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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休夫记

(2016-06-30 20:58:09) 下一个

健的“搬运行动”大获成功,但老吴的“搬运”却出了事。老吴和白萱的
事又成了老中们闲聊时的热门话题。


自从把白萱“搬运”了过来,老吴表面上春风得意,可心底里却愈发焦虑
起来。


白萱虽然毕业于一个国内二类小学校,可目光远大,不出国誓不罢休,早
在毕业前就忙着考托福、考GRE 了。可出国这事,运气占了很大成分。再加上
20 世纪90 年代中国还不太富裕,拿不到奖学金、助学金,签证根本没戏。出国
这事就如一根鱼刺卡在白萱喉咙里,前也不得进,退也不得出。


就在此时,朋友给她介绍了老吴,一位在美国的物理博士(尽管还是在读)。
因为白萱出国的事正吊在半空,这位“美国的物理博士”的出现,还是带着很
大的光环和吸引力的。尽管这位“博士”的“物理条件”差了点,可仔细一想,
一来,人家是“博士”,智商应该还是高的。二来,可以带自己出国。三来,自
己此刻又没有其他海外的“备份”。白萱考虑再三后,决定破釜沉舟,“从”了。
但对老吴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到美国以后,自己要继续攻读学位。老吴欣喜
若狂,把白萱的所有条件都一口应承下来。


可真等白萱来了美国,立即要实施“学位计划”时,老吴觉得要赔本了。
老婆这一读书,立马多了一大笔费用。本来,他的奖学金加助学金就只够他们
吃饭的,再去掉老婆读书的学费,那可就赤贫到底了。当然,这还是表面的原因,
心底深处,老吴知道这如花似玉的老婆一出去读书,眼界一开,自己怕是要被
“清仓”了。

思前想后,锁定娇妻的办法就是尽快让她给自己生个娃。老吴估摸着,女
人一有了娃,就是赶也赶不走了。而且女人要带孩子,读书的事自然就不用再
提了。当然,女人生了娃后身材会变,可这是自己不被“清仓”的一点儿“保
证金”,这点儿代价一定得付。


一旦想定,老吴就开始他的“生娃阴谋”了。


可是白萱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对自己在美国的前程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
的。结婚前她就跟老吴说好了,来了美国就要先读个学位。生小孩?门都没有!
既然人家的这个条件是老吴自己当初一口应承的,不能反悔啊。所以,老
吴行动的第一步,就是给白萱洗脑:“老婆啊,咱们生个小美国公民吧?咱们能
不能留在美国还不一定,可咱有个娃可以在这儿扎根啊。”


老婆一听,立马回绝得斩钉截铁:“我还年轻,急什么?等我拿了学位有了
工作有了身份,再生孩子也不迟!况且,就我们这经济条件,现在生小孩,我
们养得起吗?让我现在生小孩,不可能!”


老吴一看,让老婆进自己设的圈套没戏,就开始实施第二套行动方案,想
来个既成事实,让老婆先怀上。可是,老婆在床上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的警
惕性。老吴被要求从做那事的一开始就得戴套套。


老吴心想,这下不完蛋了吗?听说美国这儿的套套上都有杀精剂,即使有
万分之一的可能,有几个小精虫侥幸翻过监狱围墙,那也得中毒身亡啊!不行,
得再想办法。


老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求老婆吃避孕药,这样他就不用戴套套了。老吴
心想,只要老婆肯吃药,我到时候把药换成维生素不就成了?老吴大概是侦探
电影看多了。


可是白萱对这个提议否决得非常有理论水平:“避孕药是靠改变女性荷尔蒙
分泌来避孕的,对身体绝对有害。我绝对不会慢性自杀!”


现在老吴真的是黔驴技穷、极度郁闷了,连强奸老婆的心都有了。可是恼
火归恼火,老吴的“生娃阴谋”不得不宣告彻底破产。


而白萱的“学位行动”却进展顺利。人只要到了美国,申请起学校来易如
反掌。只要对学校档次要求不高,拿出说得过去的大学成绩单加上托福、GRE
的成绩,录取通知书轻易就能到手,而且白萱还有一点点助学金,能抵学费。

白萱把自己从留学生配偶身份F4 签证转成学生身份F1 签证,跟老吴平起平坐了。
白萱这一件件事做得漂漂亮亮,让老吴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白萱还
逼着老吴教她学会了开车。现在白萱就是美利坚天空上的一只自由翱翔的小鸟,
老吴连拿根绳子牵着的可能都没有。


但老吴心里有个小九九,死活不肯为白萱买车,先是说她开车没经验,上
高速公路不安全,为她担心,然后又以没钱为理由,说家里没必要有两辆车。
实际上老吴是心底里怕老婆有了车,行动自由了,自己没法控制。既然不肯买车,
老吴只好早上送白萱去上课,晚上再接她回家。


白萱除了上好几门课,还得在学校打点工赚学费,所以每天也是从早忙到
晚。白萱是积极上进的好学生,一心想多修几门课,早点毕业找工作。
这一上学,人见得多了,眼界也开了,在家里气势也壮了起来,老吴暗自
叫苦不迭。首先白萱意识到老吴的所学,大概顶多就一个“博士”顶天了,将
来怕是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搞不好得去做“破四刀”(Post-Doc. 博士后)。
要是连“破四刀”都没得做,那可就得去餐馆打工了。在美国,在餐馆打工的
老中博士还少吗?


在美国大学里的老中,是个人都是硕士、博士的,有个学位真不稀奇,稀
奇的是有份好工作。一旦有份好工作,票子、房子、卡子(绿卡)就是水到渠
成的事儿。很多人读博士其实是不得不读——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又不想丢身
份,就只好耗着青春读博士,老吴就是这类人。


白萱很快悟出来,要是老吴倒霉到拿了博士学位还找不到像样的工作,那
就只好去干“破四刀”。这“破四刀”白萱可是在校园里看多了,拿着可怜的
只能填饱肚子的一点儿收入给老板做牛做马,就指望有一天,老板开恩,给自
己推荐个大学教授当当,一步跨进共产主义。可大学教授的空缺毕竟少啊,走
运的毕竟是少数。你得做的课题正合适,你的老板在这个领域足够牛,还有你
要把老板马屁拍得足够好,三者俱全,那幸运之箭才会射向你。从老吴的身上,
一点儿希望都看不出来,白萱内心深处很不想跟老吴这么一辈子“破四刀”下去。
白萱一方面识破了老公要她生小孩的阴谋诡计,另一方面反守为攻,让老
吴放弃博士转学个好找工作的专业。这可难坏老吴了。一来,他已经耗了这么
多年读这倒霉的博士了,现在放弃,舍不得啊!二来,这年月干什么都得要钱啊,
不读这博士,那就意味着现在这点儿钱都没了,没钱怎么去读其他专业?


白萱说:“那你可以像别的老中那样,一边读博,一边偷偷去学计算机之类
的热门专业啊!”可这条路在老吴这儿又行不通。老吴的老板因为以前有老中
学生偷学计算机学成后脚底抹油溜了,所以老板对老吴的师兄师弟们看得贼紧,
老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尽管这委实不是他的错,但白萱已经对他绝望了。
在外面,不乏蜜蜂绕着白萱这朵花嗡嗡地转,其中有一个是上海来的小伙
子,叫思远。思远的身高比老吴高,脸也比老吴白净,他跟白萱同修一门财务
会计课,有了和白萱同进同出的便利。这点优势,恨得大多数猥琐男牙痒痒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伙子不仅嘴甜,而且家庭背景好。


小伙子的外婆当年跟他外公跑到台湾,后来又移民来美国。小伙子的妈当
年已经嫁人,跟他爸留在了中国。一改革开放,外婆就急着回国找女儿,然后
忙着办理女儿移民美国的手续。成人子女移民要等很多年。终于,小伙子的父
母等到移民签证,从上海来美国跟外婆住在一起。这小伙子也自然来了美国。
但是因为已经成年,还得等老妈入公民才能拿绿卡。可这不是个问题,老妈明
年就入公民了,所以,这小伙子的绿卡也是指日可待。


唯一可惜的是,这地方是美国中部,中国人少,小伙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女朋友。谁知道来修这门会计课,竟遇上了白萱。小伙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
个姑娘。可是,白萱已嫁为人妇,小伙子也无可奈何,但他一逮住机会就和白
萱聊天,而且总是顺着白萱的兴趣说,常常让白萱聊得意犹未尽。白萱刚来美
国上课,总有点吃力,正好有这位能传道解疑的同学当“好友”,何乐而不为呢?
老中留学生们也都注意到白萱和这位上海小伙子的亲密关系,私下里都在
等着看好戏。当所有老中都等着看白萱给老吴戴绿帽子的时候,老吴竟然还蒙
在鼓里。话说回来,白萱和思远两个人就是同学关系,也实在没啥。而且白萱
和思远还挺注意的,每次老吴来接白萱的时候,两个人都保持着远距离。思远
遇到老吴还客气地跟老吴打招呼。老吴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这位是自己老婆的“蓝
颜知己”。


老吴其实很防范白萱在外面的交际,但他重点防范的都是身边的“烂兄烂
弟”,没把思远列上黑名单,直到有一天,老吴有事从老婆上课的教学楼经过,
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想去看看老婆上课的样子。这一看,老吴的天就塌下来了。


当时正是课间休息,白萱和思远亲热地坐在一起低声地说着什么,一边说
一边笑,好像在说一个他们俩之间的小秘密。老吴的头嗡的一下,脑子一片空白,
不顾后果地冲上去,低低地吼了一声白萱的大名。


白萱和思远吓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看着背后突袭的老吴尴尬无比。
可思远一想,我跟这女孩就一起说说话,有什么可心虚的?便恢复镇定,跟老
吴打招呼。这老吴打翻了的醋坛子让他一时昏了头,竟然狠狠地白了思远一眼,
拉着白萱就走。白萱急了,一会儿还有课呢。昏了头的老吴才不管,拉着老婆
就回家了。


两人出了教学楼,老吴把老婆推进车子,一踩油门就往家赶。气头上的老
吴质问白萱:“你跟那上海人什么关系?”


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的白萱,狠狠地回了一句:“什么关系?同学关系!”


老吴一下子被噎住了,又不甘心,继续盘问:“那有什么事,你们要在一起
悄悄地说?还笑嘻嘻的?”


白萱狠瞪他一眼,呛他说:“我们在说那老师跟我们班上一女同学关系不正
常,这种事当然要小声说了。说这种事,难道不好笑吗?你平时不也老是在网
上看这种帖子吗?”


这下子,老吴真没辙了,像泄了气的皮球,后悔自己太冲动,做了这么件
蠢事。一路上,两人无语,白萱开始委屈地抽泣起来。


回到家,白萱冲进卧室,关上门,倒在床上放声大哭。哭完了,禁不住开
始想自己跟思远的关系了。以前,白萱知道思远喜欢自己,可从来不敢往深处想,
毕竟自己是结了婚的人。今天老吴这一无理取闹,倒让白萱赌气地想起思远的
种种好处了。这一想可了不得,思远各个方面都比老吴强太多了!可是,白萱
还是有底线的,这么想想也就是解解气,白萱也不想真的要和思远有什么。


老吴自知理亏,低头进厨房做晚饭。老吴做饭的水平仅仅是能把饭菜烧熟。
等做完饭,叫老婆吃饭。可白萱把门一反锁,就是不出来。老吴没办法,只好
在门外,狠狠地进行自我批评,深挖自己丑恶的灵魂,又自抽自己几个耳光,
最终才没被撂在客厅睡。


第二天,老吴乖乖地送白萱上学。到了教学楼前,放下老婆,他一溜烟地
跑了,现在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见思远了。白萱在教室里坐下,思远走过来
把昨天白萱落下的课本放在她桌子上,然后关切地问:“怎么样,没事吧?”白
萱摇摇头轻声说:“没事。”思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找了个远远的位子坐下。
整堂课,白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盯着思远的背,一会儿想想自己的这桩
婚姻,一会儿想想思远。想想自己爱老吴吗?扪心自问,自己从没爱过他。不
可否认,自己的婚姻带有很大的功利性。可老吴是真爱自己,自己实在不忍心
伤害他。可他这个人也太猥琐了,自己难道连个朋友都不能有吗?这班上就她
和思远两个中国人,难道都不能和同胞做朋友?仅仅因为他是个男的?自己跟
思远清清白白,凭什么不能当朋友?白萱越想越气,决定不仅要和思远当朋友,
还要当很好的朋友。


下了课,思远竟然犹犹豫豫地不过来说话。白萱火了,走上前去问:“你是
不是想躲我?”


思远一下子脸红起来,磕磕巴巴地说:“不是。我只是不想给你和你老公之
间造成误会。我……”


白萱一听,这个气啊,问他:“你肯不肯出来跟我说话?”然后,转身就往
外走,思远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走到楼梯拐角僻静处,白萱停下来。思远赶
忙说:“昨天真是对不起。”


白萱一下子火就上来了:“你干吗道歉?他应该向你道歉才对。我们俩清清
白白的,他凭什么怀疑我们?”


白萱一激动,说出来“清清白白”这个词,使她与面前的这个男人之间一
下子有了很多暧昧的意味。


“可是,我不想伤害你。”思远轻轻地说。


白萱听了,心里柔柔地一颤。她是第一次听一个男人在她面前说这么温柔
的话。一股不由自主的冲动让白萱抓住思远的手说:“我不怕,我就是要跟你好。
你不是也喜欢我吗?你说啊!”


本来,白萱是想说“要跟你当好朋友”,谁知说出口的竟是“要跟你好”,
大概是潜意识在作怪吧。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住了。


思远没有把手从白萱的手里抽出来,只是定定地说:“是的,我喜欢你很
久了。”


这一刹那,两个人像处在真空之中,整个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

有时候看似永远捅不破的窗户纸,其实只要轻轻一触就破了……


思远和白萱虽然捅破了窗户纸,但从没做越轨的事。不要说接吻,连手都
没牵过,大概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小小的跨不过的坎吧。同班同学谁也没看出什
么,表面上他们只是一对很好的同学而已。


老吴自上次一闹,再也没勇气突袭老婆上课的地方了。他自己也知道那次
伤老婆伤得实在太深。可是老婆越是不拿那件事跟他闹,他心中就越发不踏实,
晚上睡觉老是梦见老婆跟人跑了,搞得睡眠不足。白天在实验室里,一想起老
婆和那个小白脸亲亲热热的,就难受得连科研都没法做。这不踏实的感觉让他
快要发疯,连吃饭都不香。两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圈,脸色也苍白了。


老婆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谎称做科研忙,被老板逼的,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老板看他最近不出活,人也恍恍惚惚的,也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就说家里有事。
最后,他难受得不行,忍不住偷偷跑到老婆上课的地方,远远地偷看。他
不敢靠近,但他那近视眼连远处的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老吴急了,就跑到
Wal-Mart 去买了个高倍望远镜。这下一切都解决了,远处的人就像在眼前似的。
看了半天,老婆和那小白脸下了课还是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但他们连碰都
不碰一下,百分之百是一对普通朋友,老吴想发作也无从发作,只好认了。回
家偶尔装作不经意地问老婆跟她那同学的事,老婆的回答也无懈可击。越没法
抓把柄,老吴就越担心,最后这担心简直让他开始抓狂。


终于,一个偶然事件让老吴积蓄已久的妒火,一举喷发。


期末来临,白萱的会计课要求做个大的project,每个project 小组最多只能
有两个人,白萱和思远自然就在一组了。要论考试做选择题,白萱不在话下,
哪个老中不是考场上的百战勇士?可这做project 可难坏白萱了。可惜白萱只能
在课间时才能跟思远商量一下。晚上回家,他们俩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打电话的。
这样拖了几个星期,project 都快到期了,思远的部分都做完了,等着和白萱的
部分整合,而白萱才做了一半。这天课间休息,两人一商量,一定得在课后一
起把project 做出来,不然就来不及了。


白萱就给老吴打电话,说得留在学校和同学赶project,今晚让他7 点再来接。
老吴不敢问是和哪个同学,白萱也不想多事告诉他。但老吴不敢问,不代表不
想知道。白萱又不说,就更让他心里惴惴不安。好不容易熬到快6 点,老吴就
再也熬不住了,开了车就往白萱上课的教学楼赶。


白萱和思远4 点下课后,因为教室下面还有其他的课,两人就在三楼一个
专供学生读书的角落坐下来。思远打开笔记本电脑,两个人就开始和财会数字
较劲了。思远还说呢,最晚6 点45 他就走,省得遇见白萱的老公又多事。
可6 点一刻,老吴就到了,这时整个教学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蹑手蹑
脚地找到白萱在一楼的教室,偷偷一看,里面空无一人。老吴一下子血液上涌。
“做project 不在教室做,还能在哪儿做?”他急吼吼地把一楼的每个教室及每个
角落都搜了一遍,没有!


老吴这下更急了。他后悔自己抠门,不肯给自己和老婆买手机,现在只好
一层楼一层楼地搜了。


冲上二楼,他把所有教室及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老吴这下快
疯了。


冲上三楼,所有教室里也没有。老吴心里吼着:“这对狗男女躲到哪儿做苟
且之事去了?!”他认定了老婆一定和那个上海小白脸在一起。


此时的白萱和思远还不知道危险的来临。两人强忍疲劳,眼睛几乎贴上了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艰难地处理着Excel 上的数字。两人的头几乎靠在了一起,
身子也不得不紧靠着。


老吴此时心中在喷火,血红的双眼扫射着每一个角落。突然,他听到楼道
那一头有小声说话声,顺着声音过去,见两个黑头发的背影紧紧地靠在一起。
再近一点儿,老吴看清楚了,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老婆,而另一个是那个上海
小白脸。


老吴此时所有的怒火不可抑制地喷涌出来,他大吼一声冲了上去。白萱和
思远就像听到一声惊雷,一下子惊得不知所措。老吴一面嘴里骂着“奸夫淫妇”,
一面狠命地把白萱从座位上拖起来。思远在震惊中去拉老吴,想让他不要动粗。
老吴一看这“奸夫”竟敢扯自己,松开白萱,运作全身的力气,朝思远的
脸上狠狠打了一拳,思远登时后仰着摔了出去。气急败坏的老吴一看比自己高
一个头的死对头被打倒在地,立刻想冲上去,抓住机会狠揍他一顿。


白萱这时死命地抱住老吴,大喊着:“你疯啦?你给我住手!”


思远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一边脸颊青紫着,鲜血从嘴角流下来。他两拳紧握,
恶狠狠地盯着老吴,随时准备扑上去。


白萱这时仍死死地抱住老吴,哭着对两人喊:“求求你们都住手!求求你们了!”
看着绝望的白萱,思远恨恨地对老吴说:“我不打你,你给我滚。”


白萱赶紧拖着老吴离开这是非之地。老吴像只斗败的狮子,被白萱拖着,
一步一步地离开战场。其实他心底深处也想离开,自己已经把仇人打了,占了
上风。但那只算是偷袭,真要和对方一对一决斗,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所以
能结束战斗就结束战斗吧。


回去的路上,老吴把车开得飞快。老婆跟那“奸夫”在一起的影像,像只
白蚁似的在蛀他的心,让他心痛得喘不过气来。白萱恐惧地看着他,一句话也
不敢说,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出车祸,不要把两个人的性命白白地送掉。


回到家,老吴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把白萱狠命地拖进卧室,扔在床上,
然后扑上来撕扯白萱的衣服,一边号着:“我强奸了你这个婊子!我要你知道,
你是我的,只属于我!”


白萱看他这失去理智的样子,哭喊着:“你住手!”


白萱一边拼命护住自己的衣裤,一边尽量让自己蜷曲起来,用腿护住自己
身体。发了狂的老吴扑上来,拼命扯白萱的裤子,白萱只好用腿拼命抵住他。
人在自我防卫的情况下,力气比往常都大。白萱竟一脚把老吴踹了出去,老吴
倒退着摔倒在墙角。


老吴气急败坏地一跃而起,骂着:“婊子,你敢踢我!”整个人冲到白萱面
前,抡圆了胳膊,一个耳光打过去,把白萱打翻到床另一边的地上。


白萱觉得一阵耳鸣,她知道老吴这时候怕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白萱用足
全身的力气,爬起来就往外屋跑,可没到大门边就被老吴从身后抱住。这时,
外面突然传来邻居的说话和走路声。白萱像遇到了救星,警告老吴说:“你要是
再动一动我,我就喊救命。”


这一招真灵,老吴一下子放了手,白萱趁机夺门而出。


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街上,白萱知道这世上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她。如
果找附近其他老中同学,人家看老吴的面子,肯定也是留她睡一晚,第二天送
她回老吴的家,可是这个“家”现在她还敢回吗?


白萱走到街拐角的加油站,想给思远打电话,可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只好跟加油站的人借电话。人家看她头发凌乱,衣服都被扯破了,关切地问她
要不要报警。白萱只是摇摇头。


电话刚响了一声,思远就跳起来接了,开口就问:“是不是白萱?”一听思
远的声音,白萱刚收住的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思远问了白萱的位置,说以
最快的速度过来接她。


白萱如释重负,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加油站的人赶紧送来一杯热咖啡,
轻轻地安慰她。不到20 分钟,思远冲了进来,看见白萱的样子,心痛地把白萱
一把抱在了怀里。白萱觉得这时的思远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白萱“哇”
的一声,在思远的怀里哭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白萱把家里发生的一切告诉思远,气得思远直骂老吴是浑蛋,
不是人。到了思远的家,思远扶着白萱进了屋,白萱好奇地看着这屋里的一切。
这是白萱认识思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来思远的家。但白萱觉得,这陌生的家
现在亲切得像自己的家一样。


在镜子前,两个人看着各自红肿着的半边脸,思远把自己红肿的一边凑向
白萱红肿的那边,说:“看,是不是很般配,很有夫妻相啊?”


白萱一下子破涕为笑,说:“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妻相呢。我要我们不红也不
肿的夫妻相。”


这一声开玩笑的“夫妻相”,把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细如发丝的距离也全部
融化了。


第二天清晨,思远给老吴打电话。老吴一听是思远,刚要开口大骂,思远
一句话就镇住了他:“你要是再敢骂,我立即让你坐牢。”


老吴惊得一身冷汗,一下子闭了嘴。


思远看第一招奏效,立马乘胜追击:“你听着,你昨天对白萱的所作所为,
是婚内强奸和家庭暴力,只要我带白萱去警察局报案,你就等着跟法官商量坐
几年牢吧。”


老吴此时已吓得血液凝固了,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都怪自己昨天太冲
动,被人家抓住了把柄。要是他们真打算整自己,让自己坐牢,多年的努力,
还有未来,就全毁了。他还有什么脸面见家乡父老?


思远一听老吴无语,知道对方大概被自己这番话吓住了,便话锋一转,说
白萱不想毁了他的前程,只是有一个条件。老吴一听,如蒙大赦,赶紧问什么
条件,思远轻轻地说:“无条件离婚。”


老吴知道,这个老婆现在身心都不是自己的了,况且自己还有把柄被人家
捏着,还有什么可说的?所以痛快地回答:“可以。”


思远问他,自己半小时后带白萱回来取东西,可以不可以?老吴当然说没
问题。


半小时后,思远和白萱出现在老吴家的门前。此时的老吴像只斗败的公鸡,
头发凌乱,带着黑眼圈,明显一夜未眠。思远把白萱送到卧室,轻轻地说:“只
要证件和换洗衣服,越简单越好。”白萱点点头。


思远关上门,回头对老吴说:“我们可不可以谈一谈?”


老吴无奈地点点头,颓废地瘫在客厅的沙发里。思远重申了一遍,白萱不
想毁了他,只想离婚。怕老吴刁难,又申明白萱什么都不要,所以也希望老吴
同意无条件离婚。


老吴原本还怕他们威胁他,要这要那还要赡养费,现在一听什么都不要,
如释重负,立即保证会完全配合。


这时,白萱已经提着个小手提旅行箱站在客厅里。思远对她微笑着点点头,
意思是一切按计划搞定。思远起身接过白萱的手提箱,挽着白萱,昂首走出了
这间小黑屋,把老吴一人留在了后面。


因为没有财产分割和小孩抚养权的问题,白萱和老吴的离婚手续办得又快
又简单。等尘埃落定,思远和白萱就结了婚,然后搬去了号称“硅谷”的北加
州的湾区,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


过了两年,老吴想回国再“搬运”一个老婆过来。不过这次,听说他再也
不提学位和长相的要求了,只求人老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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