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无尾◎还我尾巴◎

【瓦解共产极权从破除谎言开始 】共产政体有两大支柱,一个是暴力,一个是谎言,就是枪杆子和笔杆子,谎言的作用远比暴力要大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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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力推荐】郑义:族群撕裂、纳粹主义 与 共产党

(2007-07-09 01:23:54) 下一个


郑义:“族群撕裂”源于种族主义煽动

  我极端厌恶共产极权制度。八九民运惨遭镇压之后,我在漫长的逃亡路上完成了一部50万字的《红色纪念碑》。十多年过去,我仍然认为它是一本对共产极权制度具有相当深度的批判性著作。在这本书中,我认真地研究了权力、权力异化,获益非浅。

  我去过台湾,很喜欢那里浓郁的人情味,知识份子的书卷气,女性的温柔贤淑,还有那些大陆社会所完全没有的各种自由……我对国民党、民进党都抱有好感,我认为那是一个自由的中国。有一天,同主张台独的几位大学生有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问她们反对甚至压迫“外省人”的道理,答曰:外省人欺压过我们。──好,我理解,那么为什么现在还要压迫“外省人”的后代?答曰:他们的父辈欺压过我们……──“这我就明白了”,我幡然醒悟道,“这就跟我们大陆的共产党一样了:我们杀地主富农是因为他们压迫剥削我们,我们杀地富子弟则是因为他们的父辈欺压过我们!据我对民主的理解,富人穷人,本省人外省人都是人民,更不用说他们的后代。我坚信一条真理:以任何名义在人民中制造仇恨与分裂都不是民主而必定是专制!”血缘、出身、种族、国籍等等歧视,与共产主义的阶级歧视是性质相同的。从此我开始以警惕的目光注视台独。随着极端台独派一波波煽动族群仇恨,一步步走上执政之途,我的这种思想也更加清晰。

  此次台湾大选,“族群撕裂”已到鲜血淋漓之程度!

  何谓“族群”?这真是一个奇妙的辞汇!

  在我看来,“族群”一词,是划分“民族”或“种族”不得,便退而求其次的一个暧昧的辞汇。在人民中分划而挑拨之,最煽情的莫过于“民族”、“种族”和“阶级”。极端台独派搜索枯肠,竟也找不出与中国大陆人之间的“民族”“种族”差别。(当然,也有人编造“科学证据”,声言百分之多少以上的台湾人有原住民的血液,等等。)福建人、客家人从人种上来说都是“外省人”(并非台湾原住民),怎么也划不清和时间上的“外省人”的种族界限。万般无奈,只好含糊其词,弄出个“族群”来。到底是“族”还是“群”,就说不清楚了。既如此,“阶级”、“专制”不好用吗?反对国民党政府可用,国民党下台了就又不好用了。要夺权保权就要喊“独立”,要“独立”就要喊“民族”“种族”,“族”字说不出口,就只好再含含混混抓过一个“群”字作掩护。但那在“群”掩护下的名不正言不顺的“族”,才是心照不宣的暗示、誓约与秘密。

  就这样,台湾民主化就变成了台湾“本土化”,变成了民族解放和民族独立运动。所谓“外来政权”,同样是台独基本教义派的创造性辞汇。它骨子里同样是“非我族类”一律排斥的种族主义。“外来”?什么“外来”?“殖民者”吗?台独自己就是大陆移民后裔。“侵略者”吗?恰相反,是打败侵略者的解放者。“外来”本是一中性辞汇。要知道,民主的德国和日本,都是“外来”的美国帮助建立的。“外来”有何贬义吗?实在看不出来。政党政治、民主制度、电脑军舰都是“外来”的,也需要“打倒”并铲除其“残余”吗?应该打倒的政权很多,有“专制政权”、“共产政权”、“种族主义政权”、“殖民政权”、“压迫政权”、“残暴政权”、“割据政权”……唯独没听说过“外来政权”。对于民进党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特殊种族“外省人”,以上种种“政权”都不好用,只好杜撰出个“外来政权”。话说回来,即便把这文章做透彻了,监定好“外省人”或“外来残余”的血液成分,就象当年纳粹那样言之有据地区别开各色人种,那又如何?最多也就是争取到一顶“当代纳粹”的桂冠!

历史的殷监:希特勒起家

  民族主义、种族主义是一块神奇的阿拉伯飞毯,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几乎任何政客送上权力的天堂。

  民族主义源远流长,但现代德国民族主义从恶性爆发到纳粹德国的覆灭,却是一个相当短暂的周期。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失败,以及德国作为战败国所遭受的屈辱,是民族主义兴起的绝好温床。年轻的煽动家希特勒理解了这股蕴藏于德国人内心深处的几乎可以创造出任何奇迹的力量。可以这样说,对这股力量的理解和掌握,是他走上权力顶峰的秘诀。他对德国魏玛民主政权的颠覆,对民主宪法的摧毁,概得益于对这种非理性力量的操控。

  1922年秋,德国因经济困难无法向法国支付战争赔款,法国军队随即占领了德国工业的心脏──鲁尔。德国人民奋起反抗,鲁尔的工人举行总罢工,军队组织游击队,可谓全国上下同仇敌忾。这一事件虽然点燃了民族仇恨的烈火,但希特勒却很难利用:德国人团结在魏玛民主政府周围,大大增加了他篡夺政权的难度。于是他把被迫签订了停战协定的魏玛政府诬为“祖国的叛徒”,企图把民族主义浪潮引向内部。法军占据鲁尔后魏玛政府不得已的对法国的妥协,在德国民族主义份子和共产党人中间引起了歇斯底里的狂怒。纳粹党和共产党都急于使这股潮流内转,趁机夺取政权。

  接下来,就是举世皆知的“啤酒馆政变”:希特勒率领一队形同儿戏的武装纳粹份子,和象征着德国军队的传奇人物鲁登道夫将军肩并肩地向巴伐利亚邦陆军部前进。开始一帆风顺,所向披靡,最后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使他们未能按原计划把军队裹胁进一场纳粹革命:一位仅有100名手下的警官似乎并不认识伟大的鲁登道夫将军,居然把住街口,拒不让路。紧张对峙中,不知是谁开了一枪,一场好好的兵不血刃的和平政变,顷刻间变成一场几十秒钟的对射。只有两个人迎着警察的枪口泰然自若地继续前进:鲁登道夫将军和他忠实的副官。除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死者,纳粹党人顿作鸟兽散。而第一个拔腿就逃的人,居然是希特勒!这次政变虽然以相当浓郁的喜剧色彩失败了,但政变的民族主义诉求和审判中希特勒义正词严的自我辩护,使他成为德意志的民族英雄。至于谁是第一个拔腿就逃的人,再也无人提及。陷入种种政治狂热的民众,只会以半疯的目光崇拜他们的领袖,并轻而易举地原谅和遗忘他的一切缺点甚至罪过。就是在那次审判中,有人提起希特勒不久之前还声言自己愿做爱国运动中的一名“鼓手”,而现在野心膨胀要当独裁者了。希特勒竟然干脆承认他就是要当独裁者,而且是“责无旁贷”。德国人聋了吗?他们似乎没有听懂这种明明白白的语言,最终自己把这位独裁者加在自己头上。

集体疯狂起源于煽动

  历史告诉我们,纳粹的种族狂热主要是煽动的结果。两位公认的种族主义思想家──法国人戈平瑙与英国人张伯伦(不是被希特勒屡屡欺骗的那位英国首相)──认为血统纯粹的亚利安人是最优秀的人种,是世界的希望。他们(特别是张伯伦)的思想,很快被德国人所接受。但他们如日中天却是在希特勒当政的第三帝国时代。纳粹党人继承了张伯伦的种族理论和他炽烈的德意志使命感。张伯伦被奉为伟大的“先知”,纳粹德国的“精神创建人”。

  在第三帝国崛起之前,德国的种族主义从来没有达到过这种疯颠的程度。以至于我们可以这样说,那种歇斯底里大发作,完全来源于煽动。如果不是一些亲睹第三帝国盛世的观察家当年留下的文字,我们很难相信德国人(特别是女性)在希特勒演讲现场那种如疑如醉的狂热。当代史也告诉我们,共产党的“阶级”与“历史”,民进党的“排外”和“历史”,与张伯伦学说的核心──“种族”与“历史”实在差别不大。他们都试图从人们的血液、出身、经济状况等差别及其形成史中去寻找异类,寻找仇恨的理由,并以此作为猎取权力和扩张权力的无可置疑的根据。遗憾的是,他们都得手了。被煽动起来的人们是瞎子、聋子和疯子。他们极难戒绝仇恨的鸦片,往往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们的救主走向最后毁灭。这方面,德国人表现最好。为了他们的元首,他们一直战斗到最后的“一兵一卒,一枪一弹”。

  据一些台湾中年人回忆,在他们的学生时代,李登辉当政之前,尚无“族群撕裂”现象,同学之间亦无“省籍情节”。现在的“外省人”后代,小小年纪,在学校已经被骂成猪了(这种情形,本人深信不疑并深有体会。六十年代中期,同学之间依然没有“阶级”意识,但文革一来,阶级煽动大兴,同学、同桌、同宿舍转瞬之间便视若仇寇)。本来,在民主社会,竞选的内容很多,从政治、经济、文化、法律、到税制、外交、环保,国计民生当应有尽有。但是在台湾,却唯剩……“族群”。在民主社会中,煽动种族(“族群”)仇恨是应该被禁止的。但在台湾,陈水扁竟敢声言本次大选是“爱与恨”的选举,亦即爱台湾(“族群”)与恨台湾(“族群”)的对决!不管陈水扁们的辞汇如何游走变幻,他们要在民众中煽动仇恨以利于夺权护权之本意是清晰可辨的。

  中共革命亦是绝佳例证。在中共煽动阶级仇恨和阶级斗争之前,中国社会并没有过于激烈的阶级冲突和斗争。甚至在共产党用军队强行推动暴力土改之际,一般贫苦农民仍然“没有阶级觉悟”,甚至把白天分得的财帛夜里悄悄给地主送回去。他们不忍心抢夺富裕乡邻的土地钱财,更不忍使用血腥手段。极富阶级斗争经验的中共领袖,严令各土改工作队必须实行暴力土改,挑动乡村流氓份子,杀害富裕农民甚至“斩草除根”。记得列宁有言:共产主义思想不可能自发产生,而必须灌输。诚哉斯言!任何挑动仇恨分裂民众的思想都不可能自发产生,都需要灌输。随着共产主义的世界性崩溃,其阶级煽动已经破产,取而代之的新意识形态是民族主义。他们既用民族主义来对抗西方民主制度,也用它来对抗台独。中国失去的国土很多,东北丢给俄国,西南丢给印度,其面积远超过台湾。奇怪的是无人过问,唯独提起台独就是一片打杀之声。除其中自有台独极端派的一份功劳,这也是大陆当局长期定向煽动的结果。─种集体疯狂,无论是“阶级”还是“种族”、“族群”仇恨,皆是政客精心策划、煽动的结果。 

煽动“悲情”之老手:纳粹和中共

  阶级、民族之差异,以及阶级、民族之间的冲突、压迫皆为客观存在。那些煽动仇恨的政治家倒也不是无风起浪,而是推波助澜。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战败,凡尔赛和约确有不公平之处,德国确实感受到民族的屈辱。这种“悲情”,便成为纳粹进行煽动的最佳切入口。1933年,希特勒夺取德国最高权力的前一年,同时进行了两次投票:一出令德国深感屈辱的日内瓦国际联盟的全民公投,和几乎清一色纳粹议员的国会新选举。希特勒很巧妙地把日期规定为11月12日:这是德国人充满怨恨的国耻日(一次大战停战纪念日)的次日。希特勒是这样发表竞选演讲的:“我们一定要使这一天在我国人民的历史上成为得救的一天──历史将这么记载:在11月11日,德国人民正式丧失了它的荣誉,而在十五年后的11月12日,德国人民又恢复了它的荣誉。”

  什么叫“德国人民又恢复了它的荣誉”?就是把选票投给纳粹党,为希特勒想做的一切背书。人民回应了希特勒的煽动,把战败后压抑了十五年的悲情与愤懑凝聚在手中的选票上。选民中96%参加了投票,其中95%赞成退出日内瓦国际联盟,92%赞成纳粹党的候选人名单。虽然这次投票不能说没有压力或威胁,但毫无疑问,希特勒对抗外部世界的决心,是得到绝大多数德国人充满“悲情”的拥护的。

  中共也是煽动悲情的老手。毛泽东1949年在天安门城楼上那句著名的长腔高唱“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可谓经典。这“站起来”若是指民主革命,则辛亥革命已经是三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若指首创民主共和,那是孙中山先生及国民党之光荣。若指抵抗外侮,抗日战争也早就胜利了。若指取消一切不平等条约一跃而成为举世公认之“四强”,那是蒋介石先生率国军将士浴血奋战凡十四年之殊勋。何谓“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那是毛皇帝和他的文臣武将们站起来了。岂止站起来了?他们一直爬到了中国人的头顶之上!但毛就是要如此煽情,他一定要煽动仇恨,这是他对抗民主的法宝!他一定要把民众煽动得两眼发红,指东杀东指西杀西!毛的知识奴仆们则作出血海深仇状,控诉“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把历史和外部世界描写成充满悖辱与敌意的地狱。人民接受了种种煽动与暗示,调整了记忆,认同了统治者,并自作多情地“自居”于主子所赐予的“主人翁”地位。中年以上的大陆人,都忘不了无休无止的“忆苦思甜”活动。人们被迫夸张地回忆“旧社会”的黑暗,以显示“新社会”之光明,以感戴新主子的德政。做“忆苦饭”的粗糠,在嘴里打十个转儿也难以下咽,“贫下中农”悄悄说,“旧社会”里,这种粗糠,连猪也是不吃的!越往后,这苦难竟越深重。……“苏修”与美帝合流,南北包抄……毛主席身边睡着赫鲁雪夫式的野心家……中共建政后居然一直是“资产阶级专政”……善良的人们呀,跟着我高举起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的(仇恨与压迫的)大旗吧,否则就会“吃二茬苦受二茬罪,千百万人头落地”!

期待曼德拉和图途

  至于台湾,有论者如此写道:“台湾历史如同我党改写的中国历史一样一目了然、黑白分明:民进党上台前就是台湾的‘解放前’,所有的政权不但都实行专制暴政,而且都是外来政权。因此,这种统治具有双重的黑暗性:统治者不但是独裁者,还是异族侵略者,人民不但是暴政下的奴隶,而且是呻吟在异族侵略者铁蹄下的亡国奴。”

  民进党故意忘记了,中华民国宪法基本上是一部民主宪法。迄今为止,仍然是中国人自由理想的最高结晶。中国大陆人民苦苦追求而至今不得的私有产权、政党政治、权力制衡、法治人权自由平等、军队国家化等等民主宪政要素,大体上已经为这部宪法所确立。我这里暂不论李(陈当政以来的几次修改)。民进党故意忘记了,如果没有中华民国在共产狂澜中巍然挺立,台湾早就沦为与大陆一样的悲惨境地。民进党更故意忘了,他们是和平夺权。那个他们痛恨之极的掌握着军队警察法庭全部国家暴力机器的国民党政权,是和平地把政权移交给他们的。他们煽动仇恨夺取权力,又煽动仇恨卫护权力。他们更象谁呢?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比较近似纳粹党和共产党而不近似于南非国民党:曼德拉们推翻了种族主义政权,但他们没有煽动反向种族仇恨,以仇恨立国,以仇恨执政。记得那位伟大的黑人主教图途吗?他传播的是爱而不是恨。辛亥革命有“驱逐鞑虏”之说,但革命成功旋即淡化,而大力提倡五族共和。再往前,满清入主中原,本为异族入侵,却努力淡化民族仇恨,提倡满汉一体,皇帝皇子皇孙学习汉文化,礼待汉儒,拜偈明孝陵,承接明王朝法统。至少不是反其道而行,追随亡元。

  台湾会出一位曼德拉或一位图途吗?

  我没有信心而唯有期待。

被煽动的民意

  此次枪击案发生后,有论者认为台湾“本土意识”上升,民进党得票稳步增长,比上次大选增长100余万票。这显然是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想说明什么呢?无非是人多势众,成了多数吧?

  其实,“多数”及其形成都是需要分析的。

  人多势众就是民主吗?特别是被煽动起来的人多势众。

  就此而言,民进党极端台独派比纳粹差之甚远。

  在纳粹党人看来,德国的历史可以被简化为三个帝国。第一帝国是中世纪的神圣罗马帝国,第二帝国是普法战争胜利之后由“铁血宰相”俾斯麦所创立的霍亨佐伦帝国,第三帝国则是希特勒纳粹党人的杰作。纳粹党人认为,在第三帝国和第二帝国之间存在的那个德意志共和国(魏玛共和国),仅仅是德国历史上一段短促的不幸。因为它承受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战败的耻辱,还因为它民主、温和、软弱。在我看来,这实在是不公平的。正是因了这个民主共和国的温和与软弱,纳粹第三帝国才可能以和平手段建立。纳粹政权与共产政权有所不同,它不是武力征服的结果,而完完全全是德国人加诸自己头上的。

  让我们来看看德国人“本土意识”之觉醒──

  1930年9月的国会大选。德国命运的一个转捩点。两年前,纳粹党在国会中只有12个议席,这一次,希特勒估计能搞到50席,但结果却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107席,从位居第9的最小党一役而成为第二大党!他的民族主义煽动迅速见效了。他代表并开始引领德国人的意志。

  过两年不到点,1932年7月的国会选举中,国家社会党(纳粹党)再获大胜:两年来选票增加了7百万张,翻了一番;国会席次从107席增长到230席,翻了一番多。

  再两年后,1934年8月初,老总统兴登堡病逝,希特勒接掌德国最高军政大权。半个月后,举行批准总统权力移交的公民投票。情况如何?95%的选民参与投票,其中的90%(3千8百多万)投了赞成票。简直妙极了!德国人终于用自己手中神圣的选票把这个魔王送上了最高权力的宝座!

  在德国后来的一些投票选举中,这两个95%和90%的比例数位并不算高。让我们再继续看被民族主义煽动所深度麻醉的“民意”。

  又两年后,1936年3月所举行的关于进军莱茵兰的公民投票中,99%的选民去投了票,其中98.8%的人赞成对莱茵兰的入侵。又是两年之后,1938年4月所举行的一次关于奥地利是否与德国合并的公投中,竟然有99.08%的大德意志人和99.75%的奥地利人投了希特勒的赞成票。虽然这两次公投是在希特勒掌权之后有作票之嫌,但希特勒获得德国人民衷心拥戴却是不争的事实。 

什么是“人民的意志”?

  以阶级和民族(民进党称“族群”)为诉求的政治煽动可以达到神奇的境界。还想要多高的投票率和得票率呢?再往上就是金正日和萨达姆的100%了!纳粹深知这种煽动(后来加上了暴力)的效果,那是屡试不爽的。以至于他们动不动就解散国会,高呼“选举!选举!直接诉诸人民!”(戈倍尔)。文革之初,毛泽东打倒国家主席刘少奇,刘试图以宪法自卫。毛说了句名言:“我们的权力是从哪里来的?是工人农民赋予的。共产党最基本的一条,就是直接依靠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凭记忆)他知道,被煽动得如疑如狂的民众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此种煽动一旦得势,事情就很难逆转,一直要走向最后毁灭!文革中要搞“全民直选”,毛得票不会比希特勒差多少!就是在饿死人的上世纪六十年代,这个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独裁者,同样会高票当选!绝大多数民众,会支援、赞同、默认将给自己带来浩劫的“阶级斗争与无产阶级专政”政纲!只有在了解国情的中共高层内部,毛泽东才是少数。就跟今日之李登辉陈水扁一样,这位毛老太爷煽动悲情,挑动阶级仇民族恨,对外反对“帝修反”(民主派),对内打到“走资派”(温和派),弃党规宪法如鄙履,“直接依靠人民”,轻而易举地剿灭政敌,瓦解了共产党,率数亿人民走向灾难!

  这叫什么?这就叫“民意被煽动了”!

  人多势众就是民主吗?这就是需要思之再三的了。

  我们的先贤不是没有思考过这种困境。方法之一就是:在充分承认人民意志(这里具体化为绝大多数)是法的根本来源之后,再补充一条宪法具有崇高地位不允许随意修改。美国宪法的伟大阐释者与捍卫者汉密尔顿曾如是写道:当群众被“玩弄阴谋之人”煽动起来时,大法官的神圣职责就是“保卫宪法”。“宪法对人民整体及个别部分均同样有其约束力”,请注意:“不论……虚假的或是真正的民意,均无权采取违宪的行动。”

  修宪可以吗?当然可以,人民意志是法的根本来源。但请注意,修宪一般要经历复杂程式和漫长周期。我理解,其目的至少有二:一,不为目前当政者所用,二,以时间和充分讨论来为集体狂热降温。

  此一话题恕不展开。

一人一票就是民主吗?

  以上严酷历史教训,向我们提出了一个尖锐的政治学问题:一人一票就必定是民主吗?我不知道政治学家们是如何回答的。从生活出发,我要保持必要的怀疑。

  民主选举的要义之一,就是对政治权力的防范,不信任。而阶级煽动与民族煽动分裂了人民,把人民对政治权力的戒备监督变成“死忠”、“票库”。一旦人民与政治家们的关系变成了完全代表、绝对信任,通往专制之门就豁然洞开。民主制度说,权力必须置衡监督。纳粹党说,希特勒代表了德国民族的千年梦幻,他就是最伟大的救主!共产党说,共产党代表了历史发展方向(善),毛泽东是大救星!民进党说,一号台湾,二号中国!选阿扁,台湾之子!──当这种煽动完成,民主即死,公民投票遂成为一具失去灵魂的僵尸。

  (倘若再辅以适当威胁,诸如爱国、爱党、爱元首、爱社会主义、爱台湾、爱香港等等,其效果当最佳。谁个不爱台湾呢?必定是卖台份子!在香港,则只有“爱国者”才能参选。不爱香港不能参选,“反中乱港”份子不能参选,这道理也是充分得很哩!中共“合作化运动”,把分给农民的土地再明抢回来,居然没有多少人敢于抵制。其中的恫吓手段就是宣布“地富不准入社!”这一下好了,都争先恐后了。希特勒进入奥地利,受到奥地利人“暴风雨般的”欢迎。但是,花束后面并非没有恫吓:奥地利合法政府被颠覆,军队进入,大逮捕开始。)

  一人一票的民主选举有一个不言而喻的逻辑前提,即:每一位投票者都大体上了解自己的利益所在。那末,对于一位被仇恨煽动得近于疯狂的投票者呢?

  一人一票的选举当然是民主,但我希望在这前面加上这样一组限制词:“未经阶级或民族(族群、种族、省籍等等)偏见所长期煽动的”。

追随煽动者的人民也绝无好下场

  那末,我是想暗示今日之台湾是第三帝国,陈水扁是希特勒吗?

  不,不是,不是的。

  我不是说台湾已成专制,与大陆相比,差别还是十分明显的,拿台湾与大陆比,那实在很民主了!但台湾民主确实面临滑向专制的危险。与纳粹第三帝国相比,陈水扁、民进党尚未搞暴力,更没有以暴力来压制人民,摧毁民主宪法。

  我想说的是:今日之台湾,或继续“族”群撕裂以至于纳粹化,或消除仇恨提升民主,两种前途同时存在。

  现在没搞暴力不等于永远不搞暴力。煽动起多数,却压不下少数,又行政、立法、司法、军警大权在握,那时刻,暴力的诱惑便油然而生,难以抗拒。再严密的宪法,也经不住三日一小改,五日一大改式的“修宪”……

  对内停止仇恨煽动,两党平分秋色,大体轮流执政;对外放弃战争边缘政策,维持现状,确保台湾安全,把统独权衡留给没有仇恨的后代解决──

一句话,放弃台独纲领,台湾就变得和睦、安全而生动了。

  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天高海阔呀!

  当然这一步也不那么好退,对“外省人”“外来政权”就不能斩尽杀绝,权力就不能独占而要分享,“出埃及”的千秋功业就要毁于一旦,“割喉”亦不能尽兴“割到断”。但台湾民主进一步“提升”有望,抚平族群撕裂创伤有望。战争远离,两岸的人民有福了。

  附带多说一句:作为“种族”与“阶级”等等“主义”的载体,被煽动起来的民众一般也绝无好下场。

  中共暴力土改使无数贫苦农民获得了土地,但几年之后,夺取了政治权力的共党又把土地全部收回来,成为全国唯一的垄断的大地主。全体农民则沦为丧失了土地、耕牛甚至人身自由的农奴。希特勒曾预言第三帝国将历经千年而不衰。在纳粹党人的格式化语言中,它更被尊称为“千秋帝国”。在它存在的十二年零四个月中,德国人民被战争之神送上了世界史的顶峰。在西起英吉利海峡东至伏尔加河北达极圈南抵北非的几乎整个欧洲的辽阔土地上,“纯种的”亚利安人成了其他“劣等民族”的趾高气扬的主子。惜乎好景不长,当报应的日子到来之际,愤怒的正义之神把他们连同他们的救主一起化为齑粉。

  一个人群、民族的疯狂与个体的疯狂有近似之处,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失去责任能力!但最后的苦果还得自己吞咽,正所谓“孽由自作,咎由自取”!曾疯狂拥戴过种族主义、军国主义和阶级专政主义煽动者的德国人、日本人和中国人,应该是前车之监了!

台湾问题的三个视角

  台湾问题,至少可以有三个视角:台湾最高权力争夺,两岸关系,东亚和平稳定繁荣。

  民进党着力渲染并诱导人们关注的是第二视角,即抗共倡独。究其实,民进党极端台独派是以抗拒中共(他们称之为“中国”)统一之名,行岛内夺权之实。倘若真个拒共,何不悖清“中国”与“中共”之界限,公开声明反共不反中?盖因反共不能分裂民众,唯有反中,才能够在人民中砍出一道深深血口子,才能撕裂社会,制造仇恨,才能把“外省人”打成“中国”、“中国猪”,以利于打江山、坐江山。他们真反共吗?不是的不是的,他们是反中捎带着反共,或者干脆是反中不反共。无论是直接承受着并反抗着中共暴政的大陆民众,还是流亡天涯的大陆民主人士、大陆偷渡者、甚至于无辜的“大陆新娘”,他们毫无同情之心,且一概蔑视、仇视、敌视。当然,大陆人民也不会乞求同情。我们受的罪,那是我们的命。但是,台独也犯不着往我们伤口上撒盐!龙应台先生说得多么得好呀:“华人世界,请你拍拍台湾人的肩膀,给他一点默默的温暖,同时,深思你自己的处境,让我们彼此扶持吧。”大陆人民在深重苦难下度日如年地煎熬,所承受的压榨掠夺世所罕见!台独会来拍拍大陆人民的肩膀,给他们一点默默的温暖吗?在民进党族群仇恨的驱赶下,成百万的“外省人”及其后代被迫告别宝岛,流落天涯。有谁来拍拍这些台湾人的肩膀,给他们一点默默的温暖吗?看一看香港民主派,你也许就能多少划清反共与反中的界限了,那些政治家才真正是与香港人以及大陆人同呼吸共命运的。

  也有论者为陈水扁们辩解,说,“在指责他玩弄民粹的同时,我们可能不该忘记了根本的问题所在:中国本身的极权统治、中共对台湾的武力威胁和国际压迫,是台湾人真正的痛苦来源。这种痛苦越深,陈水扁的操弄空间越大。政绩可以一塌糊涂,诚信可以疑云重重,政策可以出尔反尔,国家发展可以长期原地踏步,但是因为有中共极权的威胁在,人民觉得就必须团结在他的羽翼之下,同仇敌忾。”──中共目前治权不及台湾,用两岸关系来解释台岛族群撕裂是缺乏说服力的。越共席卷南越后,百万难民投奔怒海,那是越共逼的。中共接手香港前后,大量港人出走避秦,那是中共逼的。上百万台湾人也是共产党逼走的吗?

  在李、陈的长期煽动下,民进党成了抗拒中共专制的化身,居然是批评不得的了。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希特勒(对不起,又提起希先生了)更反共,从起家起就反,一直反到莫斯科。在柏林被围的最后时刻,还想凭他反共的老资格与美英通融,结成美英德联盟,一起抵抗苏联。没用,人家根本不予理会。如今,碰一下民进党你就是“抹黑台湾民主”,就有戴红帽子之虞,这共产党简直成了打人的棍子了!谁反共?稍微回顾一下历史,似乎民进党必欲“铲除”的“外来政权”,过去才是一直反共的吧?

  有论者连提八问:“‘中国本身的极权统治、中共对台湾的武力威胁和国际压迫’,是陈水扁出现才出现的吗?1949年以来,五十多年,坚决抵抗‘中国本身的极权统治、中共对台湾的武力威胁和国际压迫’的,难道不正是蓝军吗?蓝军流了多少鲜血?李登辉在哪里?陈水扁在哪里?难道陈水扁以后,蓝军就忽然成了不抵抗‘中国本身的极权统治、中共对台湾的武力威胁和国际压迫’的势力了吗?蒋经国开放民主的三条件之一,不就是反共吗?难道不正是绿军民进党不愿意接受这一条,而提出要与中共‘和平竞争’甚至‘睦邻友好’吗?”(参见本期王希哲文)

  那么,他们或许是反对“外来政权”了?且慢,为何唯独不反货真价实的“外来政权”日本?试问李登辉先生以下台独极端派头面人物有几人不亲日媚日?日本有悠久文化高度文明,又是民主国家,自然是亲得媚得的。惟台独们所亲所媚的,却是皇军“进出”亚洲各国,从东亚杀到南亚杀到南太平洋,把整个东方杀得血流漂杵的那个“日”!既如此,又何必腆颜高唱反对“外来政权”?说“反共”、“反外来政权”不过是台独酒家的幌子,冤枉他们了吗?他们反的是除民进党和大日本皇军以“外”的一切政权!权力权力权力!为了那份权力,他们可以不顾一切,对内压迫同喝台湾水长大的同胞,对外挑悖中共强权,千方百计拉美国下水,置东亚和平于不顾,甚至不惜一战(──不惜挑动美中一战)。 

台独将铸成大劫巨祸

  李登辉陈水扁可能成为中华民族之大劫巨祸!

  由于他们的挑动,台湾有可能从初步民主走向民进党一党独大甚而民进党专政,“南非化”,大陆则可能从争民主变成打内战。由于李登辉陈水扁的存在,中国可能偏离共产主义普遍崩溃的历史大潮,走上一条格外艰难格外血腥的坎坷之途。战端一开,共产党必定利用台独煽动民族主义,凝聚人心。无论台海之战结局如何,都可能以领导了“维护祖国统一”的战争而获得合法性,以“外患”、民族仇恨(仇美)扭转自由民主之潮流。无论从岛内政治、大陆前途还是两岸关系、东亚和平诸种角度来看,李陈皆为大祸!他们不挑动族群仇恨,台湾岛内不会“族群撕裂”;他们不挑动“台独”,大陆很难以民族主义疯狂来为气息奄奄的共产极权招魂。希特勒的第三帝国用对外战争造成巨祸,李陈没有这个能量,他们能做到的,也就是玩战争边缘游戏,以夺取和巩固权力。当然,绝大多数论者持乐观态度,认为战端一启,中共必败,一败则垮。大陆军民也可能趁机作乱,里应外合,一举颠覆中共专制。这种估计,泰半是一厢情愿。问过大陆百姓吗?不喜欢共产党的压迫,就一定要欢迎民进党的仇视吗?这不是从火坑跳进粪坑吗?

  历史是需要留心的。

  许多后世研究者对希特勒突然进攻苏联大惑不解:为何要东西两线同时作战?谜底是,对人心估计错误。纳粹党人把胜利的希望寄托于苏联的内乱。他们坚信,史达林一旦遭到重大失败,就立刻会被人民推翻。希特勒本人也确实这样说过:“我们只要往门上踢一脚,整个破房子就会倒下来。”据回忆,在苏德大战爆发后,“绝大多数”西方人士也有同样错误的估计。1941年6月22日清晨3点半,希特勒以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百万大军狠狠地往门上踢了一脚,然后是第二脚,第三脚……结果如何?房子……确实倒了,但不是苏联那座破房子,而是纳粹德国那座好房子!在德军逼近莫斯科的那些最艰难的战斗中,纳粹将领们大惑不解:为什么这些饱受共产暴政欺悖,并遭受德军沈重打击的苏联人如此坚韧顽强,慷慨捐躯?德国人实在过于自恋了,他们居然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纳粹政客和西方观察家从来没有站在苏联人的角度稍微作一番算计──凭什么!──苏联人不喜欢史达林,是的,没错,史达林混蛋,但希特勒就是好蛋,天鹅蛋,凤凰蛋?希特勒不仅要压迫掠夺,还要毁灭、践踏。苏联人凭什么一定要喜欢希特勒!

  回到台海两岸。如果是国共开战,台湾打的是反共旗子,那可以说成是内战的继续,军民倒戈,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是完全可能的。如果是民进党和共产党打,打起反华的旗子,大陆人民恐怕只有拿起枪“为中国而战”了。凭什么大陆人民要拥护仇恨中国和中国人的民进党?这种道理是怎么也讲不通的。这当然也仅仅是一种可能。提供给不惜一战的乐观派们参考,望三思!这不仅是一场血腥的汉族自相残杀的战争,还可能是一场延续中共极权统治的战争。倘若打得和美国互相扔起原子弹来了,台湾就不用再说什么了,全世界都要跟着遭殃。 

禁止仇恨,连狗都不行!

  最后,让我们放松一下,讲一段笑话。

  但也是一个真实的事件,一条新闻。全文照录如下:

题目:“德人教狗行希特勒式举手礼被起诉”

  (据中广新闻报导)德国一名男子因为教狗行希特勒式举手礼被起诉。

  五十四岁、住在柏林的罗兰德,养了一只黑色混种牧羊犬,并教狗儿举起右前脚,行(希特勒式)举手礼。去年他因为对路人大吼大叫,路人报警。警方赶到时,罗兰德还叫小狗向警察行(希特勒式)举手礼,并高喊“胜利万岁”的(纳粹)口号。

  他因为使用违宪组织的符号而被起诉。一旦被定罪,最高可能被判三年徒刑。狗狗则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对,就得这样!连狗都不许!

  我们要想个什么办法,或创造一种社会禁忌,或制定一条宪法修正案,或坚持一条看似限制了公民自由的“国家安全法”,至少要在二三十年甚至百年之内,禁止任何一个美国人歧视黑人,禁止任何一个日本人宣扬军国主义,禁止任何一个中国人提倡共产主义无产阶级专政,禁止任何一个台湾人挑动“族群”仇恨!要想一个办法,要使某一种已经被历史证明了的最大危险成为原罪和现行罪!要让挑动阶级、种族、国家仇恨者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和法庭判决的罪人!

  ──在我们坚决捍卫公民利权神圣不可侵犯的基本宪政原则之同时,我们是否能够要求这样一条被申明为破例的必要的唯一的破例? 

  ──事实上,这已经是人类成功的法律实践。从法哲学出发,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未被仇恨所煽动的民意,才是整个民主制度的基石。

  我们是否可以确定这样一条政治─法律原则:

  “永远不能以任何理由在人民中挑动仇恨与对立。”

  任何(重复一遍:任何)理由都不能允许,并且是永远。

  祝台湾人民和睦、幸福!

2004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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