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有很特别的一点: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我最难看到菜单的地方,因此,也是我最难点菜的地方。我试过很多次,结果都是一样。
无论我什么时候到访,我的中国朋友们都会主动成为我的餐厅向导。每一餐都是在我上飞机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只是问我:“广东菜还是上海菜?小吃还是大餐?”而对于这两个问题,我的回答从来都是选择前者。尽管我一成不变的选择已经开始遭到抱怨了。
第一晚,我摁响了南岸私家厨房的门铃。这幢大厦白天是写字楼,而到了晚上,它的第四层就变成了一间餐厅,由名厨Ah Tak主理。
跟我2006年第一次拜访的时候比起来还是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灯光有些刺眼,暴露的管道系统发出汩汩的声响,除此之外,空调里的冷风一整晚都呼呼地吹在我的左肩膀上。
和从前一样,依旧是两位表情严肃的服务员端上一道道广东美食——老火鸡汤、水晶虾,还有一小只盛满烤蟹肉的蟹壳,看得席上的中外人士喜笑颜开——全程没有一句介绍,也没有菜单。我吃得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但毫无疑问,我丧失了自己的“点菜权”。
我根本没想到同样的事情会在第二个晚上继续发生。当时我去往天后的“Kin的厨房”,约见一位中国女士,她的丈夫是一位英国银行家,这让我忍不住想称呼她为“老板”。
但是当我们在餐厅一层的进门处,明明可以看到传说中口碑不错的菜单时,却被护送转过一个角落,直接上台阶来到二层的“私家厨房”。
桌子上已经满满当当地摆上了我们这顿晚餐的所有九道菜式。招待我的主人家坐在我旁边,解释说:“我一开始只是提前点了一道菜,但后来转念一想,还是应该让厨师把它们都配好。”这一次,菜单倒是有的,但与我无关。
我的这点失望之情不久就被刘建伟(音,Lau Kin Wai)的出现一扫而光,他继承了开餐厅的父亲那股热情好客的劲儿。穿着卡其布裤子和T恤,留着潮人发型的刘建伟在我们6号桌和8号桌之间来回招呼。邻桌的澳大利亚客人看上去可能是从事教育工作。
几个小时过去了,他终于开始介绍当晚的菜色:一对饱满的油煎大虾,采用的方子可以追溯到上世纪50年代;一只鸽子,文火满炖两个小时之后油炸,需要戴着塑料手套来吃;最后还有一条石首鱼,是他当天早上亲自到市场买回来的,整条清蒸。
最难忘的当属第二道菜——用猪肉、生姜还有陈皮熬成的老汤。当我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这道菜端上桌时,刘建伟却钻进了厨房,然后带着一个装满陈皮的塑料 盒回来。他说这些陈皮都放置了55年以上,具有药用功能。我可不管之后会有怎样的功效,只顾当下,这可是我喝到过的最美味的汤了!
在离开香港前的几个小时,我终于摸到了菜单。当时我和一对爱好美食的博主,还有我的同行,《南华早报》的Susan Jung一起坐在铜锣湾Manor餐厅里转角的一张餐桌旁。
这家餐厅以海鲜闻名,同时乳猪菜式也做得十分出色,跟它的地理位置和室内装潢倒是非常协调——Manor坐落在一个嘈杂的人行天桥旁边,进得门来,一个摆满昂贵白兰地的冰柜旁边陈列着特级葡萄酒的空瓶子,而对面则是一个大鱼缸。
我被推荐尝试Manor著名的烤“金币”鸡——这是一款很美味的三明治,两片圆面包中间夹上猪肉、鸡肉、猪油还有芋头。最先吃完的人将之形容为“胆固醇三明治”。我一边慢慢享用,一边再来上一点别的点心。吃完出门的时候,我坦白,我偷偷地拿了一张纸质菜单,将它带走了。
nicholas.lander@f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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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岸
中环砵典乍街4号,4层
Kin的厨房
天后清风街9号
电话:+852 2571 0913
Manor
铜锣湾谢斐道440号骆克大厦一层
电话:+852 2836 9999
译者/张琳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