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里的诗

家居琐事为难处, 枕上闲书得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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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 巴黎散记

(2004-07-10 11:19:23) 下一个
云想衣裳花想容 -- 巴黎散记 (游记) 6月18日, 苏黎世, 阵雨 去欧洲不须要签证,也不须要任何手续。当飞机平稳地降落在苏黎世机场后,我们一家四口从机场出关,除了海关人员随便看了一下护照外,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不知不觉已走出了机场。 出了机场第一件事就是去领预先租定的汽车。手续一切顺利,坐到车里,一摸档才发现是一部手动档的车,我已经五年多没有摸过手挡了,习惯了自动车的懒惰,再看看停车场拥挤狭窄的空间,竟然呆了。然而几乎所有的车都是手动档, 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去适应了。挂档,离合器,油门,手闸,从泊车位慢慢退出,在出口细小的转弯处趟大了些,准备倒后一点,这时才发现找不到倒车挡。档位换来换去,汽车却是在一点点地向着那面水泥墙挤过去。 出了一身大汗,放弃了男人先天性对于机器的自信,爬出车子向后面等候的人求教。经过一番折腾,才将车开出机场,向旅馆Parkinn驶去。 瑞士人讲究精密,路上行车的人都规规矩矩。 连交通路口的红绿灯也体现出了他们严谨的特色。在红灯转绿灯的过渡,有一短暂的黄灯,我估计是让手动车先挂档准备启动的信号。 旅馆座落在机场旁边约十分钟车程。 楼下是一家麦当劳,正好解决了我们的伙食问题。苏黎世是一座昂贵的城市,一份麦当劳标准餐(一个汉堡包,一杯可乐,外加一袋炸薯条)要价十二瑞士法郎,约合十一美元,是北美价格的两倍。 我们住的房间后面对着的是一条湍急的小河。我们吃过饭,沿着小河慢慢地走着,周围麦田里麦子青青的,已经结穗, 长得高大壮实。麦田边到处野生着一团团的罂粟, 红红的花在雨后的阳光下开的分外的艳丽夺目。 河里有一只硕大的水鸟,引起了小儿子的注意,每当我们走近,它就扇起大翅膀,沉重地向前飞去,然后停在不远的地方。在这只大水鸟的引领下,我们呼吸着雨后散发麦香的空气,沐浴着初夏的阳光,恬静地度过了一个瑞士乡间的下午。 晚上打开电视,才发现正在进行着欧洲杯。 保加利亚人踢得简单而粗暴,面对挪威人不知疲倦的奔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向他们的腿上铲去。整个九十分钟都在被挪威人蹂躏着。 今晚是涂着红脸的人节日,而我在连续十三个小时的飞行之后,需要的是睡眠。 6月19日, 巴黎, 晴 一觉醒来,看表才发现只是凌晨零点半, 辗转了一个小时以后决定起床。轻轻地开门出来,才发现小家伙们早已在他们的房间里玩耍多时了。算了算现在是北美山地时间七点半,该起床上学了, 一家人相视而笑,显然一切都是时差在作怪。 匆忙吃过早饭,我们就向法国方向出发了,第一站就是巴黎。在家的时候,出于对陌生国度的恐惧,在mapquest.com里打印了每站详细的行车线路图。同时也在书店买了多份大大小小的欧洲地图, 再加上厚厚的几本《Lonely planet》系列手册,已经将自己武装到牙齿。然而,一开上通往法国的高速公路,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每个路口都清楚地标上了通往巴黎的指示,根本不用操心,我只须加大油门一直向前就可以了。 过瑞士和法国的边境站不用检查, 车速略减就开过去了。 高速公路上标着130/110, 大约是晴天标定速度130公里每小时,雨天110公里每小时。一路上时晴时雨,法国人似乎对标速并不太在意,将车开得飞快。不过我后来发现,相比于意大利人的豪迈,法国人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这是后话。我入乡随俗,也将车速加到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左右,一边唱着雄壮的革命歌曲,掠过一个个古老的城堡,无心停下,直向巴黎飞驰而去。 进入巴黎,车开始多起来了,今天正是周五,出城的方向排起了车队长龙,外出度假的巴黎人挤成一团。正在暗自庆幸的当口,我们拐上了巴黎环城线。大车小车挤得密密麻麻,谁也不让谁。英勇的摩托车手在两车狭小的间隙中呼啸而过,我的手心也开始出汗了。一面在车流的夹缝中穿行,一面寻找饭店,旅店。 从南部进入巴黎城区,我们开着车在巴黎大街小巷转了转, 大致熟悉一下环境。问了问路边匆忙而过的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座落于第十三区的唐人街。 街上的店面应有尽有,大多数都是越南柬埔寨等逃难过来的华侨开的。坐了一天的车,也顾不上什么法国大餐,趁势在街上吃了一顿也还算地道的潮州菜来犒劳中国胃。 找到旅馆安顿下来, 看看天色尚早,在前台服务员的怂恿下,我们决定去看一看闻名于世的香舍丽榭大街的夜色。开车出来又转上环城线,在匆忙抢道中转错了方向,随后又在懊悔中错过了出口,结果不由分说地先绕巴黎城环绕了一圈半。 开始看见埃菲尔铁塔在左边,后来转到了右边。等到开往凯旋门大道的时候,已经是斜阳脉脉了。金色的夕阳把这座高大的门楼涂抹出神圣的光泽。巨大的法国国旗从门楼中飘扬出来,散发出豪门的气像。而我却无论如何无法欣赏美景了。在凯旋门下并行着十几辆大小车辆,全部都环绕着这座凯旋门打转,继而转向连接它的十几个街口(后来我数了数,大约是十六个街,呈辐射型地散发出去)。我车的前后左右都是横七竖八的,正在高速移动的车辆,各自转向不知名的街口,根不没有分道线,车辆各行其是。 像这一类的圆型转口,在巴黎比比皆是, 法国人的散漫情怀在这种里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 走在初夏黄昏的香舍丽榭大街, 感觉和别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多是我们一样的穿着耐克鞋,一脸疲惫的的旅游者,还有些嬉闹的年轻人。街上照例是有些桌椅,坐满了喝酒的人们。 姑娘们穿著紧身的裤子,宽大裤脚口内露出尖尖的皮鞋,款款而行。时光仿佛又流转三十年,学校老师拿大剪刀堵在校门口剪喇叭裤时的情景,时装风尚周而复始。 我囊中羞涩,无意买些什么高级的奢侈品。黄脸老婆经历风霜多年,对于那些精细的化妆品也早已麻木,我们只是到处看看。 不觉已夜色合围, 我们决定返回。 在下了环城线后往旅馆的路途中,我一定是拐错了一个弯,然后就失落于黑夜中的巴黎某处了。 一路上热情的巴黎人焦急地为我们指路,然而我们相互都听不懂。我沿着黑洞洞的街口绕来绕去,临近午夜十二点了,街上的车越来越少, 希望越来越渺茫。这时我远远地看见一个旅馆的顶楼霓虹灯在闪耀, 我想旅馆的人一般都会说英语,所以就朝那个方向开去。 老婆和我同时一声惊呼, 这正是那间我们下榻的那间旅舍! 等脑袋挨着枕头,已经忙乱了整整24小时, 巴黎的这一天真长啊。 6月20日, 巴黎, 多云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 旅店里免费的早餐在甜梦中消费掉了。 今天预定是到罗浮宫朝圣的日子。有了昨天的经验,我轻车熟路地沿着香舍丽榭大街,穿过凯旋门,将车直开到罗浮宫的前面。应验了灯下黑,我高兴地看到罗浮宫前面很多空余的停车位。 沿着香舍丽榭大街向前走去,周围整个建筑群落金碧辉煌。街上的几十米高的大树一律修剪成方方的箱形。从凯旋门到罗浮宫形成长长的轴线, 一览无余,构成了一条最负盛名的大街。 穿过长长的花园,就来到了玻璃金字塔。从这里进入罗浮宫。罗浮宫博物馆里的收藏不必我多嘴,就是花上一周时间也未必能看个仔细。我不是来研究艺术的,甚至不是来欣赏艺术的,我是来朝圣的。从玻璃金字塔排队下去, 首先朝拜的是法国十七八世纪雕塑。然而和上面陈列着的古希腊古罗马那些让人震撼的雕塑相比,它们过于精美得有些庸俗了,这种感觉只有身在罗浮宫才有吧。在第二层,亲眼见到了罗浮宫里两大美人之一的断臂维拉斯。几千年了,她站在那里,散发出来的美丽不能抗拒,任何的赞美都是多余的。人们静静地围绕着她,顶礼膜拜着。 我的最爱还是油画。上得楼来,进入了绘画馆,让人窒息的巨幅油画有如大海的波涛连绵不绝。 我们耳熟能详的一幅幅世界顶级名作在这里不过是一朵朵浪花而已。我听到有人口中在反复地念念有词, 蒙娜丽莎,蒙娜丽莎。宫里管理者也知趣地用小纸条画着箭头指向这位罗浮宫的绝世美人。“看,蒙娜丽莎”, 这里人头攒动, 大家将手高举过头顶,争相用各式各样的照相机朝着黑乎乎一个门洞里猛拍。我深呼吸几下,奋力向前挤去,终于抢到了最前面,在大约五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传说中的蒙娜丽莎。虽然光线暗淡不清,我也未能免俗,掏出相机咔咔猛拍了几张模模糊糊的微笑作为我朝圣之旅的收据。 约会了两位美女之后,我朝圣的任务就完成了。 进入博物馆不久,小儿子就开始嚷嚷肚子饿,我用几块糖果把他安抚下来, 然而女儿昨天尝到了唐人街饭馆的甜头,却不是几块糖所能对付的了的。我一面用眼睛四处吸收着罗浮宫精心收集的藏品,一边有口无心的应付着小家伙们的无理要求。大部份的行程在我们家大小姐很不耐烦地催促下草草完成了。我几乎是逃出博物馆的。 走出罗浮宫, 外面有一个圆型的大水池,池边放着很多铁制的椅子供游人歇脚。 几只野鸭子和一些木制的小风帆船在水池中游弋。 感到有些疲倦,所以就在椅子上小坐一会儿。 小儿子很快就发现那些小木帆船是从旁边一个小贩那里两欧元一条租来的。 我以为是遥控帆船,就去租了一条。 小贩将两根不到一米来长小小的竹竿交到儿子女儿手里。 看着我疑惑不解, 小贩解释说: "Just push and turn, the wind is there" (拿棍子拨拨就行了,没见有风吹着吗), 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租的只是一个早就泡在池中的纯木头小帆船。 巴黎人可爱的懒散和浪漫, 只用一根两头缠着黑胶布的破烂小竹竿就堂而皇之地赚去了二欧元。阳光下我那一对娇儿憨女早已将嚷嚷了一下午的疲劳抛到了九霄云外,舞着那根小小的竹竿围着大水池来回奔跑,看到属于自己的那艘帆船靠近岸边了,就飞快地跑过去用竹竿拨一下,在风吹动下,小帆船又向池心驶去。 池边洋溢着小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快乐简单而纯真。身后那著名的微笑穿墙阵阵而来,一切恍如梦中。 6月21日, 巴黎, 晴 不到长城非好汉,到了巴黎,埃菲尔铁塔是一定要上的。 沿着塞纳河边慢慢地向前走着,埃菲尔铁塔就在河边。 游客很多,等着上塔的人们在南北两部电梯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据排在我们后面的一位巴黎人说,夏天队伍更长, 而她上铁塔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每次有朋友来巴黎,多半就要陪著上去。 三五个手持冲锋枪,脚穿大皮鞋的法国士兵在塔下游荡,我想这恐怕是911后遗症了。 我在帝国大厦顶上看过纽约的石屎森林,也登过多伦多那座增经是世界第一高塔远看平湖秋色,然而埃菲尔铁塔上看到的巴黎却是最漂亮的。铁塔上俯看下去,城市整齐干净,草地清新悦目,建筑古老豪华。 碧绿的塞纳河穿城而过,几座巨大的金顶教堂点缀下巴黎妩媚动人。 从塔上下来,在周周围围看了看,消磨了一上午后,我开著车沿塞纳河向巴黎圣母院开去。 然而不久就迷失在巴黎那些弯弯曲曲的小巷里面了。不过天色尚早我并担心,慢慢地在街上瞎转,贪心地看着这座古老而拥挤的城市。终于绕到了巴黎圣母院附近,我在一处比我车长不到三十厘米的狭小空车位不可思议地平行将车泊好。这时才体会到欧洲大陆上大为流行的,一种叫“smart”(机灵?)牌汽车的好处。这种smart虽然只有我在家车库里那部车的三分之一长,但是在欧洲昂贵的汽油费和细小的泊车位双重压迫下,smart名不虚传。 巴黎圣母院的印象来自于很早看过的那部同名电影。电影的情节已经很模糊了, 但钟楼的怪人和绝色的吉普赛女孩构成了非凡的视觉效果。现在当然没有什么怪人了,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大街上就有不少,然而如果想上钟楼去回忆一下那些艳丽的情节,每人要另花六欧元门票。 教堂的大门是免费向所有愿意进来的人敞开的, 巨大的穹顶象征着天国的威严。巴黎圣母院这座历时180多年建成的雄伟大建筑的每一寸墙上几乎都雕刻着精细的人物或图案,这些细微之处登峰造极, 对于神的耗费,皇宫也比不上。奇怪的是,在教堂大门口齐眉高处几幅小浮雕上面的脑袋都被人铲去,活像当年红卫兵们铲除庙里的菩萨一样。 教堂外面广场上,有些艺人在表演自己的手艺。 有些画家在为游客画像。来自大陆的画家们也混杂齐中,殷勤地招呼我们,我想他们中间肯定不乏名家。在大陆时,曾有获得过全国美术一等奖的名家为我即兴速写过,坦率地说作品也很一般。 艺术是一种激情,当你想着晚餐的面包的时候,对于这种激情的追求多少就打了些折扣。肚子在咕咕地响,晚饭时间到了。 晚餐经过民主投票,只有我想去尝试一下法国菜,其它三票一致选定了唐人街。连吃了两天广东菜,想换口味吃四川菜,在唐人街上随便问了问,才知巴黎分两处唐人街,要吃四川风味要到大陆人多的十九区去,附近只有港式风味,比较一致的结论是一家“新中国大酒家”和边上的另一家比较好。所以就进了这家新中国。 进去坐定以后根本没人理睬,等了很久才央求着点了几样小菜,吃过第一道菜后又等得眼睛发绿才陆续上来其余的饭菜。正在吃饭的时候,门外涌入大群旅行团,餐厅早有准备,大队人马立即人声鼎沸地开始吃喝起来。 一切都明白了,他们做的是旅行团的生意,对于我们这种散客根本没有兴趣,随便打发几碗饭就可以了。不过饭菜却是正宗的粤式风味,鲜美可口, 而且价格非常便宜。 6月22日,凡尔赛, 晴 虽然巴黎还有一座迪斯尼乐园,但我们在四年前就玩过了在奥兰多的迪斯尼世界, 所以就略过去了。我们将旅馆退了房,行李装到车上, 下一站直奔巴黎郊外的凡尔赛宫。 凡尔赛宫是路易十三在小镇凡尔赛树林中造的狩猎行宫。后来由路易十四将父王的行宫扩建成一座豪华的王宫, 至今已有300多年历史。我们在烈日下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喝掉二瓶水才得以进入国王的大寝宫。 宫殿极尽奢华。可以豪不夸张地说没有到过凡尔赛宫,不知道什么是奢侈。 看得昏头昏脑的出了凡尔赛宫,中饭自然又想着美味的中餐馆了。据说这镇上一年几百万旅游者,我猜想一定有不错的中餐馆。在路上转悠了一阵,就发现了一家“湄江饭馆”的大门面。在外面开满鲜花的阴凉棚下的餐桌坐下,打开菜牌才发现全部是法文写的。餐厅侍者是一位皮肤白皙的华人小伙, 细长的手轻轻的点在桌上,用不太纯熟的普通话回答着我们的问题。 我问他这里有什么特别推荐菜式,他迟疑着说有炒牛肉,炒鸡肉... ,听着听着我的胃口就在消退, 随便问了几样常见的小菜名,不知是他听不懂还是餐厅欠奉,他都说没有。 最后,我的耐心消失了,说,就来份扬州炒饭吧。 不料这侍者不紧不慢地回答说:“那是巴黎人吃的”, 我顿时笑倒在地。 中餐眼看吃不成了,也不想再回巴黎去了。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只见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腋下都夹着根长长的法式面包。于是建议也去试试。随便走进街头拐角的一家小面包店, 一只两尺来长的法式面包才卖0.47欧元。所以一家人从小店出来的时候,每人腋下也夹了根长长的面包,匆匆地向停车场走去。 不想再走老路回瑞士,所以取道南面里昂方向, 计划是在路边任何小镇上歇息一晚。 然而黄昏的时候已经到达了日内瓦,所以就拐了进去。临时想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顺便看一看闻名已久的联合国机构,没想到机会不巧,因为大型国际会议,几乎所有旅店客满。我开着车在夜色浓郁的日内瓦街上找寻, 每见到一家旅店,我坐在车里等,她们进去问问。 女儿和我约定,如果是蹦着出来就是有房间,走着出来就是没房间。当然每次都是垂头丧气的走出大门。 在毫无希望的二个多小时后,我们决定离开。 开出城市不久,就从一个小镇下来。 路边上有一家老餐厅,楼下吃饭,楼上是客房。 下车一问, 没有套房,只有二个床的单间,但答应再加个床。 瑞士的乡下人麻起胆子将房价抬高到150瑞士法郎。这时已经是将近晚11点钟了,我们愉快地成交。加床送来的时候,原来是给婴儿睡的那种小床。六岁的小儿子顿时话也说不清楚了,美孜孜地爬了进去,抱着他睡觉的毛毛狗,回味他幼儿的娇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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