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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48)
那么,馨美到美国来用什么样的前程来挣钱糊口呢?
杨姐建议馨美考护士吧,还热心地带馨美去私立学校问询,抱回来一堆有关申请的资料。馨美想了半天还是不想做护士,因为以前是医生,给护士下医嘱的缘故,心里还有那么点儿别扭。
学计算机吧,她真的对它不感兴趣;学统计吧,她觉得太枯燥。其实说白了,要真为生活所迫,后半生进入计算机和统计这两个于己无关的世界,就像假和尚敲木鱼念经,心里已经死了。
有中国人找她带孩子的,一月八百美元,这时她虽一分钱不挣,但是堂堂一个大医生怎么能沦落到给人去带孩子呢?真是大材小用。
就这样犹犹豫豫,左思量又反复,高不成低不就,来了半年了,除了平常跟着电视学学口语外,馨美还不知道做什么好。
AB帮的李诺比她来美国还晚,可人目标明确,现在已经去中餐馆打工了,准备边打工边修一些课,将来攻读会计硕士。
馨美自己没有挣钱,靠陈朔养着,有些过意不去也闹着要去餐馆打工,被陈朔一口否决,“不行!你没听王诚,张朋抱怨端盘子端的胳膊疼吗?再说,你那么容易知足,人家见你这小姑娘漂漂亮亮的,多给你些小费,你就乐不思上进了!”
馨美说,“哎呦,还挺心疼我的!可我靠你养着却又不是小三儿,断定没有小三儿那么理多,那么从容了!”
陈朔笑她,“那你就当你是小三儿了!或者大奶,二奶,小三儿都由你来挑,如何?”
“美的你!哦,我角色扮演,你一下子大奶,二奶,小三儿全都有了!不过,天上掉下馅饼可可砸你头上也没关系,我告诉你,我允许你纳妾!我呢,只做大奶,为什么呢?我让二奶给我捶背洗臭脚剪指甲贴身服侍,让三奶给我洗衣服做饭,让她们的小嫩手变得象沙子一样粗,脸憋得象巫婆一样难看,累得她们晚上倒头就睡,只有打鼾没有勾你的的份儿!而我呢,”馨美在陈朔面前扭来扭去,来回晃悠,“洗得香香白白的,打扮得妖妖艳艳的,”说着伸出一只玉指,“在床上专勾你的。。。魂儿!”
陈朔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勾魂术只能让人笑得肚痛,你知道不?”笑过了,拍了一下她的头,“做美梦呢?醒来吧!我要找二奶,小三儿什么的,先把你打入冷宫!”
馨美白了他一眼,“做个梦都不行!就你做梦?我都不能构思一下被二奶小三儿围着转的威风场面?”
陈朔笑死,“你做梦总得和现实稍微挨着点儿边儿吧!”只假意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不哭不哭,对不起,你只能是给陈朔干粗活洗臭袜子的唯一的老婆哦!没有人伺候你哦!”
陈朔说这话的后果就是被追得乱跑,然后背上挨上一顿密集的鼓点般的拳头。
热心的杨姐帮人帮到底,又发动了她的姐妹们给馨美找工作,最后有个在A公司工作的姐姐叫做雅晴的内部牵线,让馨美有了面试的机会。
面试她的老板像是美国白人,四十多岁,慈祥和蔼,主动告诉馨美他的太太是日本人,馨美心里暗自乐了一下,保不准他对亚洲女人挺有好感的呢。据说,亚洲女人因为实干,善良,体贴在美国很招人喜欢的。
面试时老板语速很慢,大概照顾她是外国人的缘故。她那点儿英语也还过关,加上昨晚陈朔和她熬夜反复练习的面试内容就在其中,所以她比较流利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其实这些问题也不过是把自己给别人汇报一遍,自己很熟悉自己的。比如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什么学位?会不会用计算机?馨美来的时候家里还买不起计算机,来了这儿去图书馆反复练了几次,现在的答案就是噎死(yes)了。
第二天下午听见电话铃响,馨美脑一嗡,料到面试有消息了,象一头任人宰割的小猪看看要去哪个屠宰场,于是乎手颤抖着,心怦怦着接起了电话。果然是那位老板的声音,说她被录用了,年薪两万四千美金。
两万四千美金!很多啦!陈朔也不过比她多挣不了多少。
末了,老板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录用你吗?”
已经被录用,馨美胆子大了些,“大概因为我是亚洲人吧?因为您太太是日本人?”
“因为你是雅晴推荐的,雅晴做得很好,我信任她,所以也信任你。你会做好的,对不对?”
馨美说噎死噎死 ( yes, yes),我会干得棒棒的!我一向工作很努力的,又连说了好几个三克油 (thank you)。
放下电话馨美握住拳头喊了几个哇塞!毕竟是在美国的第一份儿工作啊,也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小两口工资合起来快五万了!
馨美热泪盈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正在上班的陈朔打了电话报喜。
陈朔心里激动无比,语气里深沉邀功,“那当然,我娶的老婆还会有错?”
“不要感觉太好啦!我被录用,你来邀功请赏!”
“谁帮你准备的面试?”
“你你你!还是你!虚荣心强烈地被满足了?”
“别贫嘴,好好做饭,给你庆祝一下!”
欢蹦乱跳了一气之后四周寂静,馨美坐在地上,望着窗外,心里的小鼓敲地她生疼。
人在没得到某个东西时想得到,得到后又要反复思量值不值得,尤其是工作,它决定后半辈子的走向,这样走路到底对不对?
事实是,这份工作,糊口没问题,但是跟她的医学专业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是象前台服务员一样,接电话解决一些客户问题;和医学没有关系,将来会怎么样?做一辈子和自己专业没有关系的事情?把自己的长处丢了?丢了她以前所有学过的东西,就像一个人躲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隐姓埋名,做起另外一个人,过起另外一种生活来。那么,这个世间再没有廖馨美了。
她有一种失却了身份证而周围没有一个人证明自己身份的恐惧,这种恐惧感是如此地清晰。没有工作的时候,渴望自己只要有有一份工作该多好;看人家两口子能挣六万的,羡慕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分不清东西南北。真正要迈进的时候,才会多想几个来回。
人,其实最怕的是丢了自己。现在她觉得,在美国,她要把自己弄丢了。
她的心痛着,到底在哪儿才能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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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雪花飘,为了在美生存,抛弃理想,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