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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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凤仙 - 第四章 坚贞的情怀 第四节 袒露胸怀

(2011-10-02 13:41:51) 下一个

      凤仙在缝制车间得心应手之后不久,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苏宛霞告诉她:这个星期天到她家去玩一天,她要犒劳她们母子。凤仙连一句客气话都没说就答应下来,在她看来,这顿饭吃得理所当然,私人关系是师姐,公家关系是厂长,不吃她的吃谁的?她最看不起那些拎着东西往领导家里踮的人,巴结领导只能说明这个人有所企图,而这企图肯定不是光明正大。

            星期天上午十点钟,凤仙带着雨青如约而至,她们母子刚走进红军院,只见见秦虎从堂屋窜出来,拉住凤仙的手亲热得不得了,凤仙抚摸着他的头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秦虎说:“我爸爸昨天晚上就告诉我,今天要到钱叔叔家玩,还说你们也要来。”凤仙满心高兴地说:“好啊,你和雨青今天又能匪一天了,当心不要磕着哪。”秦虎答应了一声就拉着雨青一溜烟跑了。

            凤仙进屋,见秦大山正和钱局长聊天,他们都当过兵又都是处级干部,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看见凤仙进来,秦大山连忙站起来,说了些客气的话,钱松林招呼凤仙坐下并给她沏了一杯茶。

钱局长将凤仙仔细瞅瞅,“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只是没有见过,今天算是见过了。”他抿了一口茶,突然话锋一转:“你不应当叫凤仙,应当叫水仙或者青莲什么的。”凤仙迟疑地看着钱局长,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出于对长辈的敬重,她始终面带微笑。其实,她和钱局长见过几面,起码苏宛霞和钱松林的婚礼他们就见过,可能是当时人多,钱局长分不清或者是健忘,更可能是她人微言轻或者没有特点,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时,苏宛霞从内屋走出,她瞟了凤仙一眼,看到凤仙穿了一件葱绿色的中装袄子,把脸庞衬托得更加白皙,简直一朵盛开的水仙花,她对秦大山说:“你别说,我们老爷子真有鉴赏能力,你看,凤仙今天打扮得就像水仙花,素净高雅。”秦大山听了,特意将凤仙瞅瞅,心里一阵涌动,却没言语,他不喜欢当面奉承人,更何况是面对一女性,弄不好会给人落个轻浮的错觉。

            就在秦大山递来近似贪婪目光的瞬间,凤仙突然明白了苏宛霞请她来做客的目的,心里顿时局促不安,脸儿微微发烫起来。转而一想,即来之则安之,还是想办法将苏宛霞的嘴堵回去,于是就拉着苏宛霞说:“让他们大男人在一起聊吧,我们去厨房说我们的私房话。”她转过头来对钱局长和秦大山说:“二位局长慢慢聊,我去帮宛霞姐忙了。”

苏宛霞的本意是让凤仙和秦大山多接触,见凤仙要走,急忙说:“有多少话我们到厂里聊,难得你能陪陪我家老爷子。”钱松林也在一旁帮衬:“这顿饭我们昨天晚上就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要你伸手,你还是老老实实坐在这儿,陪我家老爷子和秦局长聊聊天。”他们的话说得有理,凤仙无法脱身,只好重新坐下。

凤仙还没坐稳当,就听见钱局长说:“宛霞和松林经常提到你,我就琢磨着你应当长得什么样,今日见了,大出我所料,好一个标致的人儿。我是老头子喽,当面夸你漂亮也不算轻浮,他秦局长就不能这样喽!你说是吧?”凤仙大大方方地回应道:“过誉了,三十多岁了,承重的年龄,还标致什么?怕是人老珠黄。”秦大山的插话恰到好处,“风华正茂,正当年,正当年。”凤仙瞟了他一眼,见他正襟危坐,一脸的威武气象,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

钱局长说:“凤仙说得不对,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比解放前那阵,同样的年龄看上去人至少年轻五岁。照这么个道理,你怎么算也只能有二十几岁,黄金的年华。凤仙,我是见面熟,有一句不当说的话,你愿意听吗?”凤仙心里七上八下,就害怕他提起那事,使在座的人难堪,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面带笑容,“钱伯伯,但说无妨。长辈的话总是有教益,我爱听。”

钱局长摸摸下巴,慢慢地说:“不是我迷信,做什么事都要图个吉利。前几年老是提倡破旧立新,不兴时这个,弄得大家都在过穷日子,仿佛我们这个社会就有又穷又喜欢斗的特点。现在的改革,慢慢又把过去的传统拈起来了,虽不是大张旗鼓,可也是循序渐进。地主资本家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也不那么可恶了,再说他们是剥削阶级,现在那些私营主岂不都成了吸血虫?所以,把过去的那些套套拈起来是形势需要,包括起个好名字什么的。不过有人动辄就叫进财,得宝,福根什么的,俗了点。”他说着指指秦大山。凤仙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说出那句话。

钱局长的话却出了凤仙的意料,他说:“他叫秦大山,大山,雄伟庄严啊!我这个儿媳叫宛霞,宛霞,宛若云霞,儿子叫松林,松树一年四季青翠如茵,松林就是大地的亮点,一年四季郁郁葱葱。这些,都是图个吉利,做事要图吉兆,起名字也是一样,吉利的名字不但叫起来响亮,实际也是一种征兆。我说你还是把名字改了,我觉得凤仙这个名字不好,凤仙不就是指甲草儿吗,再寻常不过了,和你这个有能力有情意的人不般配。还是把名字改了,重新起个响亮、吉利、富贵的名字,这样,兴许你的命运就由此改变了。”

老头儿说到这仿佛意犹未尽,又补了一句,“你看,别人把我这地方叫红军院,我高兴。红军现在是光荣、高贵的象征,叫红军院,说明别人尊敬我、羡慕我,在西州这个小地方,它就是王爷府,为此,我感到骄傲和自豪。你再看那些住在县委大院、地委大院的人,走起路来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因为他们有雄赳赳气昂昂的资本啊!你看那些住在穷街陋巷的人,你叫他昂头挺胸,他有那底气吗?口袋里没钱,腰杆直不起来的。”                                                         

在座的人,除去凤仙外,都非常佩服钱局长的一席话,特别是苏宛霞。昨天晚上,她把想撮合凤仙和秦大山的意愿向公婆说了,得到了公婆的支持。婆婆早晨带着两个孪生孙子去买书去了,大军去了爷爷奶奶家。眼下,公公转弯抹角把事情往他们的意愿上引,话说得水平高超,有如禹王爷疏导洪水。苏宛霞想到这,不由得看看凤仙,只见凤仙仍是一副笑脸。

秦大山听了钱局长的话,觉得这老头儿确实不凡,话说得有板有眼,有强大的感召力量。钱松林邀请他来红军院,事先和他通了气,他觉得这样做稳妥些,比自己直接求婚体面也少担风险,他始终害怕自己直接求婚碰壁,丢面子事小,会使事情难以挽回。因此,当钱局长说完话,他的心顿时踏实了许多,但多少还是有些悬着。因此,他一直盯着凤仙,想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他的心之所以悬着,是因为长时间和凤仙接触,觉得她尽管是一个平凡的人,却有着不平凡的举止,像深涧里的一棵幽兰,可望而不可得。而他自视甚高的心态之塔,在次次接触中逐步坍塌,几乎荡然无存。

钱局长的话,夹带着长辈、权力和关怀一齐向凤仙袭来。她打心底承认这老头儿的话有一定的感染力,既有长辈关切也颇为自负,而这自负却是功成名就者的特有性格,但她却觉得钱局长说得这一切和她的情感格格不入。她自认为自己是草根命,成不了山成不了松也成不了云霞。她心甘情愿做一棵草,因为母亲是一棵草,李长庚是一棵草,自己也是的一棵草。当自己破土而出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草根母亲的温暖,继而是草民李长庚的抚慰,这温暖和抚慰如同是太阳光辉的照射也如同是雨露的滋润,使她倍感幸福。

如今,她生活在追忆中。当母亲的音容笑貌闪现在脑海,一股无比幸福的暖流顿时传遍全身;当李长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觉得身上有了精神和力量;这两种不同性质的爱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她全部的幸福内涵。因此,每看到老幼在一起舐犊情深和花前月下的情侣,她并不羡慕,只是胸间会涌出丝丝怅惘,会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面对屋内数双期望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必须回答,必须使他们深刻地了解自己,也希望通过这次回答,使她和秦大山的关系做一个了断。她知道秦大山爱他,爱得深沉爱得强烈,但她不想接受这份爱,有什么人的爱能和李长庚的爱相提并论呢?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曾经拥有过,夫复何求!

她平静而善意地看着钱局长,“谢谢钱伯的关心。听妈妈说过,说来也巧,我的小名正好叫指甲草儿,不知道是谁给我起的,妈妈给我起了个凤仙的大号,意思没变:平凡好活。这大概就是我的命,我认了。我想,你们都知道指甲草儿,三四月发芽,五六月开花,一层一层地开,一层一层地落,直到秋天被西风吹落了叶子,剩下一根杆儿在抖动。指甲草儿从生到死没有人护理它,她自生自灭,风把她的种子吹到哪,她就在那儿生根开花。不要以为她苦,她有自个儿的幸福,那就是时时能沐浴阳光和雨露。”

她说到这儿,脸上露出笑容,她看看周围的人,深情地说下去,“我就是一棵指甲草儿,我的阳光和雨露就是我妈和李长庚。我思念他们,感激他们对我的恩情,并且把这种情感集注在雨青的身上。因此,我拒绝胡鸿英,也会拒绝任何可能的伴侣,那样会搅乱我平静的生活。”她有些动情,泪水渐渐涌进眼眶,她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唇,心绪稍微平静下来,“你们不要为我操心了,我觉得我活得踏实,我就这样生活下去,生活在追忆中,生活在回味里。我喜欢这平静的生活、平凡的生活。自李长庚失踪后,我更渴望平安地活着,不再被其他的意外打扰。我害怕雨青会因为继父的出现而伤害自尊,我太疼爱这孩子了,我不愿他受一点委屈,为此,我可以忍受一切。”泪水终究还是流出来,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脖颈。

凤仙的一席话,说得屋内一片沉静。

老头儿右手的中指,不停地叩击桌面,末了,他对凤仙说:“难怪我的儿子媳妇经常说到你,不简单。知道吗?你今天给我这个老头儿上了一课。”他瞅瞅秦大山,又瞅瞅儿子和儿媳,不无内疚地说道:“我喜欢山、喜欢松,也喜欢居高临下,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听了你的一席话,方才知道人不是活在表面上,什么权呀、钱呀、红军院呀,这都是表面上的东西;重要的是人生活在内心感觉中,只要你觉得幸福,你就是幸福的,草民有草民的幸福,向阳的草并不比松柏低微,甚至比松柏活得要滋润些。”他放慢了语气,“毕竟,松柏要承受更多的风雪。你看那松树枝,都是往下耷拉着,都是被风雪压的。”                                                                        面对希望的破灭,秦大山非常沮丧,继而想想、细细品味,风仙的话,说得有情有理。言为心声,看来她是一个不可多得女子,只可惜自己没有福分,和她结不了这个缘,终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眼下,风仙把话挑明了,说明她知道大家的心思,也说明她事先并不知道今天相聚的话题,而自己是有备而来,总得有个交代,不能辜负了东道主的一片好意。

秦大山想到此,情不自禁地清理了一下子嗓子。看到秦大山要说话,钱松林迷茫的眼神打量了他一下,害怕他画蛇添足;苏宛霞暗暗为之惋惜,也就不再关心秦大山会说出什么话来;倒是钱局长显得十分平静,因为他心里有底,五九年的义务兵能熬到今天这个地位,肯定不是个平凡角色,秦大山一定和自己一样,福分来自神佑。这大概是五十而知天命,在钱局长看来,如果认为单凭个人努力可以成就一切而否认神佑,那么,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那些在枪林弹雨中奋不顾身而捐躯沙场的白骨,他这知天命的判断,来得残酷,来得惨痛,当年,从金家寨出发的那些战友,百分之九十九的都为革命捐躯了,每想到他们,他的心仍然会疼痛不已。

秦大山再次清理了一下嗓音,开始说话,“今天有幸,听了老局长和凤仙妹子的一席话,我这个丘八算是开了眼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话不是虚言。其实,我的心理和老局长差不多,自视甚高,和我一道入伍的哪个有我混得好,很多抗日牌子和解放牌子的也不如我。现在想想还真有些惭愧,我不如凤仙活得踏实,因为我缺少她助人为乐的情怀。对凤仙,我了解得比老局长要多,这都是因秦虎而起。”他有些激动,停顿了一会,然后对风仙说:“大妹子,我家秦虎就认你这个姑姑了,我今天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求你了:求你继续帮我调教这个孩子,让秦虎能学好品德,这比什么都重要,看得出,秦虎服你管教。从今天起,我秦大山就把你当成是我的亲妹子,你今后如果有什么吩咐,哥哥我一定尽力!”

这时,钱母带着孪生孙子踏进家门,见大家神情严肃,以为事情进展得不顺利,就说:“盖屋子上梁,媒人进堂。都是喜事。该乐呵呵地,都板着脸作什么”苏宛霞马上接过来说:“妈,秦局长在认妹子呢,你乱说什么呀!”听了儿媳妇的话,钱母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凤仙。

风仙说:“在我心里,秦局长早都是我大哥了,我这个工人,认这个局长当大哥,心里高兴。”钱母知道儿媳的意愿没能实现,也就顺水推舟地说:“高兴就好,你们中午喝个痛快,这也是一种缘分。”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军从他爷爷奶奶家回来,苏宛霞问:“为什么不在爷爷家吃饭?”大军说:“奶奶生病了,病得挺厉害的,爷爷也没心思烧饭,我就回来了。”苏宛霞看了钱松林一眼,钱松林说:“等吃完饭我们去看看。”钱局长说:“你们去的时候,把人家送给我的那几只高丽参带去,再带一些奶粉去。”苏宛霞感激地看看公公。

为了使大人们能安心吃饭,苏宛霞把几个孩子安排在厨房吃饭,她让大军照看好几个弟弟。大军说:“妈妈,你们大人喝酒吗?”苏宛霞翻眼瞅瞅儿子,“怎样,你不是也想喝吧?”大军说:“看妈妈把我瞧成什么人了。”他把嘴巴贴在妈妈的耳朵边轻轻地说:“我想带着弟弟们喝健力宝和可口可乐。弄不好雨青还没喝过呢。”苏宛霞说:“就你人小心大,依你。”大军高兴地从柜橱里取出许多健力宝和可口可乐分给几个弟弟。

堂屋里,钱局长从柜橱里拿出两瓶茅台,秦大山连忙说:“老人家,大可不必了,喝点其它的吧,这么贵重的酒,还是等贵客来再喝吧。”钱局长正色说道:“难道你们不是贵客?我看你们都是贵客,没有这酒,对不起我们今天的聚会。可惜啊!我的勾魂汤喝完了,只有那美酒才能和你们这两个纯厚的人匹配。”秦大山说:“老局长别说了,我的口水都下来了。勾魂汤那是仙酒,不是寻常就随便喝的。”钱局长说着朝风仙招手:“没有仙酒招待凤仙,我心里有些空落。来,坐在伯伯一道,听宛霞说你酒量不小,能有你这样的才女陪伴,伯伯今天的酒肯定喝得开心。”风仙听老人这么说,就大大方方地坐在钱局长的身边。老人见凤仙的举止,非常高兴,他对秦大山说:“这个人窝在厂里可惜喽,我们局里想找这么大方的人都找不到。你一喊她,她就扭扭捏捏,让人心烦。”他又自言自语地说:“大方要有底气,没有底气怎么也大方不起来。”他突然向儿子问道:“给我说说,我说的底气是什么?”钱松林挠头,老头儿乜斜了他一眼,“你孬好也是官场上的人,连这个都不知道。”他则过身来对凤仙说:“你教教他。”凤仙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说了,“我想钱伯说的是心正无邪吧?”

老头儿又连声说了几声可惜,拿不满意的眼光瞅了瞅儿子,“知道了吧!连这点都不懂,最好不要在官场上混。混了也只能是害人。”此言一出,全场默然。

凤仙没有在意钱局长责备儿子的话,走神了,她想起了第一次喝酒的情况,那是在李师傅的家,郭三叔教诲她要“落落大方,忸怩不是好习惯。”,她一直把这句话牢记在心,每当在人多的场合,这句话总是在耳际响起。当时,李师傅躺在床上,李长庚忙着煎药,她陪郭三叔喝了许多酒,觉得酒很香。现在细细想想,当时岂但是酒香,更香的是人,令人伤心的是这些人一个都不在身边,孤独的心绪骤然在脑际飘荡。她猛然想起晏几道的《临江仙》最后几句: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觉得晏几道写得应是此时此景。她曾经和李长庚讨论过这首词,都觉得这首词看似平淡,读起来却使人会产生莫名奇妙的惆怅而又情不自禁地反复吟诵。而今,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她的心灵又和这首词不期而遇,感受自然更加深切,她感到自己的泪又快要流出来,就用力掐了一下耳唇,这才抑制住情感。

接下来的酒宴可想而知,她不停地斟不停地敬,酒入愁肠,化为无尽的相思,化为本能的谦卑。杯杯浓郁的芬芳,句句由衷的言辞,使宴席充满欢快。两瓶茅台也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喝光了,最后,钱局长高兴地又取出一瓶。

吃完饭,他们继续聊天,钱松林为每人沏了一杯茶,那是有名的奇山毛尖,凤仙过去只听说过这种茶,却没有喝过,甚至在郭三叔家也没见过这种茶。当这类似甘泉的名茶流入咽喉,春日的芬芳立刻沁入心肺,心想这哪是茶啊,分明是天地的精髓。联想到今日所闻所见,她了解到另一种生活,那就是:好茶好酒好菜饭,踌躇满志成功人。

青草和松柏毕竟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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