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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行且走:7.水乡周庄

(2005-04-02 07:00:34) 下一个
周庄是同里的下一站。坐上同一条线路上的小船继续往前开,没过多久就到达周庄。

周庄是一个比苏州这个东方威尼斯更威尼斯的水乡。家家户户不但门前有水,门后也有水,所以它又被冠为中国第一水乡。

第一次去的时候,周庄如同刚走过的同里,在大众面前还蒙着一层纱,知道的人并不多。那儿的民风依旧朴实,整个镇里保存着很地道的江南水乡的韵味。因为在周庄住过几夜,一到傍晚,走在青石砌成的街道上,看着两旁家家户户上门板,然后桔黄色的灯光从门板缝里钻出,隐隐地投在自己的脚步上,一步一道柔光,让人心驰。

说起这个门板,这也是江南的特色之一。小时候,上海的很多店也是上门板,而且为了让门板能对上,每块门板上还依次用汉语的大写数字,壹、贰、叁、肆···的写着。在周庄,几乎每家每户都用门板,也有着同样的数字记号,白天卸下,傍晚装上。看着这种似已很久远的记忆重现在眼前时,由不得你不喜欢。走在那里,看着晃动面前的光和影,让人禁不住地便不知身在何处,好象是幼时的梦重温,又仿佛自己上辈子就熟悉了眼前的景致。

在寒山寺未寻获的渔火,却于周庄轻而易举地体会到。夜晚,散步在小巷里,漫步在水道边。停泊在岸边的船蓬里,幽幽地透出了桔黄色的灯光。夜色中,在微风拂面里,让人体味到它穿透黑夜的温暖,却又在河水的流动中,带着淡淡的寂寥,那是从渔火这个字面上传承下来,抹不去的寂寥。于那一刻,人有点痴了,停住脚,怔怔地望着那一点桔黄,一时无语。

因为周庄的淡雅,让我过一段时间便会去那里转一转。周庄不但有着水墨画般的魅力,而且还有不少史迹可寻。

我最初去的几次,都住在一个称为迷楼的招待所里。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楼。我已经忘了,它到底和真正的迷楼有没有关系。而这个迷楼,和同里的南社茶园一样,也是当年柳亚子南社集会,吟诗喝酒之处。就是这个迷楼,我最后一次去周庄时已经找不到它的踪影,让我好生遗憾。

江南大富商沈万三在周庄的沈厅亦是远近闻名的一个私家宅院,沈万三是明初的一位富可敌国的商人,传说他有一只聚宝盆,因而被朱元璋盯上了。这位乞丐皇帝要修南京城墙的时候,逼着沈万三把这宝贝献上。而沈大商人尽显商人本色,抵死不从。他带着他的宝贝盆子潜逃时,被朱皇帝逮了个正着,发配到云南做苦力。后病死客乡。死后,沈万三的灵柩被运回周庄,建了个水冢,葬在水底。

这样的传说有点意思,只是这个水冢却一直没有见识过。沈厅的门票,从一开始象征性的收一点,到后来听说是买联票,大把大把的银子又进到那个聚宝盆里来了。看来,动这主意的人是得了这位商人的一点真传。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很喜欢周庄,可是,这样的日子持续得并不长久。当周庄人惊醒于自己握有的财富时,当周边的人发现又多个风雅的去处时,那个让我喜欢的周庄悄悄逝去。

我曾经因为惊叹于眼前清雅如画的风景,每次去周庄都会试着要求坐坐当地人们出门用的工具——摇橹船。坐在船上,穿行在窄窄的水道里,听着吱吱嘎嘎橹一前一后的摆动,看着两旁白墙黑瓦里的人们忙忙碌碌地做着事,或洗衣服、或做饭,或是沿街聊天,隔着水巷呱呱乱笑。我坐在船上,忍不住也跟着莞尔。因为水道取代了陆路,好些地方窄得船在里面无法换头。船家在这时会拔出橹来,换一头,走到船的那边继续划,一边换一边还会和岸上正好看着的人打一招呼,这完全是一幅带着生趣的水彩画,自然不加饰染。

最初去的那次,听到我想坐坐船的请求,船家开始有点狐疑地对我笑笑,不知我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我面红耳赤地讲明来意,他非常爽快地点头答应。招呼我上船的时候还关照我坐在船的中央,说这样容易保持平衡。带我穿行在河道里,他甚至问我:为什么跑到这个小地方来,又没有什么好看的。虽然说着这个话,可是他依旧没有忘了告诉我,这里是双桥,这里是沈万三的老宅——沈厅。

第二次去周庄,再想坐船却要掏钱。掏就掏吧,却隐约感觉到旅游开发对水乡的影响来势凶猛。等隔了一年,再去,岸边停靠的船里,凭空多出几艘架着凉蓬,放着小桌,一看便知是为游客准备的小船。收费自然是更加高,我望而却步。看着嘻嘻哈哈的游客,端着菜和酒上了小船,由船家摇着,一路高调地逍遥过去。眼前熟悉的周庄,静立着,却有点陌生了。

尽管如此,我依旧向所有的朋友推荐周庄,只是拖着一句非常无力的忠告,挑个人少的时候去,或是某个下大雨的天气去。那样兴许您还能看到那被喧嚣和霓虹灯淹没的质朴和原始,兴许能看到那个雨巷里散发出来的淡淡水墨色。

写至此,有点想念那个水乡,那个我曾经走过好几回的街口,那条坐船行过好几趟的水道,那个坐过好几次的茶楼和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幡。

不记得看到过枯藤老树昏鸦,那里却实实在在有着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断肠人自在天涯。想不出更好、更贴切的词句来形容。希望马致远马老先生能体谅我的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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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3)
评论
喜欢就捧捧场 回复 悄悄话 已经有好久没回江苏了,变化就这么大吗?唉!
楚天碧霭 回复 悄悄话 曾有人建议我在那儿买一小屋,可惜那时手上没有银子。光嚷嚷着,没有行动。现在....
您让我也回复一句,同感!同感!
这样不太好 回复 悄悄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深有同感!!!

前日看你写的'同里'一文中提到周庄,我以前更喜爱她多一些.第一次去是从锭山湖坐船而上,一大清早,十月初的天气,朦朦的雾气,远处不时传来水上人家的炊烟,船头拍打水花的清脆恐怕是四周唯一的乐声...

船过小桥后别有洞天,一幅无须点缀的泼墨水乡风光急入眼帘. 初秋的寒意被涣然间热闹的河畔人家赶走...风中飘散着是那种水乡特有的清香. 很难让人忘怀,也很难再寻得这丝温香.

印象最深的就是周庄的夜. 那是叫真正的宁静,恬静. 你难以寻得半点嘈杂,坐在庄外最远处的那座桥上,我和同窗好友两人,就静静地听着这份寂静,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渔火.那时年少志高的我们突然一下子被这一切所打动,隐约地感悟到或许我们最终的梦园就是如此.呵呵,当时相约等有朝一日,各自满足自己的豪情后,就在那近湖的小孤岛上建上我们的海市蜃楼(其实就是三两草屋),还记得当时我的梦想是在那最后能做回'一言堂'的私塾先生,而他......那个宁静的夜晚真得是很快乐!

转眼十余载,昔日故友各自西东......
何时再能结伴同游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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