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如水月如眉

许多事不可做,许多事不屑做,又有许多事做不出;既不能解释,又不能抱怨;就是穷酸一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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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记

(2007-01-10 06:00:47) 下一个

吾家有女初长成,猜猜家长们最担心的是什么?因为你平日里总是跟男生混在一起,家里头虽然嘴头上不说,但是私底下的关注也绝对不少。终于,可怜的爹娘熬过了叛逆的小学时代和更叛逆的初中时期,就在异常沉寂的高中时代结束后,老两口儿终于吐出一口长气。因为高中结束,也就意味着从此脱离了“早恋”的危险区域。暗自庆幸“怪”女儿没给他们捅什么篓子,有惊无险地过渡到了大学。

大一,进入大学的兴奋期。就在大学下半学期,已有N对儿组队成功。当然,你所在的宿舍好像都没有动静,所以没有出双入对好像也是可以接受。

大二,平静期。社团工作一一加身,家里头就开始盼着哪天能给他们领个“未来女婿”进门。结果,就在身边的N对儿重新排列组合后,平静期仍是平静无波。

大三,静寂期。辞去所有社团职务,却成了各社团“围追堵截”的对象,从此成了“骑辆破自行车,一闪而过”的世外高人。家中二老便开始嘀咕、暗自着急,女儿是不是从不把男生加在眼里,要不然怎么连个男生的电话都没接到过。老爹更是郁闷,心中演练多次的“闻讯”招式统统无用武之地。

大四,躁动期。毕业前,由于你最好的朋友已经都名花有主,你仍是孤家寡人,所以家里家外一片“非典型性”走势。娘亲大人开始主动邀你“促膝长谈”,却在你多年辩论经验和对天平座的研究下败下阵来。然后父亲大人转换模式,成天抓到机会便冷嘲热讽一番,你冷静以对,摆出法律条款“非婚生子与婚生子享有同样权利”,就在他变身为“暴走恐龙”时,你冷笑退场。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就在老爹多次高喊要把你送到南极、永世不见之后,你选择留学温暖的大洋洲。自此,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反正隔着个什么洋的,除了电话里唠叨个几句,他们也无可奈何。但是就在你掉以轻心之际,与你同在墨城求学、并跟你关系甚好的大学学姐打来电话邀你吃饭。然后,一切就这么开始了……

那天天高气爽,阳光灿烂一如你的心情,穿着最舒适的运动服,心情随着耳机里的音乐好到极点——你就是这么个容易开心的人——但就在你准时到达,看清美丽学姐的身旁坐着位帅哥,还显然不是你那位每次都被拉来埋单的未来学姐夫时,你嗅到一丝阴谋的气味。

“眉啊,这是我朋友James。”

“你好。”礼貌一笑,然后你脑子里闪过这样一句:My name is Bond, James Bond。才要张口,就接收到学姐警告的眼神。不让耍冷?了解。

说起这位学姐,你俩的关系可说是“源远流长”。当然,成语不是这样用的,但是至少这会儿脑子里就只蹦出来这个词。高中时,你俩曾经是楼上楼下的邻居。高中三年,她情绪但凡有个不顺,便会发泄在她那架可怜的钢琴上。就这样,三年里一个楼上弹琴、一个楼下听,情谊与孽缘居然也就这样牟上了。随后她上大学搬了家,一年后她居然成了高你一届的学姐;大学毕业后,她出国去了澳洲,一年后你留学至此,与她于墨城相聚。因为你俩的关系,两家人的关系也是甚好,没事时串门、喝茶、聊天扯闲篇也是常事。扯远了,回到案发现场……

寒暄,寒暄,户籍、学校、学历、喜好……就在“寒暄”到铺了一桌美味佳肴,可你胃里还空空如也时,你自知已被对面男生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当然你也十分羞涩地在人家脸上回味了几次,然后你总结他长得跟其他男性人类没什么区别。其实,那都是因为总记不住人长相是你最大的伤。所以,你常对自己说,如果哪个男人能让你过目不忘,且能让你在下次见面时从人堆里认出来,那么他就是你的“他”了。

中途帅哥离席,学姐垮下脸来:“你今天怎么穿着运动服就给我来了!”

“我只有运动服和套装。跟你吃饭又不是面试,我穿套装干嘛?”我一脸无辜,“对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相亲’啊?我爹又跟你爹念叨我了吧?”

“……你当我容易吗?”一击即中。不过,怎么看到一丝兴奋在她眼中流转呢?

“既然大家都不容易,你就放过我吧。怎么样?”学姐才要说话,帅哥回场。

再战江湖,谈论题目仍是围绕“喜好”。其实你这人没别的特色,就是能把身边的男性朋友全部化成哥们儿,而显然只知道你喜欢耍冷的学姐并不知道这点。随后的话题中,你一反听众的角色,开始施展你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从电子游戏谈到期货走势,从儿时的小吃谈到国内政局,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也吃得不亦乐乎,只差没拍肩膀、称兄道弟了,学姐则是满脸挫败。其实,你并不反对相亲这项活动,但是如果当事人是你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腻味”这个词在你的生命中并不常出现,但是“麦当劳”和“相亲”当取其二。

不知道相亲这事是不是也有连锁效应,一时间关心你终身大事的人成倍增长。先是大学宿舍的老么“发财”把她也要到澳洲留学的高中同学交托给你,你自然为尽“地主之谊”把来澳该注意的事项一条条、一款款交待了个透彻;朋友聚会时,自然也想着叫上他,省得他一个人寂寞想家。第一次见面印象不错,人又高又帅——当然,你也实在没脸用“帅”这个词。因为在第二次见面、人家跟你打招呼时,你还在回想这声音在什么地方听过。

那天是个墨尔本典型的天气,也正如歌中唱道的“天上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没太阳”。你站在街角等待男主角的到来,那天的聚会多是你的同学,所以你当机立断决定给自己和他一个机会。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当然,你早就不能归在“少女”之类了。一阵风吹过,你拉紧风衣的领口。今天你特意没有穿上千篇一律的运动服,折中穿了白色套装坎肩和黑色的裤子,外加一件最中意的黑色复古风衣和一双黑色短靴。总之,黑色帽子下不用烫也自然卷曲的发,和着一身飒利的服饰衬得一身精干。虽然你脂粉未施的清水脸破坏了整体气氛,但是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等候不多时,男主角施施然走来。说实在,脸已经记不得了,不过记忆系统反馈的信息是——面容姣好,一身书卷气,干干净净,身高目测约在178左右。你知道就在你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你。随后你们聊着天,边聊边等着另一位同去的朋友到来。

“你们昨天去动物园玩了,好玩吗?”你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晚QQ聊天时,他告诉你的。说话时,你尽量让与他对视的自己看起来很温柔,可是就在这时你听到这样一句不搭轧的回话:

“你说话为什么要看着我的眼睛?”他斯文有礼,你则无言以对。

“礼貌吧,我想。”然后你低下头、望着脚下的地面、盯着地上的枯叶问出了同样的一句话:

“嘿,听说你们昨天去动物园玩了,好玩吗?”

这是你怪异的幽默感作祟,当然也是为了修饰想掐住他的脖子问他是不是有病的冲动。就在听到他称赞你的幽默感时,你彻底无语,然后恭喜自己的“忍功”更上了一层楼。当天,你当机立断地把他介绍给了你们共同等待的美女朋友,帅哥美女,总觉得这样的组合才比较养眼。同住的好友兼房东太太十分不赞成此举,认为到嘴的好肉就不应该让人,你对她说你还是比较赞成吃素。这一次,有点内伤。尽管你知道仅凭一句话判断一个人是十分主观的行为,但是你天生就是这么个主观的人。然而,根据多年的经验,你的主观判断从未出过错。

“我觉得我们还真的不合适。”他于多个月后的一天对你说了这样的话,而你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

“这位仁兄,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本座就明了了。”


“高中同学事件”后,你那美人学姐又不辞辛苦地介绍了不少青年才俊给你。虽然,你不再一身运动服出席,但是你那从不施脂粉的脸成了很大问题。“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而你心里明了,你宁愿独创“又懒又丑”那一类。“你又不丑,化个妆你会死啊!”学姐在电话里语重心长,你却自动把这话变成“泥瓦匠,磨墙喽……”还由带余韵,绕梁三日呢。还是那句话,并不是反感化妆,但是如果当事人是自己的话,另当别论!素面朝天不是什么过错,只是反对的人多了,好像就真的成了滔天大错。

可是慢慢地你就开始体会到什么叫“形势比人强”,因为你身边的一众女友结婚的结婚,同居的同居,聚会时出双入对,而你自始至终都是形单影只。尤其是在传来国内好友一个个即将结婚的消息后,你开始反省自己的坚持是不是有违社会潮流。于是零五年春节归家省亲,你与已经订婚的好友讨论了关于化妆的话题。

她说,女人不化妆就像未上釉、未烧好的瓷器;你则说,女人化妆就像在珍珠上涂上一层朱漆。

总之“她说”“你说”了一宿,也没分出胜负。于是,就在那年的情人节,你被好友架到三里屯一个“什么石”的酒吧,明面上的原因是人家未婚夫去香港工作回不来,台面下的原因还是——相亲。

相亲对象是个清华的在读博士,而清华之于你的唯一印象就是专出怪人和死人。酒吧里的吵闹你已经不再熟悉,事实上你一直也没有熟悉过。那天你穿得像个“寡妇”,当然这是你那美女好友对你的形容。一身黑衣,唐装外套盘扣处用一条金龙链张牙舞爪地锁紧,成为身上唯一的亮色。捱不过朋友的无赖缠功,你无奈被她上釉、烧制。脸上的彩妆,还有被做成造型的波浪卷发,当你审视镜中的自己时,已然觉得陌生。音乐震天,好友拉着同来的女性好友步入舞池,而你则与相亲对象开始用笔你来我往地交谈着——

你的字很漂亮,但是很像男生的字迹。
你不会是想说“仓劲有力”吧?(两人相视而笑)

你不像是常来酒吧的人。
你也不像。

我只是偶尔才会来。
我只是嫌酒吧的酒太贵。

问你个问题。(我写道。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觉得我的彩妆如何?
很漂亮,但并不适合你。

你粲然以对……

别人推杯换盏、高声喧闹,你们则是安静地在一个角落“交谈”着。从喜好到梦想,你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很默契的,最后你们并没有交换电话号码,没有原因,只是因为理所当然。

眼睛是灵魂之窗,剥离外貌衣着,你试着凝视他们的灵魂。寻找爱情,就如同在世间寻找自己遗失的那半颗心。当遇到相同的和那些并不切合的灵魂时,你习惯粲然一笑。因为你知道在人生路上,你会遭遇无数与你有缘的灵魂。而总有一天,在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后,你会无比清晰地看见那个你寻觅已久的人,而他,也正在那里看着你。然后,你发现原来天底下最动人的话并非“我爱你”,而是——

“我找到你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永远等着你。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会有这样一个人。”
                                                                                             ——《半生缘》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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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马甲一号 回复 悄悄话 应该找到了吧?!或者,已经被别人发现?!
小妹漠漠 回复 悄悄话 呵呵,写得真有趣.我也有一次这样的经历,,硬着头皮去了,过程中我只说了三句话,,,好的,,嗯,,对,,,实在没话说了,我只是觉得整个过程都很搞笑,,,哈哈
lei123 回复 悄悄话 干吗不想着到美国加拿大运动运动
lei123 回复 悄悄话 想知道 我是怎么模到你的岗楼来的马
天眉 回复 悄悄话 *^^*
秋收 回复 悄悄话 意思是你我都已经找到了? 嘿嘿~~

恭喜你!!!
天眉 回复 悄悄话 我只能说,我们比她幸运^^
秋收 回复 悄悄话 张爱玲找到她的那个人了吗?
天眉 回复 悄悄话 但是影响市容也不好吧^^嘿嘿
001 回复 悄悄话 “不施脂粉的脸”——就喜欢这一句,那可是减少环境污染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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