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个系列到这里,才发现这本书的书的封面的背面就有【著者简介】,陈依范的照片和生平介绍。书的封面的背面叫封二, 以前我看书都是要先看看封面封二,不知为何却把这本书忽略了?
不要小看这个简介,在网络里根本看不到这样简单扼要的介绍。比如我们原来知道他的祖籍是广东,以为他是出身在广东,其实是出生在千里达(Trinidad)的一个华侨世家。千里达是中美洲岛屿,原来是英国的殖民地,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英国读中学的原因,他在英国做过英文记者,1950年回到中国工作,在中国生活了23年,直到1973年出国讲学。这使我想起了有位读者问我:陈依范先生出生国外,是外籍人士,有外国合法护照,出国之前是否中国公民?看了这个简介,我们还是不能肯定他一定是中国公民,也许他的外籍护照一直有效,也许他是双重国籍,所以他出国比较方便。
我们在前面说过,陈依范名气很大,和毛泽东蒋介石尼克松都有交往,1977年,他从“知名学者”身份申请成为“永久居民”。在我们看来,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有那么多的成就,移民一定很容易,移民之后日子一定很惬意,不必像一般移民一样打拼。其实未必!
他介绍自己在办理绿卡之前,就已经出版了《在文化大革命里》(Inside the Cultural Revolution)和《新疆的历史》(The Sinkiang Story),他的太太是大学中文讲师,用英文出版了《龙的村庄》(Dragon’s Village),是以中国的土改为主题的小说。《龙的村庄》成为很多大学的中国文学和社会课程的“必读课本”。他们夫妻正是因为讲学和写作的机会,进入美国社会的。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必须要“自力更生”,才能在美国站稳脚跟,达到经济上的独立。
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社会的平等,即使是像陈依范夫妇那样对中美邦交做出贡献的学者,还是没有任何的特权取得绿卡的捷径,还是要老老实实从自己做起。不必走后门找人帮忙,自己按部就班办理绿卡手续。
他们是如何“自力更生”的?他说:“在一生的45年到50年的工作时间里,他必须努力工作,尽量储蓄。等到退休之时,他才有足够的金钱维持生活。达到经济上的独立,意味着自己必须有自己的住宅和保险,或者社会福利和退休金,以及至少有一万到三万的投资,才能获得每月500美元到900美元的收入。确实的数额,要视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和住处而定。如果他不能达到这种经济上的独立,那么他就要被迫加入15%至20%,生活在贫穷线或者贫穷线以下的美国人行列。靠着州和地方救济金或者慈善机构捐款,来维持一般贫困生活。”
他总结的这些话,是到美国多年之后的切身体会。他是名人教授作家,但是他若没有还是深入了解民间的疾苦,是不会总结得这样细致的。他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他非常努力地工作,俭省地生活,才成了“美国梦”的一部分。
他们夫妻的“美国梦”还是与众不同的,他们可以“用我们所写的书来加强中美两国的友谊和了解。”这是他移民的重要原因。直到拿到绿卡,他才认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移民。我最欣赏的是陈依范那种名人地位的平民心态。
在写《美国华人史》过程中,他花费了很多精力,也有很多困惑。申请研究美国华人计划的经费,是很难得到的,也很少有学者有时间和工具,来完成学术性的研究计划。以他当时的信息条件,只能在书刊和报刊里搜索,没有搜索引导,常常是事倍功半,甚至是徒劳。他还要面对既得利益团体的困扰,是什么既得利益的团体?他没有写出来,这是个谜语!
这个谜其实也不难解。我们需要记载历史的真相,要有人有胆量写出自那些真实的经历,但是,真正落笔的时候,又会受到很多既得利益者的困扰,因为牵涉到他们自身的利益,影响他们的功绩。他阅读了很多书,发现在一些历史书籍中,有种族问题的偏见,有大公司集团的阴影,有对一段公众集体记忆的历史记载不够细致,有夸大一些问题,回避一些问题。但是即使走过这个坎,也有“正反面人士的意见、成见和畏惧在内。”
这是他亲身尽力的困扰。这种困扰对于我们更是显而易见,比如中国的当代史,尤其是这些年的历史,明明发生在眼前,却没有办法写出来面对世人?其原因是非常复杂的,也许唯有时间能够释怀。
其实,即使在民主自由的在美国,陈依范要走过这道坎也是充满艰难的,不仅要有忘我的写作精神,还要面对巨大的外力困扰。为了美国华人的利益,他抛弃了一切畏惧,走进华人的平民世界,创作了一部至今为止最优秀的美国华人历史的著作。他认为:“美国华人的记录,即不要掩饰,也不能散失。”这是为了“创造一个较好的未来”。
这个“较好的未来”是值得深思的。在一般人看来,他写《美国华人史》就是为了创造美国华人更美好的未来,其实“美国华人更美好的未来”是很难独立存在的,唯有全体美国人民有了美好的未来,华人的未来自然好了。
写到这里,我想起来蒋大为在西游记里唱的那首歌:“拨开那个重重雾啊,跨过那道道梁。”那个“重重雾”让我想起雾霾,包括环境雾霾和政治雾霾;“那道梁”让我想起国家兴亡,梁愁隋恨。现在的信息时代,我们要写出一部新的美国华人史并不难,这也是我写这个系列的期待,是不是可以把期待寄托在那些研究华人历史的专家学者和教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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