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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对话--海外留学生(8)

(2017-04-29 07:49:36) 下一个

2017-04-22 胡少博 张西工作室

覃含章:学术与禅的探求者

    人物简介:覃含章,1993年出生于苏州,就学于上海,毕业于清华工业工程系,曾担任清华禅学社社长一职。2015年申请到MIT研究生项目,从事运筹学学术研究至今。

    覃含章聪明健谈、自信从容,在访谈过程中无需问太多问题,他自己娓娓道来。也很容易感受到他的心态有异乎同龄人的沉稳笃定。他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清华四年本科学习,让他探索出一条自己喜欢并认可的道路,就是运筹学学术研究,同时也与佛学结缘。访谈中他也提到了如何炼就这样沉稳笃定心态的秘密,不仅有家庭背景、个人性格的因素,也有十多年求学路上,尤其是清华本科的重重磨砺。——编者语

    张西:请介绍下你自己好吗?

    覃含章:我1993年6月出生于苏州,那时妈妈、外公和外婆都住在苏州,爷爷那边的亲戚住得比较远,在湖南桃源县。我出生的时候,爸爸正在读博士,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他本科在武汉大学读生物化学,拿到硕士学位,后来在苏州医学院工作了一段时间,又决定回去读博士。他博士是在上海念的,所以我出生后,爸爸没有时间照顾我,妈妈一个人把我带大了。

    九十年代,交通还不太方便,我爸在周末不忙的时候,偶尔回苏州来看我们。我在苏州长大,基本上跟妈妈,还有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张西:妈妈的职业?

    覃含章:在苏州职业大学做班主任并任教。我在苏州一直待到幼儿园结束,上小学的时候就去了上海。那时爸爸在上海找到了工作,妈妈后来也过去了,他们就在上海肿瘤研究所工作,一直到现在。爸爸担任研究员,后升任所长,妈妈也是研究员。

    幼儿园及之前,我是跟外公、外婆还有妈妈在一起;之后就在上海,爸妈和我三个人一起生活。我觉得我的家庭相对简单,父母也很朴实,说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好像也没有。

    张西:就是朴实的知识分子

    覃含章:是,他们白天上班,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我上的小学倒挺有意思,叫康宁科技实验小学,以科技著称、以科技为特色。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就尝试了很多科学实验,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实验,就是小朋友能够动手做并探索的那些简易科学实验,围绕着一些有趣的主题。记得那时确实有些挺有趣的实验,有的是自己亲自动手做的,有的不是我亲手做的,有的可能是跟别人一起做,或者说参与这样。题目各式各样,比如研究鸡毛能不能吸油?什么是叶绿素?蛋壳是由什么构成的?……就是研究这些,小朋友可以理解的,不太难,但也很有乐趣。

    张西:确实很有趣

    覃含章:对,但是毕业后,我就离开了康宁科技实验小学。初中去了上海有名的华育中学,主要就是因为小学的时候,我曾经做过一些东西(科学实验),得过一些奖项,所以升初中的时候,基本就不用考试了。不过华育中学没有什么科创活动,当时并没有一个老师来辅导我继续做这方面的事情。

在华育读初中的那几年,我主要就是学习。华育以数学见长,学生都特别聪明,文化功底非常好。小学我做了很多科学实验,初中我在数理化、基本知识学习方面投入了很多时间精力,后来到了高中,我就想自己还能做什么?是不是可以尝试另外一条路线?比如做一做社工?

2008-2011年,我在上海徐汇区位育中学读高中。后来我想到,其实很多其他地方的高中,比如说其他省份的高中,在我们那个年代,学生在高中时期所做的社工,可能就是说一说,也就是形式上的,学生不会真刀真枪实干。但位育中学不一样,据我所知,包括上海其他很多高中,学生们沉浸在社工的氛围里,活动做得风生水起,学习之余的课外生活也丰富多彩。

我记得位育中学,还有徐汇区及周边许多高中,同学们白天上八节课,晚上有晚自习,中间还有许多空余时间。同学们就自己搞活动,自己制定节日,艺术节、社团节、运动会等等,学校也会配合放假,便于学生举办活动。我发现这其中,“学生会”在沟通同学和老师这两个阶层中做了很多工作。学生有很多的需求诉求,通过学生会传达到老师那里;同时学生会也承担着替老师管理学生的工作,比如说纪律,发挥了很多功用。

在位育读高中的三年,我从高一就加入了学生会,一直做到了高三,高三那年我承担了学生会主席一职,做了许多有意思的工作。在学生会里,我是从一个很小的小兵开始做起,然后逐渐做到了干部,中间也历练了很多,慢慢变得成熟起来。高中前我就是一个很纯粹的学生,小学的时候搞搞探索、做做实验,初中好像就是上上课、做做题目,高中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并经历了很多事情。比如学生之间大家本来都是小孩,但实际上这里面也有许多人情世故。

    张西:明白。

覃含章:比如说学生会竞选,实际上就不怎么纯粹,竞选人之间互相竞争攀比。比如说我要发动一下我周围的人脉,风头盖过你啊如何如何,这个时常发生……   

张西:小江湖。

覃含章:虽然年龄很小,那个时候大家都不到18岁,但看到那些个竞选内幕的事情,我觉得很有意思,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单纯。

关于我的高中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当时中考前,我原以为自己可以进上海中学(上海最好的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似乎很稳妥,但没想到中考结果却很差,极其出乎意料。我觉得这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我所在的华育中学算是上海最好的几所初中之一,我在当时那届学生里,排名比较靠前,成绩一直很稳定。初三中考前大约有七八次模拟考试,我的发挥很稳定,一直是班级前三名,但到了最后中考,考了第十七名,我觉得这给我一个很大的落差感。

    张西:很耻辱。

    覃含章:是,有这种感觉,考完得知那个分数后,我比较沮丧。因为之前在华育,我成绩比较好,会比较骄傲,会觉得自己比较厉害,上海中学应该轻松拿下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有时候就是事实不如人意,难以预料,我觉得只能归结为很多综合因素导致了这个结果。

    比如说中考前觉得每套题都很顺手,中考那两天,做题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就是做的时候就感觉这些题怎么回事?理智告诉我,这些题应该是常规的,但我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好像今天状态不行,或者这套题跟我有仇似的,那两天,我整个人的状态也非常恍惚。考完语文还是哪门,我东西都掉了,恍惚不知道自己的准考证在何处。但这个事情,现在回过头来看很有意思,觉得幸好当时没有考那么好,因为刚才我也说了,我在位育高中的整个经历,跟初中、小学比太丰富了。如果我去了一个更好的学校的话,可能会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肯定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做社工了。当然这可能也并非单纯是学校的关系,可能也跟特定的那个年龄段的经历有关。

    我当时在位育中学的状态非常好,十分轻松。初中在华育的时候,就算我能考班级前三,也基本没有进过年级前十。在位育中学第一次月考,当时大概有四百多人,我第一次考就考了第一名,而且感觉很轻松。

    张西:没什么压力。

    覃含章:是,学业上没什么压力,我就一下子把自己解放出来了,高中三年,我参与的社工和学生活动非常多,不仅在我们学校学生会,我还花很多时间在学联会做事,就是上海许多高中学生会之间的联合会。当时我与其他学校的很多学生一起组织活动,上海的高中生还是很活跃的。

后来高考前我就拿到了校长的实名推荐,清华、北大都接受这种推荐,位育中学就一个名额,当时就给了我。高考也没犯中考那种错误,发挥比较正常,所以就进了清华。

    张西:本科专业?

    覃含章:工业工程。高考的时候,填的第一专业就是这个。其实高考之前,我也说不出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对高中生来说,并不了解那么多。我记得当时就是看招生小册子,里面有每个专业的简介。当时看到工业工程,我就觉得这个系自己挺喜欢的,是现代的管理科学与工程结合,它强调数理基础,也强调计算机能力,我觉得挺综合的。然后它还说,专业课都是双语教学,比较现代化。对我而言,自己的分数够不到那种热门的专业,比如经管、计算机、建筑那些,在自己能选择的专业里面,我觉得这个专业比较对我胃口,实际上当时对这个专业了解并不深。

    清华有很多工程类专业,工程类专业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你说生物工程是搞生物,化学工程是搞化学……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会有一个大概设想。工业工程就没有,它其实是一种管理科学,诞生于现代,是人类进入二十世纪,有了大规模生产汽车的生产线之后才有的。

    比如说福特汽车,当时的生产能力达到一天几千辆汽车,然后就会有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比如应该怎么去工业化厂区安排,每个工人在岗位上的工作是怎样的,他们的位置和工作顺序如何优化,整个车的装配流水线,先从零件开始,到整车完成,这个流程怎样安排最合理?工业工程就是研究这些,如何管理并优化生产计划是工业工程的一个应用。

    工业工程的诞生也来源于一个数学的分支,这个分支叫做运筹学,这个学科诞生于二战时类似的需求,就是美国军方打仗要大量地调动人力、物力还有各种补给,那么怎么来安排有限的飞机、运输车、轮船,更有效地进行调度。这些都是我开始学了之后,才慢慢知道的。

    张西:学之前不懂?

    覃含章:不懂,之前完全不知道,我就简单认为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时我能够得到的信息量也很少。总之有些专业我进不了,另外有些专业可以进,但是我并不想去学。其实到了本科是一个冲击,很不一样的感觉,就是在初中、高中时的学习是相对被动、有限的,就那么点东西,无非就是为了中考或者高考,如果你是走竞赛的话,是为了竞赛,题目的范围总是有限的,就那么点东西。

到了本科,去泡图书馆,我突然间发现,真的有很多很多知识,我之前完全不知道。因为我之前太局限,我被局限在一个小小的知识库里,我在那个知识库里被训练成只是为了去攻克一些人为编写的题目,这个还蛮狭隘的。所以本科时候,很多同学会想继续做社工、参加社团活动,希望大学生活玩得开开心心等等,但是对于我来说,倒是内心真正升起对知识的渴望、熊熊燃起求知欲的时候。

高中的时候,数学薄薄一章可以讲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但是在本科,就是一节课的信息量。你会发现,东西根本学不完。大一结束升大二的时候,我觉得工业工程已经满足不了自己,它对数理逻辑的训练比较薄弱,所以我就选了数学作为二学位。

清华的数学二学位很有特点,很多别的二学位会单独给你开一个二学位的班,数学系的二学位就非常纯粹,就是跟数学系的学生一起上课,然后作业、考试都是一样的,也跟数学系的学生一起做毕业论文,一起答辩,没有什么区别。现在看来,那四年第一学位对我影响很大,但真正对我产生深远影响的反而是第二学位。

    张西:数学。

覃含章:是,第一学位我修了大概两百个学分,第二学位只有三十学分,没有多少课,但是每一门课都伤筋动骨,每节课其实一开始都学得很痛苦,因为我在初中、高中的时候,没有受过非常严格、系统的训练。如果说参加过数学竞赛,或者说确实有花很多时间在钻研数学问题,那就会好一点。

学了数学二学位的课程后,回头看大一学的工程课,就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助于我逐渐找到自己今后想要从事发展的道路——就是运筹学。到了大三,我才建立起关于运筹学和工业工程较系统的框架和理解,我明显感到自己是喜欢运筹学的。运筹学作为一个数学的分支,就像统计学一样,最早是由数学家做了很多工作,后来逐渐不是数学出身的研究者也介入,进而推广应用至人们日常生产的领域,用来处理许多实际的问题。运筹和统计的情况都是这样,很类似。

张西:为什么来美国留学?

    覃含章:就是很自然,当时觉得想继续学运筹学。这个学科在国内的发展非常短,比如说我当时2011年入学,清华工业工程系建于2001年,也就发展了十年的时间。我觉得这个学科很年轻,好像国内最早的是西安交大的工业工程系,建于1996年。在美国的话,它的发展已经超过半个世纪,虽然时间也不算长,但跟国内一比,历史上的根基会更久些。

    所以想赴美留学,想做研究,学更多东西,见见国际上一流的学者。中国的学者当然也很好,也在发展壮大中,但大多数业内最顶尖的学者还是在美国。所以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实际上还有个插曲,在进入高三之前,我就考虑过本科去美国留学,当时我考了托福,还考了SAT,但并没有申请。

    张西:为什么?

    覃含章:当时觉得时间有点仓促。高中时我有两个很好的朋友,他们是真的打算去美国读本科,他们很早就开始计划了。我高中时基本上都在做社工、搞活动,他们是高一就基本决定了要做这个事情,然后高二就开始各种考试、找留学机构、规划……这些事情都一步步完成了。另一方面,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已经拿到了清华的推荐。记得当时我考了SAT1,非专业性的,专业性的SAT2还没有考,SAT2考试的时间,正好跟清华面试的时间是同一天,所以我必须做一个选择。而且,校长推荐一旦实行,绝对不可以反悔放弃名额的,所以那时必须二选一。一方面时间很仓促,另一方面,清华对我的吸引力也很大。在师资上,其实这么说也不一定对,可能美国的一些学校更好,假设是这样,但是就清华的学生而言,招的这批学生的智力水平,绝对是罕见的。

中国现在的状况,高校也好,医院也好,还是明显有这个资源集中的现象。高考筛选学生,或者竞赛筛选学生,很单纯,分数最高的人就去最好的那两所,分数稍微低一点的就去后面的高校。以中国这么庞大的人口基数,清华北大集中了全国最聪明、最厉害的那批学生。现在我在MIT读书,觉得这边学生可能很有创造力,这点国内学生没有,但如果单论智力水平的话,我觉得很难有别的地方可以跟清华相比。所有的学生,一眼看过去,大家都聪明极了!

    高三时,我也心底也十分向往,如果能跟那些最聪明的人在一起学习生活会怎样?这个对我很有诱惑力。毕业之后,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大家再相聚,除了老师更重要的还是当时这批同学,这些同学大多数会成为你最重要的朋友、交际圈,在人生道路上一路同行,这批朋友我觉得是很值得交的。很多原因促使我最终选择了清华。

我现在的研究生生活,不存在很强的集体性的观念或需求,大家最多就是在同一个研究小组,导师是见面最多的人。在清华读本科,有一点特别让人难忘,就是我们整个系,是一个共患难共风雨、共同成长的大集体。我们系的培养方式就是扔给这些小孩很多很难的东西,让他们自己去钻研,强度很大的课程、作业、很难的考试、研究性问题之类,然后让同学们自己去想办法解决。老师也管不了很多,大家能做多少是多少。有一种让你自己想办法、求生存的感觉。我刚刚也说到,在清华大家都很聪明,而且每个学生在入学之前,都是某个学校、某个地方最厉害的学生,但是把这些凤毛麟角放到一起之后,确实还是很残酷的……

    张西:有挫败感?

    覃含章:其实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初中的那个中考失败,包括在高中见了很多事情之后,我的心态一直比较平和。这也可能跟家庭环境有关,我妈妈也是这样,我们都属于心很大、很宽的人,总之不会太在意。进清华之前,我们的心态还是挺低的,觉得自己基础并不好,入校后可能会在末流混。即使自己的基础很好,我仍然是上海的考生,这点很有自知之明,我没有像江苏、湖南、山东、河南那些地方的考生那样经过更加残酷的训练……我能观察到周围很多同学,确实会有很大的落差。印象很深的一次就是我们工业工程系第一次考试考完之后,我们系挺多女生哭了,她们考完试就在外面哭……

张西:你当时觉得“我在初中的时候,都已经落差过了。”

    覃含章:对。当然也跟每个人个性有关,有的人很要强、心气高,希望把所有事情都做好,我倒觉得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是很渺小的,没法控制很多事情,我一向比较想得开一点。

    还记得第一学期,我的考试情况很糟。第一次微积分期中考试,我们宿舍四个男生,另外三个都考了九十几分,我考了六十几分,要说心里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肯定有,但也不至于说,觉得自己不行了或要放弃怎样。后来期末微积分考试,四个人里面考得最好的竟然是我,还挺戏剧性的。我就觉得,只要不放弃,还是有机会的。但如果放弃了,就永远没有机会了,也许还会沉沦。清华有很多学生,会消沉、沉沦。从成绩上来讲,我并不是我们系所有学生里面最拔尖的,只能算不错,还算靠前,之所以能和别的同学区分开来,我觉得只能说我一直没有放弃。

    张西:申请MIT顺利吗?

    覃含章:这件事情也是出乎意料。当时申请的时候,我觉得能申到一个普通的博士项目就不错了,最后结果却出乎意料,在我们那届学生里面,我是申得最好的,我们系的同学都觉得很意外。虽然我不是系里最聪明的学生,但我可能是那些人里面最喜欢做研究的,现在我也一直在做这个事情,就是学术研究。

我现在在MIT读的是交通工程,但我做的事情还是比较偏运筹学方面的研究,我的导师也是这方面的学者。本科时想做的事情,当时的理想,及现在我正在做的事情,综合来看,还是达到了自己的预期,我还挺满意的。我确实很喜欢学术研究,现在我是研究生第二年,也在MIT的运筹学中心ORC上课,课程对我很有帮助,我自己乐在其中。做研究也是一样,对大多数人来说,做研究是很痛苦、很枯燥的事情,有时遇到一个问题,需要证明一个东西,你不知道怎么证明,导师也无法帮你,他只是指点下大方向,不会帮忙做细节,也不会有别人来帮助,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证实。因为学术研究不是作业题,如果是作业题就一定有一个正确答案,但是现在要自己做证明的话,其实你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存在。

    枯燥烦闷不可避免,但一旦跨越这个槛后,就会发现还是很值得的。我就曾经经历过这种长时间的煎熬,最后获得一点突破,这种喜悦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

    张西:感受到你的快乐。

    覃含章:确实是很快乐,但完了后呢,还得继续做。不过自己也觉得很值得。可能跟张老师你做这个留学生访谈系列很类似,你需要采访一百个人,可能有时候也会觉得辛苦,需要和很多人交流、做记录、完了后又要整理编辑之类……不过慢慢做到某一个阶段,看看自己的成果,包括五年后,会看到量和质的变化,就会觉得这个事情很有意义、很值得。

    本科的时候,我看到很多特别聪明的同学很迷茫,他们可能就是没有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人生中做让自己觉得值得的一件事情,可是他们没有找到。他们不断问,什么事情是值得做的,然后可能行动不足,这样的话就更容易迷茫。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找到了这样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值得,也很感恩。

本科时期,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跟佛教结缘。我的父母,包括整个家庭,基本上很逍遥,不是党员,也不是宗教人士,所以从小我没有任何政治或宗教背景。大一的时候,有一天在很幽静的教室里自习,出去打水的时候,看到墙上有个海报,是禅学社的,那个海报做得很简约,也很唯美,非常吸引我。当时我心里觉得这个好像很有意思,以前接触少,偶尔听闻过一些皮毛的东西,但好像从来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所以当时我就去了他们的迎新会,加入了这个社团。本来并没有打算要在那个社团怎么样,也是很巧,当时那个禅社的社长就打电话来说五月份有一个大型活动,想让你来组织,去河北赵县的柏林禅寺参访之类。

清华禅学社有一个传统,就是每年五一的时候组织去禅宗某一个祖庭——柏林禅寺参访游学。每年组织五十到七十个学生,主要面向清华校内学生,去寺院实地参访三天左右,体验寺院的生活。你会跟着寺庙里的法师们一起去上早课,四点多起床,在大殿里面唱诵佛经,在寺院里面食用斋饭,也会有打坐、与法师面对面交流等一列活动。

我从小也喜欢思考生命本源的问题,读过一些哲学家的书,在清华也选了很多哲学系的课,西方哲学的柏拉图、康德、黑格尔都有看过一些,东方哲学像儒家、老庄也会去看,但都不是很深入。哲学家们构建一个理论,理论很精密,好像还不错,但好像也就那样,无法真正满足我。

当时,我承担了禅学社参访活动的组织者,这种体验,对我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我既然担任了组织者,又亲自参与了禅社的活动,自然更多地接触到禅宗和佛学。渐渐了解后,我认识到这不单纯是一个宗教,而是一整套很精密的哲学系统,它如此庞杂精细,让我觉得还有更多值得学习,并且以自己的智力能力,根本找不出任何明显的破绽,令我更加敬服。整个本科,禅学社是我投入时间精力的唯一一个社团。

张西:在MIT,有学佛的氛围吗?

    覃含章:这边环境就不能跟国内相比了。佛教在这里没有传承,也没有僧团,这边确实没有佛教土壤,所以不像本科,有那么多禅社活动。但是佛学这个烙印在我心里基本上是去不掉的,我还是很喜欢跟佛教徒做朋友。

张西:在MIT有落差吗?

    覃含章:还好,其实本科时更残酷。清华每学期大家学的课都差不多,大家一起上课考试,期中、末你考几分、我考几分、他考几分,大家都知道。清华是这样的,许多老师考完后直接把分数贴到公告栏里,让大家自己去查。美国比较注重隐私,不会这样做。我觉得这边的话文化更多元吧,人与人之间更尊重。而且作为研究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课题需要研究,学习、生活圈子更封闭一些,不会有那么强烈的直接对比,造成落差或挫败感。

张西:你进入研究状态了吗?

    覃含章:我其实已经做了三个研究,两个都是接近完成的状态,还有一个可能才到一半。我的导师是供应链方面的专家,我做的东西偏理论一点,做一些理论模型,做一些算法,然后去证明它。不是实际应用的项目,是比较理论的研究。现在大环境而言,机器学习很火,大家都在用这套东西,所以我也会用一些机器学习的方法和理论,运用在供应链管理当中。我的导师希望我留在这边做研究,读博士的话,平均是五年。

 

访问:张  西    受访:覃含章  

图文:李明泽    摄影:张筱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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