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闲人

几方田亩,耕耘不辍,乐在其中
正文

天道有常

(2024-01-09 09:18:15) 下一个

   三  意外

       我回到公司,虎着脸把小秘训斥了一顿,“这么重要的事,你发什么嗲,下不为例,再出现这样的事,你给我卷铺盖走人!”小秘见我当真,脸儿煞白,胆怯怯地认错说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看她此时真像挂着露水珠的野花,不由得心生疼爱之意,想哄她几句,想想却罢了,这是在办公司,怎能像玩过家家似的。我摆摆手,让她退下。

不一会儿,老爸来电话,让我晚上回家去一趟。我问有事吗?老爸说看你野的,非得有事才回家吗?我答应一定回去。哪知道话筒刚放下,另一个手机响了,这是我的备用手机,专门和老爸联系用的,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个号码,老爸让我去市中心的陆羽茶馆和他见面。我猜测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则老爸不会一边打座机让我回家,一边又用备用手机约我去茶馆。这年代,科技发达,说不定我们通话都会被监听,因此我们有特殊的联络方式。我呼喊小秘进来,让她把自行车借我用。她掏出钥匙递给我,又帮我穿上风衣,“到哪儿去啊,要骑自行车?”我说:“到建委去,去那儿开Q7多显眼,免了吧。”小秘说:“你去建委不都是开车去吗?”我变腔了,“此一时,彼一时,哪那么多废话!”小秘不再说了。

我到了陆羽茶馆,没见老爸,知道他还没来,就找了一个背静的地方坐下,为什么不去包间,我自有想法,父子相见去包间,别人见了肯定生疑,梁城就这么大,很容隐碰上熟人,找个背静地方,小声说话别人也听不见,还不显眼。我要了两杯顶级的信阳毛尖和一盘桃酥一盘烘糕。这搭配还是黎湘教我的,黎湘说是跟她爸学的,黎湘说她爸说做什么事都不要不伦不类,中就是中,西就是西,泾渭分明。喝茶就得配桃酥、云片糕或者烘糕一类,而喝咖啡就得配蛋糕冰激凌一类,如果喝茶配蛋糕或者喝咖啡配云片糕,会贻笑大方。黎湘爸我没见过,只知道是外省一县城文化馆的一学究,听话音,是饱学之士也是一失意文人,真不知道他一旦知道宝贝女儿做了我的外室,会气成什么样儿,但愿他老人家不要投河上吊,要不黎湘也会寻死攀命的。

也就五六分钟时间,老爸来了。他坐下就小声说:“刘副主任出事了,已被双规。”刘主任就是南边的远大公司刘三阳他爸,我一听说刘副主任被双规,不禁眉开眼笑,“好事啊,我们少了个绊脚石。”老爸瞥了我一眼,不乏责备,“还那么毛愣,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我挠挠头,表示认错,其实,我没读什么书,一联大毕业的学生,肚里能有多少墨水,学过的知识差不多都顺肛门排泄出去了。老爸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刘副主任从建委主任的位子调到人大当副主任,说明纪委已经号上他了,调离是为了便于调查。这老家伙依仗后台,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不倒台才怪呢!”老爸这才打开杯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有他在,一切火力都对着他,我们不招人眼。他这一倒,我们成了秃头上的虱子。”

我明白了,南边工地擅自加工资,就是老爸讲的变本加厉之一,可能他们也意识到挣钱的机会不多了,才肆无忌惮地干。“这个婊子操的,他活该!”我没老爸那修养,还是幸灾乐祸。

“二子,你准备走吧。以现在的情况,三十六计,走为上!”老爸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和耳边的蚊虫嗡嗡声差不多。可与我而言,不啻为晴天霹雳。震得我手脚冰凉,半天才缓过神来。这么说老爸要赶我走了。阿根廷那地方虽挺美丽,但那毕竟是人家黄毛蓝眼的国家,我白眼黑发的和他们怎么也不合群,定居那个地方,就落个孤独。钱再多又怎样,能买来欢乐吗?能驱赶得了异乡的孤独吗?我简直要哭了,说出的话带着哭丧腔,“非得去吗?”

“是的,晚走不如早走,发横财要想落善终,只能见好就收。你走了,让郁香出面把公司收拾了,然后让她带上孩子和你妈一道走。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应付残局,小心一点儿,估计能落个善终。”

“不行,不能交底给她,让她出去都得留点神,万一她不肯走,岂不坏了大事。”

“不是我说你,你呀,又蠢又笨,肚子里没有城府,都是炸药,连一个女人都调教不好,况且郁香不是坏女人,只不过嘴碎一点。”老爸的目光充满责备,“你说怎么办?姗姗是你的女儿呀,难道把她娘儿俩丢下?”

“到时再想办法吧,反正她桂郁香不能知道真情。”

老爸叹口气,“她们的事以后再说。你得赶快准备,越快越好。”

见老爸这样果断,我知道已无回旋余地,我想把黎湘和亮亮的事公布了,带他们一道走,转而一想不行,老爸和桂郁香的老爸是几十年的好友,况且桂郁香老爸还在纪委工作,他不能也不敢接受黎湘,亮亮兴许能接受,因为他始终想要一个孙子,可这样一来,黎湘是无法承受母子分离的痛苦的。因我决定偷偷地把她娘儿俩带走,把生米做成熟饭端到老爸面前,他能不吃?我说:“我走,争取半个月内成行。”老爸说:“不要急的,仨月俩月都没关系,但公司的事一定要处理得当,不要留下任何后遗症。”老爸说完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我没了喝茶的心思,满肚的苦水没场子诉说。这是我的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早年受了那么多苦,刚舒坦几年,多美满的日子,说走就走了,怎么舍得啊!可是不走不行啊,多少双眼睛瞅着我,谁都明白我那公司是怎么回事,分明一个洗钱的场子。老爸受贿的那些钱,都通过我的公司哗啦啦地洗白了。同时,我还挣着房屋开发的钱,还通过地下钱庄把钱都存到国外的银行了。老爸说得对,见好就收是上上策,绝不能贪婪,贪婪是祸根,我何屯的智商不能低到弱智的份上。

可一想到走,我还是舍不得。这儿是我现今的一切幸福所在,也是我一切的美好回忆所在,尽管少年时候生活寒苦,但寒苦中还是有许多点点滴滴的值得留念的往事。比如穿上妈妈新做的寒衣、爸爸把我扛在肩膀上看元宵灯火、小伙伴们在风清月白之夜捉迷藏。再比如我第一次拉起赵逸枝的手贴在我嘴唇时的心慌意乱……一想到赵逸枝,我心中就涌起一阵迷乱的情绪。没有得到她的酸,和她在一起时的甜,思念的苦,思而不得的乱,应有尽有。

 

赵逸枝是地地道道的梁城人,人老几代都居住在梁河边那一片平民区。不像我爸,靠当兵改变了命运,从一个满目黄沙的贫瘠之乡的低矮农家院,一下子窜到地委大院子居住。我见过他爸,是巷口烤红薯摊子的主人,整日乐呵呵地,从不知什么是忧愁,是那种捡了金子不喜,戴上枷锁也不落泪的那号人。赵逸枝说她爸像他爷爷,而她爷爷是一个国民党老兵,随部队入缅作战,撤回来时九死一生,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被安排在当地的一农户家养息,居然把这家的独生闺女给拐回来了,这大闺女就是赵逸枝她奶奶。而赵逸枝又像她爸,也是带着笑脸看世界,仿佛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忧愁事。

我和赵逸枝的特殊关系起始于初二,属情窦初开的时刻。起因是我调皮,上课神不守舍爱做小动作,老师就安排我和女生一起坐,前两个女生都因我影响了她的学习而坚决要求离开,随后老师就安排我和文静随和的赵逸枝坐在一起。别说,自打和赵逸枝坐在一起,我神不守舍的习性改了许多,她身上有那种让我安静的气味,我一坐在她身边,就有些情怯,就是亲亲的怯怯的那种心情,她不像坚决要求离开我的那两个女生,她们在我眼里一个像小狗,一个像小猫,有事没事的总想戳一下碰一下的。有一次考试,因事先根本没准备,见了试题头脑一片空白,笔拿在手里不知该写什么。赵逸枝有意识地把她的试卷往我这边挪挪,左手尽量不遮挡试卷,使我能清楚地看到她写些什么。这次考试,我得到了数学老师的表扬,说我考了82分,破天荒的成绩。我心里美滋滋的,也没忘记感激赵逸枝,小声说谢谢您。

为了感谢她对我的帮助,一次放学我请她去吃刚刚开张不久的肯德基。她不愿去,但禁不住我死乞白赖地央求。当时,上一次肯德基得花二十来块钱,能去得起的学生不多,我是分三次偷了我妈五十块钱。后来听我妈说她这月日子挺难过的,肯定是买菜人家少找了钱。我偷着乐,心思你老人家怎能想起是你儿子当了三只手呢?

那天,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当我举起可口可乐向她表示感谢时,她没有端杯子,而是说:“你是真谢还是假谢?”我说:“那还有假,真心真意啊!”她说:“你把杯子放下,我有话说,说完了我们再决定碰不碰杯。”我把杯子放下,一副诚惶诚恐侧耳倾听的样子。她说:“你很聪明,但就是贪玩。男子汉总不能玩一辈子。得有真才实学。因此……”她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把我的青春欲望诱发出来了,那亲切和蔼的目光,像条条优美的曲线,把我的头脑严严实实的缠绕起来,她在我眼里成了那断臂的维纳斯,我热血涌喉,呆瓜一样地盯着她,全身的神经膨胀,是碰碰都会瘫软的那种膨胀。她似乎察觉了我的异想天开,脸儿顿时红了起来,手儿伸向杯子,“不愿听,我可以不说的。”我急了,伸手去拉她的手,本想让她不要端杯子,我想听他说下去,哪知道,我的手一旦碰到她的手,却一下子握住了不放。她瞥了旁边一眼,“快松了,别人会看见的。”我没听他的,不但没有放下,反而站起来,抓起她的手,放在嘴唇上亲了一下,这动作是跟电影上学的,记得西方那些骑士或者身份高贵的人和女人见面都是这架势,我觉得挺优雅的,因此就学了。当我松开她的手,见她低着头,脸儿像三月的桃花。

“你说呀,我在听着呢?”我脸皮不知怎的一下子厚了起来。

她羞答答地抬起头,眼皮下垂,再也不看我,“因此,你应当努力些,不能做到很好,中等是应当达到的。”我马上说:“对天起誓!”我举起右手臂,“我一定不辜负你的希望,努力达到中等水平。”她的眼睛明亮起来,关切地望着我,“这是真话?”我肯定地点头。她把可口可乐杯子举向我,“来,我们干了!”

打那以后,我努力起来,原本在班级中垫底子的名次逐渐上升,由起先的五十名左右,上升到四十名以里,接着又位列三十五六名,到初三上的时候,居然稳定在二十名左右。要不然我根本考不上高中。

记得我发誓后第一次测验,我一下子由四十九名上升到三十八名,我心里那个美呀,语言难以表达,脸儿关不住笑容。这次测验我绝对凭自己的力量,眼睛根本不敢往她试卷上瞟。第二天,赵逸枝不声不响地把一个纸包丢在我课桌里。我打开见是怡口莲奶糖,小声问为什么给我这样好的奶糖。赵逸枝低下头小声说:“你上升了十一个名次,奖励你十一粒怡口莲。”我乐了,“这主意不错,长了脸,甜了心。下次还有吗?”赵逸枝说:“你是马戏团的狗熊,动作做得好,肯定有奖励。”之后,每上升一个名次,我都会得到一粒怡口莲奶糖,还有一次我得到八粒,我真的成了马戏团的狗熊,成绩一出来,我就眼巴巴地渴望得到应该得到的奶糖。那些奶糖,我舍不得吃,都带回去放在我心爱的一个盒子里,一共二十八粒。想她的时候就拿出一粒放在鼻子上闻,总能嗅出赵逸枝那温暖的情怀。我结婚后不久,桂郁香一次在整理物品时,发现了这二十八粒已经化得和皮纸粘在一起的奶糖,她惊叫一声,“哎呀!这儿怎么有这许多化了的奶糖呀!”我连忙说:“别动!,就放在那儿。”桂郁香翻眼瞅了我一下,目光充满疑惑,“怎么,是定情物?哪个小妖精买给你的?”我没好气地说:“反正你别动,放在那儿好了。”桂郁香一声不响,随手把那些糖果扔进垃圾桶里。我急了,一下子把她推到一旁,要从垃圾桶里取出那些奶糖。桂郁香不依不饶,和我拉扯,我又一把推去,把她推睡在床上,她哭了,惊天动地的,爸妈走进来好一劝慰,她才安生下来。趁爸妈劝她的时候,我一粒一粒地将糖捡出来,用一张纸包好放进包里,第二天带到办公室去了。

初中毕业,我们分手了。我至今也不能认定我和赵逸枝这样的关系算不算恋情,我们之间没有卿卿我我,没讲一句我爱你之类的肉麻话,我再也没敢摸她的手,她在我眼里心中就是一女神,我喜爱她,但更多的是敬重。当毕业考试的成绩出来后,我想当然地填报一所离家较近的普通高中,以为赵逸枝也会填报这所高中,因为她家也在这片上,而她的成绩上任何一所高中都没问题。谁知,她填了一所本地一座叫永达军工厂的“721”技校。这是一所为本单位培养人才的学校,永达军工厂需要什么样的人,学校就按需培养什么样的技工。也就是说,她已经立志于去永达厂当工人了。从此,我们简直天各一方,有一次我想急了,就去721技校找她,可到了门口却犹豫了,站在校门口徘徊了许久,也没勇气进去。我现在想起此事,还是纳闷,当时我为什么没勇气向她表白一切,如果表白了,我现在的生活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后来,听说她如愿地成为军工厂的工人,再后来,听说她结婚了,丈夫是一转业军人,在军工厂当保卫科长。

再次见面很突然也很尴尬。那是一次房地产业展示会,在地区博物馆举办的,梁城的地产商悉数登场,梁城的领导大都参加了揭幕典礼。典礼后,我随大流参观各展馆,因事急去了洗手间,方便后即将走出洗手间,有人递给我一张卫生纸,我抬眼一看给我手纸的人,愣了,原来是赵逸枝。还是那个样子,微笑挂在脸上,只是眉宇间流动着几分老成干练,往下望去,她一身蓝工装,身体也丰润了许多,不像我常见的那些脖子像劈柴块、腰像丫丫葫芦、乳房像半个足球的靓女。这年头一切都变了,瘦弱成骨架是成功的标志,肥胖成为穷人的标牌,据说米饭加白菜最令人发胖的。我无意间向洗手池墙壁上的玻璃镜看了一眼,看到二个身影相对而立,美好的时光迅速从记忆的通道涌出来。这次,我老练了,边走边问她怎么在这儿?她有些羞涩,像是回答也像是喃喃自语,“厂子不景气,我下岗了。”我问:“你丈夫呢,他不养活你吗?为什么来干这个?”赵逸枝说:“他也下岗了。”我问她几个孩子?她说:“俩,一男一女。都在上初中。”我心中快速盘算一下,这样的四口之家,怎么说每个月也得一千多块钱的花销,因此又问:“你这是在做零工吗?”她点点头,我又问:“你丈夫在做什么?”她停止不走了,淡然一笑,“日后聊吧,来人了,我得去应酬。”

我原地不动在那儿等着,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出来,我又走进洗手间,也没见她人影。我轻声喊了几声,也没听见应答。我知道她躲在女厕所里,因此就站在门口等,等了近十分钟也没见人影,结果却等来了我的小秘,她见我去洗手间时间太长,不放心寻找而来。我说:“你进去给我看看,有没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在里面。”小秘疑疑惑惑地走进女洗手间,一会儿出来说:“没见人影,不过有一间门关着,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我想想,真难为她了,长期躲在洗手间里,挺憋屈的,唉,还是走吧。

翌日,我派人去永达军工厂,询问赵逸枝和她丈夫的情况。那人回来告诉我,赵逸枝自下岗后,一直在做零工,那儿有活哪儿去,据说每个月至多挣个二百块钱;而她的丈夫——当过武警的韩福根,在为一个工地看大门,每个月三百块钱。两口子省吃俭用再加上厂里发的下岗补助,日子过得艰难。我又让那人去找韩福根,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韩福根来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我并不隐晦自己的身份,我说我是赵逸枝的同学,初中同桌二年。又把前天在展览馆见到赵逸枝的情况告诉他。我说我希望他能够到我这儿任职,正好这儿保卫部缺一个部长,你这个武警老兵、永达厂的保卫科长定能胜任。我撒谎了,我这工地哪有什么保卫部?这是我灵机一动瞎诌出名字,为的是让他过来。哪知道他挺认真,问我工资是多少?我乐了,心思这人心眼挺直的,就反问他希望多少?他伸出一个大拇指和一个小拇指,我伸出一个大拇指和一个食指,他喜出望外,交易马上成功。我让他第二天就来上班,他说不成,怎么也得等后天,他得去向人家打招呼。这人太诚实了,他就不怕夜长梦多,我又变卦?

 

现在我要离开梁城了,我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赵逸枝。因为心中不舍故土,凄然无比,又没地方去述说,想找一个能说真话的人。桂郁香不能说,梁厚土不能说,杨麦坂更不能说,和他们说了,十有八九我走不掉。黎湘呢,那是被我呵护的小鸟,只能让她听喜悦的,不能让她听忧愁的,我这人从不在家人面前谈忧愁,遇见难事总是一个人暗暗地扛着。现在唯一能吐衷肠的,只有赵逸枝,虽然我们根本没在一块儿聊过天,但我信任她。理由呢?我也说不清,能说清的就是那次我摸了她的手,这不关乎情却又被一个情字联系着,我花八百块钱顾一个保安,那时一个正科级也就四百多块钱一个月啊,这样大的照顾她都没照面,只是打电话向我说一声谢谢,也许这就是我依然信任她的理由。

我看看手表,快五点了,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手机。我就是这种急性子,心中搁不下事,总要一吐为快。接电话的恰巧是韩福根,我说:“我想见一下赵逸枝,你现在回家通知她,一个小时后在天府火锅城见面。”韩福根忙不迭地答应了。为什么选择在天府火锅城,因为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她喜欢吃辣。我还记得她喜欢穿橄榄绿色的衣服,即便是夏天,白衬衫下也是橄榄绿色的裙子,脚上大部分时间都穿着白色回力鞋。对她几乎每日穿回力鞋,我曾问过她,说你一天到晚穿回力鞋,脚不臭吗?她微笑不语,被我追问急了,她又说了粗心大王一句话,又没了下文。我还追问,前座的女生回头小声说:“别问了,影响听课,她说你粗心大王,你就想想吧!”之后,我观察她的鞋,这才发现她有两双回力鞋,一双是绿色底,一双是棕色低,二双轮换穿,自然不臭脚。我对她说为什么买两双一样的鞋?别人还以为你穷得买不起鞋呢。她说:“穷就穷呗,人家不会因为我多穿一种鞋就说我家有钱,这鞋我穿着舒服,因此不忌讳是一样的。”

我又看了一下时间,就结账走人。我得回去把自行车还了,小秘马上就下班了,于是就骑上自行车离开陆羽茶馆。

 

当我把Q7放在天府火锅城停车场,来到餐厅,只见里面已有很多食客,为了去包厢还是留在大厅,我着实伤了一番脑筋,约一个女的单独进包厢,她乐意吗?还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既不耽误聊天也不拘谨,我不能让她为我背上不良名声,我知道像我这号人,单独和女人见面,肯定会引起一番非议,杨麦坂就说过,我身边的女人肯定都被我那个过了。

我在拐子上座位坐了很长时间,两眼一个劲地往入口处瞅,想着马上就要见到赵逸枝,我心儿急得噗噗跳,像心悸一样,如果这时候医生听诊,肯定安排我住院治疗,可越急越不见赵逸枝的身影。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六点半的冬日,天已经黑透了,看来她不来了,我开始懊丧,心儿纠结成一团,百不耐烦之际,手机响了,显示是兰彩芳的,不接,我随手关了手机。哪知它又响了,我不耐烦地说:“什么事?”兰彩芳在电话里嘿嘿笑道:“才六点多钟呀!就这么急着上手。到手的菜,迟一点不要紧。什么样的姑娘能跑掉你何屯的手心?”我说:“等一会再打来,真的有事。”兰彩芳还是那德行,不离嘿嘿不说话,“嘿嘿,刘副主任倒了,想知道下一个倒下的是谁吗?”我被吓得手脚麻木,手机都快拿不住了,哆哆嗦嗦地说:“你在哪?我现在就去。”电话了传来咯咯的笑声,接着说出了一个地点。我看看时间,知道赵逸枝不会来了,拿腿就走。服务生见我要走,赶紧说:“何老板你还没吃呢,怎么就走了?”我摆摆手说:“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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