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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初二B(1983)

(2011-08-25 04:36:34) 下一个

得感谢伯伯很英明地让我溜了一级,如此我就读了两个初二。复读生当然比应届生要占优势一点,这个不象高中,那时人的潜能被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来。而在初中,大家都是懵懂懵懂地过来的,再读一年,相当于是捡漏补遗一样。况且老师们的水平普遍有限,而且都不太负责。----多年后和一同学谈论此事时,都唏嘘不已:“就那么几个瘪瘪歪歪老师,而我们却能走出来,太不容易了”。正因为如此,考高中时,有时还严查复读生,或是干脆不要!但人总是会有办法的。比如,冒名顶替,改名换姓。。。我就是为此,名字被改得面目全非,恨死给我起了个古怪名字的那个老师了。一旦撒了一个谎,你得要接着撒成百上千个谎来弥补它。


如前所述,这一复读,成绩自然就好起来了,在班里也就算个人物了。身体也开始发育,长得有点壮了,一时还颇为自得----后来证实,这个发育周期太短暂了,营养又跟不上,身体很快就长成定型了,反而被后面发育的同学超过。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总是一路唾沫横飞地瞎吹,有时吹得还有点微醉。一不小心,回到家门,就想是从云端里坠落一样,一下子跌到现实。好些次都希望这心的飞翔不会停滞、这梦的畅游不会醒来,不会碰壁,没有当头一棒。但没办法啊,生活就是柴米油盐,就是锅碗瓢盆。“唯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一时也当上了班干部,这可是这大半生所能当上的最大的官儿!对权力的迷恋和享受在小屁孩子身上也是无所节制地膨胀。比如那时的午休,老师也睡了,班干部这时就得维持秩序,还可以趁机不睡,甚至于偷看小说、小声说话等等。晚上也有权力督肅他人睡觉,觉得自己很威风、很拉风,走路都恨不得横着来!


记得有次有同学的同乡,到我们宿舍过夜。他们都是“社会人”,就是说辍学多年了,一直都在混社会。晚上他们大讲黄段子,这时我的权力就无效了,甚至于还有点怕他们。他们闹得很晚,刚好有老师路过,就进来大声呼止他们,以为他们是学生。岂不料,人家跟本不买帐,反而“开导”老师说,他们是在“教育”我们,是了啦,“性教育”吗?老师一听是社会人,也就立马顺台阶下了,仓皇离开!


还管过一段时间教室的钥匙,这个可是实权。你不到场,甭管是早上起床晚了,还是周日到校晚了,人家都得在外面候着你。当然,付出总是有的,晚上你得最后离开教室。但你可以把别人赶走,要是他们呆得太晚让你不耐烦的话。


算起来,学习上也就只有数理化勉强还行,而且只是在本校还行。记得数学老师每次上课前都会提问,“上次课上的什么?”“什么定理是什么意思?”这时她通常都会故意地,点那些座位离我比较远的同学来答,因为有几次我都是明目张胆地帮我“邻座”过关,她也厌了。


因为溜了级,这个数学老师已不是先前那个了。她一时还是风云人物,因为她上课时,从来都是不带书或是讲义,除非是考试。这可让我们小屁孩子佩服得五股投地了!后来的教改让她回去教小学,教学上好象也还是这个风格。这时我已经上大学了,有次问她手下的小孩子,是她厉害一些还是我强一些,答案让我眼镜片崩裂:“当然是她厉害得多!!!”她曾形容我圆规的尖儿太钝,“象个水牛腿!”当时一大帮小姑娘----特别是长得稍为整齐的,都愿意和她亲近,譬如说把带的菜放她的寝室里,吃饭时就可以边吃边和她聊天!


当时的代数或是几何,总有相互切磋的时候。有次给一个同学讲一道题,讲完了他转身就讲给他女朋友了,那时不算太稀奇----他们最后还终成眷属了。这个“转手倒卖”闹得我十分不快!我的意思是,这个“版权”是我的,“引用”总得注明或是致谢吧,最好是征求我的同意先,或是让她直接来找我,这样我的虚荣心会大爽一下!----看看,小屁孩子的花花肠子蛮多啊!


我们也曾疯玩过,记得有次冬天,下大雪,一会儿就覆盖了整个校园。因为刚考试完,我们都无心睡眠,跑到小镇上去玩。踩着琼片碎玉,嘴里乱吼着跑了调的《霍元甲》《陈真》的主题曲,一会头发和衣服就全白而肿了,也不觉得冷!看到路边停有一辆卡车的拖箱,就哥儿几个推着跑,主人听到动静出来追!但他刚从热被窝里出来,不情不愿,缩手缩脚地,哪里追得上我们?


但他可能是动怒了,又是镇上颇有头面的人物,就顺着雪地里的足迹追到我们学校!洁白的大地,虽然在夜色下,也不轻易地藏污纳垢!我们听到他追这么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急急忙忙地钻进被窝!这人狠毒的一点就是,一进校门,他就大声吆呼着校长的名字。校长也磨不开情面,这个地头蛇都找上门了,这还得了!冲进我们寝室,直接揎开我们的被子,“没脱衣服的,全部起来。。。”闹得一夜都不安分!


那时我们所玩的游戏是“打弹珠”和用扑克牌算“三七二十一”,后一项我很在项,以至于没人愿意和我交手,最后我只能是当裁判了!前一项就是爬在地上弹玻璃珠,记得有次我们班四个人大战别的班的四个人,我们侥幸赢了,被人说“记四等功”。当时很开心,事后一想,这不就是最没用的一个人吗?


因为总要带米去学校,在学校老师称完重量后,得由我们自己把米倒进学校的大扁桶里去。我们有时就故意滞留下几斤米在我们自己的袋子里,去镇上换“爆米筒”吃。记得有次我倒米时“吃回扣”较为成功,换回小半编织袋----我们叫蛇皮袋----的爆米筒。一时吃不了这么多,我就走上教室的讲台,“嗖”的一声,把余下的爆米筒全倒在老师的讲台上。同学们就“哄”的一声上来开抢,结果糟蹋了一多半,因为都掉地上了。我还得收拾残局,把地上的碎片扫起来,送到学校的猪圈里去----当时学校还养有猪啊,过年每个老师还能分上几十斤肉,相当不错了。


上学我们常故意绕道而行,只是为了领略一下异乡风情。初到“斗槽”时,就被震惊了一下,----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建筑!想起来也就是10来米的高度,后来第一次见到长江大桥时也有类似的震撼!


我们还过去上学路上的一座“寨”,主峰上也颇有“一览众山小”的视野!山座下面零星的孤坟,象是岁月所铭刻下的记号。但我们那里类似的坟冢也太多了,记得老伯新建房子时,好象家里的两座山墙下都有古人的遗骸。相比整个人类历史而言,我们只是见证了很短的一瞬。多少代人的坟冢,不断地累集下来,难免就成为遍地开花而星棋罗布了。例如小时候,坟头对于我们而言,曾是地理条件相当不错的游乐场!对于每一座坟冢而言,生前都有自己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喜怒哀乐、父母儿孙,都有自己完整的人生故事。但大限一到,所剩的只有三尺黄土而已!就连这三尺黄土,也通常是在三代人过后,就很难再有人打扫修葺。只能是越来越荒凉,坟头的泥土漫漫流失,最终归于平地。这时就只有掘地三尺后,才可复见那不知经历多少岁月变更的遗骸。“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我却是亲见坟冢变耕地了。小时候荒地改田,队里不知道挖了多少荒坟孤冢!记得上小学时,我们时常还用长木棍,高挑着那些挖出来的头骨去上学!正是“荒冢一堆草没了”,连那骨骸,也是随风泯灭了。算起来,我们连过客都几乎称不上;只能是,荧荧众生地来过,悲欢离合过!


又想起“天下才一旦,子建独占八斗,余亦分得一斗”的才子,如何好恬着面、拿此豪论出见身后的唐宋元明清?“江山代有人材出”,比起黑白无常、天地造化,谁能称才,又如何称雄称霸?所以我一直认为,理想抱负、奋斗贡献什么的,全是为了食物而扯的大旗,或是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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