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根肋骨

跟街頭的大媽說道理，我跟她說我是美國人，她會說：你美國人？不要騙人了，你這模樣是美國人，我還是月亮上的嫦娥呢！國內的人，說有見識吧？他們見識過的騙子和表象太多了，說沒見識吧？他們沒有基本的品質和判斷力，基本表現出來都是狗眼看人低。

說這些也是牢騷話，人家看不上自己是他們的自由，何況這是非常潛意識的感覺，根本無法解剖分析，何況現在人都是以機賊名人作為指標的，離開參照系的判斷是不存在的。一覺醒來的時候，正好進入偉大的中國人民的大日子-愚人節，可惜，美國的愚人節因為時差比中國晚了快一天，所以愚人們其實都早已經進入了夢鄉。

今天起得很晚了，差不多都快中午，陽光燦爛的樣子，不是因為瑪吉對著圍牆外走過的遛狗人士憤怒地吠叫，我也許還在夢裡。我夢到右邊肋骨整片落了下來，用手拿出來看看，再塞回去，說得預約醫生把它復位才好。這個夢太古怪了，據說男人夢到肋骨不好，可是西方人說那是亞當的肋骨複製了夏娃，我想我這十二根肋骨不會複製出十二個夏娃吧？

再想想前一天是復活節，或許跟什麼肋骨復位有相關？也許醒來發現肋骨沒事，就是一種復活吧？我也記得很多年前張國榮在這一天死去，我寫了文章，當時非常痛苦，因為自己來美國時候的狀態非常窘迫，我幾乎有十年不跟任何中國人聯繫，實際上也聯繫不上，不論是身份還是工作都看似沒有希望，苦苦地熬著，在Bellevue 的公寓裡，還好陽台移門對著人工湖的噴水，那一條水曲曲彎彎往這裡過來，上面游著加拿大鵝。我總是坐在那裡看，一邊聽著各種新聞。張國榮的消息這時候傳來，那麼意外，像抨擊一拳，把我振到空氣裡，好像突然換了一個時空一樣，醒來往身上摸一摸，十二對肋骨都在！

下午清理車庫，把一大堆瓶子放到汽車上，然後去廢品店賣了。那些塑料的廢品我一般都放在回收專用的垃圾桶裡，每星期規定收集垃圾的時候推到大門外面，總是有收垃圾的人不等垃圾車來先收了去賣錢，可是有時候他們會把垃圾桶掏得亂七八糟，甚至把有些該倒掉的東西掏出來丟外面，尤其是，如果有玻璃瓶之類的，搞不好就乒乒乓乓砸在地上，路過的人就得遭殃。所以玻璃瓶我一般都自己留著，寧可麻煩一點自己去賣。

廢品店的墨西哥女人很客氣，先把收玻璃的筐拖到我後蓋箱後面，今天是愚人節，又是一個叫Cesar 的農業工人的節日，所以幾乎沒有人今天來處理廢品，所以她很空。裝滿了，她老公馬上過來拖，秤一秤，墨西哥女人給我一小疊新鈔票，居然有十八塊之多！孩子們還小的時候，這時候就可以給他們當零錢，現在他們已經瞧不上了，也不會花時間陪我做這麼無聊的事情，我只能苦笑。

離開的時候我聽到墨西哥男人把瓶子直接砸碎了，那種聲音帶來骨頭粉碎的感覺，原來所謂回收就是砸碎了再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