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怨 (9)

第四章 

又是一个秋天快过去了，这年的八月底，月琴为汪家生了一个女儿.

先开花后结果，汪建安夫妇没有因为媳妇生了女孩不高兴，相反宠爱无比.

女儿生下来第三天，汪家就请了奶妈，让月琴断奶，好接着为汪家生孙子。小孙女睡在刘氏房内，不让品树和月琴接近，怕他俩不懂事，弄痛了宝宝。

夫妻俩生了女儿，倒像是给爹妈生了个妹妹，终于品树和月琴为取名之事和刘氏闹了不愉快，刘氏坚持要为头生孙女取名荷香，品树嫌弃这名俗气，要取三民主义为子女命名，为这事刘氏怪罪了月琴。

最后，公公做了和事佬，于是汪家的大孙女，乳名小荷，大名汪觉敏。

生了孩子的月琴，少了婴儿肥，原先的大鹅蛋脸变尖了，脸上有了轮廓，衬得小五官变得精制了。

这个星期一的早上，品树去上海上班之前，悄悄给了月琴五块银元，让她去做几身新衣服。

吃过早饭，月琴约了黄家六婶一起去鸿源祥挑衣料，临走前，她去婆婆房间回话，推开门，她吃了一惊，想退出去，又太晚了.

只见刘氏的内房丫环小翠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脸上有道道红印，婆婆正用平时拜佛念珠的手，拧小翠的嘴巴。

公公在房内不安地踱着方歩，见月琴进来，婆婆收了手，月琴回话说是约了六婶去观前街的衣料行，午饭不回来吃了，公婆二人若无其事地叮咛了几句。

坐上黄包车月琴的心还是嗵嗵直跳，后悔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一路上她挥之不去地想着这事。

上一次小翠挨打还是月琴怀孕五，六个月的时候，馋白沙枇杷，婆婆特地让她娘家人送了一筐上来，枇杷不耐藏，婆婆叫人放在竹宓篮里蒙上纱布高高地吊在通风处，第二天，月琴想吃了，奶妈阿秀姐拿了丫叉取下竹篮，感觉份量轻了不少，拿下来一看篮里只剩下七，八只枇杷，阿秀姐报告了老爷，刘氏知道后，阴沉着脸拿了家法，狠狠杖了小翠的手心。

自那以后，松子糖少了，新买的釆芝斋的瓜子不见了，月琴都不再作声了。

黄包车停在布店门口，黄家六婶范佳宣早巳等候多时，见了月琴甚是高兴＂新囡呵，你可痩多了＂寒暄一番后，进了布店挑料子。

范佳宣金陵女子大学毕业后，嫁给了月琴的六叔伯林，随伯林去剑桥留学，去年才回的国。六婶是个新派女子，不愿在家做少奶奶，在同仁小学找了份教书的工作。

二人在店内正争着料子比試着，挑来拣去时，店门推开了，进来了一个十分洋气时髦的女子，看见范佳宣，大声叫着＂佳宣啊，这么巧⋯＂这个美丽新派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王丽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