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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gh过以后空空荡荡

(2008-02-28 12:28:57) 下一个


在留言中我说,对于写字的感情,今天很淡薄。其实这也是出乎我自己意料的事情。我以为会对它保持持久的热情,会一直认真而执着地写个不停。可是在我因为失望而少写的这些日子,竟然一点不觉得缺少了什么。这说明许多我们坚信为重要的东西,完全不像我们以为的那么重要。甚至于世界上可能没有一件事情,我们不可或缺。

在它的 high 之后,难免空空荡荡。

它可以是恋人誓死相随的爱情;它可以是革命运动的如火如荼;它可以是胶着双方欲望的烈火;它可以是崇高信仰的耀眼光环。它用很多不同的面目,窃取了我们最真诚最炽烈的感情,之后留给我们一派荒凉。

并不是我不写了,我当然还是会写。只是我最近一直在想,如何写?写什么?多年以后回头,我将看到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我如何开朗健康地过我写字以外的生活?

这些年在网上混,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很多人对自己的荒谬定位。于是做文章和发表评论的姿态成了:“局面既已如此,我必须站出来说两句了”。可真相却是:“我实在是太需要站出来说两句了,不然我会活活憋死的”。

是的,虽然打击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不是非我写不可,是我非写不可。

然而,如果我们在纯全善良的外衣之下,反倒失去了真正的纯全善良,失去了内心深处那个小桥流水的青翠家乡;如果我们已经不由自主地,被纷乱的视线挟持,为了发表高论而喋喋不休。。。那么我们,果真需要如此诚恳地欣赏并且制造更多的文化垃圾么?

不久前看到一篇老六的文章,是他的《读库0800》后记,读后再不能忘,现转贴于此。虽然他这篇文章很有些矫情的言辞,与我们的年龄并不相符,但是正因为他这些言辞还有我们不再青春奔放的年龄,我一直私下以为,是他的理想主义,在维系着我和许多其他喜欢他的人,维系着一个很矫情的理想。到了这个年纪,实在很不容易。

我多么希望这个理想,在 high 过之后,留下来的不只是空空荡荡。



《读库0800》后记 by 见招拆招

    2007年,我为《森林之歌》专题片做了一些文字编辑工作。经常要去国家图书馆查一些资料,切身体会到我们的落后,这么多空白,这么多要干的事儿,可我们有十三亿人啊。那么多人,都干什么去了?5月的某一天,我在博客上写道:

    昨天从国图出来,与陈晓卿老师等人吃饭。众人又为网上的一些是非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消耗掉大家的整顿饭局、整个美好的夜晚。我突然开始怀疑人生,觉得一个人的理想状态应该这样度过:现在大家所在乎的那些事情,其实十几岁的时候就应该搞定,从此不去想它,把脑子腾干净,把学问做扎实,然后专心致志地去研究终极问题,哪怕是一条蚯蚓,都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琢磨。

    对,一生,充满乐趣与热爱的一生。一个人的一生,见到喜欢的人,就厮混在一起,见到不喜欢的事,就离得远一些,君子和而不同。求同存异,不就这么简单吗?

    由于许久没有喝酒,节奏不好掌握,结果昨晚喝多了。今天醒来,又开始思考这个终极问题。与朋友通了个电话,聊到这些。我不得不得出结论:我们的精力、智力,在时间分配上有问题。


    现在翻出那篇博客,依然为自己的结论沮丧不已:我们的精力、智力,在时间分配上有问题。

   人到中年,就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再是无限的。年轻时一本书或一张碟看不下去,会觉得自己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将其完成,现在却知道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所以那些只看了个开头的影碟就直接扔掉,那些读不下去的书就直接送人。

    时间已经如此宝贵,可我整天过的都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年终,孙道临先生逝世。想写篇文章,但一旦动笔,就发觉想写的就是检讨自己。几年前,买了一张《王子复仇记》的配音版,当时兴奋莫名,想终于可以重温一下孙先生的金石之声了;后来又认识了几个与上海配音界相熟的朋友,甚至还想应该去拜访一下孙先生。可几年时间过去,孙先生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张影碟,还没有被我打开过,上海之行,也被无限期搁浅。

    我那宝贵的时间都奉献给谁了?上网,百无聊赖地一耗就是半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阅读是表面的,平面的,几乎没有精进,毫无提升价值,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喜欢得抓耳挠腮地看一本书了?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在读书过程中突然难以自制,激动地到阳台上像头驴一样转圈了?已经多长时间不是在安静地看着一本书入睡了?——我不是个读书人吗?

    还有争吵,以及看人争吵。可问题是——曾经有一个诺贝尔获奖者,典礼后开新闻发布会,一干记者纷纷提问,此君却傲然仰头思考人生,沉默得像一块金子。主持人终于忍不住问他:“您为什么不回答记者的问题呢?”他说:“因为他们问的都不是问题。”——对啊,他们争吵的也都不是问题。宋代的理学家程颐先生曾经说过:“闲言语,道他个甚。”

    我看他个甚?

    感谢2007年我认识的几个人,梁晓燕,王搏,李晓斌,田晓青,连岳,于江……还有将出现在2008年《读库》中的几个人。他们让我看到了在末世狂欢的人群中可以做到沉默,在四周纷纷噤声或跪下的时候可以兀自站立,并发出自己的声音。他们让我看到了抗拒某种生活方式并不需要多么悲壮,在这个夸夸其谈的国度里还可以行动。他们在这个怨夫与怨妇充斥的世道里没有申诉个人的冤屈,他们打心眼里爱自己,也爱这个世界,他们的爱是一种切实的行动和勇气,是一种不屑于向你张扬的骄傲。

    我开始鄙夷地审视自己,尽量不让没有价值的东西占据、瓜分我的每一天。

    节日期间,硝烟愈演愈烈。没有人允许自己吃垃圾食品,但我们却在津津有味地消费着垃圾信息。批判自己的低级趣味,需要多高的道德优越感吗?连种地的农民都知道这是很下作的事情,我们这些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所谓精英人群。

    新的一年开始了,检讨一下自己,我的时间都用来干什么了?应该怎么放飞自己那一去不回来的青春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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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11)
评论
summer_rose 回复 悄悄话 没有LOW就没有HIGH,HIGH或LOW只是相对而言。如果一直HIGH也让人觉得挺平淡的。
明亮 回复 悄悄话 阿小珊这段话也是我想说的,绝对赞同。还有,孤草这句“你的见闻你的感悟,别人是无法代替的。”也很到位。
我还想起你有篇博客里的话,具体用词我忘了,大致是说象在田里埋头劳作的农民“回首一望,青青麦苗已经长成了。”不用每天都去测量,只要踏踏实实按心里的想法做,过段时间再看,就真的是会有收获的,理想虽然不说一定就能达到也是会逐渐靠近一些的。
avanti 回复 悄悄话 在纯全善良的外衣之下,反倒失去了真正的纯全善良. so true.
珊瑚礁 回复 悄悄话 就现在吧,别将来拉~~师父在哪儿呐??
阿小名 回复 悄悄话 还真有会安慰人的,我看你们两位将来都能当师母。:)
孤草 回复 悄悄话 对了,忘了说,我觉得你发表的高论,从来都不是为了发表高论而发表,是你自身文化的沉积。虽然我文化不高,但嗅觉灵敏,也因此有那么多文化高人的博客,我几乎是从来不去的,但你这里却踏破铁鞋,当然我来不说明什么,只说明我没闻到炒作的味道。
珊瑚礁 回复 悄悄话 high是反常的异态,平淡是正常的常态.想high就high,想淡就淡,想要去做的就去做,收放自如,听从自己心意吧.只要你欢喜,爱你的人就高兴.

所有发生的,所做的一切,都有ta的原因和意义.欢喜都有缘由,苦痛都有价值.青春怎么渡过不都是不紧不慢的走过?我们的想法和向往随年月不断改变.100年过后算总帐,有关系吗?

孤草 回复 悄悄话 回复阿小名的评论:
有句话是对的,不是非你写不可,是你非写不可,有人就喜欢看你‘非写不可’的时候写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有非你写不可的东西,比如阿小们的近况,你们一家都去哪里吃喝玩乐了,做了什好吃的,你的见闻你的感悟,别人是无法代替的。
阿小名 回复 悄悄话 其实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这种理想主义的成分,将不将它表达出来则是因人而异。我呢,是需要这种表达的人,而不是事情本身需要我去表达。

比如我奶奶去世以后,很长时间里我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后来写成纪念她的一篇文章,才觉得自己的感情有了一个比较固定的位置。霸好位子,就可以暂时放下了,呵呵。

嗯你出门平安,别太想我。
sanfengzi 回复 悄悄话 俺出门几天。
sanfengzi 回复 悄悄话 无名你的理想很大, 再加上我不会写文学的文字,所以你的心情我可能不能完全理解。

就个人,我从来不看自己发表过的文章,因为真正的内容MEI篇沉淀下来不会超过两SAN句话,都在我心里,剩余的全是垃圾。

喜新厌旧,是“保持青春”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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