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哲学

在纷繁的尘世中,找一个角落,与自己对话,升华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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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过去的坎

(2012-12-15 11:49:16) 下一个

终于过去的坎

这学期从一开始就不顺,睡眠没法规律。每次Jeff问我几点睡,我都是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作业。”即便不停打呵欠,我上课从来没有睡觉,总是狠狠地掐自己,以跟上教授的思路。

没有一门课是好对付的。 运营管理相对简单,可那个教授很多年都被评为:“Grim Reaper(死神)”。墙上的奖牌几乎都是她的名字,紧跟着一个面目狰狞,身穿黑色斗篷,手持镰刀的死神。很多教授上课连头都不抬,来了多少学生,有几个在认真听课,根本不管,可这个教授眼睛却总是像猫头鹰一样,扫遍全场,揪住一个猎物:“你来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如果不预习去上课,就只能硬着头皮出丑。很多人都抱怨她的考试:“一个半小时,要答完十几页的题!这简直就是杀手!”

“死神”,“杀手”,这些绰号对她真的很合适,只要一看到她,想到她,我就紧张,所有我只去过她办公室一次,作业不会做,只能多花时间,反复琢磨。 

运营研究是我最喜欢的一门课,都是用数学建模来帮助企业降低成本,增加利润。这个教授来自欧洲, 年级最大,头发花白,是脾气最好的一个教授。我只有在他面前才能放松,有偶尔聊天的心情。人好商量,作业也不是很多,但他的考试  很难。我发现如果英语不是母语,很多教授在表达上都存在很多问题。有一次我们五六个人去找他,他还是无法让我们明白。 被围攻的他额头都是汗,自我嘲讽:“你们都不会做作业,看来我真的很成功啊。”

 

决策支持系统的教授最无趣,上课基本是他一人唠叨的独角戏。这门课需要运营研究的基础,可我却是两门课同时上,作业难得让我时常绝望, 尤其是编程,虽然是团队作业,可那个黑人男孩一点忙都帮上,他不聪明,人又懒。 没有运气和比我聪明的学生搭档,只能独自承担。感恩节五天假, 我每天从早到晚写程序,可程序还是无法运行。我慌了手脚,编程占总成绩的30%,如果运行不了,不要说得A,我连能否及格都要担心了。Jeff说要不花钱请家教,看我程序到底错在哪,可就是出钱,也无法在规定日期内找到会这个程序的人。不知失败了多少次,也不知绝望了多少次,最后总算按时完成任务。 小组汇报时,那个男孩当着教授和全班的面说:“我们这组的程序,大部分是由Lily编写的。”

站在他旁边的我,心想:说错了,不是大部分,而是全部,程序里的每一个单词,每一个变量,都是我一人独立完成的。但他能在众人面前,把大部分功劳给我,也算有良心。

数据决策的教授,年轻气盛,最没有耐心。他不考勤,是否来上课,爱咱咱的,但是既然来上课,既要遵守他的纪律,不能睡觉、上网、玩手机等。他说看到有些人违反他定的纪律时,他就想抓起椅子,扔出窗外,虽是玩笑, 但玩笑之中却透漏出他性格真实的一面。他很风趣,有活力,所以我喜欢他的课堂,但他的作业,让人叫苦连天。课堂上的例子,最多几十个数据,可在作业里,他会让我们分析上千个数据! 铺天盖地的作业,让我连读课本的时间都要拼命挤, 完全沦为作业的奴隶。对着Excel 头、眼睛、肩膀和脖子商量好了一起痛。

记得中国本科生和研究生是完全分开的,可我惊讶地发现班里10%的同学是研究生。很多研究生都是国际生,如果跨专业, 就得跟本科生一起上某些专业课。那个尼日利亚的研究生第一节课后,就粘上我。她在尼日利亚电器工程本科毕业,来美国读系统工程硕士,是因为这个专业和企业商务管理密切挂钩,她想当CEO。而我不喜欢这个专业,也是因为我对商务管理没有丝毫兴趣。只想一个人,关上门,静静地做题、思考。 我喜欢她的效率和认真,但她的英语非常硬,我总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每当我们的答案不一样时,她生硬的口气就让我很不舒服:“你明不明白?”

每次都是她来找我对答案,但我从来不坚持自己的答案一定正确。如果我用逻辑无法说服她,就建议她去找教授,因为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否错了,交作业之前改还来得及。但她又说:“算了,还是用你的答案吧,我怕那个教授,万一他这会心情不好呢。”

我期待她作为研究生,应该比我水平高,能让我进步,可很多时候,都是我先想出解决方案。 有一次,她让我把最后答案发到她信箱,保证这不是抄袭,我不会有麻烦,因为她会用和我比较相似的数字。我只把一个关键数字给了她,因为她在那里卡了壳,可能是因为EXCEl或统计软件的问题。这件事让她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大打折扣。如果将来她真的成了CEO,我也很难对她100% 信任。但正是这个研究生,成了我改专业的动力之一,她让我看到没有本科基础,跨专业读研究生真的很吃力。

而另一个原因,也是教这门课的教授。他让我难以忍受的,就是他的控制欲。第一节课,我在教学大纲上找不到具体教学目标,很多教授的大纲,都清楚地标明,哪一天会讲哪些内容。即使没有具体日期,也会有大致的一个框架。这让我感觉自己被蒙在鼓里,非常被动,根本无法提前预习。问他能否给我们一个粗略的大纲,他只有一个字:“不!”

其他教授会把全班分数分布图显示在电脑上,以让我们明白自己在全班的位置。有一次我作业得了D,可看了分布图,我才不慌了:全班只有两个C 其余不是D就是F 而这个教授,是唯一一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人。如果他不说,我根本无法知道自己的成绩有多好或多糟。 

他的作业多得离谱,而考试呢,主观性太强,总是问:你对这个概念是如何理解的。这样的试题设计, 就给他的扣分留下很大余地,高兴了他扣一分,不高兴了,扣五分,我一点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不象数学,标准答案就一个,推理过程也基本一致。

而让我和他发生直接冲突的,则是他的评分系统。99%的教授,用90分作为A 的底线,80分作为B的底线,这些都在教学大纲上白纸黑字。如果学生得了89.189.5 或者89.8 教授会用学生考勤来决定如何四舍五入。但他的教学大纲对此却很含糊,当着全班的面,他说:“我就喜欢含糊。A的底线也许是90,也许是8889 或者9192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要等期末结束后,我才决定。”

好不容易在网上看到期末成绩是A,但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最后是A 还是B 另外两门课,我用计算器很快算出自己是A,焦虑少了一些,于是我就给他写信说:“我明确知道自己在那两门课得了A,可还是不知道你的评分细则。能否告诉我你A的底线是多少?”

他的回信让我立刻傻眼了:“你说自己在那两门课得了A,说明你想以此来对我施加影响,也给你个A。这种做法极不道德!”

我几乎是哭着对Jeff说:“糟了,这下糟透了,我得罪了他,他肯定给我个B。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天大的冤枉,我说自己在那两门课得A,只是想说明不用麻烦那两个教授,我就能算出自己的最后得分,可他的课程,我无法得知。 几乎所有教授在第一节课, 就在大纲上名示评分标准,可现在期末成绩都出来了,他还是不告诉我们评分细则,这才逼得我问他。分数就像是判刑, 即使是死刑立即执行,也要告诉我判刑标准啊!”
       
忧心忡忡地我这样回复:“首先,非常抱歉给繁忙的你增添麻烦。 我从来不敢,也不需要去对教授施加影响。 我对自己的学业,抱着非常严肃的态度,以至于我在等待分数时,焦虑过度。祝你假期愉快!”

如果在中国,我会委屈求全,因为抗争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在美国,我已学会了拍案而起:“这不公平!”如果他给我B(考虑到他的愤怒,这种可能性极高),就先找系主任,我不计较他对我“极不道德”的指控,因为我是否是个有道德的人,不是由他说了算,但我一定要维护自己作为学生的知情权:最后的评分标准到底是什?如果比我低的人得了A,我却得了B,那我会一直上访到校长,直到讨回公道。 

又一次上网查分,那个“A”让我楞了一下,鼻子发酸,谢天谢地,那个教授没有对我恶意惩罚。我当然不用再去找他的老板,他的评分标准是什么,这辈子对我恐怕都是一个谜。我已经改了专业,不需要再去面对他,也不需要再硬着头皮, 去上那些不敢兴趣的课。

四个月的折磨,终于成了过去式。 我选择的物理专业比系统工程更抽象,前面的路还会有很多波折, 但这一学期的磨炼,让我再一次明白: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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