帮忙,他自己却很少惹事。
那时喜欢钟的女孩子可真不少。据老公说,到寝室找他的女孩子络绎不绝,有的到很晚还躺在他床上不走。有女孩子给他织围巾,还有一个同乡大姐,每周都去寝室帮他洗衣服,羡煞了旁人。
钟和琴是在一次中学同学聚会中认识的。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钟。
琴那时在读大专,比起保送上大学的钟可是差了不少。她面庞白皙,身材姣好,但论长相,可还真比不上钟。
钟和琴交往一段以后,决定和她分手。琴极力挽回,但钟仍是不肯。琴最后不得不答应了,但要在钟返校时最后送他一次。
看到火车徐徐离开站台,琴伤心以极,试图切腕自尽,幸亏抢救及时。
钟得知此情,不知是感动了,心疼了,还是害怕了,后来竟和琴和好了。
大学毕业乘火车回京时,我突发奇想,和老公中途下车,约上钟还有几个朋友,到一个著名风景区游玩。那次琴也在,淡淡的很随意的一个女人,与我们很合得来。
钟毕业分回家乡,在国企做一个小职员。
钟和琴结婚时来了北京。我在公司招待所给他们订的房,虽然条件不太好,但地点很方便,价格也合适。钟最想的是到工人体育场去看场足球,也如愿以偿了。
他们很快有了儿子。琴的工作一直不大稳定,后来就下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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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前后,钟出国,历尽辛苦磨难。两年后,琴带着儿子和他团聚。
钟刚出国时,曾在餐馆和工厂打工。琴和儿子来后,他就想找一份收入高一点的工作养家。
他开始开大货车。起先是一人,后来与人合伙,这样轮换睡觉,车子不会闲置。
可是好景不长,大概也就三年,一个冬天的凌晨,因为路面有冰,大货车翻到高速公路下,钟险些丧命。
侥幸逃生的钟心理受到重创,很长时间不能开车,常常感觉身体不适,情绪低落,还总做噩梦。货车不能开了,仅靠工作保险的赔偿度日。
琴刚出国时在工厂打工,后来进美容学校进修,开始在美容院给人做美容。琴非常喜欢美容院的工作。她一向是个爱打扮会保养的人,每次见到她,都是妆容细致,年轻貌美。
他们攒钱买了房。钟是个能干手巧的人,家里家外的装修整理,全是一人搞定。这期间儿子也上了大学。
几年前听说加油站赚钱,他们卖了房,双双到一个小镇加油站工作。
加油站从早五点到晚十一点都离不开人。好在琴喜欢与人接触的工作,倒也不觉得辛苦,很快就和镇上的人搞熟了。加油站内外的体力活,钟也做得得心应手。
那年夏天我们去朋友的乡间别墅,特地到加油站去看他们。
钟陪着老公在外面,我和琴闲聊。我不经意地问起琴怎么会舍得美容院的工作,她淡淡地说,如果钟再在家闷着,恐怕会得抑郁症,她想和他一起做些事,生活会更有意义。
这样干了大概一年多,因为加油站的投资前景不好,他们再次回到多伦多。
他们的日子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过得健康而有情趣。钟一直在踢球。去年他们还自驾游,先到温哥华,再到加州,大概一个月,边走边玩,因为主要是野营露宿,倒也没花多少钱。他们的兴趣爱好越来越相近,举手投足间也竟有几分相似。
钟曾想回国寻找机会,但发现环境和观念已格格不入。后来,他们开始在附近寻找感兴趣的生意。
今年春节到我家小聚,一瓶五粮液下肚,钟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多言和深思。
他说,回顾过来的路,他很后悔年轻时不曾努力,使得后来的生活如此艰辛坎坷。
他还说,他想再拼十年,为以后的生活打下点基础。
琴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静静地不多言语。
一如过去的几十年。她任由钟做他喜欢的事,只是在每一个关口帮他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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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精彩和浪漫都是过眼的云烟。到最后不过是柴米油盐的琐碎,和为了生存的苦苦挣扎。
而三十年后,一个男人身边还守着那个年轻时相爱的女人,懂他,疼他,无论贫富,浪迹天涯,不离不弃。
这也应该算是人生的一种成功吧。
有时候这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